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一名小女孩坐在爸爸的膝頭上面,望著他的父親笑著說:「說故事給我聽吧!」
「故事?那麼我去看一下有什麼童話書給你……」
「我不要聽童話書的故事!這些都很不真實!」小女孩鬧著彆扭對著爸爸說。
「那爸爸的小說…..」
「也不要!我要聽爸爸說自己的故事!」
「這樣哦……那麼爸爸說一下爸爸以前的故事給你聽好嗎?」
「好!」
「那麼,這是一個在你出生之前的故事。在四月的時候……」
四月之初,亨克爾港仍吹著讓人感到涼意的風。風吹過了大地,大地上一張一張報紙就這樣隨波逐流,飄揚在馬路之間他飛過了一個報攤、越過了兩名穿著制服的少女、掠過了一群面色沉重的年輕人,最後在一架黑色私家車和兩名穿著軍裝的人腳下停了下來。
在旁邊軍官站在後車門,看著前面在修理引擎的大公國士兵,看著自己的手錶問:「車子還是修理不好嗎?」
「抱歉長官。」在引擎前方的一名士兵一邊修理著那個人引擎一邊解釋說:「這架車一直以來都有這些毛病。」
「好吧,我們走過去吧。」
「抱歉長官?」
「沒,就我們兩個人走過去而已,你修理好就回去吧。」
那個士兵聽到之後便說了一句:「感謝長官。」便繼續埋頭修理。
語畢,百里打開了車門,爬了進去輕輕地拍醒了一名睡在後座,穿著軍裝的小女孩。
那名小女孩就是漢娜……不,現在她叫荷麗葉特。
睡眼惺忪的她一邊用右手揉了揉眼睛,一邊用那還沒有睡醒的聲線問:「到了嗎?」
「還沒有到,我們的車子壞掉了。所以要走過去。」
「是啊……」她既沒有表達不滿,臉上也沒有什麼負面的表情表達出來,乖巧得像一個沒有主見的洋娃娃一樣。
百里拖著荷麗葉特的手,荷麗葉特他牽著百里的手。兩個人就這樣走出了車外。
他倆在街上走著,雖然百里對這裏已經駕輕就熟。但是荷麗葉特卻不一樣,在他心裏那早已被壓抑的好奇心就被這嶄新的環境重新引燃。
荷葉看著那用整齊而且緊密的磚頭排好的馬路,又看著被這條馬路圍繞著的噴水池;噴水池旁邊有一張看起來很新的長椅;長椅旁邊是一個崗哨,裏面站著一名警察;警察指揮著一架巴士,巴士慢悠悠地向著前方駛去。
他看著這一切的景象,越走越慢,越看越多,最後腳步停了下來。一面興奮又震驚的表情看著外面。
感覺到荷麗葉特的手突然拉不動,百里於是向後一看,就看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城市。
「美麗嗎?」百里望著荷麗葉特問。
「很美……」荷麗葉特的心思都放在那一條街道上:「我一直都以為外面的世界都和我家差不多,又或者將報紙上面的新聞一樣都是廢墟。」
「那麼,我們今天先不上班了。」
「什麼?」荷麗葉特回過神來,然後思考了幾秒之後。很驚訝地重複了他的說話:「我們今天不上班了?
