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發生的事實在有點多,不過還是更新了~
[不斷更新]新住民遊行縱火案 疑為逃逸移工酒後縱火
炎黃早報在地中心:本月二十二號於新生路至市政府前舉行的新住民大遊行,最後卻因火災釀成數棟房屋陷入火海的慘劇。經消防員灌救後仍有十多人受傷,消息指出事件起因疑似為與會之逃逸移工在酒後焚燒機車引起。同時亦有工作人員與一旁宣誓本土派權益的民眾發生衝突,衝突中另有兩名槍手介入,使場面更加混亂。近年來,民眾要求政府將新移民加強列管的呼聲也逐漸提高……
校外的美食街上,一家炒飯店裡。
我看著牆上電視的新聞播報,百無聊賴地等著我們點的炒飯完成。不知怎麼地,明明是晚餐時間,店裡卻顯得相當冷清。
空蕩蕩的店裡連櫃檯也沒人,就只有老闆躲在廚房炒著我們點的單,回想他看見我們時那複雜的表情,就有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
看膩了新聞,我將注意力轉向馬路時,正巧和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性對上眼。雖然他很快別過眼神,但我確定那是在看我。
絕對不是我認識的人,但還來不及細想,早已轉身的那人卻隨即離開。
「看到啥啦?」社長的話打斷了思考,他也一起出來買晚餐。雖然今天是星期一,不過社團的大家總是用這一天到社辦準備隔天的社課、參加豆子姐的加強訓練,或是單純的聚一聚。
「沒什麼,錯覺吧......所以那天的約會怎麼樣?」我隨口帶過了問題,雖然距離那場混亂的遊行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但後續的餘波就像新聞一樣,還在我們身邊晃蕩著。
「就…就你看到的那樣啊。」
「我是說你跟茉莉後續的發展啦。」
「啊……怎麼講……感覺,距離跟她拉近了很多,但又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時大家都忙著戰鬥……」他反坐在椅子上,眼鏡用電氣膠帶隨便黏黏,身上好幾處包紮跟膏藥的痕跡也還沒退去。
「傻了喔,約她啊,現在不管你找她還是她找你都完全不尷尬的。」我戳著他瘀青的地方,催促他趕快行動。
「幹!痛欸…我會再去啦!」他拍著傷口喊痛,看著上頭的電視新聞,我隨手轉了幾臺,大多數都把重點放在遊行造成的火災,也有一些頻道提及那場打鬥,但畫面上卻只有社長跟茉莉成為焦點。
奇怪的是,這麼多的媒體,卻沒有一臺把火災的原因懷疑到天聖盟頭上。
「那場火災你們不在現場對吧?」我看著電視上循環的報導問。
「對啊......茉莉說她表哥有看到無人機,但是現在也沒人信他們……」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是陰暗。
我不知道火災事件的細節,但社長他們似乎也不知道事件經過。就他所述,他跟茉莉因為身分特別的關係被警察問了特別多的話,甚至還被暫時扣留了槍手的證件。
原本我以為和我跟紫音也參加了的打鬥有關,但從社長的說法來看對方就是衝著他們兩人而來。
「我的東西都是警械還無所謂,但是茉莉的槍......」
「她現在呢?」
「她說她沒事......但她表哥......就不知道了。」
