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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羽化之後》第八章 他們的雨過

作者:小蛇hebi(詩音)│2022-01-10 20:11:20│巴幣:1,108│人氣:176

  週六的早晨,天未飄雨,但陽光依舊衝不破那連日積累的厚重烏雲。

  陸全生不記得自己是何時醒來的,或許他根本就一夜都未闔眼。前一天晚上,他們告訴從菜園回來的奶奶,追光被雨中疾駛的汽車撞上,不幸喪命。雖然這個謊言漏洞百出,討厭水的追光根本不可能在那種大雨天出門,然而奶奶絲毫沒有懷疑兩人的話,只是幫助他們一起在前院附近立好小小的墓,然後默默地做了一頓美味的晚餐,但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吃進了什麼。

  隱瞞奶奶那件事是他的主意。總是他,為了不讓家人擔心,而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裡。連嘉燕自身都遭遇到危險了,他卻還是沒有辦法告訴她真相,只能以誰也不相信的一句話重複說服:我會解決的。

  他站在自己的房間,雙眼緊盯著窗外。

  他們狹小的家總共只有兩扇窗,一扇在客廳兼做餐廳的主空間,面對著小彎道,而他房內這一扇又小又髒,面對著農田間的大道,從外頭不易看見房子內部。他把這扇窗當成監視用的窗,在之前那段時間,他幾乎天天睡前都會站在此處朝外張望,持續五分鐘左右,確定沒有見到任何不該出現的人影才會入睡。

  而現在,他已經盯著窗外超過一個小時。

  亮度絲毫未變的天空難以推測時間,但嘉燕和奶奶在出門前猛敲他的房門詢問他是否要同行,感覺上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嘉燕是即使陷入悲傷之中,也能好好去感受快樂的人,因此沒有取消原訂的里民大會行程。他沒有跟著兩人去,因為附近的住民總是一起前往,再一起回來,嘉燕跟奶奶會很安全。

  他現在無法面對任何人。追光會死,嘉燕會留下害怕的回憶,全都是他的錯。但他心中又有股不甘在高聲咆哮著。他到底是從哪裡開始走錯的?他又有別的選擇嗎?為什麼事情總發生在他的身上?若不是因為當初那些害死父親的人,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心中那憤怒的聲音一旦開始發洩便停不下來。為什麼他只能不斷地失去?為什麼他不能反擊?為什麼他若想做對的事,就只能這樣任由那些人擺布?如果做了那麼多惡事的他們,都能心安理得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話,那麼他若剷除那些惡人,又有誰能說他做錯?

  把引起問題的根源消滅,就能一舉解決問題了不是嗎?

  就和當年的趙幫所做的一樣。

  他不知道他是否在說服自己,放下沒必要的顧慮,行動就會容易得多。反正,他只要能保護嘉燕和奶奶就好了,不是嗎?

  彷彿有一隻手施以強力在拉動他,那隻手的主人或許就是那憤怒的聲音,但那聲音也屬於他自己。那隻手的背後,是一片暗黑無聲的深淵,是只能無盡沉墜的深海。

  在他感覺自己就要陷入其中時,眼前所見有了變化。

  一個顯眼的身影出現在田間的大道上,在緩緩前進的同時四處張望。這裡不屬於她,這不是她該踏入的世界,也不是他想讓她踩入的領域。但他看見她彎向右方,立刻衝進客廳從另一扇窗追著她的身影,發現她已經越過小路上的矮牆,就要進入他們家的前院。

  一種激烈高漲的情感促使他大步踏出家門。

  紀依藍看見他時,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然而他不待她開口,帶刺的話語便衝口而出。

