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確診數275例，全國提升三級警戒！請各位國民外出peko罩，避免不必要的移動和聚會，並停止室內5人、室外10人之家庭及社交聚會……
一邊啜飲著咖啡，我坐在電視機前，滑著手機，邊聆聽電視機傳出的新聞報導。
五天前，我失業了。準確來說，是被無限期留職停薪。萬萬沒想到，這個世界寶島逮丸也終究難以抵擋武汗肺炎的侵襲，從原先的雙北三級，短短五天內提升為全國警戒。
因應這股來勢洶洶的浪潮而轉職成為家裡蹲的我，每天早上就像這樣打開電視，滑滑巴哈刷刷手遊，漫無目的地開啟新的一天。
──日前一對情侶在空蕩無一人的信義商圈約會，卻以為沒人便不需配戴口罩，因此被警方良性勸導，沒料到其中一名男子，竟然不爽毆打員警……
雖然是與我無關緊要的報導，但我還是默念了一句「現充通通給我爆炸吧」一邊放下滑得有點痠疼的手臂，將頭枕在沙發上，長吁一口氣。
「啊……好悶啊。」我閉上眼，再嘆一口。
這裡指的悶，並不是天氣很悶──雖然這幾天真的很熱就是了。
然而被悶住的，是我的心。
是我那顆被孤寂浸染、渴求溫暖的心。
原本運氣就不好的我，多年來始終尋不到茫茫人海中值得相伴的存在，是永遠孤身一人的魯蛇。
走在路上，與我擦肩而過的，總是成群的歡笑聲和一眼就能辨別的默契，那些就宛若利刃和子彈，總是無情襲向我那早已殘破不堪的身軀，而我只能默默忍受，然後在午夜夢迴裡懊惱、落淚。
這感覺就好似在浩瀚無邊的宇宙不斷飄盪、徘徊，縱使身旁再多閃亮，看似近在咫尺的恆星，你卻只能眼巴巴望著那些不屬於你的璀璨，暗自裡稱羨。
我媽曾經說過，我光靠剛出生的眼神，就把一旁的女護士通通嚇跑了，難道我生下來就註定成為輸家？
原先就積累的多日多年的怨懟，因為這場疫情爆發，使得為避免感染只好蹲在家中的我，心中鬱悶的情緒更上一層樓。
悶，實在太悶了，人生好難啊。
此時，一滴汗珠滑落我的側頰、流至下顎，使我下意識地伸出手。
擦掉汗水的同時，手指傳來一陣刺癢。
「啊，又忘記刮鬍子了……嗯，大概三天吧。」
靠著長度和經驗推斷出沒刮鬍子的天數，我索性一邊來回摩娑的我的下巴，感受那股觸感，發出沙沙的聲響。
嗯，其實習慣了還滿舒服的，就跟剛剃掉的後腦勺短髮一樣，快速來回摩擦總有說不出的快感，不知道有沒有人懂這感覺。
不過算了，一點也不重要。
享受完自己的鬍渣，我拿起鑰匙和手機，pe好ko罩，打算出門到空曠的河堤散散步，驅趕身上的霉氣。
走在路上，量體溫人員戒備的社區大廳、人潮稀落的便利商店和空蕩蕩的早餐店座位區，一與腦海中的往昔對比，令人感到不勝唏噓。
不過人們總得適應的，日子雖苦，但只是短暫，只要繼續保持不鬆懈，總有一天能戰勝疫情。
我轉過一個轉角，來到某個分岔的巷口。那個巷口上方有盞路燈，而下面蹲著一個女高中生。
──嗯，女高中生？
等，為什麼大白天的會有個女高中生蹲在電線桿下，而且還披著制服外套，不怕中暑嗎？
留著偏近亞麻色的一頭長髮，身穿白色制服搭配褐色格子短裙，以蹲姿蹲在地上。那名少女將整顆頭埋進膝蓋，旁邊則放著一個背包，看起來裝了什麼，有點重。
我走近一瞧，大概是聽見我的腳步聲，那名少女忽地抬起頭來，將白皙的臉蛋正對著我，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直勾勾地盯著，好一晌沒有說話。
……不得不說，長得還真可愛，帶有成熟的韻味，卻又富含稚嫩的氣息，彷彿未發育完全的甜美果實，讓人不禁想要伸手摘取。
嗯，不愧是JK，不管在二次元還是現實，總是有引誘人犯罪的魔力，但身為一等好公民和正直紳士的我，是絕對不會幹這種事的。
「呃、那個……」
但忍不住的我還是開了口，打破這股沉默。
「妳是學生吧，怎麼會在這裡？高中職現在不是停課嗎，妳怎麼還穿著制服？」
