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未來
結果被爸爸帶到鄰居家去幫忙施放清潔魔法是哪招?
「這樣浪費穗香來家裡的機會,你要怎麼賠我啊?」
「對、對不起嘛……他們跟我說很快的,沒想到會這麼久。」
我們在回家的路上,因為受不了他的指使,全程我都在抱怨。
原本我確實就有在幫村裡的人無償的施放清潔魔法,因此街坊鄰居對我們家都不錯,偶爾會給些東西作為回報。因此盧卡斯爸爸才會很自然就答應了鄰居的請求,完全忘記家裡還有訪客。
其實我沒有想責怪他,但是難得的時間被浪費掉,我控制不住地發了點脾氣。
「我們回來囉!」
一進門,我跟盧卡斯爸爸都沒有在一樓看到人。
過了一下子,樓梯間才傳來咚咚咚的聲音,看來是正在從樓上下來。
「啊啊!你們回來啦!去哪啊?這麼久?」
樓梯間冒出茱莉亞媽媽的身影。
穗香也跟在後面,不過身上明顯與稍早時不同。
咦?穗香怎麼穿著蘿絲的舊衣服?
「那、那個……感覺有點不太習慣……」
她身著米白色樸素的冬天長裙,其長袖的布料上還覆有一層蕾絲,緊緻的剪裁讓穗香鍛練有素的身型凸顯出修長的曲線,烏黑的長馬尾在她全白有如冰雪的外表上更顯亮麗。
原本屬於蘿絲的洋裝在穗香身上又是一種不同的感覺,對這件衣服有著原主人活潑印象的我感受到,它原來是一件如此具有沉靜氣質的裙裝。
「喔喔……」
實在是因為太合適了,我跟盧卡斯爸爸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這、這樣很奇怪嗎……?果、果然這還是不太適合我吧!?」
注意到我們視線的穗香緊張得不行,慌張的手無處安放,差點就要往回頭跑。
「不不不!很適合妳喔!」
「是啊!穿著也沒關係的!那已經是蘿絲的舊衣服了,捨不得丟,送妳也可以!」
蘿絲要的衣服已經都帶去帝都了,只是有一些漂亮的舊衣服,兩夫妻還捨不得丟。
「不過穗香怎麼了啊?怎麼換裝了?」我朝著茱莉亞媽媽問道,看來是在我外出時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啦、沒事啦,只是剛剛穗香在幫我準備些食材,被水打濕了而已。就讓她暫時換上蘿絲的衣服了,等原本的衣服乾了再換回去。」
「原來是這樣,不過我回來了,難得朋友來玩,今天先讓我帶穗香到處看看吧?」
「好好好…家裡有我就夠了,你們去玩吧!」
辛苦媽媽了。
「我們走吧,穗香?」
「嗯!」
我打開家門,稍微做做紳士的樣子。
穗香向我笑了笑後走出去,正當我要出去時──
「席亞,要好好招待她喔。」茱莉亞媽媽從後面提醒我。
「嗯?當然啦,難得她來玩,當然會好好招待她的,怎麼了嗎?」
「……沒事沒事,你們去吧!」
抱著興奮的心情,我們出門了,接著預定在午餐前回來。
其實要去哪玩或是玩什麼,我並沒有特別的預定,但是我想帶她在村裡走走看看。
「沒關係的,像是早上去市場我覺得就很好啊。」
「這樣啊……那我們去廣場或是教堂看看吧?」
與今天的豔陽一樣閃耀,穗香的笑容給了我肯定。
因為距離上較近,我們去了廣場,路線上也比較順。帶她逛逛伯格村盛產的編織品的攤販,不過我沒料想到穗香的反應有點普通。
雖然穗香說著這些飾品很好看,不過她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趣,總覺得似乎不是真的喜歡。
「雖然妳說喜歡,可是不像早上在市集一樣,我看不出來妳對這些有興趣呢?怎麼了嗎?」
從穗香的表情看來也不像是討厭這些,但是她的表情有些糾結,似乎是心不在焉,有話悶著一直沒說。
對於我的問題,她沉默了一下後,問道:「席亞師父……你的手鍊,是這邊買的嗎?」
她以窺探似的眼神看向我。
難道穗香對我手上這條有興趣嗎!?這要怎麼辦呢,這條是蘿絲當初特製的,再做給穗香一條一樣的手鍊的話,蘿絲會生氣吧?也不可能把這條給她……這從哪方面想都很奇怪。
「欸?不算是……」
畢竟只有繩子本身是在這買的,主要編織的部分跟珠子都是蘿絲自己準備的。
我舉起左手的藍白薰衣草手鍊,想到了幾個月前的情景。
「這是蘿絲做給我的,所以不太可能再做一條一樣的了。穗香妳喜歡這種的嗎?」
聽到我的話後,穗香眼睛瞪大,急忙地搖動雙手。
「沒有沒有!師父誤會了!不是那樣的!我沒有想要那條,只是……」
奇怪了,既然沒有想要這條,那為何要看著它欲言又止的?