「沒錯。」
「那工作怎麼辦?」
聽到這句話的他不禁笑了起來。然後站在原地,指著剛剛那一步巴士走過的道路問:「你知道這條路叫什麼名字嗎?」
「......不知道。」她搖搖頭地回答。
然後百里指著剛才的那一臺巴士,又問:「那你知道這臺巴士是去哪裏的嗎?」
荷麗葉特再次搖頭。
「那就對了。」他笑著說:「你之後的工作就是管理這個城市。如果你連這個城市都不熟悉的話。我又怎麼放心地把這個城市交給你來管理呢?」
「……也對。」
「那麼你先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他把荷麗葉特領到一座電話亭之前,然後就進去打電話了。
電話亭並不是一個很新的科技,簡單來說他只是一個公用的付費電話。你先要投兩芬尼的硬幣,然後等待對面有人接聽電話,那個就是接線生丶和他說明想聯絡誰之後再等一段時間就可以和對方聯絡了。
在等待他打電話的時候,無聊的荷麗葉特四處張望,看見了遠方有一個小攤販在哪裏營業。他遠遠地觀察著那名小販,那名小販不像他之前遇到的其他小販。攤位上不全是糖果和其他零食。而是看起來一本有一本好像是書的東西。旁邊還有一盒有一盒大小不一的玩意。
正當他上向前兩步看清那個小販在買什麼的時候。突然
「荷麗葉特!停下來!」
被百里喝止的荷麗葉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雙手緊握著拳頭,立正大喊:「YES SIR!」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引得途人注目而是,當他們察覺到其身上的軍裝之後,也不約而同地強壓著自己的好奇心迅速離去。人流稀疏的街道上現在只剩下寥寥數人,其中包括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的荷麗葉特和急步走過來的百里。
她以為百里劈頭就是大聲責罵,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聲音卻意外地溫柔:「荷葉,這裏的馬路不是可以隨便穿越的。隨便穿越的話會被車撞到的。」
「sorry sir!」荷麗葉特仍然很緊張地立正,生怕百里的聲線突然急轉直下。
在他身後的百里哈哈地笑了一聲,然後輕輕又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接著把手搭在荷麗葉特的右肩上:「你想去哪裏看一看嗎?不用擔心的,現在的你已經不是軍校生了,你可是軍官啊。」
荷葉這個時候看著他的肩上。發覺他上面原本應該是空白的肩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顆星星——那是代表著正式軍官的證明。
「我……我是軍官?」
「對!」百里接著說:「你現在不是軍校生了。而是一名堂堂正正的軍官了!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動!」
「不過呢,你也要去學習一些社會常識和其他東西。來吧,現在就來上課吧。跟我走。」
荷葉跟隨著百里的步伐向前走,一直走到地上有著白色長格子的道路前,而這些長格子一直延伸到道路的對面。這時候百里就指著它們說:「在這個城市之中,你只可以在有這些白色格子的地方才能夠橫過馬路。這些東西叫個路線。明白了嗎?」
荷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走吧。」然後百里就牽著她的手走過馬路,接著就到了荷葉剛才一直注視的小販攤檔面前。
而那名小販眼中餘角看到兩個穿軍裝的人向他走來,他急急忙忙地把手上的報紙放到旁邊,然後站了起來笑面迎人地用著流利的王國語歡迎在這裏不太受歡迎的兩名客人:「啊兩名長官…… ?」
