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 Town of the Frontiersmen (part 4)
對開式木頭百葉窗縫隙滲入了早晨的陽光，給予房間有限度的光源，提供旅客過夜的狹小房間只有簡單放置了床、桌椅等木質傢俱。
此時空無一人的床鋪上開始出現一顆顆光點，這些光點彼此連線、構築出一個人型的發光多面體，當發光多面體完成了構築，放出一陣耀眼光芒之後旋即破碎，顯現出原先包覆在裡頭的馬尾女孩—蓮華。
在追求真實性的廢土幻想中，對於玩家登出有一定限制，如果不是在旅館房間、私人住家這類可以完全阻斷外部人士的地方登出，玩家只會意識離開，而玩家的虛擬角色仍會維持在原地，任由路過的人宰割。
所以只要知道這點，或實際經歷過的玩家都會花點小錢，尋找旅館這類安全的登出地點。
雖然待在小鎮的期間，阿爾馮斯說過小酒館裡有安潔媽媽已經兩年沒在用的臥室，但出於禮貌，蓮華嚴正拒絕了他還有安潔的好意，自個兒在小鎮的旅店租了房間充當活動據點。
「嗚、嗚嗯……」
意識與身體連結上之後，蓮華緩緩睜開眼睛觀察周邊，確認自己依然在上次登出的地方，再看看系統選單中的時鐘距離上次登入又過了接近三天的遊戲世界時間，而今天正是她啟程前往方舟城的日子。
此時她注意到系統選單中的郵件訊息，示意她在登出期間有人寄給她包裹。
「東西到了呀……」
她習慣性的用雙手撐起上半身，靠著兩手將身體調整到背對床邊，準備要對準床邊空無一物的地方挪動身體時，蓮華這才猛然想起自己並不是在現實世界的房間中。
於是蓮華活動起被她遺忘的下半身讓自己轉身面對床外，從物品欄中調出她僅有的一雙靴子為她雙腳套上，緊接著起身到房間的木桌前，注意到登出前這房間原先沒有的東西，那是用麻布簡單包裝起來的包裹。
或許是為了提高這世界的真實性吧，不僅居民擁有高度人性化的應對能力，營運方在各種功能的無違和處理上費盡心思，讓廢土居民可以自然而然的和玩家互動，或對玩家一些非自然舉動採取「沒看見」的意識操控。
其中讓玩家與廢土居民交易、寄件，營運方讓廢土居民能在玩家下線期間將物品寄送到各聚落的保管處，或直接寄放在玩家登出的旅店，等玩家上線之後經由系統通知，再到指定地點收取。
而現在蓮華透過包裹上頭的紙條得知，包裹是阿爾馮斯經由旅店老闆之手放在房間中，她立刻打開包裹，將內容物逐一檢視。
在百葉窗縫隙滲入的光線中，蓮華先是套上一件酒紅色的短袖牛仔衫。接著先後戴上護膝、護肘、露指手套，這些能對重點部位增加一點點防禦力以及近戰攻擊力的護具。
「這遊戲真的很喜歡手動操作呢……」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吐槽遊戲設計，蓮華從物品欄取出腰帶，將它與包裹中的額外槍套做結合，如此一來她就能多帶一把手槍在身上。
這是小鎮上有經驗的老人家對蓮華這個手槍使用者的建議，不管將來是單持還雙持，手槍的裝彈量在大部分狀況都比步槍這類更大的武器遜色，交戰時比起多花時間換彈匣，還是直接抽出備槍來應戰更為快速。
「雖然我只有一把爭奪者……」
她無奈的從物品欄中取出能量手槍「爭奪者」以及柴刀，這些蓮華僅有的武器，分別將它們安插到腰帶上的相對應位置，再把包裹中好幾顆起司收進她的物品欄，畢竟有段時間不會回到拓荒者小鎮，除了幫安潔媽媽帶點家鄉味過去，她也想多儲備一些好解解嘴饞。
「唔？還有這個？」
當蓮華以為東西都已經拿完，卻發現麻布折起來的地方還藏著一樣東西，那是頂附有防風鏡的酒紅色鴨舌帽，感覺就像提前祝賀蓮華得到自己的車子般，著實感受到阿爾馮斯的心意。