  「妳來幹什麼?」

  「我來還東西。」她舉了舉手上的綠色書包示意,那是他昨天落在雨中的。

  不還也可以。他心中的聲音冷冷地說。他並沒有伸手接過,而是質問:「妳怎麼知道我家地址?」

  「你不是說過你家在過橋後十五分鐘左右的地方嗎?我就看地圖推測位置,然後碰碰運氣。」

  居然做到這種地步?他在這一刻,感受到的不是什麼正向的情緒,而是自己的私人領域被擅自闖入的排斥。

  他一把搶過書包,為了讓她沒有理由再待下去。

  「謝了。妳可以走了。」

  在他轉頭離開之前,她很快地問:「你的妹妹還好嗎?」

  他頓時宛如遭受雷擊。「誰告訴妳的?」

  「昨天那通電話,我認為會激起你如此深沉情緒的,就只有關於你的家人的事。」

  妳又了解我什麼?雖然內心極度抗拒她的探究,但他想起自己曾經告訴過她他沒有手機,又一個說謊的愧疚讓他的心中的熾焰減滅了些許。

  「她沒事。」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感到一股椎心似的痛苦,於是閉上雙眼。「我奶奶也沒事,沒人出事。」

  是啊,沒「人」出事……還沒出事。但他現在對一切都無法確定了,或許到了明天,他的世界將不復存在。

  他張開眼時,她仍細細打量著他,讓他突然有種靈魂深處的邪惡會被人看透的抗拒,以及恐懼。

  「妳走吧。」

  他將書包甩上肩,轉身邁步。

  首先傳達到的是聲音。

  「別被溺死了。」

  語帶懇求的嗓音是這麼說的。然而,他還來不及細想這句話,就感覺到背後那股觸碰,彷彿會將電流送進體內的那種人類的氣息……過往回憶一口氣湧上,他完全憑著本能,轉身粗魯地揮開她碰觸他的手。

  他自認為自己沒有出很多力氣,但她因為這一下而失去平衡,向後跌坐在地。

  他看著她,突然感到無限的後悔。「抱歉。」

  她雙手撐著地,沒有起身,反而是閉起眼,他立刻緊張地走上前蹲下。

  「有受傷嗎?」

  「我沒事……不如說受傷的人是你,不是嗎?」

  突如其來的話語使他愣住了。然後她以緩慢、溫柔、令他無法拒絕的方式,邊說著話邊環住他。

  「我看不到你的傷,但我知道它們存在。如果你願意接受的話,我可以陪伴在你身邊,雖然不一定能治癒,但至少能讓你知道,有那麼一個人能夠了解你。雖然那個人就只是我而已。」

  他有多久沒有與人擁抱過了?人體的溫度傳遍他全身,某種滾燙的東西在他體內翻騰。她讓他靠在她的肩頭,他沒想多久,就伸手用力但小心地回擁她。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覺得他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捨不得放手。兩人的體溫都很高,心也跳得飛快,他聽著雙份撲通撲通的聲響,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直到發覺她的雙手漸漸失力,以及她吐息的溫度高得異常,這才注意到異狀。

  「妳發燒了。」

  他抽身,但仍輕抓著她的手臂,以免她突然倒下。

  「嗯,是有一點。」

  「那怎麼還自己出門?」

  「因為有非來不可的地方。」

  她的眼神堅定而真誠。他想起自己昨天那種突然跑掉的方式,確實會令旁人相當在意。難道她會發燒是因為那時候淋到雨了嗎?

  思及此,重大的責任感油然而生,但他一點也不覺得麻煩。

  「我送妳回家。」

  「不用了。」她迅速抓住他的手臂。「你應該會想多陪陪家人吧,我會自己回去的。」

  「別說傻話,而且這裡只有我一個人。」

  她困惑的眼神看了他小小的房子一眼,接著又轉回來。「我記得你說過家裡有養狗。」

  他呆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確實說過。他說過的話,連他自己也沒有記得比她還清楚。

  他的左拳無法控制地收緊。「追光……牠死了。」

  她低下頭。「……很抱歉。」

  「追光本來就是一隻老狗了。」他突然以一種說服的語氣敘述,也不知道是說給她或是他自己聽。「牠生前的每一天都過得非常快樂,我很高興曾經有牠這個夥伴。」

  「我想牠一定也很高興……有你……」

  她癱倒在他懷中。他毫不猶豫,雙手分別從背後及膝窩將她抱起,走進了他那原本一點也不想讓她靠近的、破舊狹小但溫暖的家。



  他讓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畢竟他不好自作主張擅自使用嘉燕和奶奶的房間。沒有下雨,所以他半開窗戶通風,並為她蓋上厚重的棉被。然後他煮開一壺熱水,加入冷水調配好溫度後倒入一個舊保溫瓶裡,最後他帶著保溫瓶、一杯滿滿的熱水以及退燒藥回到房間。