「除了炎黃早報,還有好幾家媒體也幫著他們說話。現在風向完全對茉莉他們不利啊。」
「如果...如果連保護大家都辦不到,這種執照還能幹嘛啊。」他放在桌上的拳頭緊緊握著,卻有如被繫上沉重的鐐銬般無力舉起。
「我覺得她那邊沒問題的,不如說我們兩個的立場比較危險。」我說。
「怎麼講?」社長開口問我時,做好的炒飯遞了過來。
「這個嘛......」我正要開口說明時,外頭忽然『碰』地一聲,傳出東西猛力撞擊側邊鐵捲門的聲音。
「就像這樣,先閃吧!」我看向嚇了一跳的老闆,再看向有些猶豫的社長,把錢丟在桌上後,一個眼神示意他一起衝出門外。
跑出快炒店時,我又看見了同樣服裝的那個棒球帽男,唯一不同的是他也嚇得慌了手腳,抓住他不知所措的空隙,我拉著社長拔腿就跑。一路狂奔到大學後門的警衛哨亭才停下暫歇。
「繼續走,別停下來。」我對社長說,雖然告訴了警衛有人在追我們,但也只是讓他們幫忙留意可疑人物,如果對方還有好幾人,或是本來就來自校園的話,那這一關也是毫無意義的。
我們小心翼翼地帶著晚餐回到社辦,打開門,教室一如往常的熟悉。紫音和教官坐在白板前,兩人談論著什麼。
「可以的話,我希望他不要參與。」
「不行,哪怕算上他都人手不足了。」
「這件事很危險,但或許會成為我們翻盤的機會,妳再想一下吧。」教官隨後就離開了。只剩下紫音轉過頭迎接我。
從她的表情裡讀不出任何情報,但我還是遞出了幫她買的牛肉炒飯,接著跟社長一起坐到中間的大桌。
「紫音,剛剛教官說的是--」
「沒什麼特別的,他想找我參加一個活動。」紫音的語氣聽起來很輕鬆,實在跟教官剛剛的嚴肅對不上,但腦中還轉著剛才那陣混亂的我,也無從驗證自己的判斷力。
「倒是你們兩個,進來的時候怎麼那麼緊張?」
「我們......」社長搶在我之前起頭。「好像遇到一些麻煩了。」
「怎麼?」
「有人在跟蹤我們。」我把剛才和社長的討論,還有隨後遇到的事都一起告訴紫音。
「如果要針對你們的話,為什麼不先鎖定茉莉?」紫音用湯匙指著社長身旁的空位子。
「以天聖盟的立場當然也會,但是動她就等於跟一整群人開戰,相較之下,我們兩個就只是幫著外來者打人的背骨仔而已。」我又吃了口炒飯,向紫音解釋背後的理由。
「最好捏的柿子嗎......真令人不爽呢。」她歪著眉頭發表意見,但仍維持著吃飯的速度。
「話又說回來.....這種事在公所之後早該出現了吧?現在才說這些?」紫音用空出的手戳我的臉頰,雖然不確定她是關心還是生氣,但我不得不承認我很享受這種獨有的親密感。
「哎呀......就、就那陣子亂嘛......」我用爛梗打發過去,而她也識趣地沒有再多提。是哪件事打亂了平時的警戒,我和她都心知肚明。
「所以怎麼辦?這陣子都要一起行動嗎?」社長問。
「跟蹤啊......」我往椅背一躺,仔細想想,打從殺了恐怖分子害我一戰成名後,被人盯著的感覺就時不時從背後浮現。
在這幾周的時間,每個擦身而過的行人、買東西時隊列四周的窺伺、又或是街角牆縫中,那些我目不能及的陰影,在如今的回想都變得無比恐怖。
一陣突然的敲門聲,讓沉浸於思考的我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向著後面又退又滑了好幾步才幸運地倒在門上。
「幹,差、差點摔死在社團......」門把卡住了倒下的椅背,我從半塌的電腦椅上起身,在傻眼的兩人面前轉開門把。