她笑著將帽子戴上，還試戴起防風鏡，一身的新裝讓她覺得自己更有飆車手的感覺，尤其鴨舌帽和防風鏡的輪廓和她六歲時觀賞的賽車、和照片中那位冠軍有幾分神似，出於對那場比賽的感動，她選擇了紅色系的顏色以表達敬意。
在房間裡轉個圈子，試試新裝備合不合身，然後十分滿意的點點頭。
「那麼……」
在踏出房間前，蓮華再次環視房間，這個作為活動據點被她使用了遊戲世界將近一個月的地方，實際上線時間也才十天左右。
無論十天還是一個月，度過的時間也足夠她擁有深刻記憶，這個房間簡陋歸簡陋，但蓮華最初看見的時候，卻覺得它和自己現實中的房間有幾分相似之處，也是這樣熟悉的感覺讓她在每次冒險結束之餘，都能有「這個世界還有我可以回去的地方」的小小幸福感。
也許退房之後再過一段時間，這些她生活過的痕跡就會完全消失，所以蓮華把握這離開前的時光再多看幾眼。
「這段時間謝謝關照，我出發了。」
對著房間空無一人的地方微微點頭，向製作出這一切的人們投以感謝，蓮華輕輕關上房門，向著旅店大廳的方向邁進。
深夜的小酒館大廳，一名矮小的大鬍子老人默默坐在壁爐前，依靠柴火擺動不定的火光，他握著小刀為即將完成的小羊木雕做最後加工。
此時小酒館深處傳來木門輕輕靠上的聲響，就算不回頭查看，他也能憑著對方壓在木頭地板的聲音變化，從體重來判斷是誰過來。
「安潔睡著了嗎？」
只見一名金髮碧眼的女子拉了一張木椅到老人身旁坐下，女子看上去和老人所謂的「丫頭」相差甚遠，穿著上她就如其他年輕女孩般，是一身能展現年輕活力的牛仔熱褲和黑色背心，尤其胸前那對碩大的果實，十足在挑戰直視它的人，其內心的理智極限。
對於老人的詢問毫無理會，她只是默默看著爐中跳動的火焰，感覺得出來女子有心事想和自己說，但礙於彼此目前略微僵硬的關係，女子一直在做心理建設，老人也只是靜靜等待女子準備好開口。
「大叔，我必須到方舟城，我不想這樣一直等下去……」不知爐中的柴火已經是第幾次跳動，女子終於將積蓄在心中已久的話語說出。
「我想把小天使留在這裡，然後去方舟城裡工作還有打聽他的下落，等一切上軌道後再把小天使接過來。」
「這就是妳煩惱很久之後做的決定嗎？在孩子最需要母親的時候離開她，為了那個混小子，這樣值得嗎？」
「大叔，拜託你別這樣說他！以前你不也欣賞他的上進心嗎？」
「那是以前，丫頭……四年了，那個混小子可曾寄過任何信回來給妳？告訴妳怎麼和他聯繫？關心妳過得好不好？」
壓抑著怒氣，老人將完成的木雕放到安全位置繼續說道：
「他甚至不知道出發前那晚和妳睡過之後，妳就懷上了，更不用說他現在有個四歲大的女兒，連自己老爸是誰都沒見過。妳捫心自問，是誰白天在工坊工作累得半死，晚上孩子哭鬧時還勉強爬起來安撫？」
「是妳而不是他！那個混小子根本不配當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他甚至不配當個男人！與其冒險去城市找一個下落不明的人，還不如當他死了……」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我的人生我自己決定……」
反駁的怒吼蓋過了木椅翻倒的聲響，跳動的火光掩飾不了女子情緒激動而顫抖的身子，藍寶石般的雙眼漾起晶瑩的水珠，隨著劇烈動作奪眶而出，落到她那麥穗般的金髮上。
「不要擺出一副父親的架子告訴我該怎麼做！」
幾近失控之下脫口而出的話語著實傷到了老人，儘管面無表情，其握緊的拳頭仍將雕刻的小刀擠壓到木柄發出響亮的斷裂聲，他便將壞掉的小刀扔進壁爐裡，握著仍在滴血的右手起身背對女子，女子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是啊……想去哪裡就去吧，反正我不是妳的父親……」老人深吸氣，微顫著嗓子說道：
「妳也不是我女兒……」
「大叔……」
