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不見一絲白雲(yún),只有白色的球體在天空發(fā)光發(fā)熱。現(xiàn)在,正值夏季。頭髮墨黑如夜、些許髮尾被綠色緞帶綁成小撮馬尾,青年躲在樹蔭下乘涼偷閒,身下綠油油的青草供青年一席睡床。
微風(fēng)拂過,靜謐的時光正緩慢流逝著,搖搖擺擺的將青年晃進夢鄉(xiāng)。他唇間露出笑,像是做了什麼好夢一樣。
如果路上有人駐足瞧見青年的模樣,恐怕也會被這個睡顏影響、並湧起一絲睡意吧?青年周遭的氛圍就是如此閒逸鬆軟。
……前提是,青年得要有與此閒逸相當(dāng)?shù)淖杂伞?/font>
「喂,你還要睡多久啊!你是豬嗎?現(xiàn)在可是大白天的,你還有公務(wù)要做吧?凌夜十席!」男人在看到那懶洋洋的身影,以及墨黑色頭髮的瞬間就確定了對方的身分,他好不容易才壓下性子推著青年的肩膀,卻在聽到對方皺起眉回道「不要吵,我還要睡……好睏喔……」的時候理智徹底斷線。
這個豬頭……
「有種你再睡啊!乾脆讓你在夢裡去死吧!」毫不客氣地拔出腰際的刀,他大力的往地上的青年身上斬去,卻愕然的發(fā)現(xiàn)自己只斬到地上的青草。
下一秒,男人背上頓時掛了一個重物,以及滿是睏意的聲音。
「真的還很想睡嘛,昨天四番隊傷患爆滿,我工作的很辛苦,隊長說我今天可以放半天假喔。對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喝酒啊?響河。」
「你啊……放開我,如果被人看到的話這成何體統(tǒng)?你真以為自己就像羽毛一樣輕嗎?」響河無奈地嘆了口氣,心底還是對這昔日的同窗一點辦法也沒有。
凌夜夢,和朽木響河同是真央出身的同期生。過去朽木響河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強到足以甩開他人一條街,然而天分遠比常人還要高的他,在真央?yún)s始終無法甩下與對方的差距。他在學(xué)校跳級的時候,對方也跟著跳級。在他與斬魄刀進行交流時,對方已經(jīng)在四番隊綻放光采。
但再怎麼綻放,如果本人沒有那個意願去爭取更高地位的話,也會被侷限。曾經(jīng)有人說,凌夜是在畫地自限,是在萎縮自己的才華。但朽木響河並不那麼認為,有能能把一個鬼道天才的稱號給摘走呢?
只是,凌夜停留在十席這個位置也的確已有數(shù)十年的光陰了,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朽木響河曾經(jīng)以為,以他為標準,不管是前十年或是往後的十年,都絕對不存在任何人能與他爭鋒。但凌夜夢是個怪才,在斬拳鬼走四個領(lǐng)域裡面專攻鬼道。早在真央的時候,就已經(jīng)發(fā)表了數(shù)十篇連執(zhí)教已久的老師看到也會驚嘆的論文,當(dāng)時的老師甚至還在推測凌夜會不會提交新番鬼道的可能性。
但這一切的光環(huán)與注目,在凌夜夢主動進入四番隊後就接連破滅了。
在通過真央的修業(yè),凌夜夢進入四番隊後,頓時之間隱去了他的光華,變得平凡無奇。儘管鬼道的天分仍然極其出眾,只要他有那個意願,副官的那個位置並非不可能。但凌夜夢只屈就一介十席。
天知道只是醫(yī)療部隊的四番隊,十席的強度絕對遠遠遜於其他部隊。這樣的行為跌破了每個人的眼鏡,凌夜夢始終沒有動作,不想往上攀升,但也沒有因此懈怠努力。他靜靜的、靜靜的,彷彿在為了什麼做著準備一樣。
「凌夜,可以告訴我你在等待什麼嗎?我始終覺得你遠遠比外表還老成啊。」朽木響河揹著凌夜夢往前邁出腳步,他算是對於對方總是掛在自己身上的不儉行為做出妥協(xié)。想他做為四大貴族之一的朽木響河,如今居然落到不得不揹人的地步……
「這個嘛,我只是希望我喜歡的人能過得幸福而已吧,所以我會為此做到我能做的事情。」凌夜夢嗅著響河身上松柏的氣息,懶洋洋地說道。
「……響河,如果我們有一天不得不拔刀相向的話,我該怎麼辦才好?」
「我想會是我贏吧,你只要別輸?shù)锰y看就好。」