雖然他在這裏生活了數十年,在這裏擺攤檔也差不多有兩年了。形形色色、林林總總的人也見過許多。但是一個成年軍官拖著另一名一眼就能看得出是小女孩的軍官?真可謂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不過,聞所未聞已聽聞,見所未見當下見。那些無法想像的情況已經發生在他眼前。於是他也只能無視一切,生意要緊。
「怎麼了?」百里看著他的表情問道。
「我……我是想說……」他靈機一動,然後馬上再架子上拿起一個小盒向他推銷:「軍官大爺,要不要買一包王國殖民地過來的香煙,雖然是貴了一點但是真的物有所值。」
「是嗎?」百里眉目微微向上掦起,然後追問下去:「多少錢?」
「七馬克。」燒飯的左手食指指向天空,然後拇指指向右方,再把剩下的三隻手指收了回去。比了一個向上的七字。
「七馬克?」百里睜大眼睛,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反問:「這太貴了吧!」
「是有點貴,但我保證物有所值的。」
「能便宜一點吧?最多我多買一點。」
「這……」小販他面露難食地考慮了數秒,接著他便吐出了另一個價錢:「六馬克五芬尼如何?」
「三馬克一包。」百里舉起了三隻手指,然後故意把價錢殺到很低:「我覺得很合理。」
「不不不!」小販連忙搖手搖頭,急忙地解釋到:「軍官大爺這可不行!如果買這個價錢的話我連成本也收不回啊。要不我再讓一下步,六馬克吧。」
「四馬克。」
「也太便宜了吧!軍官大爺。我還有一個女兒要去樣呢,這個價錢不要養家活兒了,就連自己糊口也不可能做到。 真的不行啊軍官大爺,要不五馬克五芬尼?真的不能再低了。」
「那好吧,我要三盒……」
「那不行,優惠價最少需要一打。」接著小販拿起了一個大紙盒笑著望向百里:「要不然我也賺不到多少錢。」
一打是一個單位, 十二個就是一打。
「總共是六十六馬克。」小販面露笑容地把紙盒遞到他面前。
「我……唉……算了。」意識到沒法拿到更多便宜的百里正想妥協,掏出錢包的時候。他感覺到左邊的外衣好像被什麼扯住似的。於是他轉個頭來,便看見了荷麗葉特他正拉著他的外衣。但是當他望向荷麗葉特的時候,他卻馬上垂下了頭,手也馬上縮了回去。
百里看到了荷麗葉特他閃閃縮縮的樣子,不禁笑了一下。接著再一次摸了摸她的頭問:「來吧,荷麗葉特。你想要什麼?說出來吧。」
「我……我沒有錢……」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越說越小聲。就好像怕別人聽到似的。
「你想要就給我結帳吧,你欠我的錢等你發薪之後還給我也不遲。」
「那……」荷麗葉特他半信半疑地從他旁邊的書中拿起了一本小說。那本小說是用帝國與設定。帝國與就是這裏的通用語言,哪怕是大公國已經佔領了亨克爾港已經差不多有兩年時間。但是若果你不懂帝國語的話,在這裏仍然寸步難行,更不要說更加深入的內陸了。
「帝國小說?」百里接過了荷麗葉特遞上的小說。隨後翻了翻之後便望向荷葉,有點疑惑地問:「你看得懂嗎?這不是王國語啊。」
荷麗葉特點了點頭表示確認。
「好吧,我也把這本書帶回去吧。」
「好的軍官大爺,這本書六馬克,加上這些……」未等小販說完,百里便打斷了他的說話:
「我說的是帶回去,不是買回去。」
「是?」
「我可要你免費給這本書給我。」
這一句話嚇到了這名小販,他急急忙忙地向著百里再一次解釋:「軍官大爺啊!這樣我真的會虧錢的!」
「那我也不買香煙了。」說完之後,百里便拉著荷麗葉特的手轉身離去。
但是走了數步,那名小販便喊著了他們:「軍官大爺哦,先別走!我半價賣給你總行吧!」
聽到這一句話之後百里馬上停下了腳步。然後笑著地回頭:「這樣,總共是不是六十九馬克呢? 」
「……的確,軍官大爺。」小販不情不願地附和:「總共是六十九馬克。」
百里他笑著給了一張五十馬克和兩張十馬克的紙幣給小販;小販無可奈何地接了,接著把一馬克的紙幣和他買的東西都交給他了。
點算清楚貨物之後,百里便把那本小說交給了荷麗葉特,然後便拉著荷麗葉特向住宅區走去去了。
小販看著他們漸走漸遠的身影,然後低頭看著那七十馬克。雖然賺錢並不多。但是至少這幾天都不需要全靠女兒帶回來的食物和錢勉強渡日了。