少女見狀，撇了撇頭，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回應：
「沒有上課就不能穿制服嗎？」
「唔，也不是不行……」
被這樣一反問，反而是我不知所措起來，呆呆地回望。
「倒是大叔你，為什麼這種時候還要出門？看起來不是要上班，也不像要買東西。」
「叔……！」我驚訝地倒退一步。
雖然我知道我長得比同齡要來得成熟，但也不到大叔這麼誇張吧？我今年才二十六歲耶，啊，難不成……是因為沒刮鬍子嗎？
「咳咳……」我輕咳一聲，「我今天確實不用上班，但是因為公司放假，也沒有要去買東西。只是在家久了太悶，所以想出來透透氣。」
「嘿～這樣啊。」
少女用看不出來是感興趣還是無所謂的語氣回應，讓我有點不知該怎麼反應，只是偏過頭去，尷尬用手指搔著後腦勺。
「……大叔。」
五秒的沉默後，少女率先呼喚。
「什麼事？」
「你是處吧？」
「……………………哈？」
我驚訝地雙眼睜大，無法置信自己耳朵聽到什麼。
「我說，看你的反應，你應該是處吧？」
「什麼處……妳在說什麼，也太沒禮貌！」就算是事實，我也是會生氣的！
「呵呵呵～開玩笑啦，抱歉抱歉，因為看大叔你看起來很容易捉弄。」
少女邊說邊緩緩站起身，拍打著她的裙擺，一雙修長白嫩的大腿頓時映入眼簾。
「那麼，大叔你在煩惱什麼呢？」
「……我有說我在煩惱嗎？」
「你看起來就一副在煩惱的樣子。」
「…………」
被看穿了。
我確實有煩惱，但才剛見面就被一個女高中生給看破心思，這種感覺還真是奇怪。
不過……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就當個話題吧，剛好有機會可以跟這麼可愛的JK講話，當然要好好把握一下。記得上次跟女高中生說話是…………嗯，想不起來呢，記憶中沒有這段過往。
稍微沉思了一會後，我淡淡地開口道：「妳……有過這種經歷嗎？明明身邊有很多人，你們都在同一個環境，也有同樣的目標，但不管你怎麼做，你永遠都是被拋下的那一個。」
「……咦？」
聽到我這樣說，不知是否錯覺，少女的雙瞳突然亮了起來。一細看，是漂亮的深咖啡色，在豔陽的輝映下閃閃發亮，宛如黃金一般閃耀。
我接續說道：「大家總是說世界是公平的，資源就在那，機會都在眼前，沒有什麼意外，單看你願不願意爭取，想不想要拿到手，可是……」我頓了一頓，「有時候就算你再努力，也依舊是徒勞無功……」
「而且就算你努力了，也還是會遭到身旁的人的唾罵和鄙棄。」
「沒錯，明明就不關他們的事，他們也硬要冷嘲熱諷一番。」
「然後如果你認真地回應，八成還是落得同樣下場，因為他們的智商就跟人猿一樣。」
「對對，說的一點都沒錯，就跟人猿一樣，哈哈哈！」
沒想到我隨便吐露的心聲，都被她順暢地接下去了，而且完全和我內心所想如出一轍，讓我不禁高興地回應。
「真沒想到，妳這不是很懂嗎。」
少女微微笑道，那抹笑容裡頭，似乎暗藏著一絲寂寞。
「不過……真正的問題其實都不在這，對吧？」
「……什麼意思？」
「因為……」少女側過身去，將手背在後腰，抬頭仰望青空。
「對的那一個人，始終沒有出現，這才是真正的問題。」
「────！」
就像是被閃電劈到，我的腦海陷入一片空白，頓時無法組織言語。
在那一刻，我彷彿感受到我們彼此的靈魂，似乎在冥冥之中碰觸、交疊了。
蟬鳴聲充斥耳畔，世界猶如定格了幾秒，過了好一會，我才用乾渴的喉嚨擠出話來。
「妳……也有這種經歷嗎？」
「有的。」少女淺笑道。
那是一抹好看、又讓人感到落寞的微笑。
「大叔你……不是唯一一個喔。」
「是嗎……是嗎，原來不是只有我這樣啊……」
我一邊輕輕複誦，明明有點想哭，卻笑了。
光是這一段對話，就讓今天的出門有了巨大意義。
「那個、謝謝妳。」
