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止盡的時間裡,只有今天,對我而言是既普通,卻又不那麼普通的一天。
「耶裡梅斯先生,今天也辛苦了~生日快樂~」
「哥哥生日快樂!」
「…………生快。」
「啊哈哈,謝謝你們。今天確實比較累,不過大家都很努力完成討伐,所以你們也辛苦啦。」
或許是因為最近天氣不穩定的關係,人們的負面情緒和死魂的數量都比平常要增加了不少,想必大家的負荷也連帶變重了。但即使如此,在休眠之前,薩帕克也不忘帶頭祝賀我,而其他兩人也跟著開口,讓今晚在進入寂靜前又增添些許熱鬧的氛圍,也讓我打從心底感謝他們。
「不過真可惜吶,明明約好要大家一起幫耶裡梅斯先生慶生的,結果庫希爾小姐居然先倒了,得早上才能開始真正的慶祝了,這樣沒問題嗎……」
「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庫希爾要是沒刻意控制能力就很容易超出負荷,所以該說是意料之內嗎……哈哈。」
或許是因為覺得不完整,薩帕克有些尷尬的望向坐在角落沉睡的庫希爾,如果是平常,她早就露出不高興的表情說些蠻橫的話來反駁了吧。想起方才與她們會合時,庫希爾已經倒在薩帕克身上不省人事的樣子,我不禁露出苦笑,同時安慰道:
「不過慶祝什麼的本來就不勉強,你們的心意我也都收到了喔。現在對我來說最好的禮物,應該就是大家能夠安心的休息,早上有精神的醒來,這樣就已經很充足了,謝謝你們吶。」
「欸嘿嘿……結果哥哥只是想催我們去睡覺呀。」
「反正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該說很有耶裡梅斯先生的風格嗎,哈哈哈。」
「……那麼,晚安。」
「等等杰洛里!雖然明白你的意思,但行動派的優勢不是用在這種時候……!」
「啊哈哈哈哈哈……」
隨著杰洛里面無表情的離去,原本還鬧騰著的女孩們也相繼和我道晚安,隨即便追了過去。雖然他們都背負著自殺者的身份,但與年紀相仿的青澀和歡笑卻從未消失,令人感到羨慕的同時,也有些許欣慰。
夜色漸深,位於圖書館四樓的據點也在那些孩子入眠後變得寂靜,作為守夜人的我一如往常坐在庫希爾身邊,讓她倚靠著休眠的同時也沉澱自己的思緒。然而……只要稍微想起方才那些孩子說要慶祝的事情,心裡不免會產生一絲波瀾。
雖然勉強記得月份,但自己是在哪一年出生的,又是在哪一年死去的,這些早就在四處漂泊,甚至於體感已經發狂的時間裡消失在記憶之中。就算想推測日期,我生前也幾乎沒有和誰一起慶生過的經驗,唯一能肯定的,只有在萬聖節之前這點而已。
十月十五日,既是我的生日卻又不是真正的生日,這種模糊感除了自己感到厭惡之外……更多的是白費了大家心意但不得不隱藏起來的愧疚。
「………………就這麼接受,真的好嗎……?」
不禁脫口而出的呢喃,想當然爾也不會得到任何回應。
我輕輕嘆了口氣,為了轉換思緒而決定再外出巡邏一次,或許吹個風能稍微冷靜下來吧。如此說服自己後,我看向還在熟睡的庫希爾,輕輕挪動身子的同時護住她的頭,讓她換個方向靠往牆上。但不曉得是不是自己動作太大,在準備將手抽離時,她發出了一陣悶聲,稍稍扭動頭部後竟把我的手夾在她肩上——
了無生氣的那只紫色左瞳此時就像看破我的想法般,用既無奈卻也早已習慣的眼神,瞇細注視著被抓到現行的我。
「咦……庫、庫希爾……我吵醒妳了……?」
「嗯?沒有啊,因為我一直醒著。」
「……………………」
現在除了愧疚感之外,似乎又多了一股羞恥感。
?