但是有個問題仍然圍繞在他的心頭之上——為什麼那名軍官大爺會拖著另一個穿著軍服的小女孩出現在這裏呢?
而這名穿著軍服的小女孩和那名軍官大爺仍然繼續著他們的旅程。
徒步旅程走到了亨克爾港一處平平無奇,隨處可見的住宅區。這些住宅區的地下都看起來像一些商店,但是這些地方十個當中有六七個的大閘都是緊閉的。
「好安靜啊。」荷葉四處張望,沒有留意到百里的右手已經鬆開了。
「對的。所以我們要走快一點。去人多一點地方。對了,還有一件事……」
他們轉過了一個街角,接著百里繼續對著荷葉說:「你不要在這裏相信任何人。即使他們也是和我們穿著同一樣的制服。」
「同一樣制服也不可以相信嗎?」荷葉很是不解地追問:「那麼誰才可以相信呢?」
「唔……有點難以跟你解釋。因為大人的世界有點複雜。總之你只相信你熟悉的人就好了。」
荷葉指向前方兩名身穿白色襯衣,黑色長裙的少女,少女正在牆上努力地張貼一張又一張的海報。然後問道:「那這些姐姐呢?」
「唔……很難解釋,畢竟真的太複雜了。對了你知道什麼是焗飯嗎?」
「焗飯是什麼?」二人一邊討論著午餐的話題一邊從少女們的身邊走過。
「哦,好可愛啊。艾爾莎,你看到那個軍官了嗎。長得很可愛,就像小孩子一樣。」身穿白色襯衣的棕髮眼鏡少女對著剛剛走過的二人背影說,接著望向後方那個叫艾爾莎的少女,但令她不解的是。他的表情奇怪極了。
「艾爾莎?你還好嗎?」棕髮少女有點擔心地說:「你面色好像很差似的,沒有事吧?」
「沒事……沒事,我……」面有難色的艾爾莎一邊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我……」
這時他靈機一動,摸了摸自己裙子左邊的口袋,掏出了香煙的包裝和打火機說:「我要去抽煙。」
「不是吧?你又要去抽煙?」
「很快,就給我一點時間。拜託了。」
「唉 ……」他嘆了一口氣,之後便對著他揮揮手道:「快點吧,還有很多海報沒有貼呢!」
「好的!」艾爾沙一邊應付著棕髮少女一邊向著那兩名穿著軍裝的人走過的方向前進,然後在一個街角轉了過去。
隨著他的腳步越走越快,他的心跳也隨之然加快。然而,他心跳如此之快,不因他的步伐、也無關煙癮。
艾爾莎他丟下手上那空空如也的香煙盒,雙腿就如裝了馬達一樣在空無一人的住宅區街道奔跑。口中重複著一句話:
「這不在我計劃之內!」
與此同時,在幾個街道之外的荷葉和百里則是在慢悠悠地討論著今天中午的午餐。
「……所以呢,那間餐廳的焗豬扒飯真的很好吃。難得今天就到這裏,就去試一下吧。」
「好的。」雖然荷葉的語氣有點平淡,但是他的表情卻表露出他非常期待著這次午餐。
「好的。」雖然荷葉的語氣有點平淡,但是他的表情卻表露出他非常期待著這次午餐。
「還我自由!」「掙脫枷鎖!」
一波又一波響亮的口號答案了街道上的平靜;一浪又一浪的年輕人淹沒了前方的十字路口;一句又一句的口號和叫喊正說明一件事——
他們兩個人正面對著一場百人……不,可能上千人的未經批準集結,而且最糟糕的是
他們看起來可不是站在百里那一邊呢。
「荷麗葉特…… 」百里的右手把荷麗葉特推到身後。接著左手從胸袋當中拿出了一本小筆記本,然後交到荷麗葉特手上:「當我叫你跑的時候,你就一直向前跑。不要回頭。然後就穿著同樣制服的人,叫他把你帶去後勤軍第二管理中隊那裏。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但是……」
未等荷麗葉特問清楚,六聲刺刀的哨子聲便響徹雲霄。然後聽到這些哨子聲的人,包括那些學生也停了下來。然後面面相覻地竊竊私語。
幸運的是,對面雖然人多勢眾,但實質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擊;百里訓練有素,意志堅定,手上還有槍械。不過孤身一人的他身後還有一個要保護的人。
此刻雙方都被意料之外情況和自身的不安綁住了手腳。誰也不敢越過雷池半步,但是誰也不敢後退一步。雙方都在這裏堅持不下。而百里在等一個時機……
什麼時機?
