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有著確實紀錄的第一次大靜謐之前,還在進行荒沙遠征的牛頭人們就早已在薩爾貢與荒漠之外的大地邊界處迎擊過來自大群的行進步伐。
在那時,一群持有極高科技、且自稱為生存在海洋深處的民族,對正在進行荒沙遠征的其中一支軍團連隊提出了請求。
他們的家園正在遭受未知的恐怖敵人襲擊,而他們的中央政權卻選擇了拋棄他們、並試圖以無差別的殺傷手段將他們連同那些敵人給一齊毀滅。
而他們則在牛頭人初次接近此區域開始,就已在觀察著這些從未有過的外來者們的行動,且這些海底人知道牛頭人們對遠古技術的追求,並願意以手中所擁有的科技來換取他們的協助。
當時響應的人員們屬於第三連隊,他們在經過「戴冠將軍」與軍團首席決策人物「托缽修士」的許可後,便在這些"阿戈爾人"的帶領下一同前往了潮濕的岸邊。
在第三連隊與海洋造物第一次交鋒中,對海嗣全無概念的牛頭人們一下就陷入了被動的消耗戰中。
沒能殺死他們的、只會令他們更加強大,海嗣不會恐懼、不會潰散,他們只會不斷的湧上、不斷的戰鬥。以及最重要的:不斷的適應。
牛頭人在這場消耗戰中浪費了大量的精力與彈藥,但殺傷海嗣的效率卻在不斷下降,這些生物與他們常規認知當中的血肉生物完全不同。
但這也不是牛頭人們第一次對抗異常生物了,連隊指揮官立即做出決定、並下令全員撤退,他們要利用首批人員的交戰經驗,先仔細分析這種全新的敵人、並研究出能消滅這些敵人的有效戰術。
但就在連隊準備進行撤離時,那些"阿戈爾人"卻突然從後方冒了出來,並領著眾多極為強大的海嗣個體偷襲了正在撤離的部分隊伍,這也是讓後世的牛頭人們與阿戈爾之間結下了不解之仇的最大起因。
先前的戰鬥已讓牛頭人們感到了些許疲憊,接踵而來的背叛與伏擊更是為他們帶來了嚴重打擊,在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內,本來全無傷亡的隊伍、便立刻有十幾名士兵慘死於海嗣那強大觸鬚與腕足的慘烈攻勢之下。
親如血肉的同伴因突如其來的背叛而死,這令所有牛頭人們都感到了怒火中燒,但他們深知自己現在全無優勢,於是只能恥辱拋下同伴的遺體與裝備,並先行殺出一條血路、以不小的犧牲為代價,成功但狼狽的逃出了卑賤者們的包圍,並轉而向其他連隊的同伴進行求援。
知曉此事的戴冠將軍怒不可遏,他迅速向軍團的第五連與十六連(也是最後一連)發出了最高命令,讓他們以全員出擊之勢立即趕往第三連隊的身邊,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回收同伴的遺體與裝備、並為那些低劣的海洋野獸們送去來自米諾斯山川之子的怒火與毀滅。
為此,戴冠將軍甚至從自己的隨身親衛「冥府衛隊」成員中,抽調出了一名最為優秀的精銳戰士前去進行支援,以彰顯自己對此事的極端重視。
「冥府衛隊」是一群只聽從於戴冠將軍本人命令的親衛戰士,其中每個人都是從本就精銳異常的牛頭人老兵之中、優中選優而出的冠軍戰士們所組成。他們不僅僅是所有牛頭人中最偉大的戰士、更是整個軍團中最富有智慧與勇氣的指揮者。
他們大多是經歷過黃金城遠征、甚至是早在軍團建立之初就已經在其中服役的歷戰老兵,這令他們積累了如繁星般眾多的戰鬥經驗、但他們真正貴重的卻不只是這些精湛的戰鬥技巧,更是他們曾親身經歷過的那些歷史。
因為戰鬥技巧可以被重現、但過去的榮耀歷史卻永遠不能完整再現。而這些老兵們的存在,即是那些過往榮耀的最佳證明。
而不管在哪個時代、又或是牛頭人們的組織形式如何變化,牛頭人的最後一個連隊永遠都將是由專職於科考與研究的人員們所組成的特殊連隊,這支連隊並非以戰鬥為主要專長、知識才是他們最為鋒利的武器。
不論何時,他們的職責便是游離於軍團之外以進行各式的考古與研發活動,並發掘那些來自上古高文明的科技、用以強化軍團的整體技術與戰鬥能力。
在溫迪戈之災中,牛頭人們就正是為了掩護這些連隊的船艦離開冰原,才付出了如此龐大的代價。
