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爭章.之六
戰(zhàn)鬥回顧與怕死的理由
五月二十六日,義勇軍乘坐著克米里昂號,抵達了後來很長時間都作為大本營的安全屋。
五月二十九日,從廢棄的南方鐵路系統(tǒng)中接收到了可疑的信號,義勇軍派人調(diào)查,代號『鋼鐵墳?zāi)埂唬馔饩然亓嗽诘罔F站中瀕死的藍蓮師團長璐緹絲.阿哈瑪斯。
六月五日,調(diào)查隊的成員乘上了塵埃號,前往西方對拉之眼教團進行長達一個月的調(diào)查,斬首隊則為了潛入被佔領(lǐng)的薩爾巴德進行準備。
六月十二日,『病毒行動』成功,義勇軍掌控了廢棄的地下鐵路系統(tǒng)。
六月二十日,義勇軍正式潛入薩爾巴德,與吉埃伯的黃玉師團會合,並針對蒂芙娜.厄瑞尤斯、恩.蘇茵、萬斯權(quán)杖等多個關(guān)鍵目標展開調(diào)查及戰(zhàn)鬥準備。
六月二十七日,以植入病毒癱瘓系統(tǒng),及接觸萬斯權(quán)杖操控者蒂芙娜為目標,義勇軍入侵了拉伊鐸皇宮。任務(wù)雖然成功了,但公主阿露兒重傷昏迷不醒。
七月一日,索貝克露面進行演講,同日全世界都因難以抵禦強化沙兵的攻勢,而動用了將沙兵消滅的手段,戰(zhàn)爭之災(zāi)進入最終局面。
七月十一日,後來稱為『荊棘路』的事件,索貝克親自阻止企圖以火車脫走的義勇軍,從斯托克頓前來的萬丈號接應(yīng),文森斷後失蹤,眾人回到了安全屋。
同日,乘坐萬丈號而來的斯托克頓難民們在安全屋建立了一個小城鎮(zhèn),吉埃伯也利用資源,大量生產(chǎn)名為工蟻的戰(zhàn)鬥機器。
七月十七日,回應(yīng)尤克信件的多國援軍抵達,集結(jié)了一切卻仍不足夠的軍力。
七月二十四日,於馬特魯關(guān)口處找到了失蹤的文森。
然後,七月三十一日,義勇軍在馬特魯關(guān)口停留的最後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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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宴會中走了出來,遠離熱鬧,到了沙漠上,躺著吹風,看著滿星的繁星。沙漠的星空總是很美,今晚的星空更是特別璀璨,吟遊詩人說這是眾星在祝福世界、祝福大家的希望,希莉卡。
腳步聲踏著沙地靠近,聲音的主人是我認識的人、我的戰(zhàn)士學生之一,哈威。
「嘿,這不是師傳嗎?沒想到您在這兒哦。」他開口道,單手撥動棕色的瀏海,放下手上好幾罐淡啤酒,在我身旁坐下來。
「嘎,你不也是嗎?你該在宴會裡泡女生才對吧,而且還拿師傅現(xiàn)在最想喝的酒過來,你是從哪搞到手的,又是問誰知道我在這兒的嘎?」
「哎啊,被看穿了嗎?師傳您真敏銳。」
我轉(zhuǎn)動眼珠,看了看哈威拿來的酒,是義勇軍的冰箱裡沒有的牌子,同時是我在獨處思考時最喜歡的淡味道的酒了,思索了一下,推斷出哈威早就知道我在這裡。輕鬆的對話後,我和哈威喝起了這幾罐淡酒來。
哈威是所有學生中,與我關(guān)係親近到如同朋友及知己的人,我們聊起天來並不像師徒,即便如此他對我還是會用敬語。
「師傳,聽說您跟暴走的文森總長打起來了,戰(zhàn)況如何,輸多少了?」
「你小子嘎,這是明知故問的吧?嘎我想想……大概輸了幾百年吧?沒過到三招我就死了,而且大劍也被打壞了嘎。」
「哈哈,那是怎樣的輸法啊,怎麼會用年來當單位。」
「他當時就像是一頭全身冒火的野獸怪物嘎,反而那三米高的神官還比較好應(yīng)付呢……」
我向哈威粗略地形容了當時的戰(zhàn)鬥:我的位置靠近神官和文森,因為跟隨希莉卡的小隊傳來苦戰(zhàn)的消息,轉(zhuǎn)而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第一戰(zhàn)先是遇見了力量驚人的神官,利爪能將五米高大、用鋼鐵打造的工蟻如同紙張般撕爛。在他先後將隊伍裡全部的工蟲都摧毀後,我們進入了白刃戰(zhàn)。因他的行動十分單一,憑著連技,姑且砍傷了神官的後背。在他後退拉開距離,想要重整姿態(tài)時,他被希莉卡逮到,轉(zhuǎn)眼間希莉卡就把他送去別的空間了。