不遠處,三聲哨子聲響起了。
時機已到。
聽到那三聲哨子響聲的百里強忍著自己的興奮和緊張。馬上再次吹響了自己的哨子;反觀對方有些人已經開始落荒而逃,雖然有一兩個人被他們的同伴攔住了。但對大家來說可謂無濟於事。
然後,連續不斷的馬蹄聲正迅速地接近百里後方。然後
When thedragoons arrived
荷麗葉特轉身向著馬蹄的方向看去,只見黑壓壓的馬蹄走在馬路之上,然後向上一望,就看到了騎在馬上的人,他們都穿著華麗的制服。而戰馬上用了一片又一片黑色的板狀物體緊密地覆蓋了整隻馬的身軀,就與盔甲一樣。
而在最前方那名穿著華麗制服的軍人看了一眼十字路口面前的那群學生。一面鄙視地打量著那群烏合之眾,然後用著流利的帝國語對著他們大喊:「你們!馬上離開這裏,我給你們十秒鐘時間解散!」
語畢,他便用著荷麗葉特聽不懂的語言對著後方的騎兵同伴大喊。然後騎兵發出了在身後的一支又粗又長的警棍,然後拉近了馬的韁繩;韁繩緊緊地扯著馬匹,讓他向天長嘯,感覺隨時都準備好把對面的年輕人全部撞飛一樣。
這一個動作很成功地把十字路口的年輕人都嚇破膽了。他們慌張地丟下了手上的木板和橫額,然後如潰兵一樣向著三面六方逃去。
不到一刻鐘,十字路口就只剩下被遺棄的垃圾和旁邊圍觀的路人還在現場。
「什麼鬼東西,那群年輕人在幹什麼?」一堆又一堆的移民湧入了百里的腦袋。他一邊咒罵本地警察的無能,一個在舊市區成百上千人的集結竟然無人可以事先察覺;一邊責備自己沒有戒備,這種事情必定有苗頭。但是作為軍官的他竟然未能發現。
「後方也開始不安定了嗎?」
「在這場戰爭當中,沒有一個地方是絕對安全。」
然後,遠處響起了警笛的聲音。代表著姍姍來遲的亨克爾港警察終於來了。
警笛的聲音雖大,但細心的百里感到後方的有著微小的啜泣聲,雖然他未轉過身來。但他已經知道哭泣聲的主人是誰了。他一邊用左手撫慰著荷葉的頭,一邊在思考著怎樣去應付即將來到的麻煩詢問。
畢竟,誰會相信一個看起來十二歲的女孩是軍官?
「長官,你們有事要做嗎?」那名騎兵剎有其事地對著他們說:「如果有事情要先走的話,可以把現場交給我們處理。畢竟我們也和他們相處多了,他們的行事風格也略懂一二。比長官你親自下場好多了。」
百里一聽便知道他的意思,便踏上了這個下臺階說:「那我們還有點事,先走了。」
那名軍人騎在馬上,目送他們二人漸行漸遠,看著二人一高一矮的背影。他表情彷彿想起什麼似的。
想起了什麼了呢?誰知道。
百里和荷麗葉特沿著街道繼續走著,荷麗葉特的抽泣也隨著心情的平復而慢慢停了下來。
「剛才嚇到你了嗎?」百里用他想像到最溫暖和最柔和的聲音和語氣試著安慰荷麗葉特,但是他的聲線在旁人耳中就十分滑稽。
「沒...沒有。」荷麗葉特強壓著自己的情緒,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但是百里也看到了荷麗葉特那強忍涙水的樣子。於是他試著和她解釋道:「他們不是什麼壞人來的。」
「不是壞人嗎?」荷麗葉特仍然沒有辦法理解到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他們看起來很可怕,而且叫得很大聲。我很害怕…..」
「害怕是正常的,畢竟沒有人喜歡大吵大鬧。我也一樣。」
「是嗎?」荷麗葉特半信半疑地聽著百里的話,雖說還是有點不安,但是呢。比起思考著這些東西,填飽自已的肚子比思考今天的情況還重要呢。
「走這邊,這邊比較快。」這樣說的百里帶著荷麗葉特沿著河邊走。這是一片美麗又繁華的河流。河流之上,數之不盡的貨輪正逆流而上,或順流而下。如此繁華的的境像卻和這座城市無關,而和這裹一河之隔的對岸郤可是另一世界——髒亂無章又充滿污物的地方,光著腳的孩童在街上翻找食物。衣衫襤褸的成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反觀她正在走的街道,房屋雪白又美麗。走在街上的人西裝筆直又前衛。分隔開兩者的,除了那一條大河之外,就是一個又一個的哨站,一批又一批的軍人。彷彿這個城市是被兩個國家故事分開似的。但是,現在可不是啊?
