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
「是因為分靈不在身體裡面了吧?」星川的回答聲讓人分不清他是和人說話還是自言自語。
瑛神聳了聳肩:「我看是因為終於有一天正常吃三餐了吧?」
雖然不知道瑛神是真的這麼認為,還是單純在笑話他,但星川確實不太能反駁這樣的說法。
「不過我今天來找你也差不多是因為這件事。」瑛神開始說起在星川失去意識後都心發(fā)生了什麼事:「首先,二番隊押送你前來這裡時,被給炎緋給攔住了,並且爆發(fā)了嚴重的衝突,炎緋甚至動用了鴇燈將近眾相舍那。」
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聽著的星川突然神色一變,因為驚訝而正襟危坐起來:「誒?」
「而且她試圖當場殺死伊祁和猿田,在所有隊長的阻止下才成功讓她停手,最後在神宮出面的情況下協(xié)調(diào)了這起衝突。」
「我無法理解。」星川不再用那種虛空的說話方式,而是認真地對瑛神提問:「雖然二番隊這次在流程上值得被微詞,但以輿論來說,四大貴族的當家在都心殺人更不會被認可,而且如果她認為分靈的狀況很緊急,那麼比起殺死對方,先制伏對方才是解決方式不是嗎?」
「沒錯。」瑛神附和著點頭:「雖然當時我們在現(xiàn)場為了阻止她的一刀就費盡了全力所以沒有想那麼多,但是現(xiàn)在重新思考兩三次就會覺得有蹊蹺。」
「當然我信任自己老朋友的為人,如果以炎緋有不得不這個做的理由為前提來考慮的話,會是什麼結(jié)果呢?」
語畢,瑛神對星川做出了追加的解釋:「當時伊祁對二番隊的處理方式是這樣解釋的:『分靈只是位置上離開星川鉄舟,作為人柱意義上的連結(jié)並未因此變化。』這是一個當下她們無法自證、但是別人也無法證明的理由,但如果將她們制服起來調(diào)查的話呢?」
「……會發(fā)現(xiàn)他們沒有說謊?」星川思考了片刻後,有點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來,不過他難以置信的並不是二番隊可以做到這種事情,而是他們沒有說謊背後的意涵。
「或者應(yīng)該先問對星川供奉的神明最了解的你,如果他們的手法並不安全,會招致怎麼樣的結(jié)果?時間上又是多快?」
「所流晄因為某些原因,和其他四大貴族的神相比祂的人性化程度程度更高,比起觸犯禁忌,對祂的冒犯流晄會更有反應(yīng)。也就是說如果祂覺得分靈被奪走了,應(yīng)該會很快就會發(fā)怒,昨天應(yīng)該就會有一個星川家的人因為某種意外、大概是溺水死去吧?先讓一人死去作為殺雞儆猴,以催促星川家解決這件事情,然後今天會開始出現(xiàn)傳染病吧,並且星川的領(lǐng)地內(nèi)會陷入持續(xù)的雷雨中。」
「無論昨天還是今天我來這裡之前,包含支系在內(nèi)整個星川家都沒有人過世,十二番隊的氣象圖中今天星川領(lǐng)地是晴天。」
「二番隊的全員都是出自四十六室內(nèi)部,雖然現(xiàn)在四十六室已經(jīng)不設(shè)有神祇官了,但相關(guān)的秘術(shù)在裡面?zhèn)魇谟只蛘咛氐鼐W(wǎng)羅有這方面才能的人這並不奇怪。」無論是什麼方法,但是二番隊起碼那句話沒有說謊是肯定的:「就算制伏了她們,最後得到的結(jié)論也會是移除分靈這件事的性質(zhì)也就和過肩摔制伏犯人時讓他骨折了差不多。」
「那……那這代表什麼呢?」星川難得覺得跟著自己的人生一起陷入慢活狀態(tài)的心臟正在加速跳動著,他盡可能用著疑惑的語氣向瑛神發(fā)問,好否定掉心中理解到的答案,希望能從瑛神口中聽見別的結(jié)果。