「當初我應該隨便塞一堆食物然後把妳打發走，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多麻煩。」
不是這樣的……女子本想說點什麼來挽回自己釀下的大錯，她將手伸向老人那遙不可及的背影，此時屋子深處傳來孩子的哭鬧，估計是兩人方才的爭執吵醒了孩子。
「快去吧，丫頭。趁妳還有時間陪她……」
「之後安潔我會好好照顧，但願她將來不會和自己母親一樣糊塗。」
「蠢丫頭……」
老人從短暫的打盹中醒來，睜開雙眼所見之處是小鎮的公車休息站，儘管在這小鎮生活了六十年，人來人往的公車休息站仍讓習慣清靜的老人……阿爾馮斯感到渾身不自在。
「在那之後過了兩年嗎？」
阿爾馮斯轉頭看向身旁和他同坐一張長椅的小女孩……安潔，她依舊穿著藍白色的洋裝，那是她媽媽在遠行前，用自己在鎮上工坊工作存下來的積蓄，為安潔買的衣服。
安潔無時無刻都穿著這件衣服，當然也包括來公車休息站為媽媽送行的那天，這也是阿爾馮斯會感到不舒服的另一個原因，會令他想起送行前發生的種種糟糕回憶。
自從兩年前那晚大吵一架之後阿爾馮斯一直迴避和安潔媽媽交流，甚至到了她出發那天也不想到公車休息站來，要不是為了讓安潔能多見媽媽幾眼，他只好硬著頭皮陪安潔過來，被迫在這裡送走他生命中再度願意去關心的人，也是令他再次心痛的人。
而現在他又要在一樣的地方送走自己另一個珍視的人，只不過這次他不像之前那麼的揪心了。
只見安潔的行李只有簡單帶個背包，裡頭裝著一兩件換穿用的內衣褲、襪子，夠一趟車程的水袋和便當，以及來不及讀完的信件，簡便之程度活像出外郊遊的孩子般。
「行李只帶這樣就夠了嗎？」
安潔聞言只是笑著搖頭應道：
「我是去當媽媽的助手，不是去那裡玩的。等媽媽那裡不忙之後，我還會和媽媽回來這裡，東西都帶走的話我回來住就不方便了！」
會回來呀……
這世界上有可以等待的人、有可以再見到的人，對於失去許多事物的人來說，沒有比這個更令人暖心的事情了。
阿爾馮斯揉了揉有點發酸的雙眼，然後想起了什麼重要事情，他手伸進口袋裡拿出一封信，以及安潔被綁架那天雕好的山羊木雕，將這兩樣東西交到安潔手上。
「爺爺，這是？」
「把這個信交給妳媽媽，在那之前誰都不可以看到。」
「蓮華姊姊也不能看到？」
「蓮華她最不需要知道，妳可以答應我嗎？」
安潔雖有幾分疑惑，仍點頭將信封收進背包裡頭。
「那這隻羊呢？」
「還記得當初妳送給媽媽的小羊嗎？這隻是山羊媽媽，這樣就可以和妳媽媽手上的湊成母女了……家人，就是要相互支持……」
「我花了太多時間、太慢理解這個道理，我用自己覺得好的方式去訓斥妳媽媽，但沒有從她的角度替她著想，還一直中傷她愛的人。」
「沒問題的，過了這麼久，媽媽一定不生爺爺的氣了，說不定怕爺爺還在生媽媽的氣呢！」
話才剛說完，阿爾馮斯那粗糙厚實的大手立刻蓋在安潔頭頂賣力搓揉，弄得她呵呵笑。
「妳啊……真的是妳媽媽說的小天使。」
阿爾馮斯看著安潔那稍微長長的黑髮，經由蓮華稍微修剪過，和蓮華第一次出現時，那被自己剪失敗的淒慘刺蝟頭比起來柔順許多。以及那雙無時無刻都閃耀著光芒的湛藍雙眼，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藍寶石。
這兩個特徵令他看見兩道身影，想起十幾年前的每天早上，他總是目送一個黑髮的男孩牽著金髮碧眼的女孩，兩人笑嘻嘻的出門去工坊學藝，那時的一切是這麼單純。
「妳的眼睛像妳媽媽，但是更多的地方像到……」阿爾馮斯將到達舌尖的「那個混小子」硬是吞了回去改口道：
「不只是頭髮，妳學什麼都快，又懂得察言觀色，這些地方更像妳爸爸小時候。」
安潔聞言頗是詫異，從出生以來，對於爸爸的印象都是從媽媽還有小鎮其他大人那裡聽來，這是她第一次聽爺爺主動提起她爸爸的事情，於是她靜靜的聆聽下去。