不解的她便指著對岸問:「為什麼那裏的人和這裏的人有那麼大的分別?」
「那裏?」百里看著荷麗葉特所指的地方,理解他的話語之後便解釋道:「那裏是新市區啦。」
「新市區?」荷麗葉特不解地接著問:「新市區不應該是很新很美麗的嗎?」
「的確這樣想是沒錯的。只不過呢這個新只是指出現的時間比舊市區新而已。」
「我不明白,新的東西不是應該比舊的東西還要好的嗎?」
「怎麼說呢……就是以前的時候有很多人想過來這裏賺錢。但是又付不起舊市區的房租和生活費。所以他們便居住在舊市區的周邊,接著便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居住地,這些居住地漸漸地連成了一塊,最後就變成了新市區了。」
「沒有人去理他們嗎?」
「接近沒有。」
「為什麼我們不去理一下他們?」
「問題不錯,看起來你可以多學一點東西呢。」百里笑著稱讚她:「可是我們管理的首要目的可不是讓這裏變好啊。」
「那是什麼?」
「你猜猜看?」
荷麗葉特的腦袋正在不斷地思考,她看了看百里的樣子,然後再看了看自己現在的衣服,思考了一會之後便說出了自已的答案:「是讓我們可以繼續這一場戰爭嗎?」
「是,也不是。」百里公佈答案:「不在其位,那怕有多麼完美的計劃和良好的理想也沒有辦法實行。」
「所以,我們管理的首要目的是讓我們可以繼續管理下去。」
「為什麼?」她還是不解地問。
「因為死人什麼都做不了。」
「所以荷麗葉特,你可要活下去啊。因為死亡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荷麗葉特沒有回答,就這樣二人沿著河邊漫步,走了五六分鐘之後便到了百里一直在提的那一間餐廳。那間餐廳坐落在舊城區的一角,看起來很乾淨又整潔。
一走進去餐廳裏,荷麗葉特便感受到一陣涼意在頭上吹來,抬頭一看,那是兩臺三葉掛扇。
他們只是依靠著一根管子吊在上面,而這兩臺吊扇隨著每一次的旋轉,上方的吊扇也搖來搖去。嚇得她馬上退了數步。
看到荷麗葉特如此害怕的表情,百里不禁笑了一下,然後牽著她的小手說:「不用害怕的,荷麗葉特。這臺風扇是不會掉下來的。」
「是啊小妹妹,我都在這裏經營了多少了。他還是不願意掉下來呢。」在吧臺之內的一名白色衣服的男子笑著對她說,然後指向一個靠牆的卡位說:「一切照舊嗎?」
「差一點,我要兩份。」
「好的。說起這個,她是誰啊。莫非是你的私生女嗎?」
「不可能的好嗎?」百里笑著回答:」我都只有二十多歲而已。那有可能那麼快有小孩呢?」
「二十多歲有小孩的可多了。」
「哈哈。」兩人一同笑了幾聲。接著,百里一邊牽著荷麗葉特的手,一邊小心翼翼地帶著繞過了吊扇的範圍,再領他到卡位上。
荷麗葉特乖乖地坐在卡位上,而百里就坐在她的面前。
「我……我可以看餐牌嗎?」荷麗葉特有點害怕地問。
「不用了,我已經幫你點好餐了,還有不用那麼拘謹。又不用什麼正式的場合。你感覺舒服就行了。」
「好的。」
聽到百里說的話之後,荷麗葉特稍微沒有那麼拘謹,終於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東張西望。
這間餐廳和軍校生的餐廳完全不同。美麗的階磚滿了地板,整潔又美麗。相比軍校生的水泥地板,桌子和椅子也是又油又老舊。
「和軍校生的餐廳不一樣對吧?」百里笑著對他說:「說起來你的教官。是如何解釋餐廳是為什麼那麼殘破?」
「是……說要我們體驗艱苦生活。」
「哈哈!他們仍然在用這個藉口啊?」百里嘲笑著他們說。
荷麗葉特不太明白,但又不太敢追問下去。
「來,兩杯汽水。」
「汽水?」她歪著頭問:「什麼是汽水?」
「汽水就是一種很好喝的飲料。嘗一下吧。」
「好的……」在百里慫恿之下,荷麗葉特雙手抱著那玻璃杯,看著那杯橙色的液體。很是謹慎地喝了一小口。
就在喝下去的一刻。荷麗葉特感受到舌頭有點麻麻的,然後舌上的氣泡不停地在她的口中爆炸,刺激著荷麗葉特的口腔。雖然受到從未試過刺激的她想把口中的汽水吐出來,但是這就太失禮了。所以她最後硬著頭皮地把他吞下去了。
「好喝嗎?」
「不好喝。」荷麗葉特一邊搖頭一邊說:「很辣。」