跟蹤的人應該不會這麼大膽-或者他已經決定動手。這麼想的我在開門同時側身掩護自己。
「妳來這裡幹甚麼?」
敲門的人不是茉莉、不是教官、更不是想像中的刺客。似荷手裡拿著一張A4文件,一臉疑惑地看著躲在門板後的我。
「為什麼躲成這樣?」她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社長,最後是紫音-不過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原因很多......先進來吧。」我招呼著她進來,然後迅速將門關上。
「我是來交入社申請的。」似乎已經很習慣我們的特立獨行,她既沒有追究我的開門姿勢,也沒和眉頭深鎖的紫音多作爭辯,帶著文件逕直走到社長面前。
「啊......為什麼似荷同學突然想加入我們社團呢?」社長抓著頭髮,眼神也充滿尷尬。但還是客氣地拉了張椅子讓她坐下。
除了我的口述,前陣子她跟紫音的衝突他也全看在眼裡。但作為幹部的中立原則,又不可能將她拒之門外。
「發生這麼多事情後我了解了一件事,別說理念,我需要力量才能保護自己。這個理由夠充分嗎?」
為了防止太多阿貓阿狗降低社團素質,面試是入社的最後一道防線,但似荷繳交的資料很齊全,在醫療社的經歷也足以背書,更別提這個理由我們都見證過了。
聽完她一連串流暢的問答,社長求救似地看向我,像是向我尋找任何能夠擋住她的辦法,我只能擺擺手,表示就這樣吧。
「......知道了,關於妳跟紫音同學先前的嫌隙我不會過問,不過小P是忠於另一半的人,請妳不要在社團裡製造麻煩喔。」看到我的反應,社長也不再想要推辭,鄭重地聲明一番後才接過她遞來的文件。
「我參加的目的是學習需要的技術,關於過去的事情,我在這裡再向你們社團道歉,也保證絕對不會再犯。」她認真地點頭,朝著我們深深鞠躬後就離開了社辦。過程中甚至都沒有看紫音一眼。
「.......呼,終於走了。我還以為這裡又要炸起來了咧。」剛剛到面試時都正襟危坐的社長,放鬆地往後一躺,在電腦椅上轉啊轉的說道。
「我才不會再跟她起爭執呢。」紫音反駁著,但神情還是有點動搖。
我從檔案櫃拿出一模一樣的入社申請書,仔細疊好後推到了紫音面前。
「妳也趕快填一填吧,別到時候才被抓小辮子。」
雖然紫音很常來我們社團,也參加過好幾次訓練,但她並不是正式社員,只是很常參與活動罷了,如果似荷還對我有甚麼想法,到時肯定會抓著這點不放。
紫音看了看申請書,又看了看我,點點頭開始振筆疾書起來。她和正式甚至菁英社員的差距,其實也就只有這幾張紙。
「謝謝。」正在收拾便當盒的時候,我隱約聽到她的這句話。
「總覺得之後連這裡都會越來越麻煩......」社長苦著臉說道,我則是用一樣無奈加上同情的表情看著他,然後把紫音填好的申請書一起交過去。
誰叫社團的實際負責人是他呢?
填完資料、收拾過東西,夜也漸漸深了,我們三人一起離開社辦。社長就住在學校內的宿舍,我跟紫音決定先送他回去再說。
走在通往宿舍的中央大道上,間隔的路燈和樹木交替著光明與陰影,由於時間還不晚的關係,偶爾還是會有下課的學生在路上經過。除了走在最多光照的正中間外,我跟社長時不時就會快速回頭,希望能揪出那些陰影裡的追蹤者。
「白癡喔,再看只會扭到脖子啦。」當我第三次要回頭時,紫音輕輕敲了我的頭,同時也對著社長說道:
「有耐心跟蹤的人才不會就這樣被抓到好嗎?」她皺起眉頭露出罕見的頭痛表情,又向旁邊被嚇到的同學道了個歉。