「結果……妳其實沒有過度使用能力,就連強制休眠都是裝出來的……」
「哼,畢竟跟那些小鬼一起實在太吵鬧了,我可一點都不喜歡。啊啊~不過剛才為了瞞過薩帕克,我可是故意在她面前多丟了幾刀出去,消耗也是很大的,待會回來我可真的要睡了啊~」
與庫希爾並肩走下階梯,她故作誇張的揮揮手回應我的話,但臉上充滿餘裕的笑容卻彷彿因騙過了所有人而一點都沒有掩飾的打算。我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暫且忘卻原本的煩惱,在抵達位於圖書館三樓的展覽室後轉為跟隨在她身後,於走廊上前往目的地的不忘調侃:
「話雖如此,這也和妳為我準備的禮物有關係吧?不讓他們知道就算了,居然還藏到這種地方來,這回可連我也猜不到妳的心思呢。」
「哈!要是被你猜到還有意思嗎?跟了你這麼多年,我多少還是能對付你那顆腦袋的,就給我乖乖收下這份驚喜吧。」
「呼……當然沒問題,我也是很期待的呢。」
由於幾天後有花藝類作品的展覽,靠落地窗一側的展覽室早已佈置完畢,而我們就像有提前參觀的特權般,在月光照映下進入並欣賞置於場內的各式創作。庫希爾領著我到一件用鐵絲與些許花朵架構起的天鵝藝術品前,瞥了我一眼便出言挑逗:
「怎麼樣?要不要猜猜你的禮物在哪裡啊?」
「呵,這難度還真不小呢,看起來應該是上頭的其中一朵花吧?我想想……」
我手抵下巴,仔細端詳起天鵝上頭裝飾的花朵與告示牌前作品的資訊,以花的種類及花語做連結並進行推測,最後——伸手摘起了放在天鵝體側,因過於醒目而不該用來做陪襯的一朵藍玫瑰。
「…………怎麼樣?」
「哼……好吧,你答對了~~三分之一。」
「嗯?」
見我不解的表情,庫希爾反而笑得開懷,隨後繞過我身邊來到天鵝的另一側,從死角處又摘了兩朵一模一樣的花,得意的看著我晃了晃它們。
「幹嘛,我又沒說只有一朵,也沒全部擺在一起啊。這回是我贏了!」
「……………………」
三朵的,藍玫瑰。
像是沒察覺到我此刻心思的轉變,她只因我露出呆滯的神情而咧著嘴角,愉悅的走回我面前將手上的兩朵花隨意插進我大衣的帽沿,彷彿在炫耀自己的勝利般想都沒想的開口:
「還記得你去年塞給我那個叫風雨蘭的花吧?那時候我就想總有一天也要給你弄個一樣的,但就卡在不知道送什麼,剛好前陣子附近花店在賣藍玫瑰,我就順手撿了他們不要的。雖然有點貪心啦,不過誰讓你上次送了我三朵,這次就算扯平啦~怎麼,還是你不喜歡啊?」
看著和去年的她一樣身上戴滿花朵的我,庫希爾納悶的歪了歪頭如此問著。但不知怎麼的,此時我卻無法直視她的臉,只是凝視著手上那朵藍玫瑰,斟酌著好不容易開了口。
「庫希爾,妳…………妳知道三朵藍玫瑰花,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嗎?」
「啥……?」
然而,面對我的反問,庫希爾只露出了單純感到疑惑的表情。
「那種東西,我怎麼可能記住啊,只要好看不就得了,不然是有什麼特別的嗎?有的話倒是跟我說說啊,這東西的花語。」
「…………不,不是什麼重要的意思,我只是……想問問妳而已。」
想對她說的話宛如只隔著一層薄膜,只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但……現在似乎還不是時候。
即使庫希爾擺出一副掃興的表情,我還是一如既往在她面前真心的笑著,而這三朵藍玫瑰,也在月光的陪襯下綻放著淡淡神秘的美麗,正如我此刻隱藏在心裡真正的感情。
「謝謝妳,庫希爾。這份禮物……我會好好珍惜的。」
先前的愧疚感已不復存在。
就算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就算時間的洪流總有一天會再次埋沒一切——
唯獨眼前的這些事物,是對於我而言最無可取代,也絕不會遺忘的……屬於我最重要的寶物。
一樣上純圖版本,讓大家看看我一個月前就畫好的心血結晶(草
有看過耶裡梅斯兩年前生賀的人就知道這次是故技重施了,但禮物和賀文的份量足足翻了好幾倍,可以說是寫得非常開心又充滿自我實現(?)的賀文,至於自我實現的部分是什麼就不多說了,構圖做去年的呼應是其中一點,這種感覺要成了卻又沒成的劇情真的讓人有想把他們倆直接推進戶政事務所的衝動,這話由作者本人來說實在太糟糕了www
總之,請你們原地結婚去(被砍
另外,雖然不曉得會不會有人注意到,但耶裡梅斯的生日花我可是有好好畫的,至於那究竟是什麼花,代表的又是10月的幾號,就看看有沒有人知道答案了
那麼再一次,祝耶裡梅斯,我們的首領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