當然這個答案有兩種解讀,他並不相信第一種解讀是對的,但第二種解讀一樣是最糟的情況。
「這代表……」
星川看見瑛神開口時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理解是正確的。
「炎緋其實一開始就察覺到了她們做的事情是安全可行的,所以必須在這件事沒有被查證前當場殺死她們兩個,這樣就只留下了她們奪取分靈所以被四大貴族之首的當家殺死的結(jié)果,任誰也無法知道她們說的是對是錯。」
「當然就像剛剛說的,我信任炎緋的為人,這不是帶著惡意的行為。而且我想得到她為什麼需要用這麼急迫的手段來解決這件事。」
「她快要沒時間了對吧?」雖然比鳳凰寺是敵人還要好,但沒有好多少。
「她說估計剩下三年、最多不超過五年,但現(xiàn)在看來,後來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比原本估計的還少很多,說不定甚至不到一年。趁著二番隊奪取分靈的事實殺死她們的話,即使自己受到重判也不至於太影響到鳳凰寺家的其他人。」
「那妳怎麼阻止她了呢?」星川的表情雖然說不上忿忿不平,但顯然也有點無法接受:「雖然妳剛剛沒有跟我詳述狀況,但是聽起來神宮不是及時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的,以她的本事,僅僅八個隊長聯(lián)手就算有辦法阻止舍那一次,也絕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只要像往常以樣不介入,事情就能按照她的預(yù)期進行了。」
「妳不是本來就知道她快死了嗎?」
「只是不干涉無聊事而已,我也有我自己做事的堅持和職業(yè)的立場,不可能隨隨便便讓同事被殺掉。而且以上都只是最合理的推測,就算假設(shè)推測都是真的,這也表示她雖然對二番隊有某種懷疑,但是因為沒有任何證據(jù)支持所以才出此下策,雖然我信任她的為人,但是涉及一個人生死的懷疑,我也沒辦法毫無主見地她說是什麼我就應(yīng)什麼。」
說完瑛神戴起了老花眼鏡,皺著眉頭細瞇著眼拿出懷錶看了看後,砸了一下舌頭,她本來還想再講一些的,但已經(jīng)到了會客要結(jié)束的時候了:「我還會再來找妳的。」
「等一下。」看到瑛神準備離開,星川不自覺叫住了她。
瑛神停下打開一半的門的手回頭問:「怎麼了?」
「荒木和望月還好嗎?」星川脫口而出。
「……」來這裡之前,瑛神除了事先確認星川領(lǐng)地的情況之外,確實也特地打聽了一下四番隊:「她們還沒……不,荒木被用比較粗暴的方式逮捕了,現(xiàn)在還沒恢復(fù)意識,往好處想是在四番隊治療到她可以出院前是不會進行庭審的。」
「至於望月,她沒事。」瑛神說完這句謊言後便離開的會客室。
鳳凰寺家的五重塔裡面,鳳凰寺炎緋一絲不掛地站在無光的密室中,身體有五處地方被筮竹強行捅穿過去,五個筮竹也各自準確地貫穿過身體裡面的五個臟器,肺、肝、腎、心、脾。
同時筮竹刺破了五張符咒,穿過肺的是白符、穿過肝的是綠符、穿過腎的是黑符、穿過心的是紅符、穿過脾的是黃符。
鳳凰寺?lián)]舞著乾燥過的蓍草,腳上踏著禹歩開始唸起幽玄的咒語:
「蓍之德,圓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六爻之義,易以貢。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吉兇與民同患。神以知來,知以藏往,其孰能與此哉!」
隨著以自身右前方與左後方的兩角位置亮起蓮形寶燈,手上的蓍草前端也如同線香一般點起。
「一點以形,混沌降為黃升為玄,輕濁方圓。」蓍草在白色的紙人形上畫出?狀:「金剛吹く 比叡中山 帶にせる 細谷川の 音の清けさ。」