雖然很想再繼續聊，不過我的心靈，已經在剛剛被她溫暖的話語填滿了，感到非常滿足，方才閃現在腦海那些見不得人的幻想，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於是，我轉身準備瀟灑離去，僅當作這是生命中美好的一場邂逅。
「──等等。」
然而，在我踏出第二步之前，少女開口叫住了我，拉住我的衣袖。
「嗯，怎麼了？天氣很熱，妳也早點回……」
「大叔，讓我借住你家吧。」
「什……？」
沒想到，消失不到三秒的腦內幻想，居然成真了。
少女的面容布滿潮紅，不知是因為過熱還是陽光的關係，她用認真的眼神望穿我的眼底，讓我也不知不覺回望著她。
「只要一晚……就今晚就好。」接著她揚起粉嫩的嘴角，道出讓人心頭為之一震的話語──
「我會讓你爽，所以讓我住吧。」
出乎意料的發言，讓我像冰塊一樣凍住了，腦袋頓時陷入雪白，停止思考。
「我們……是同一種人，渴望同樣的東西，既然如此，為何不一起並行？」
「妳在說什麼……妳可是高中生，是可以隨隨便便就住外面的嗎？況且還是在我這種陌生人……」
「不要緊的。」少女笑道，彷彿這種事情已經司空見慣，讓我聯想到日本的神待少女，「只是一晚而已，過了這一晚，我就會找別人的。」
「…………」
面對我的沉默和錯愕，少女乘勝追擊。
「我會讓你開心的，絕不會讓你後悔，我剛剛說了，我會讓你爽，會讓你體驗到前所未有的巔峰快感，那是……只有你一個人，遠遠做不到的喔？」
我吞了一口唾沫。
內心正在劇烈交戰。
一個青春年華、相貌好看、身材姣好的少女，居然主動提議這種事。雖然我心裡知道，這種事或許在某些人眼裡是不容許的，會說我這個大人怎麼當的，還很有可能觸法，可是……可是……
此刻的我，只想遵從自己的內心，滿足自心底湧出的慾望。
因為，我真的等了好久、好久，已經快要承受不住了。
一陣清風吹來，淡淡香氣撲進鼻腔，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妳真的願意幫我嗎？願意和我一起……」
「是的，我願意，請給我一次機會。」
話音一落，一滴汗水再次滑落我的臉頰，滲入鬍渣之中。
我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少女則乖乖跟在後頭，踩著我的步伐，回到我家。
當晚，我們通宵玩PUBG，終於成功吃雞。
──《因為防疫沒刮鬍子的我，與撿到的女高中生》完
註：以上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後記】
嗨大家好，我魚片，對不起我又來發病了，今早刮鬍子的時候，生起「反正又出不了門不刮也沒差吧」的想法，沒想到最後成了一篇短篇
其實從以前就很想寫寫看那種正文看起來很正經，卻在結尾大反轉、給人強烈餘韻的短篇鬧作，之前有寫過可是寫歪了（
《醒醒吧，你沒有妹妹》這篇，沒錯再藉機置入一次）於是又嘗試再次動筆，不知道這次有沒有做到呢
當然，本次的靈感來自於《刮掉鬍子的我與撿到的女高中生》這部作品，沙優好惹人憐愛，背後故事也相當令人胃痛和心疼（扶胃）聽說小說似乎快完結了，不知道動畫組會怎麼安排，只希望動畫可以好好做完，讓沙優有個好歸處Q
最後，一樣宣傳一下魚片本次參加【原創星球_寫作爭霸戰】的作品
《什麼——這個世界居然沒有輕小說！？》，目前已經完本，也針對思思短評做過修調，日後到稿件截止前應該會再反反覆覆閱讀並修整，有興趣的各位歡迎讀讀看，有心得或意見也很歡迎留言私訊喔
那麼，最後謝謝讀到這邊的各位，我是熟魚片，我們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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