聽到荷麗葉特的話,百里先是思考了一下,然後明白了為什麼她說「辣」的了。
「你是想說『嗆』吧,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可以先放著不管……啊主菜上來了。」
「小妹妹你不喜歡我們的汽水嗎?」那名男子裝作很傷心的樣子問:「這可是我們這裏自製的汽水呢。」
「抱……抱歉。」
「別作弄她了。 她還只是一個剛出城的孩子而已.」他笑著為荷麗葉特解圍。
「開玩笑而已。開玩笑而已。來,小妹妹,這是我們的招牌名菜,蕃茄芝士焗飯。」
那名男子很熟練地把兩盤焗飯放在他們面前,接著說了一句:「祝你們胃口大開。」就走開了。
「你有宗教信仰嗎?」百里在二人吃午餐之前問她。而荷麗葉特很是誠實地回答:「沒有。」
「沒有嗎?很好。其實我不喜歡什麼宗教。來吧,先吃飯吧。」
聽到百里他說「先吃飯吧」,荷麗葉特便拿起了刀叉。
那塊在焗飯上面的豬扒又大又厚。接著她有點笨拙地用刀叉把豬扒給切開。接著把他送進口中。
一放進口中,那股肥美的脂肪的和豬肉讓荷麗葉特的嘴巴停不下來。接著她放下了刀叉,拿起了湯匙把米飯舀起來,鮮紅色的蕃茄蓋上白米飯之上,那焗飯焗得微焦的芝士也跟著湯匙拉了一絲又一絲的芝士絲。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所以,荷麗葉特便一口把湯匙上的全部東西都吞進口中。先進到口腔的味道是蕃茄的酸味,但這股酸味是被恰到好處的甜味所中和。
米飯是上好的貨色,軟硬適中。吃下去就知道沒有摻了其他品質不好的米飯。而那些稍微燒焦的芝士也讓焗飯的口感變得更好吃。
這時候的她就像極了一個幾日沒有吃東西的人一樣狼吞虎嚥。
「慢一吧。」百里笑著說:「我又不會把你的食物給搶掉。」
荷麗葉特停下了動作,彷彿現在才感知到自已的行為是多麼失禮:「抱……抱歉。」
「不用道歉的,我不在意這一些東西。你慢慢吃就行了。」
二人在餐廳悠閒地吃著午餐。待白色的太陽逐漸變成蛋黃色的時候。好們二人才離開餐廳,在舊市區中漫步。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那怕在電氣化程度已經很高的舊市區也是按這個原則運作。
在舊市區的街道之上,許多人正在大街上拖著自己的身軀向著自己家的方向回去。
人潮湧湧,此起彼伏。一切一切,入其心中。
接著,他們二人和那名叫艾爾沙的少女擦身而過。
少女走著走著,走到了一個小攤檔面前。對著那名在收拾東西的男性說:「爸。」
「回來了?」
「回來了,爸。要幫忙嗎?」艾爾沙木無表情地問著他。
「不用了,艾爾沙。你先回家吧。」
然而,艾爾沙並沒有聽從父親的話,而是默默地幫助著父親收拾東西。
二人就這樣沉默地收拾攤檔,快要完成的時候。父親他先打破沉默:「艾爾沙……」
「怎樣了?」
「抱歉……」
「什麼啦老爸。」艾爾沙不解地問:「為什麼突然對我道歉啊。」
「我害你只可以過這樣的生活。」
「別傻了,爸。你並沒有欠我什麼。」
「……」
「……」
「回家吧。」
「嗯。」
父女二人收拾了好所有東西之後便並肩回去。
「爸。」
「怎麼了?」
艾爾沙看著父親的頭頂。不知何時,頭上的髮根已經變白了,還有有幾根白髮長了出來。
「你……是不是老了?」
父親沒有回答,艾爾沙也沒有追問。就這樣二人回家去了。
家,一個字而已。對有些人而言,家就是必須守護的一切;但對於一些人來說,家就只是一個名詞而已。
「喀喀!」
百里敲響了一道房門。不到一刻鐘便有一名金髮少女打開了門。
「百里學長,你來了。」
「我來了。那她以後也拜託你了。」
「好的學長。」
荷麗葉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又不敢直接詢問。
看到她表情的金髮少女理解到她心中的想法,於是溫柔地半跪了下來,對著荷麗葉特說:「小荷麗葉特,以後這裏就是你的新家了。」
「家?」
「以後……這裏就是我家?」
「是的,荷麗葉特
歡迎回家。」
二人異口同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