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西曆2018年08月20日 00:14
「哈啊──」
我忍不住大大的哈欠，有些睡眼惺忪的看著窗外。
「主上，妳稍微睡一下沒關係的啦。」清光拉著我走到床邊，拍了拍床鋪，「外面有藥研看著，一有什麼問題我也會馬上叫妳。」
「但是……」
「不好好睡一下的話，主上一定會連看山姥切的信的精神都沒有喔？」
偏偏說到我最在意的事情──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睡不著啊。」我抓了抓頭髮，一臉苦惱，「清光去修行的時候也是、大家出去修行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擔心你們。」
「嗯……山姥切應該也是知道這點，才在這時候想去修行的喔？」清光在我的床邊坐下，側身看向我。
「咦？」
他勾了勾嘴角，「這幾天除了來現世之外還有特命調查的準備對吧？只要一忙起來主上就會少擔心一些些，這點我們都知道。」
「而且山姥切好歹也是打刀裡面除了我以外在本丸待最久的傢伙，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回來的。」
看著清光自信的側臉，我柔柔的牽起笑容。
「嗯、清光都這麼說了呢。」
「所、以、說，快點睡吧？」
「好──」
不知不覺之中，我睡得安穩過頭，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旭日高掛的早晨。
「唔……」我忍不住抬手想擋住照入房中的陽光，一道人影已經先替我遮去光線。
「醒了啊，大將。」低沉的嗓音柔柔問道，「時間還早，再睡一下吧。」
「藥研……」我睡眼惺忪的看著他，「昨晚……沒事嗎？」
「啊啊、來的都是些雜兵，輕鬆解決了。」
「嗯……」我輕應一聲，本能的握住他的手，又閉上眼睛。
「大將？又睡著了啊。」
雖然只是覺得身體有點沉、還想再賴床而已，但是就這樣維持一下子吧。
「──楓，起來了沒？啊、藥研，早啊。」
「早啊、晴小姐。」
「楓這傢伙又來了啊……你們應該不知道吧？她剛醒來的時候都會這樣抓住旁邊的人。我還和她睡同一張床的時候她就常這樣了。」
「是這樣啊。」
「大將是個容易寂寞的人啊。」
「嗯。」我應了一聲，放開了抓著藥研的手，緩緩起身，「但是比起來，姐姐一翻身就往我身上抱的習慣更厲害。」
「軟軟的抱起來和嬰兒一樣很舒服啊？」姐姐一臉理所當然，又揮了揮手準備離開房間，「刷牙洗臉後就來吃早餐吧。」
「好──」
梳洗完畢以後，我晃到廚房想看看需不需要幫忙，才剛出聲、站在媽媽旁邊的清光立刻開心的跑向我。
「主上！你看、你看！」清光捧著一盤兔子造型的蘋果，笑得像是個孩子，「主上的母親教我兔子蘋果的切法了喔！」
一大早的……我的初始刀怎麼這麼可愛！
「清光くん說想知道楓ちゃん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所以就教他兔子蘋果的切法了。楓ちゃん小時候只要看到兔子蘋果就會很開心呢。」媽媽開心的笑著，把切失敗的蘋果切成小塊放進鍋子裡。
「媽媽要做蘋果醬嗎？」我看著流理臺旁的材料和空罐子問道。
「對呀。冰箱還有一罐新做好的，要讓楓ちゃん帶去。」媽媽說著，回頭指了下餐桌，「早餐在那邊，快去吃吧。」
我頓了一下，從背後抱住媽媽，「嗯、謝謝妳，媽媽。」
「呵呵……楓ちゃん真是愛撒嬌呢。」
回到本丸後，我進到辦公房，看見辦公桌上躺著的信紙，立刻就抓起閱讀。
「……啊？」
我混亂的看著信上的文字，內容雖然就和山姥切說話時一樣簡短，但是也太支離破碎了吧？
「主さん，歡迎回來。」國廣捧著某樣東西，進到房門大開的辦公房，臉上笑顏依然療癒。
「我回來了……不、不對，我怎麼看不太懂山姥切寄回來的信？」我看著信末的幾行文字，沒有睡得很飽的腦袋似乎開始隱隱作痛。
「說到信，兄弟又寄了一封信回來喔，主さん要現在看嗎？」