在第三連與冥府衛士和第五、與第十六連的成員會合之後,他們先是對這一全新的生命型態「海嗣」進行了鉅細靡遺的分析與評估,並決定先抓些活體回來進行研究,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麼構成的、以及是否有足以直接致命的器官可供他們摧毀。
同時,他們還需要抓幾名阿戈爾人回來進行審問,不論他們說謊的原因是什麼,他們能與這些海怪一同作戰,就代表他們一定知道些什麼。
於是,三支連隊各派出了其中最精銳的士兵,並在冥府衛士的領導下組成了一支突擊部隊。他們將會在其他士兵吸引敵方主力的注意時,去回收同伴的遺體、並抓回幾名偏向指揮階級的俘虜回來審問。
行動很成功,同伴的遺體全數回收、且並未有受到汙染的跡象,主力部隊與突擊小隊都抓回了大量的阿戈爾人、其中包括了當初帶頭請求協助的阿戈爾人。但海嗣方面,只有突擊小組成功帶回了一隻行為相當怪異的活體海嗣。
當他們發現這頭海嗣時,他正以某種試探或研究般的手法,觸碰著那些牛頭人戰士的遺體。發現突擊小組的到來後、他也沒有像其他海嗣一樣立刻就對突擊小隊的成員發起攻擊,而是貯立在原地、就像是完全放棄了抵抗一樣。
回歸後,各連長們親自審問了這些阿戈爾人,但從他們口中撬出的情報卻大多是些沒用的隻字片語、又或者是某些虛無飄渺的盲信之詞。
他們似乎對海嗣的本質也不清楚,他們只是在盲目地追隨這些海洋造物罷了。
而那唯一的海嗣則是由冥府衛士本人親自審問,但他根本沒有動用多少手段(且這些手段對海嗣來說似乎也不起效果),這名海嗣便自行對冥府衛士分享了他所知的一切潮濕知識。
由此,牛頭人們知道了大群意志、海嗣、四個初生、生態轉變之類的知識,也知道了在這個時代中,他身為唯一一個擁有"求知慾"的海嗣,卻被大群判定為沒有意義並遭到逐出的故事。
海嗣將自己稱為"墨提斯(Metis)",據說是建議與機智的意思,且他相當願意協助牛頭人認識海嗣這一種族,只是因為他想要知道更多的知識。
他稱自己是大群中第一個擺脫生存本能的海嗣,並演變出了理解知識這一演化、卻無法利用其他族類的基因來改變自己的軀殼,而此時的大群並不需要、也不理解這種看似對生存沒有貢獻的演化,於是便將之認定為眾多無用的錯誤演化之一,並將此演化與個體存在皆排除於大群之外。
但就算是遭到排除,他也依然在運用自己獨特的演化,尤其是在發現海嗣會本能性避開牛頭人的屍體後,他便出現了想理解這些屍體的慾望,而就在他剛演化了出好奇心的同時,突擊部隊便出現了。
同時,他還提到驅使這些海嗣的初生,並非來自始源命脈(存續)、腐化之心(遷徙)、或蔓延枝條(生長),而是屬於繁殖的「不融冰山」。
至於原因,似乎是因為阿戈爾人利用了某種大規模毀滅性武器攻擊了其巢穴,但倖存下來的少數海嗣(自己也是倖存者)卻適應了那種武器的殺傷力,並為了"生存"這一目的、而啟用了繁殖與進攻的行為。
接著就是阿戈爾人受到攻擊,然後將禍水往陸地上引、並試圖利用牛頭人們或是某些更恐怖的存在來對付海嗣的事情了。
且根據他捕食了阿戈爾人屍體所得到的資訊來看,這些阿戈爾人完全看不起牛頭人們,就算這些牛頭人真的能解決海嗣,那他們也只會繼續利用這些"只懂破壞的陸地蠻族"直到其失去價值為止,他們從頭到尾就根本沒有要跟牛頭人守信用的打算。
海嗣不會說謊,不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一樣,也許哪天他們真的會學會謊言,但那也不會是今天。
但冥府衛士還是用盡了各種方法、並在經過了許多殘酷的生體研究與多方討論過後,他們最終才確定了這一事實,並決定暫時留下這名海嗣,作為對抗這些海嗣與阿戈爾人的王牌之一。
在此之後,牛頭人們經歷了數個月的戰鬥,最終在擊敗了強大的初生化身「呼喚者」後,才終於讓一度翻騰的海洋再度回歸於平靜。
牛頭人們在這幾個月的戰鬥中也損耗了不少的人力與物力,尤其是在對抗「呼喚者」那一戰中、更是犧牲了眾多士兵的生命,才終於放倒了這頭駭人的化身。