「這裡最可疑的就是你們兩個啦。」她指著宿舍附近的便利商店,也是校內最重要的物資補給點,示意我們先進去再說。
附設的學餐已經打烊關門,幾個人在便利商店的座位區上吃著晚餐。我跟社長各拿了一個籃子,在架上隨意挑選想買的東西。
「到這裡就能抓出跟蹤的人嗎?」三個人都在拿飲料時,社長用只有我跟紫音聽得見的低語問。而我也期待著她的下一步指示。
「並不會,」她用看笨蛋的眼神,把氣泡水「咚」一聲放進我的籃子裡。
「只是叫你晚上別出門。」她嚴肅地盯著社長,伸手指了指放零食的架子:「零食點心甚麼的自己買好一個禮拜份,下課或社團後就別再出宿舍了。」
「那、那我......」正要開口問她,我的聲音就被打斷了,「我說的是社長,小P你這邊我另有安排,但是要買甚麼就快。」
迫於那瞳孔散發的魄力,我們像是颱風前夜的採購隊一樣快速地買完東西,結帳後離開了便利店。一路上也沒發生任何怪事,只有一如既往的夜色和稀疏的人流。
到了宿舍門口後,紫音在幾步外盯著,讓提滿袋子的社長再次跟我討論之後的方針。
「你應該沒有打算搬出宿舍對吧?」我看著堅固的大門,雖然男宿的門禁向來不嚴,但這一棟也屬於要刷卡的高級地段了,剩下的就靠自己吧。
「對啊。」
「所以說...不要落單、不要走同樣的路、不要表現出太明顯的習慣......對吧?」
「差不多了。」
「說得是很輕鬆,但做起來好痛苦啊......晚上出來買個飲料也不行嗎?」社長抓抓頭,指著旁邊的自動販賣機。
「那裡、那裡、這個縫隙、牆角後面,還有這裡。」這時,從剛剛就像個影子般在門口打轉的紫音走回我身邊,在我身邊迅速指了幾個方向,最後將手指停在販賣機旁、監視器正下方的陰影處。
「就像她現在說的,門口就有五個監視器拍不到的死角能夠躲人。」我向社長解釋紫音剛才的動作,雙手抱胸的她也默默點了點頭,又默默退回不干擾我和社長對話的距離。
「好啦好啦......那你怎麼辦?」聽到這番話讓社長的臉色又是一番慘白,最終還是提起剛才買的那一大袋零食。
「我會自己想辦法,當這種人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了。」我拍拍胸前的單肩包,裡面塞著能夠抵禦手槍的小塊防彈板以及防身器械,遺憾的仍舊是我那不在身邊的G19。
「我也不知道甚麼時候鋒頭才會過去,不過選擇這種路線的時候,我們也早該有心理準備了吧。」我看著門內的社長,向著他伸出拳頭。
「嘿嘿,你說的沒錯。」理解到我意思的他,也伸出拳頭和我輕碰。
我跟他都只是普通人-會疲憊、會恐懼,也會被欲望所吸引-但即便這樣,我跟他也想做對的事情,用心中的正義證明自己。這麼想的時候,這些被跟蹤的恐懼似乎也就稍微消失一點點了。
「跟他談完了?」
「嗯。」
看著社長關好大門,我走離幾步紫音隨即跟了上來。
從宿舍小徑回到中央大道,邁入深夜的天色更添一股靛藍,伴隨著我和她的,就只有幾乎消失的行人,和兩旁尚未熄滅的校舍燈火。
「我們回家吧。」鑒於校園內的人數變少,我們也不用再過於顧忌旁人的目光,她的手自然地伸過來,讓我緊緊握住。
「我說......紫音,妳怎麼知道這麼多跟蹤有關的事的?」隨著氣氛開始放鬆,我也不禁回想起剛才她在宿舍的反應,實在專業到有些超常。
「覺得我跟蹤過別人嗎?」她看了我一眼反問,我連忙搖頭否認。最常跟她生活在一起的我,難道會不清楚她像鐵一樣的為人?