哈威眨了眨眼:「──哦,我有聽說過師傅您砍傷了神官,真不愧是師傅,仔細地說您是怎樣辦到的?」
「唔……在空中躲過攻擊之後,和烏納用組合技砍傷的嘎,他的身體比較強韌,就算是工蟻的兵器也沒法做到實際傷害,還不提他有再生嘎。」
「欸~師傅您造成的傷害能超過工蟻嗎?」
聽著哈威他不斷奉承和吹棒,我反而有些困惑地看著哈威,心裡不是味兒。
接著,我說到了跟文森的戰(zhàn)鬥:事實上,跟文森的戰(zhàn)鬥沒有多少技術(shù)含量,所以也沒有多少能說的。曾在東方的武術(shù)大會上,文森對上了當?shù)氐奈淙耍谥匾暭夹g(shù)的國家裡,文森在平常狀態(tài)下就能以力量強行地壓制,發(fā)狂的文森更是這樣。對上那樣的文森,能夠做的就只有閃避了。
「唔?只是閃避的話,是怎樣把大劍給打壞的?」
「嘎……我討厭像你這種敏銳的學生。」
聽見哈威的問題後,我苦笑著說那句快聽爛的名言,接著說:「因為我跟文森總長正面對拼了嘎。文森總長可是阿斯嘉特的狂戰(zhàn)士的頂點,也是我憧憬的對象。雖然自從加入義勇軍之後,跟他切磋的機會不少,但那也只限於切磋而已嘎,能夠和認真無情的文森總長戰(zhàn)鬥,是絕無僅有的機會嘎。」
哈威摸著下巴:「原來如此,沒想到師傅也會有被沖昏頭腦,將常規(guī)拋諸腦後的時候,明明是這麼理性的一個人。」
「回想起來,確實是仗著希莉卡就在旁邊,還有紅雀神的祝福,而放開手腳、全力以赴地亂來了一場嘎。總的來說,我硬接下了文森總長兩次攻擊,兩次都被純粹地輾壓了。」
「即使如此,師傅您還是很厲害啊,無論是敢去接下攻擊,或是接下攻擊後仍能戰(zhàn)鬥。」
聽著哈威的話,我疑惑地看著他,他正雙手捧著酒罐,眼皮半合,酒紅的瞳出神地看著罐面,似是在回憶著什麼。印象中的哈威總是神采飛揚,笑容能賦予人信心,今晚他的臉上都見不著這些特徵了。
一般人都看得出來他有心事,而我看得到更多,續(xù)拍了拍他的肩,說:「哈威,畏懼死亡並不可恥嘎,因為這代表你正在努力地活著。」
「……哈,連這個也被看穿了嗎?」哈威頓了幾秒後,故作輕鬆地笑了兩聲,隨後露出真正的自己:「軍裡我想得到能傾訴的人,就只有師傅了。能聽我說說嗎?」
我點了點頭。
「阿斯嘉特軍來了的同時,不是還帶了書信過來嗎?在那裡面有我家族的信。」哈威緩緩地說:「我一直以為,我作為家中的四子,是生是死我的家人並不會在乎的,尤其我知道自己在那家裡,並沒有付出過多少。」
「可是大哥、二姐、三姐、父親和母親都給我寫信了,並不是讓僕人代寫,而是親筆寫的,我能認出他們的字跡。有人在等我回去,我意識到這一點時,第一個念頭是: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在賭命等等。」
「……唔,這樣嘎。」我能夠理解地點頭,面露微笑:「那麼說,你畏懼死亡的理由是……你察覺到還有人在等著你呢?」
「可能是這樣?這種感覺還是頭一次,稍微慌張起來了。」哈威聳了聳肩,然後問道:「師母有給您寄信了嗎?」
「有嘎,她向我報平安了,而且還寄來了女兒用過的手帕呢。」
「手帕?」
「喔,那是我夫妻倆的……唔,共識。」
我有些難為情地搔頭苦笑,如果說因為掛念女兒的氣味而坐立不安,這種事情傳出去了多難為情啊。
哈威此時望向遠方,良久後問:「師傅您會怕死嗎?」
「怕死……嗎,我想,我害怕的形式不太一樣吧。」我說:「比起死去,我更怕的是給其他人留下了麻煩而死去嘎。我也許不太重視自己,但是我知道有人重視我,而我貿(mào)然死掉,她們會傷心的嘎。」
「那跟我也很相似不是嗎?因為知道有人在等著自己,所以怕死。」
「哈哈,也是嘎,但是這種怕死的形式也挺不錯的,對我來說有想守護的事物時,我就會有求生慾嘎。」
「啊,師傅,拜託,別讓我想起『奪取容月』的考試!」
這一晚的對談以歡笑聲告一段落,後來哈威還請教了不少生存的技巧,這恐怕也是我頭一次看見他這樣認真地考慮如何生存。
是的,生存下去才有希望,這是一句老掉牙,卻會經(jīng)常忘記的話。
為了讓我也能活在我期望的未來之中,明天的最後戰(zhàn)役,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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