「要！」我快速地站起身，接過國廣遞來的信紙，和他一起讀著信上的內容。
「……咦？」
我和國廣幾乎是同時發出疑惑的單音節。
「山姥的傳說嗎……」
讀完後，我將信紙收進抽屜，抓了抓頭髮。
「說到底，傳說這種東西本來就很模糊，流傳到最後變成完全不一樣的東西也是常有的事。」
「說得也是呢……當初去修行時就有許多與我認知有出入的事情被流傳著。」國廣點點頭，替我把特命調查的相關文件整理成一份。
「既然山姥切本人說他沒斬過山姥、卻被說是有斬過山姥，就代表原本的那把……呃……」
「長義。」
「對、山姥切長義，或許他也沒有真的斬過山姥也不一定。」我感激地向成功支援的國廣笑了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不知道山姥切會不會就能釋懷一點了呢……」
「主さん真的很在乎兄弟呢。」國廣淺淺的回我一笑。
「當然啊，本丸的大家都很重要。」我看了眼時間，輕抿了一下唇。
「主さん晚餐想點菜嗎？我幫忙轉達給燭臺切さん吧。」
「好厲、不對，國廣你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我什麼都還沒說吧？」我張著嘴，呆在原地。
「主さん在想餐點的時候，都會有一樣的習慣動作哦。」他指著嘴唇示意、笑了起來，接著笑容又轉為些許嚴厲，「但是在吃飯以前……該做的工作要好好完成才可以。」
「不愧是國廣……」我驚嘆著，「剩下的就是文件的簽署吧？應該很快就能結束。晚餐的話，我想吃蕎麥麵，冷的那種。」
「我知道了。最近天氣的確比較熱一點呢。」他瞭然的點點頭，「那我去和燭臺切さん說一聲喔。」
「嗯、謝謝──」
我揮揮手，接著看向國廣關上房門前溜進來的狐之助。
「上次拜託你的東西準備好了啊……」
「是的，但是……」狐之助欲言又止的向我遞出卷軸，「一旦簽署了這份切結書，除非有特殊狀況，就不能取消、也不能中止了。您真的要簽署嗎？」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對時空政府來說不是很好嗎？就算我現在死了，我也能馬上轉生到新的身體裡，繼續當審神者，不需要再去找新人培育新的本丸和戰力。」我看著卷軸上的文字，一字一字細細閱讀。
「楓大人，就算被您嫌棄多嘴，我也必須提醒您……您這等於是將自己困在時空政府噢。」狐之助有些掙扎的看著我提筆。
「我甘願。」我微微一笑，輕輕撫過他的頭頂，「我甘願將自己困在這裡，也不想和他們分開。」
「……您的心意已決，那我就不會再多說什麼了。」狐之助放棄說服我，看著我簽下自己的名字。
「狐之助。」我抱起他，拍了拍他的背，「你和本丸的大家都這麼溫柔，所以才讓我選擇留在這裡。謝謝你為我著想那麼多。」
「楓大人……」狐之助接過我簽署過的卷軸，「我明白了，那我就去提交這份切結書。」
我起身，幫他打開辦公房的拉門，正好和門外的明石遇個正著。
「明石……」
他罕見的擰著眉，參雜著螢綠和赭紅的雙眼透過鏡片注視著我。
我用眼神示意著狐之助離開，明石卻一把抓起狐之助。
「你聽到了嗎？」我維持著平靜，開口問。
「你是認真的嗎？」明石的語調少了平時的慵懶，多了點起伏。
「嗯，我考慮過了。」我抬頭直視著他。
「多久？你考慮了多久？」他複雜的情緒讓我沒辦法一一辨清。
──或許，擔心佔得最多吧？
「明石，我的時間並不像你們一樣多。」我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這次回去之後，讓我更確定自己應該這麼做了。」
他沉默了許久，才放開抓著狐之助的手。
「是嘛？主はん說了算吧。」他又恢復像是平時一般的輕鬆。
「吃飯見啦──」
明石離開的背影莫名的令我感到愧疚。
如果被大家知道了，他們一定也會有類似的反應吧。
「楓大人……？」狐之助猶豫地看著我，似乎在等待我的決定。
「狐之助，去提交文件吧。」我深吸了一口氣。
「拜託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