「他們從小就沒了父母，天知道在流浪到這個鎮上以前他們過的是什麼日子，但那些都不重要，妳只要知道，他們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就是妳。別聽其他老女人還是野孩子怎麼說，妳絕對不是什麼被拋棄的孩子。」
「現在輪到妳當媽媽身邊的小天使了，答應我，妳會好好照顧妳媽媽。」
「是，爺爺！」
安潔模仿她看過的軍人做出了俏皮的敬禮動作，這對曾經參過軍的老人，又看一個丟下愛人去參軍的年輕人從此沒聲沒息六年，這動作看在阿爾馮斯眼裡頗為五味雜陳，「小調皮……」便輕輕拍掉她那隻右手。
「久等了，阿爾爺爺！」
蓮華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到達，還換上了那套酒紅色的新裝，雖然阿爾馮斯很好奇她的行李究竟都收到哪裡去，不過再深入思考下去似乎也沒什麼意義。
剛剛好像發生過什麼……
儘管沒有啟動鷹眼技能，蓮華依稀感覺到這裡曾短暫有過一段略微沉重但溫暖的交談，推測是阿爾馮斯這個鐵漢老人在出發前的最後時光，展現了溫柔的一面吧？
於是她也不打算深入探究下去，笑著和兩人揮揮手。
「帽子很好看呢，蓮華小妹妹。」
「嗚哇！鎮長奶奶？」
蓮華的身旁還多了意想不到的訪客，只見一名微鷹鉤鼻的老奶奶，格子襯衫與緊身牛仔長褲下是一身修長且精實的女性軀體，花白的長髮簡單紮成馬尾，隨著優雅的走步左右擺盪，衰老的身軀下依稀能看到當年美人的殘影。
從她的話語可以得知，老奶奶跟在蓮華身邊許久，直到現在故意出聲才被察覺，不禁令人好奇這樣隱藏氣息下去究竟還能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這是執政怠惰呀，老巫婆。」阿爾馮斯毫不留情的吐槽這位拓荒者小鎮的鎮長。
「我這是代表拓荒者小鎮愛孩協會，來向我們的小天使送行，冷酷帥哥。」鎮長奶奶兩手交叉在胸前，仰起頭來露出危險的笑容。
「真心愛護小孩的話，就別對蓮華灌輸妳那個情報員世界的東西。」
「嗯哼哼，我這可是為了戒掉殺人的癮頭，才想找個弟子傳授我過去所學呀！不過真可惜，這個弟子還沒學完就要走了。」
「就是說呀，還好蓮華小妹妹離開得早，不然這世界上又要多一個可怕的間諜了。」
不知何時，就連紅鼻滿臉創可貼的站在眾人中間，雖然更多的原因是被無視，如今一開口，右臉就招來鎮長奶奶無情的上段踢。
「下人閉嘴，一旁玩貓砂去！」
不僅如此，他的左臉接著迎來阿爾馮斯全力一擊的直拳。
「安靜點老色鬼，不出聲沒人當你是紅鼻！」
紅鼻遭到左右夾擊之下，依然頂著一張扭曲的臉向安潔求情，卻是安潔報以微笑什麼也沒說，那比任何辱罵毆打都還要殘酷，最終紅鼻帶著破碎的心，像行屍般爬回自己的愛車。
「那麼蓮華，安潔就拜託妳了。」像是什麼也沒發生般，阿爾馮斯將安潔交給蓮華。
「沒問題的，阿爾爺爺。安潔很乖，如果有問題一定是紅鼻爺爺帶壞她。」似乎是習慣了這些老人的步調，蓮華也一派輕鬆的應道。
此時已經接近了發車時間，在老人家們的催促下，蓮華牽著安潔的小手，一步步登上公車，並選了個能看到老人們的位子開窗就座。
直到車子引擎發動，開始緩緩起步，蓮華只是默默陪在安潔身邊，讓她趴在窗邊繼續和老人家們聊些日常話題，因為她明白接下來有很長的時間，安潔會看不到這些熟悉的事物。
當車子遠離站牌，將老人們甩在後頭，安潔也跟著跑到車子最後方踩在乘客座上，墊著腳看阿爾馮斯最後一眼，笑著和他揮手道別。
一直到站牌邊的老人完全看不到為止，安潔才緩緩坐下，在座椅上縮成一團，把臉埋在兩膝間偷偷哭了起來。
真是不老實……
蓮華默默的坐在安潔旁邊，代替不了安潔最親密的家人，她只能伸出一隻手摟著安潔，讓安潔盡情發洩個夠。
