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收到此信的諸位友人
目前世界的局面還處於動盪不安的狀況,能夠偕同參與這場遠征對於我而言有著非常特別的意義。
我不過是個隨處可見,平凡且普通的冒險者,對於任何事件的推動都不會佔有甚麼一席之地
說得更難聽一點,就算何時消失不見,是死也好,沙化也好,想必那一長串的名單都不會有我的名字吧。
不過,也不用為我感到悲傷,我的好友們
你們都知道,我一直都是一個悲觀主義者,或許前面我說的有點過火了,我一直都很清楚知道,這一次遠征其中所包含的危險,這是我們出發前都已經心領神會的,即使如我體驗且經歷了諸多的事件後,我也不得不說這次的冒險,很有可能是我所體驗的最危險的經歷之一。
我也知道,危險往往代表著一定程度的風險,或者說相對的,高危險正是高風險吧。
這一路上走來,我遭遇到了很多的人,也目睹了很多好人的犧牲,也見證了惡黨的殞落,會有婉惜,會有悲嘆,而在種種感情中,占據我最多的便是無比的無力感,而這些種種的一切,想必我這輩子是絕對不會遺忘的。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希望能夠再一次與你們在酒館裡大肆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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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的寫法,還可以嗎?」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人,黑髮眼鏡青年左眼的藍光一閃而逝,然後面帶微笑地著看著對方,全身被厚重的繃帶給捆住,而其四肢也早已喪失,除了僅有一對能於繃帶縫中探露的雙眼,正以一種難以言語的情緒,傳達其感謝之意。
「之後信件我會拿去送出的,請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才行。」
自從斬首隊持續行動下來,已經過了多久了? 達肯自己也不是很確定,因為自己現在每天的工作便是運用與深俱來的觀察能力,幫助那些已無法書寫或開口敘述的人進行名為"寫信"的作業。
望著手上目前累積的四封信件,達肯嘆了口氣,「這陣子的數量也越來越少了。」
隨著目前戰局的緊張,加上突如其來諸多的大變化,每時每刻,義勇軍的能人志士都在不斷的耗損,即便有著再堅強的實力,面對接連的耗損而無補充,也將遲早面臨消耗殆盡的時刻。
更何況是那些並沒有太過堅強實力的義勇軍呢?
此外,面對隨時就有可能發生的沙化現象,即便是在強之人,也難以抵擋。
不經讓達肯的內心有種無數的擔憂,「也許我也該考慮寫一封信?」
停下腳步,達肯察覺此刻已經走到的發信的地方,在簡單的知會後,便將手上的信件遞給了發信者,「麻煩您了。」
可以說,這陣子的工作相較於之前而言,可說是輕鬆不少,但隱隱約約也感覺到,其中所帶來的心理壓力或許不亞於面對一群肉食蠕蟲。
「得回去跟那幾位報告信已經寄出去了,這樣或許能讓他們高興一點。」
嘗試揮別內心中的不安,達肯踏起步伐往醫護室走去,一間、兩間、三間,病人們在聽聞達肯的報告後,似乎都略顯安寧,這也讓達肯覺得自己所作所為室有意義的。
然後來到了第四間病房,輕輕地推開門:「瑞克先生,您的信已經幫你寄出去了。」
病床上靜悄悄的,窗外的月光平靜的撒落於其上,而床上卻空無一人,徒留一層層的沙子。
「該死!」
出於反應,達肯按下了通知鈴,隨後幾名負責醫護的義勇軍便走入了房間,「又一個了嗎...」
看到他們的到來,達肯腦中閃過了自己之前第一次面對這種狀況時的反應,震驚、失落、婉惜、哀傷,到最後花了一段時間才平復。
可是為何換到現在,自己僅剩下震驚、短暫的婉惜後,卻不在感到哀傷,而是一種無奈與無力感呢?
「辛苦你了,義勇軍的達肯先生,時間也晚了,麻煩你去休息吧。」
「嗯......接下來拜託你們了。」
踏著步伐,每一步的感到沉重感,推開了房門,攤躺在床上,眼睛直盯著那宛如夜空的天花板。
「好累......但卻又睡不著。」
如此喃喃自語著,達肯再度翻起身來,走向了一旁的桌子,並拿了一張信紙,提筆開始寫起。
「致...」
但不知道為何,他卻始終想不到......能寫給誰呢? 寫給鬼島的朋友們?信件顯然不可能送到那,寫給阿城的人? 但又有誰願意收到這種信呢? 這種就像是告別的信件,只會給眾人帶來憂傷而已,他已經替許多人書寫過了,他深知其中所帶的情緒與意義。
但他沒有可以如此傾訴的對象,即便有也無法傳遞,而他的本質也不願意將這種不安傳給友人。
桌面上那檯燈之光,時而閃爍著,望著自己那毫無進展的信件,達肯卻連一筆都不知該如何動筆。
一分一秒,時間緩緩流過,而他只是轉著手上的筆,思索著......
然後,像是某種氣泡被戳破的聲響,他伸了個懶腰後,並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如果說,沒有可以寫的人的話,那就寫給自己吧。
"致我自己
或許很危險,或許很恐怖,即便感到再無力,即便感到再無奈,此時此刻的我,只想對未來收
到這份信的自己,述說著我這滿溢於心的想法。
活下去,對,我會活下去,所以你也會收到這封信的,畢竟如果我不存在,那未來也不會存在的。
另外,如果世界的情況允許的話,有機會找個時間回一趟鬼島,或許也能約菲妮絲一起去鬼島上,至少那邊應該會比阿思嘉特安全。
願我的未來能夠持續進行下去。
達肯.艾比歐"
看了看這封信,戶外傳來了雞鳴,自己的房間正面對著徐徐上升的朝陽,絢爛的光芒映照在整個房間。
「咳咳...現在看起來感覺有點羞恥呢...不過既然我都這樣寫了......」
拿起了信封與蠟印,達肯將自己的信件放入其中,並工整地蓋上蠟印。
「那我也只能如此接受了,畢竟......我就是這樣的人呢。」
黑髮眼鏡青年微笑著,然後走出了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