「開玩笑的啦。」她輕輕笑了笑,但語氣中並沒有太多開心之意,反而像是在為接下來的沉重鋪墊。
「雖然很不想這樣說,但是被人跟蹤,對女生實在沒甚麼好奇怪的呢。」她轉頭看向遠方,稍稍嘆了口氣。
「從高中甚至國中開始就發生過了,所以我向哥哥請教了一套對策。」她繼續著沉重的話題,但提到家人時又多了一絲得意。
「對喔......浩一哥當過特警對吧,他現在過得好嗎?」紫音的哥哥也和我有過一面之緣,應該說我能夠和紫音在一起,他的鼓勵也功不可沒。
「不知道呢......回日本時我們聯絡過一次,但是他人也在國外,聽他說現在在一個民間機構上班,大概還在當PMC吧。」紫音稍微仰起頭,翻找著記憶。
在我認識浩一哥時,他就是個民間軍事雇員-說穿了就是傭兵,但這也不是甚麼見不得人的工作,純粹是這個世界需要力量的地方太多了。而且以他的人品和頭腦,我也充分相信他不會接下那種製造傷害的惡意工作。
「不管怎樣,他當初教我的東西應該足夠對付這些了。」不知何時,紫音換成了只留給我的語氣。
「你會害怕嗎?」像是要探詢我的心情,她進一步問我。
「原本是蠻怕的,但現在沒必要。」我稍稍用力握了她的手兩下,拉著她一起加快腳步-在我長大到被憂慮和欺侮所困擾前,我爸也總是這樣牽著我的手。
「你看起來很有精神嘛。」她也跟上了我的步調,甚至還稍稍快了一點點,就像兩個人牽著手在競走一般。
「因為有妳在啊。」聽見我這句話,雖然她臉上沒有特別顯得害羞,卻能從掐緊的手心感受到特別的反應。
「真是的!」
在中央大道盡頭,我們踏上長長的階梯,從後門出學校最累人的一段,現在卻走得如履平地。
「早點回去吧,還有不少準備要做呢。」穿過逐漸開始熄燈的社會科學院,紫音對我說著。雖然上樓梯時沒牽著手,但我依然感覺到自己與她,被剛才的氛圍連接著。
下一秒,就如遇上利刃的棉繩般兩斷。
那足以斬裂連結的恐懼,甚至從紫音那裏傳到了我身上。
「晚安啊,兩位。」
從水泥柱的陰影後方,現身的是一名沒看過的女性。柔和優美的五官,大而圓的水藍色眼睛笑咪咪的,看似毫無攻擊性,可是她背著的長條袋子,卻無疑是武術家用來攜帶兵器的用品。
「......芷懿學姊。」聽到紫音的聲音我才注意到,此刻的她看起來異常緊張,雖然沒有擺出戰鬥姿勢,卻無法掩蓋聲調的僵硬與額頭上的冷汗。
「很久沒看到妳來社團了,學姊真的非-常-難過呢!」她用著有些誇張但輕鬆可愛的語調說教,紫音卻像是見到猛獸一樣血色全無。
「紫音正要回家嗎?方不方便介紹妳男友呢?」她輕快地踏著步,隨性地繞到我們側邊,對搶佔身位無比敏感的紫音卻沒能立時反應過來。
「畢竟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嘛。」紫音口中的學姊依舊笑咪咪地,沒有任何奇怪的行動,或是要攻擊的感覺。但她和紫音所展現的反差,卻讓我腦內警鈴大作。
「小P,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學姐,實用武術社的社長。」紫音吞了口口水,艱難地對我說道。可以看到她拳頭握的死緊,一副想要戰鬥,但卻不敢戰鬥的樣子。
原來如此。
綜合她的反應,還有之前我們閒聊時的推測,看來教官對校內社團的調查也有結果了。
「你好,叫我芷懿就可以了,紫音到我們社團玩的時候常常提起你的事呢。」她並未特別針對僵在原地的紫音,而是與我搭起話來。
「哈哈哈......我都不知道自己這麼有名耶......」老樣子,我抓了抓頭髮,很尷尬地回答。
看起來不像要打,而且紫音狀態也不好,先聽聽看再說。
「我之前也託紫音邀請過,但你好像都很忙的樣子,請你們務必抽空到蔽社玩一玩喔。」
「上次我們倆比劃了一下,之後紫音就不來了,打輸就氣餒可不是武者精神喔!」她在說什麼?是社團裡的比武嗎?