在此期間,他們也讓墨提斯捕食了許多的高階海嗣以及阿戈爾人,並以此取得了不少先機、甚至是那些阿戈爾人腦中所隱藏的高級文明知識。
於是在這場被定名為「礁石戰爭」的殘酷戰爭終於結束之後,軍團對於墨提斯的最終處置也出現了許多不同的聲音。
有人認為墨提斯會成為未來的隱患,不能留下,且他自己也表態過願意在戰爭結束後赴死。
但也有人認為墨提斯證明了自己的忠誠,且他奪取阿戈爾人腦內知識的技能非常重要,這將能夠在獲取及保存知識上提供很多的幫助。
更有人覺得不論如何都該讓墨提斯自行抉擇,若我們輕易的定奪其生死,那便是與當初試圖操弄我們的阿戈爾人一般無恥。
最終,墨提斯被帶到了時任「戴冠將軍」的面前。
而在一場維持了幾小時、且只有軍團最高級別人物才能參與的密談之後,「戴冠將軍」與墨提斯達成共識,他將歸由「托缽修士」所管轄、並繼續與他進行學習。
同時,鑑於墨提斯在「礁石戰爭」當中的貢獻,他也被賦予了「智者」這一尊稱。
於此同時,牛頭人們也清楚海嗣們的退敗只是暫時。只要阿戈爾人持續對抗海嗣,那海嗣總有一天還是會再度選擇上岸,甚至還有可能需要與初生再度交戰。
最終,在「戴冠將軍」的親自許可下,那些在與海嗣和初生化身的戰鬥中倖存下來的精英戰士們,在第三連隊當中組成了一支名為「礁石戰爭老兵」的特殊隊伍。
他們的武器、裝備、以及戰鬥技巧,全都為對抗海嗣而進行了專門的升級與改造。
為了讓海嗣沒有機會能適應任何攻擊,「礁石戰爭老兵」們發展出了一種相當極端的戰鬥方式,他們所揮出的每一擊都是致命傷害,只要一刀、一斧便能直接終結海嗣的生命跡象。
若是遇到了無法一擊斃命的狀況,那老兵們就會想盡辦法拖住這些個體的腳步,並盡快的將之圍殺、同時確保這些個體無法將應對致命傷害的抗性演化傳遞給大群。
據說在後來的伊比利亞大靜謐時期,第三連的「礁石戰爭老兵」就因為某些原因而干涉了幾次聖徒與海嗣之間的激烈對抗,且完美的運用了他們那用鮮血所積累下來的經驗,再度擊退了海嗣。
據說當時的戰鬥之慘烈,不算護教軍、光是大小審判官的遺體就多到足以在真正意義上的堆成一座小山丘,且在此戰中甚至還出現了一個成功殺害並捕食了聖徒身軀的強大個體,其受到了大群的招喚、命令他盡速回歸海洋,大群將要以他捕食的聖徒基因來製造出更強大的戰鬥個體。
一個擁有擊敗聖徒的技巧、與掌握了聖徒基因血肉的危險個體,要是讓其成功回歸大群,那後果將不堪設想,為了阻止這一不可挽回的情況成真,牛頭人們執行了一個相當殘酷但確實有效的計策。
老兵當中最精銳的那一群,他們先是拚盡全力拖住了那一個體的行動,並讓護教軍們抓住機會、以最快的速度將所有已逝審判官的提燈與遺體全都拖到海岸邊去,並一字排開。
接著,他們讓剩餘的審判官以提燈之火攻擊死去同伴的提燈,並讓審判之火以這些高貴英雄們的軀體作為柴薪、在整條海岸線上築起了一道恐怖的、宏偉的、高貴的、不可踰越的燈火之牆。
這一計策確實奏效了,那名個體失去了遁走海洋的選擇、更多的海嗣援軍也無法上岸進行支援,於是只能與在場的所有人類死戰到底。
此役最後,另一名在場的聖徒利用其手砲與燈火終結了這場戰鬥,他擊碎了那一個體的生命核心、也燒盡他曾經存在於這片大地上的一切跡象與證明。
而在戰鬥結束後,牛頭人們一如既往的消失了。
但這次,他們不僅沒有拿走任何東西,還給這片海岸上的生者與死者都留下了東西。
留下了他們應得的榮譽......與哀悼。
現如今,「老智者」墨提斯已經成為了戰團第十連當中的活體圖書館,更是受人尊敬的首席技術顧問、首席醫療官、首席藥劑師、與首席研究者。
且其意志也已在漫長的歲月中完全脫離於大群之外,但因為其演化天性所限制,墨提斯無法利用捕食來有效率的進化自身軀體,於是他便在自己的軀體當中加裝了許多怪異的機械改造部件,硬是把自己弄成了一個半機械、半海嗣的某種異端存在,但至少他每一天都過的非常開心。
而他也成為了軍團歷史上首個被正式接納的未經改造之非豐蹄人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