《春》
春天的陽光和煦的落下，連小毛蟲也出來曬太陽。
在一座磚紅色的老土牆上，出現了一株小嫩芽。
新綠的身體，微捲的葉片，小樹苗動了動深埋土裡的身體，探出頭來與世界打招呼。
「小毛蟲，你好啊！」剛誕生的小樹苗不怕生地與身旁做著日光浴的黑色毛蟲打招呼。
「你好，可口的小葉子。」小毛蟲懶洋洋的回應。
「你好啊，美麗的春風姊姊！」小樹苗又開心地對著天空招手。
「你好，可愛的小傢伙。」春風姊姊溫柔的用嘴輕吻小樹苗的臉頰。
「你好啊，我身邊的朋友們！」小樹苗這回對著遠方呼喊，同時挺直了腰桿。
「你好。」一個老成而沙啞的嗓音，從小樹苗的身後傳了過來。
「請問你是誰呢？」小樹苗轉身沒有看見人影，東張西望了一會兒，覺得很奇怪。
「是我，我在這裡。」聲音再次出現，原來是一座好高好高的紅色磚牆。
《夏》
「你叫做什麼名字呢？」小樹苗望向比他高了好幾倍的紅磚牆。
「你可以叫我老土牆。」磚牆和善的回答。
「『老土牆』，那是你的名字嗎？」小樹苗好奇地爬上了老土牆的身體。
「孩子，萬物並非都要有一個正式名稱。」老土牆娓娓說著。
「我是一座用紅磚所砌成的牆，已經經歷了數百年的歷史。有人稱我為『廢墟』，有人喚我為『古蹟』；不管別人用怎樣不同的名字來稱呼，我的本體依然是我。
「我不是很懂耶。」小樹苗搔了搔只有兩片綠葉的小腦袋。
「等你長大，或許就會懂了。」老土牆說。
「要怎麼樣才能夠長大呢？」小樹苗抬頭問。
「多多吸收自然界裡的一切，你就能夠成長茁壯。看看現在，是不是有長高呢？」老土牆笑著。
小樹苗低頭觀察自己的身體，圓滾滾的手臂已經可以攀上老土牆身上的小窟窿。
「真的耶！我長高了！」
小樹苗對於自己的成長感到相當地開心，便跳上老土牆身上的窟窿，開始跳起舞來。
《秋》
午後的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橙紅，這時後的小樹苗，已經可以坐在老土牆的頭上觀看遠方，該被稱為小樹了。
「你每天都會看見這片美麗的景色嗎？」小樹問向老土牆。
「是呀，每一天。」老土牆照實回答。
「那麼上面有什麼呢？」小樹抬頭望向上面的天空，橘色的天穹出現了夜晚第一顆星星。
「那是星星。」老土牆這麼回答。
「如果我再長高一點，可以摸到星星嗎？」小樹抬起了手臂，將它們伸往天空的方向。
「孩子，沒有人能夠摸到星星。」老土牆如實以告。
「妄想碰觸雙手所不能觸及之處，只會自取滅亡。在這世界有一種秩序，凡是破壞了自然之理，只會惹來殺身之禍。」老土牆有些感慨地說。
「如果有一天，世界的秩序被破壞了呢？」小樹聽了有些害怕，但還是忍不住好奇的發問。
老土牆沉默了。
「不要這樣比較好喔。」一陣銀鈴般的嗓音，從天上落了下來。
「原來是秋風姊姊呀。」小樹開心的擁抱這位有著金黃長髮的大姊姊。
「秋風姊姊旅行回來，要說什麼有趣的故事呢？」小樹帶著期望的眼神詢問。
「在離這裡不遠的彼端，就有你要的答案喔。」秋風姊姊溫柔地說。
《冬》
冬天來了。
沒有銀雪紛飛，只有厚厚的雲層擋住陽光，大地彷彿陷入了一片死寂。
這時後的小樹，已經長得比老土牆還要高出了好多好多，曾經依偎著的對象，反過來成了依偎自己的人。
「老土牆，冬天的景色都是這樣孤單嗎？」小樹有些傷心的問著。
「孩子，無論過往如何，用你的雙眼看看這世界吧！」老土牆虛弱地回答。
小樹聽了老土牆的話，將雙眼放向了遠方。
「孩子，你看見了什麼？」老土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輕聲喚回小樹的注意力。
小樹回答：「我看見了灰色山頭的後面，還有一座一座比它更大、更廣的山脈。」
小樹又說：「我看見了灰色山脈的後面，有一大團黑色的狂風在互相爭鬥。」
小樹停了一會兒，才又開口說：「我看見好多同伴躺在乾涸的溪裡，有些雖然還站立在遠方的山頭，但我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小樹的話語哽咽，寒風大哥輕輕一吹，淚就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小樹心想：「如果這就是我要的答案，那我寧可一輩子不要知道。」
這個時候，老土牆開口了：「孩子，你還看的不夠遠、不夠徹底。雖然秩序被破壞了，但是世界有重生的能力。」
「如同一年之春、夏、秋、冬，萬物的一生也存在著生、老、病、死。」
「這是生命的一個循環，有生必有滅；有形之物雖然會遭受破壞，但是無形之處卻會永遠留存。」
「孩子啊，我將離你遠去。但千萬記住，我依然陪伴在你身邊。」
「不要感到寂寞，要享受這份孤獨。幾百年來，我就是這樣走過的。」
「總有一天，你也會踏上與我相同的道路。在那之前，請你用你的雙眼，代替我守護這個不完美的世界。」
老土牆的聲音愈來愈小，最後慢慢地聽不見了。
小樹低頭想看清楚老土牆的面容，但是自己已經離地面太遠太遠，只能看見那座紅色的身影，化作塵土倒去。
小樹心想：「未來等著我的，究竟還剩什麼呢？如果我現在倒下了，是不是就能夠再見到老土牆一面呢？」
小樹顫抖著高大的身軀，已經沒有眼淚可以讓他落下。他閉目仔細咀嚼著老樹所說過的話，希望藉此渡過漫長的冬天。
「我好寂寞。」小樹在內心哭喊。
「為什麼你要離開呢？」四周的世界，似乎因為小樹悲傷的氣息而染上一層陰霾。
然而，就在小樹傷心的時候，他隱約聽見了一個微弱的聲音，正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你是誰？」小樹開口詢問，但是四周被黑壓壓的氣圍壟罩，他看不清楚外面有什麼。
「嘿！振作起來吧！」小樹又聽見了那個聲音，開始用心尋找聲音的來源。
最後他在自己的身上發現了一隻黑色的小毛蟲，和自己誕生時遇見的那隻，長得非常像。
這一瞬間，小樹似乎領悟了什麼，原本悲傷的神情，漸漸轉變為笑容。而同時，他那枯瘦的枝幹，似乎又吐出了新芽。
黑暗裡透出了一道光，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暖。
（完）
創作內容
【短文】小樹與老土牆
金色琴弦同人文區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