朽木響河思考凌夜夢那無謂的假設(shè),做出了簡單的判斷。也許凌夜是鬼道的天才,但其體能或是斬術(shù)實在太過差勁,如果演變?yōu)槌志脩?zhàn)絕對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若是對上他的話局是更為明朗,完全沒得比。
再怎麼說,他都有他的斬魄刀,村正。
對村正的力量極具信心的朽木響河,並不認為自己會敗北。
「哎呀哎呀,這還真是過分……你又想靠村正的力量了嗎?就跟你說過如果不和自己的刀交流同步,是無法獲得真正的力量的。」
「哼!只想著和斬魄刀交流,卻始終不願意磨練自己的力量。只是依賴斬魄刀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吧!那種小嘍嘍我隨便就能斬殺好幾個!」
掛在響河背上的凌夜夢,聽著對方沉穩(wěn)的心跳聲輕輕的勾起唇角。
是嗎?你是這麼想的嗎?可是,違背了你的豪語的人,也是你自身啊。
閉上眼,凌夜夢見到的是響河最終自取滅亡的模樣。
他悄悄握緊了拳頭,心中暗自做了決定。這種事情,我絕對不會讓它發(fā)生。我一定會改變你的結(jié)局,響河!
凌滅夢做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承諾:「響河,如果你以後走上了不歸路,我一定會把你拉回來的。」
「是喔,那你恐怕要先把自己的體力還有劍術(shù)練好啊,我可沒脆弱到要被一個比我弱的人拯救!」
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凌夜夢的話,響河僅僅把這句承諾當(dāng)成一樁笑話看待。自己還需要凌夜拯救?那也未免太荒唐了,就算凌夜再怎麼出色,他也不認為自己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是、是,你最強了好不好?是說我真的很希望自己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趴在你的肩膀上啊。你背部真的很寬闊呢。」
所以,這是八千留喜歡趴在更木劍八身上的原因嗎?厚實的肩膀,溫暖的體溫,有著濃厚的安全感,彷彿在這個人的身上就不用再害怕了。
朽木響河不發(fā)一語的停了下來,凌夜夢對此感到疑惑。這是怎麼了?他伸手拍了拍對方的頭,示意對方做聲,卻在下一秒從耳際傳來怒吼。
「去死吧!等我成為隊長後你就不準靠過來!」
「嗚、痛……!」凌夜夢大字型的趴在地上,頭腦發(fā)暈的搖了搖頭。
「響河你很不厚道耶!幹嘛把人扔出去啊!」
「給我聽好,我的後背並不是你的專屬席!」
「……」
「幹、幹嘛?你就算這樣盯著我看也不會有效果的……我、我說真的,你別再這樣盯著我看……」
「……」
「……哪,手給我,別再賴在地上了,揹你就是了。」
凌夜夢WIN,朽木響河LOSE。
朽木響河開始反省自己為什麼在遇上凌夜夢就如此心軟,每次看到對方低垂眼眉泫然欲泣的模樣就會違反自己的初衷,結(jié)果到最後還是被凌夜夢給牽著鼻子走了。
「哼!」沒來由地發(fā)起怒,朽木響河調(diào)頭換了方向。
「耶?怎麼了,這並不是酒館的方向喔!」凌夜夢敏銳地注意到對方往不同的方向走去,他對這出乎意料的行動感到不解。
「沒什麼,小孩子就給我喝茶!朽木家近日進了很不錯的茶葉,要不要一起來品茗?」
凌夜夢雖然在心裡暗自吐槽自己和對方明明差不多大,但他在聽到有茶葉的時候還是識時務(wù)的點了頭,「好啊,不過請讓我動手謝謝,每次你泡出來的茶,總苦澀到讓人舌頭發(fā)麻,沒有天分就不要硬碰好不好!」
「囉嗦!」
凌夜夢心情大好的哼著歌,但心裡又是惆悵。
他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這樣和響河相處?
這個問題,每天醒來他總會問自己一遍。
是今天嘛?還是明天?亦或是後天?還是遙遠將來的多年後?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害怕去發(fā)現(xiàn),他恐懼著自己再也沒辦法被響河揹著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