「二點曲直,玄圓地方蘊化乾坤,有道焉。」蓍草在綠色的紙人上畫出?狀:「霜やたび 置けど枯れせぬ 貝葉の たち栄ゆべき 神のきねかも。」
「三點星宿,而陰陽擘,四時所循。」蓍草在黑色的紙人形上畫出?狀:「法の水 雲(yún)のみをにて はやければ 光とどめず 月ぞ流るる。」
「四點以名,百氣叢生萬象,象動為靈,靈定為心,心凝為神。」蓍草在紅色的紙人形上畫出?狀:「火宅れの 野辺とわが身を 思ひせば もえても春を 待たましものを。」
「五點表裏,縱橫經(jīng)緯,鬼神相倚,往來歸去,起落散聚。」蓍草在黃色的紙人形上畫出?狀:「九地上へに 在所定めぬ 塵の身は 行方も知らず 成ぬべら也。」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空陳、南壽、北斗、三體、玉女。真言所至,急急如律令!定!」
鳳凰寺兩手交握,左右食指拇指互相環(huán)扣,中指立起,做根本印。周遭開始憑空出現(xiàn)無數(shù)宛如漣漪一般的波動,波動漸漸聚成半球體,降鳳凰寺包裹在裡面。
「世間毛 常尓師不有者 室戸尓有 桜花乃 不所比日可聞。」隨後她的全身開始自燃起來,被純白的火焰完全包裹住,但空間裡的溫度卻急遽降低。
皮膚裂開露出筋肉,筋肉融解露出骨頭,骨頭碳化爆破成碎片,又如同時間到流一樣碎片組合起鳳凰寺的身軀,然後又重新開始一遍新的燃燒。
一秒內(nèi)這個過程便重複了上萬次,但鳳凰寺只是一聲不響地站著,身體重組在多次都是那雙手合十的平穩(wěn)模樣
一小時、三小時、十二小時──
火光、蒸騰的血霧、蓮燈、凍結(jié)的房屋,折射與反射隨著時間在密室內(nèi)編織了不可思議的奇景,光芒漸漸膨脹成巨鳥的形狀。
最後,光芒忽地收縮,轉(zhuǎn)化成爆炸似的長鳴震碎了牆壁的凍霜和吹飛了鳳凰寺身上的火焰,鳳凰寺這才放下雙手。
在密室裡的鳥鳴回音漸漸變成了帶有意識的語言,是個老年男性的聲音:『修三世,奉三寶,悟三昧。』
「許久不見,始。」
老年人的聲音並沒有回應(yīng)她的招呼,而是繼續(xù)說道:『將災(zāi)厄最大極限的匯聚己身,汝只剩不足五個月的壽命了。』
「五個月足夠了,敵人也不會給更多的時間。」鳳凰寺眼神不變的盯著那個聲音的源頭。
『汝想動用八葉胎藏曇華皆空?』
「和你一樣。」
『汝從來就有不用走上這條道路的選擇,即使現(xiàn)在,遠避塵囂還可安享最後一年。』
「正因為我能選擇,我才會選擇走上這條道路。」
『祝者所識為何?』
「群者願者,向者業(yè)者。是願是頑,是業(yè)是劫。」
『僧者所求為何?』
「佛前孤燈,長幾猶見。奄奄熒燭,沐洗塵愆。」
『汝所願為何?』
鳳凰寺雙手合十後,朝聲音一拜。
「修三世,向十地,渡萬劫。」
後記:
現(xiàn)在是禮拜天,因為我還沒睡,所以是禮拜天!
好像也是不太需要後記的一話,正確來說要可能會需要解釋的東西塞不進後記裡面,得另外開附錄,當然如果大家很厲害不需要我解釋的話,這個附錄就可以省下來了。順便一提,會一路寫到早上,就是因為做法的咒語要查的東西太多了。
後記這裡比較可以講講的小秘辛是其實星川不知道當時八月一日在現(xiàn)場,所以雖然當時扣除瑛神後真的是八個人沒錯,但他說的八人裡面其實八月一日是換成光照院的,當然這事情完全不影響劇情和他們對話的意思就是了。
另外這次讓星川說了很多的話不只是單純有需要他來說明的東西,還有就是「人家精神真的變好了」,畢竟我不可能有篇幅寫到監(jiān)獄放風這種橋段,只能讓他多說一點話來表現(xiàn)這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