  他發現自己在做這些的時候相當專注,心裡除了她就沒有再思考其他事物。

  「我們家沒有冰塊,就吃退燒藥吧。需要先吃點東西嗎?我出去買。」

  她在他說話時一直看著他,接著,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他感覺上似乎很久沒有看到的笑容。不知為何,這讓他有種心神安定下來的感覺。

  「謝謝,你真會照顧人。不過我只是體溫高了一點,並沒有那麼嚴重。」

  他把東西放下,坐到床邊的矮凳上。「妳都四肢無力了。」

  「我在來之前有吃東西,休息一下應該就會好了,而且我家也離得不遠。」

  他皺起眉。「我不會讓妳在這個狀態下自己走回去。」

  「嗯……如果你像剛才一樣硬是把我抱起來,我也敵不過你。」

  這是句玩笑,他應該要感到害羞,但他只覺得自己剛才的行動完全是正確的選擇。反倒是她,說完後將棉被稍稍拉高,藏起了表情,但雙眼仍凝視著他。

  兩人在寂靜中對視。

  他相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現在這個空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不是像傘下那種感覺上與世隔絕,但實則開放的小空間,而是在他的家裡,他的房間裡,他和她。

  他現在無法、也無意實行稍早瘋狂的頭腦想出的計畫。但他發現另一件事,她說得沒錯,現在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沒辦法逃。

  如果有那麼一個人能夠了解他,如果他試著讓別人了解他,那麼他將要爆炸的心緒能夠獲得舒緩嗎?

  他端起稍微涼了一些的熱水杯,扶她坐起。她以雙手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啜飲。

  然後他如閒聊似地平淡開口。「妳知道我在班上有一些傳言。」

  「嗯,是啊。不過我說過了,我並不相信。」

  「對,那些都是假的。我現在告訴妳真正的故事。」

  她的眼神中染上疑惑。他替她放好水杯,等她躺回床上,蓋好被子,才繼續說下去。

  他的父親生於一座偏遠山上的農家,他的母親則是大都市的人。父親離開家鄉,進入城市謀生,一開始做的小本生意與投資相當成功,也因此認識了他的母親,兩人戀愛、結婚。然而,父親受到團隊中的夥伴背叛,失去工作和所有財產,還背上一筆債務。他與母親兩人搬遷至偏遠的郊區,因為他們再也負擔不了大城市的物價。靠著母親所有的積蓄,兩人勉強能夠度日,然而父親接著做的生意與投資連連失敗,兩人的光養活自己就入不敷出,還要準備提供即將出生的寶寶足夠的物質成長。

  於是,父親回到在爺爺過世後搬到山下獨居的奶奶家,將母親與孩子託付給奶奶,自己則做起了辛苦、低薪、又有風險的工地工作。但,或許是轉作家庭主婦,生活模式劇烈轉變帶來的疲倦,母親在生下第二個孩子後遍染上疫病,不幸去世。爺爺留給奶奶的財產並不多,沒有一技之長的父親只能靠一己之力扶養整個家庭。十幾年來,他也換過一些工作,但舉凡技能型或頭腦型的他總是做不長,也沒有太好的成績,他還寧可多做些勞力活。但這也讓他犧牲了不少與家人的相處時間,並且身體常常受傷、不適。

  四年前,父親又做著一處工地的工作,那時的工頭姓吳,是個尖酸刻薄、脾氣暴躁的人。

  「就是報紙上說的吳姓工頭。」他回想剛開學時在廁所時聽到的談話。「報紙說的都是真的。」

  她的唇角緩緩勾起。「你不是不看新聞的嗎?」

  又是句被她記得清清楚楚的話,雖然那並不是謊言。他以「偶然聽說的」含糊帶過,繼續敘述下去。

  吳姓工頭與黑道之間有債務糾紛。

  當時在此地區稱霸的是名為東泉幫的幫派,他們所做的事情,就和現在的趙幫差不多,但那時連鬧區的晚上都不見得安全。東泉幫的人們數次在工地的工作時間出現,一開始只是催促吳姓工頭還錢,後來人越來越多,並且開始鬧事,賴在原地不走、要菸抽、要飯吃、弄亂工人的工具、大吵大鬧……後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了,但根本沒有勇氣與能力對付他們。