「她真的走了……」
放下了揮別的手，阿爾馮斯望著公車遠去的塵煙，這次沒有哭鬧的小孩在身邊，不能立刻將他拉回現實，到現在他還是有種做夢的感覺。
「唔？！」
忽然之間阿爾馮斯看到了金色的絲線飄蕩在視線前方，再次揉揉雙眼確認，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金髮碧眼的女子就站在他眼前，和離開那天一樣的穿著，身上的大背包裝著必要行李和技師的吃飯工具。
「大叔，我出發了。」
因為她曾經說出無可挽回的氣話，女子就算和自己說話，視線也迴避著這邊，臉上滿是愧疚。
阿爾馮斯呆站在原地，看著女子轉身登上公車，那一步步踩著階梯的身影又與方才的安潔、蓮華重疊。
不是這樣的……該感到抱歉的是我……
阿爾馮斯伸向女子的背影，明明近在眼前手卻怎麼揮也搆不著對方，這才點醒他，這一切不過是兩年前送行那天的記憶，只不過自己一直假裝沒記得這段對話。
只見女子停下來再度轉過身來，眼裡飽含著淚光，對著阿爾馮斯緩緩點頭說道：
「一直以來謝謝你的照顧，大叔。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
「謝謝你，ㄅ……」
女子道出這句話的同時，引擎聲蓋過了她最後道出的詞，不過阿爾馮斯瞪大的雙眼能得知，他從女子的嘴型讀出了她真正的心意。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回到原先那吵雜的公車站，旁邊還有因為看到有趣反應而竊笑著的鎮長，她指了指眼角示意阿爾馮斯，令他趕緊擦拭自己溼潤的雙眼。
「弟子走了的話，我也沒必要耗在這。」
男人的眼淚極其珍貴，看到阿爾馮斯不輕易展露的一面，鎮長識相的找了理由離開，兩三下就消失在人群之中，留得阿爾馮斯獨自消化剛剛的回憶。
「這樣，算是得到原諒了嗎？」
遠望天空的彼端，阿爾馮斯不光是詢問那個在方舟城當技師的女子，也是在詢問那些擁有共同記憶的同伴，他們有的人早已逝去，有的則已經一隻腳踏進棺材。
「以為消滅敵人就能使世界更美好，年輕不懂事的我們在大人的洗腦下成為殺人的幫兇。」
「從來就沒有什麼敵人，真正的敵人是我們自己想像出來。」
要是沒有那場大戰，就沒有戰後復興結束之後的混亂社會，也不會有像安潔媽媽那樣無家可歸的孩子。
當安潔媽媽還只是個髒兮兮的小毛賊，在她闖進自己家的那天，阿爾馮斯之所以多管閒事的收留她，或許有很大的原因是自己作為參戰士兵，成了破壞世界的幫兇，想在能力範圍內為這個世界償還些什麼。
但是有人陪伴的生活一步步改變了他，最初的贖罪心理逐漸被親情取代，不求回報的他，卻獲得了無比珍貴的寶物。
現在看著這世界還有像安潔、蓮華這樣的孩子，帶著好奇心向著未來啟程，或許，哪怕只有一點點，自己的努力有那麼點值得了吧？
Chapter 2, end...
後記
廢土幻想第二章到此結束，因累積的存稿已經刊載完畢，作品在此無限期停更，當後續章節完成後將繼續刊載，感謝來訪的各位這兩個月以來的支持。
在此附上歷史謎團桑友善提供的鐵醬太太以及安雅的人設圖，再次感謝謎團桑在廢土幻想寫作期間的幫助，還願意讓我大幅修改母女兩人的部分設定來融入廢土幻想的遊戲世界觀。
散播愛、傳達溫暖，我是愛的戰士鴞吉，我們下次見。
義大利鐵醬太太，會舉起她的魔法小槌化身為魔法少女(並沒有)
小天使安雅，會教訓覬覦媽咪美色的壞男人(沒什麼作用，但很可愛)
創作內容
【末世網遊】Wasteland Fantasy 貳章之四
Wasteland Fantasy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