「......我只是覺得自己不適合那裏,可沒有輸給妳。」紫音終於有所回應,卻沒被芷懿學姊當一回事。
「那就再來一局嘛!哪?」她躍躍欲試地問著,紫音卻有意無意地四處張望,好像在迴避她的眼神。
同時我也注意到,她試圖隔開我和學姊的手,掌心直冒著冷汗。
「學姊,紫音今天不太舒服,我們下次再聊吧。到時候再好好交流一下。」我連忙靠到紫音身邊摟著她,一邊說些打發的話,一邊從芷懿學姊眼神和站位的空隙離開。
「好吧,那就下次見了。」她這回也不再攔阻,而是大方地目送我們離去。
「對了,」在我回頭招呼時,芷懿學姊叫住了我。
「可以的話,我也很想見識一下你的KM呢。」她對我眨眨眼,又是微微一笑。
一瞬間,我感受到和紫音相同的恐懼-雖然不是甚麼最高機密,但槍械社可沒把KM的事昭告天下,而是菁英社員才知道的內容。
「路上小心喔,最近可不太平靜。」
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後,學姊才悠然消失在教室的陰影裡。
再也看不見她之後,我和紫音快速穿過森林與後門,一路急行到我們的公寓門內才停止。
「方便說了嗎?」進了電梯,到達住處樓層後我才開口。當初為了方便,我們的租屋處就選在彼此對面。
我想也不想就打開自己的房門,讓紫音先進去再上鎖。重視緞煉的她,房裡只有幾張榻榻米跟少得可憐的生活用具,反倒是我的房間多出了她的毛巾牙刷,以及遊戲機手把。
「芷懿學姊她……是天聖盟的人。」喝了幾口水緩和下來後,紫音緩緩說出口。
「嗯,我也猜到了……教官調查的結果,就是她對吧?」在她整理心情時,我也一邊把剛才買回來的飲料放進冰箱。
「不只那樣,我遇見她的事,或許本來就不單純。」
「你也知道前陣子我們關係有點緊張,我只是想找個能打得痛快的地方,但我去不過一兩次就覺得不對勁了。」
「就是她說的邀請我去參觀,對吧?」
「她之所以接近我……目的一開始就是你。」她點點頭,放下杯子用手背擦嘴。
「我?」雖然沒有甚麼好意外的,但這種手法還是讓我吃了一驚。
「綁架、暗殺、或是拉攏…反正能搞定你就行。」
「妳說拉攏……為啥?我是他們的頭號敵人耶。」
「這也只是一種可能性而已,」
「天聖盟想要更多體制內的戰力,槍手就是最容易鑽的漏洞。」
確實,我只是最不好啃的那塊骨頭罷了,要丟掉還是砸碎都可以再說,但其他槍手我可不知道,特別是社團以外的傢伙們。
「我知道了。但是那個芷懿會讓妳看起來那麼緊張,肯定還有別的原因吧?」想起她剛剛那麼脆弱的樣子,就讓我有種無法說清的動搖,只能坐到她身旁。
「嗯。」她毫不矜持地抱住我,這時我才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幾乎可以確定那些類似跟蹤的事情都不是我的捕風捉影,但都是這個芷懿學姊安排的嗎?
「芷懿學姊或許……比我還強。」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她在我懷中繼續說著。
「妳們較量過了嗎?」我問。
「她知道我察覺不對勁,才故意找我比劃的,如果我再蠢一點、或再賭氣一點就會繼續吧,但我不想把你捲進來。」
「結果呢?」
「點到為止的程度,但再下去我估計也會輸。」
「就像我當初說的,芷懿學姊跟我,都很享受傷害別人這件事。但是在這方面,她做的遠遠比我更好。」
「也就是說:和妳一樣強,而且肆無忌憚……是嗎?」
她一語不發地看著我,像是默認了這個總結。
「沒說要打贏,但剛才一起上也不至於逃不了吧?」
「如果加上一支任她差遣的小隊呢?」突如其來的這句話,澆熄了我試圖安慰她的一切思緒。
「照教官的情報來看,她手上至少有一隻跟鎮公所那時同規模的小隊。」
「或許剛才躲起來待命的就是他們。」
紫音的神情有點麻木,但按著胸口的手,彷彿還餘悸猶存地顫抖著。
媽的,居然一個也沒發現......我跟她的差距,真的就還這麼大嗎?