  不久之後,便出事了。

  吳姓工頭在施工過程中不慎遭遇意外喪命。雖然不知道那是否是真的意外,但一部分的工人就如報紙上說的那樣,在隔天就立即辭掉工作,以躲避那些無形的危險。

  但危險仍舊自己找上門來。東泉幫從死去的吳姓工頭那邊要不到錢,於是開始往工頭的親朋好友找去,工地的工人們也被算作在內。他的父親即使及時離開工作崗位,仍是被那些人找到,於是開始了受幫派陰影籠罩的黑暗生活。

  然後,東泉幫引起了一場大騷動,捲入其中不幸喪命的人有十數名,有些甚至與工地或吳姓工頭毫無關係。

  他的父親就是在這時過世的。

  「那時候我國中二年級。」他回憶著那令人既懷念又痛苦的年代。「正是開始以為自己長大了,變得自大的時候……我不能接受父親突然去世,卻什麼也沒留下——應該要有什麼相對的事情發生才合理。所以,我想找那些殺人兇手復仇。」

  他不能接受自己什麼都不做。害父親喪命的人怎麼能仍逍遙法外地活著?於是,他找到當時漸漸壯大、與東泉幫日益爆發更多衝突的趙幫,願意加入他們掃除東泉幫的行列。

  「我父親從來沒有加入過任何幫派。」他強調,否定那流傳在班上已一段時日的謠言。「他一直是個很正直的人,也討厭暴力和爭鬥……是我加入了趙幫。」

  他低垂的頭正好迎上她的目光,或許是因為知道她無法隨時轉身就逃跑,他多了點直視她的勇氣。

  或許他在期待,他在說服自己相信,她會是他擅自的想像中那麼好的人。

  「後來呢?」她只是平靜地問。

  「……東泉幫被連根消滅,現在這個地方已經只剩趙幫的人馬了。」

  有趙昆齊在,西芒幫看來也無法重演當時他們做的事情。不過,這樣的狀況也不能說就是和平。

  「那麼你復仇完了,於是就繼續前進了吧?」

  「……前進?」

  「嗯,人總是要持續不斷前進的,雖然你或許一時被這件事情絆住,但是把它解開之後,就要重新提步朝前邁進才行。」

  他前傾身體,將雙手靠在腿上,咬著牙。「一旦加入幫派就無法輕易退出,我再也沒有選擇。」

  「原來如此。」

  然後她不再說話。他瞪著棉被的一角,覺得對話中好像有什麼被遺漏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我到現在還是幫派的一員。」

