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程的馬車微微顛簸,這點程度還不會讓人身體不適、但是卻大大影響藥水的配置,不過桃滿早就給試管和燒瓶都掛上了漂浮結界、免得藥水搖一搖突然爆炸。平時在阿斯嘉特內時爆炸可能還不至於嚇到人,不過眾人剛經歷過連續數日的艱難任務、和一場堪比魔神的誇張戰鬥,這時要是搞爆炸、對疲憊的精神實在不是好事。
現在回想起來 - 聖城內的那一戰是個很糟糕的體驗 - 雖然【戰鬥】本來就是互相傷害來爭取自己的目的,不過還是有程度差別的…那天發生的事情,與其說是戰鬥,還不如說是看了一場【互動性和聲光效果都極好,但是曲目和劇情都爛到掉渣】的戲。而且這場戲…要不是尤克和希莉卡成功了,就是拿生命當門票的終極大爛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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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敵人那不講道理且金光閃閃的攻擊後,連搞清楚發生什麼事的時間都沒有、意識瞬間就被送到了一個詭異的教堂裡。
就像是在輾土城那兒時看到快看膩的一樣、很標準的梵亞斯式教堂 - 並不算難看,只是…昏暗不明且一個人都不在,加上最前方掛著的【聖人】受難像帶來的濃厚宗教氛圍,一片寂靜中有種詭異的壓迫感。隨後壓迫感變成了真實的痛楚,思緒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開始回想起過往 - 越是回憶到曾經犯過的錯、加諸於身的痛楚越強烈。
隨身攜帶的月神徽章散發著微弱的銀白色光芒,雖然這徽章幾乎是量產型、但是大部分時候仍然能起到幫助桃滿維持神智清醒的作用。可惜現在面對的是誇張的異常者,這徽章在力量上無法對付那匹著聖潔外皮的怪物 - 雖然總比沒有好,但是依然不足以抵擋那些被迫想起的回憶。
死於疾病的親友、救不到的亡魂、被自己拖累的隊友、沒能達成的任務 - 突如其來的過往伴隨著疼痛。那疼痛沒有聲音,但不斷地帶來壓迫、讓人不得不去面對那尊【聖人】像,彷彿在訴說:懺悔吧!向主懺悔吧!
「???」桃滿啞然 - 這絕對是他見過最爛的能力,上次加百列的節制那高高在上的感覺都沒有這麼讓人厭惡。【強迫人的身體和靈魂分離來增加自己的戰鬥優勢,還要順便讓人『悔過』】,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雞巴人啊?
喔,好吧,那個米迦勒根本不是人。
有著強大的力量、打從根本上就不是人類的傢伙,它所認定的仁慈和救贖根本就不是為了人類、只是為了自己爽而已。
那種東西,應該被稱為怪物。根本上就是人類的敵人。
撇開讓人厭惡的怪物不談,就算白月徽章的神力正常發揮、對這痛苦依然不會有所幫助吧?因為這痛楚 - 雖然被怪物用奇怪的方式給加強過 - 本質上仍然是真的。不是被捏造出來的過往,而是真正發生過的,所以才會如此椎心刺骨…
『懺悔嗎?』桃滿忍受著疼痛、手伸向了掛在胸前的項鍊。晶瑩的心型有著一對完全不對稱的翅膀,一邊黑、一邊白 - 小小的墜子並沒有發光、當然也沒有任何的能量波動或是帶來什麼特殊的加護,就只是安靜的貼在少年掌心,好像只要稍微用力抓、就會把那對向外張開的美麗雙翼給凹變形。
但是,只有這才是真實的。
比起面前那高高吊在刑具上、藉著宣稱自己曾經犧牲過來讓人感動和屈服的【聖人】像 - 這個小小的墜飾才是真的。
並不是對整個世界都通用的,當然也不具備唯一真神那種知名度和讓人瘋狂的力量,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或特別的權能 -
但她對桃滿來說是特別的守護。
和過往的過錯與悔恨同樣真實,有著讓人心痛的溫暖。
有自己的感情、會擔心別人、會勉強自己、會愛人、也會被人所愛。會打從心裡的憤怒和悲傷、即使後悔和害怕也在那裡陪伴著人們、明明不是那麼勇敢卻總是在保護向她求救的人。並不是在遠天之上,而是在地上、笨拙地開著一個小教堂、又到處東奔西走的人。
她也會犯錯、也會痛苦、也許想著一些別人不知道的陰暗 - 但就是那樣的身影讓桃滿受到鼓舞,即使她自己可能不知情。
現在她也在這裡、一定也遇到了一樣的狀況 - 但是,那麼溫柔、那麼溫柔、那麼溫柔的人…居然要承受怪物帶來的苛責 - 想到這裏、桃滿猛然想起了那個小小的女孩 - 心中忽然湧出了一陣擔憂,對怪物的氣惱和憤怒也更加強烈。
『是啊…我弱小愚蠢又自私 - 但這他媽干你屁事?!』桃滿仍然用右手輕輕按著項鍊、任由眼淚流下,同時從椅子上站起往前走、左手緊緊握著鏟子『別開玩笑了 - 什麼神、什麼救主 - 就算是一部分人的救主、也不是我的救主,居然要我向它懺悔!』
停在【聖人】像面前,藥劑師舉起了鏟子 - 即使沒有用處、即使相當難受、即使這幾乎是種遷怒、即使可能會帶來無法挽回的後果 - 他還是全力往掛在高處的雕像狠狠的敲了下去。
『悔過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是在努力的同時要去思考和改進的、不是在這裡讓你耍著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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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打雕像這種象徵性的反抗並不具備實質上的意義,希莉卡才是真正爭取到了時間的人,隨後尤克和那個似乎能帶來和平、手下卻有不少雞巴怪物的少女似乎進行了交流,危機突然的解除。連帶著幫忙了義勇軍眾人的兩位梵亞斯門徒也平安無事。
那個發光的怪物還在唧唧歪歪,不過既然尤克說了目的已經達成、事情和平解決 - 那就夠了,去質疑對方或去找架吵都沒意義 - 畢竟自己人也不是什麼都有好好說出來。何況那之後一群人就突然就被傳送走了,想說話都沒法說。
回到哨所後眾人遇上一場虛驚,但至少最後大家都好好的聚在一起、踏上返家之路了 - 雖然阿斯嘉特不太能算是桃滿的家 - 但確實也算是熟悉的地方,能結束這場和預期差異慎大的旅途、從討人厭的梵亞斯回去是件值得慶祝之事。
『回去得和桃滿他們交換情報、還有要把月蝕藥水的配方寫下來 - 』桃滿的思緒隨著馬車搖擺、視線慢慢飄向看不見的外邊『要不要找時間去找大姊呢…但是她應該比我還忙吧…』
那天怪物的精神攻擊結束後,桃滿看見她和其他人一起去幫助那名倒在地上的少女 - 從這點來看、似乎沒什麼問題,至少沒有自己擔心的那麼誇張。
『嗯…可以的話還是試著找時間去看看吧 - 』桃滿閉上眼、輕輕摸了摸那小小的墜子『好久沒和大姐道謝了…這次要帶什麼點心呢…馬卡龍?還是甜糰子呢…這種大冷天好像比較適合巧克力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