「那她剛剛為什麼不下手?」我問,按照這說法,剛剛就是一次抓獲我們兩個的絕佳機會。
「那是宣戰布告。」
「第一,她還想在學校活動,就不能弄得太過高調;第二,她也很享受我挑戰她,但是不斷被打敗的樣子,說到底我跟她是同一種人。」
「教官怎麼說?」我問,豆子姐請他調查的時候,多半也在思考對付他們的手段了。
「他說…要我們再撐一下,近期內就會有對付他們的行動。」紫音拿出手機,讀著lane上面的訊息。
「對不起。」她說到這裡,突然抓著我的肩膀,讓我一下子搞不清楚她思緒的跳躍。
「我......太自以為是了,以為狀況還在自己掌控,結果卻完全搞錯了。」
「現在這樣的人盯上你,所以我很害怕。」可以感覺到,縮在我懷中的她在微微抽動,我默默摟住她的背,一語不發直到緩和下來。
「先睡覺吧,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嗯。」她揉了揉有點紅的眼睛,起身去張羅被單。
輪流盥洗後,我們很快在床上各自躺下,跟過去她留宿時不同,背靠背的兩人就只是想透過入睡來逃離無處不在的恐懼而已。
很難入睡的我在這情況下又更加惡化,翻了幾個身卻發覺手心被抓住。
「我很怕再看到,你倒在我懷裡的樣子。」在靜謐的黑暗裡,那總是堅強的聲音也顯得如此無力。
我曾經與死亡僅有咫尺之遙-被槍彈貫穿身體、血液與體溫流失的感覺,光是回想就恍如昨日,當時就在身邊的紫音也被這景象嚇壞了。
我又一次感覺到殺人與被殺的界線是如此模糊。鎮公所的事,說穿了就是全然的運氣,訓練僅僅是讓我足以抓住它而已。
但現在我要負責的對象可不只有自己。
「不會的。」我用力握緊紫音的手,輕聲回應道。
之後我們就沒有再說過話。兩人屈身背對著彼此,但從手心的觸感就能知道對方還沒睡著。
她在想著甚麼呢?
是之後的調整與對策?又或是更多失去我的想像?恐懼就像一層厚重的簾幕,遮蔽了彼此的心意,試著伸手揭開,另一端卻是更多的未知。
我和她維持著這個狀態,直到黑暗將無法停下的思考吞沒。
※※※
隔天一早,我們暫停了訓練,直到接近上課時間才一起出門,搭公車前往學校。
雖然搭公車也不會比較快,甚至還比較遠,但經歷過昨天的事後,也懶得想那麼多了,或許做出這決定的我們,也下意識想要避開街道也不一定。
紫音從上車起就閉著眼睛,像在休息,又像是思考著甚麼。
「小P,」當公車抵達學校那一站時,她睜開雙眼,手卻拉住正要起身的我。
「我們翹課吧。」
「什麼?」
我看著車門緩緩關上,紫音看著人流散去的公車站,雙手抱胸,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為什麼突然想翹課?妳不是想拿全勤獎嗎?」雖然昨天是很混亂,但我更想像不出一向嚴以律己的她會有這種轉變。
「現在我有更想做的事。」她環顧四周,確認公車裡只剩下我們後,朝著我拉開單肩包。
裡頭裝著不是上課用的書本小物,而是槍手巡邏才會用上的滿滿裝備。
「去把跟蹤你的人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