  「嗯,我明白。」

  「那天晚上在東和街,跟我走在一起的就是幫派的傢伙。」

  「現在想來的確是有那種感覺。」

  「我也做過很多惡事,恐嚇、勒索、暴力、冷眼旁觀……」

  他停住,坦白得越多就越像是他在期待她給予的救贖似的。經驗早就告訴過他,不能期盼這種事情。

  「然後呢?」他深吸一口氣。「妳會怎麼選擇?」

  「我嗎?我該選擇什麼呢?啊,你是指……」

  她坐起身,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稍微輔助她。

  她朝他一笑。「我選擇相信你哦。我相信你的善良,相信你適合藍天,你自己一定也很想改變這樣的狀況吧?」

  眼前的笑容與當時摯友的表情形成對比,他的精神恍惚,納悶自己是否漏說了什麼。

  「你真正想要的不是復仇。」她突然說。「你只是因為心丟失了一塊,卻不知道該如何填補,所以選擇了錯誤的方式而已。」

  她的比喻讓他想起昨晚的感受。他緊揪著胸口。

  「這種時候,你需要的不是復仇,不是把傷口覆蓋住就假裝它不存在的東西,而是能夠陪你一起慢慢治癒傷口的感情。」

  是啊,他渴望這樣的感情。但他連這樣小小的心願都無法實現,所以他封閉了自己的世界。

  「不要拒絕這樣的感情,它不會傷到你的。」

  她再次伸手欲觸碰他,他看著她的動作,沒有躲避。緩緩地,白皙的小手輕輕覆上他的胸口,就在心臟的外面,彷彿在朝他的內心輸送溫暖一樣。

  確實有人能夠理解他。

  他突然有股落淚的衝動。把話全都說出來之後,或許並不是每個人,但有能理解他的人存在,這些感情才是他需要的。如果他繼續隱瞞,繼續封閉,一切都不會獲得改善,他將一直停滯不前。

  他已經走錯太遠,想導正回來不可能不需要犧牲。但是,若他害怕這樣子的犧牲,就這麼讓惡況拖延下去,最後才真的會抵達不可挽回的結局。

  他輕輕抓住她貼在自己心口的手,終於決定再朝她邁步。

  「『別被溺死了』。這是什麼意思?」

  「你看起來就是要選擇後者了,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他永遠不可能忘得掉——已經身在蛹中的你,究竟是會成功羽化,還是就這樣沉浸在暗黑無聲的海中溺死呢?

  見他無聲默唸,她點頭微笑。「毛蟲雖本能地渴望藍天,但衝破蛹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對吧?如果沒有強烈的意志,一個不留神,就會走向截然不同的終末了。」

  就像剛才,若不是她恰好出現,他是否就已經採取行動,做出了不可挽回之事?

  「真不知道妳怎麼創造出這種毛蟲理論的。」

  「我說過了呀,就是觀察,然後歸納。」

  「妳對我觀察的結果是什麼?」

  「觀察還沒結束唷。」她伸出另一隻手,覆上他。「我會一路看著你走到終末……或許在那之後也不會停止。」

  這和她以前說過的話有所不同。他回想自己從最初就對眼前的人保持的所有疑問、好奇與興趣,此時得到了更多答案,也創造了更多問號。

  他開始期待他們的未來。在那之前,有些事情必須做個了結。

  「我會退出幫派的。」他堅定宣布。「我會追求藍天,只要再等我一下。」

  「我相信你。還有,我的承諾仍然算數,請你一定要記得。」

  他點頭。「我也不會再對朋友說謊了。」

  如此下定決心時,他發現他們兩人都在散發著點點光芒,原來是窗外陽光不知何時已衝破雲層,久違地照耀了大地。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呢?」

  「我會去找警察自首。」他平靜地道出計畫。「如果有些證據,應該就能抓到那些常常鬧事的人。趙昆齊……也就是趙幫的首領,他其實並不想創造這種暴力混亂的世界,但他也沒有好好管束那些人。至少讓警察把明顯違法亂紀的份子除掉吧。」

  她點點頭。「看來你已經下定決心了……我相信執法機關會以公正的雙眼判斷出善惡的。」

  然後她掀開棉被,準備下床。

  他立刻制止她。「妳要做什麼?」

  「你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忙吧,我不好在這裡打擾你。」

  「妳還沒退燒,如果沒什麼事要趕著回家做的話就繼續休息。」

  「真是強硬……不過我並不討厭你的這一點。」

  看著她的微笑,他的心裡也有如剛剛的陽光,不知何時烏雲已散去。他點點頭。

  他也不討厭她時常故意將話說得模糊的這一點。

  後來,她從他口中問出嘉燕與奶奶的去向與回家的時間點之後,以不打擾他們為由,吃下退燒藥再休息一會兒之後,就說要自己回去了。

  在他的堅持下,最後妥協地送她到了重陽橋。

  本來他想乾脆就趁現在行動,畢竟這件事情無法再拖延下去,然而昨天他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若是擅自消失無蹤的話一定會讓嘉燕和奶奶擔心吧。

  警察的問話或許需要好一陣子,他也得將這幾年所發生過大大小小的事情稍做整理,再告訴警察。

  於是,計畫就這麼敲定了。

  明天要確實地了結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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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白煌羽
辛苦啦

01-11 15:33

小蛇hebi(詩音)
3Q\OwO/01-11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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