在我的好奇注目下,穗香察覺了我的眼神,再度開口。
「席亞師父…那條手鍊的玻璃珠,裡面是薰衣草吧?」
穗香從剛剛開始就很奇怪呢?
「是啊,這是當初我跟蘿絲出門時,她特別帶回來的花。這怎麼了嗎?」
我沒記錯的話,當時是我詢問有沒有喜歡的花,她找了薰衣草,原因是因為她比較認識這個。
「那個,師父知道薰衣草的故事嗎?」
薰衣草的故事?花也有故事的嗎?
「不知道,這有什麼特別的故事嗎?」
「雖然我不能確定聖女大人有沒有想到這點,不過薰衣草在神聖加諾爾帝國有一個故事,還蠻有名的。」
「嗯?什麼故事?」
在蘿絲選中我手鍊上這個薰衣草之前,我完全沒聽說過這種植物,所以當然也沒聽說過什麼故事之類的。還是因為我都翹掉神父的課堂,所以才沒聽過?
穗香看看我之後,便繼續向前走,說道:
「簡而言之,在某個時代,帝國有一位公主,某天在外出時邂逅了一個來自農村的青年,兩人一見鍾情。但帝國後來發生了戰爭,青年必須被徵召去打仗。兩人在離別前,青年給了公主一束薰衣草,那是他最喜歡的花,他跟公主說:『等這束花的花瓣都落光時,我就會回來了。』」
「聽起來是漫長的等待呢?」
「是啊……幾年後,公主就下令將那薰衣草用保存魔法封存起來了。因為她知道,青年不會再回來,薰衣草就成了公主永遠都在等待的愛情。」
「這樣啊……『等待的愛情』啊,是個難過的故事呢。不過這跟蘿絲有什麼關係嗎?」
穗香皺了眉頭。
「或許沒關係吧?也或許…」
她那是疑問的表情。
「…其實蘿絲大人並不想離開這裡?」
「……欸!?但是這對她而言是夢想啊,她一直很喜歡白馬王子的故事,如今能跟皇子成婚,應該是非常…開心…」
不對,仔細想想,蘿絲當時一點也不開心,那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難道我誤會她了?
腦中突然回想起了,在她離開伯格村前,我們倆在花園那的對話。
「啊!啊,但是我也只是猜的而已!搞不好完全不是那樣啊!」穗香急忙的揮了揮手。
「但是,是蘿絲先送我手鍊的啊?」
並不是像穗香講的那樣,是蘿絲為了希望我留下她而送我薰衣草的手鍊。說到底,這只是我的生日禮物,是她先送了我之後,回去才遇到拿索侯爵的來訪。
「欸!?那、那就是我誤會了!」
「不,就算是她先送我手鍊,也還是有可能她其實不想離開伯格村。」
我承認我不太懂人情世故,但這不代表我是個呆子,若手鍊真的有穗香所說的意義所在,那也就能解釋蘿絲離開時的那種反常了。
我收回剛剛說自己不是呆子的話。
「謝謝妳的提醒,有些事情我似乎也比較明白了。」
「不用不用,這沒什麼…」穗香稍微避開了眼神。
這之後時間上差不多,我們也回到家裡用午餐。餐後便往赫爾曼神父那邊出發,因為穗香的請求,說是想要見識神父這號人物。
但是我現在手心冒汗,緊張得不行,因為我好幾次為了哄過穗香,把一堆難以解釋的事情原因都推到神父身上了。
「赫爾曼神父不在嗎?」
在教堂的休息室裡,金髮的年輕老師向我與穗香答話。他就是負責生活魔法的教師,也是我專長領域的老師,不過我從來沒在聽他課就是了。
不過幸好神父不在,這真是幫大忙了,下次可要先套好話。
「是啊,不久前有事情出門了。不提這個了,席亞啊,聽說你想當冒險者是嗎?」
「嗯,是啊,怎麼了?」
英俊端正的臉龐露出了微笑,彷彿可以聽到門外有女學生在尖叫的樣子。
「這樣啊……是個很有志氣的想法呢。生活魔法的專長不利於戰鬥,但是你的作戰方面的分數都是班上最優秀的。這樣吧,以你是聖女大人的眷屬的身分,再加上一些推薦的話,13歲以後要不要去帝都讀書?」
「帝都?老師你是指,像是加諾爾帝國學院?」
那是帝國裡最頂尖的學府,以毫不仁慈的艱難入學考聞名。還有每一代的皇族都一定會就讀該所學校,因此帝國學院坐擁著國內最豐富的教學資源,幾乎所有貴族子弟都會想盡辦法去入學,就連國外的貴族也有許多會將孩子送來帝國學院培養。
從那畢業後的校友,除了成為優秀的冒險者以外也有眾多的頂尖學者,若是想要的話,甚至能直接進入帝國裡的五大騎士團從軍。
蘿絲去到帝都後以聖女的身分,能夠免試進入就讀加諾爾帝國學院。雖然我身分是蘿絲的家人,但是若想要入學,必須也要像其他貴族一樣考試。
「就是帝國學院喔,對於培養你成為冒險者會有很大的幫助的,而且就算不想成為冒險者也還能保送成為騎士,是很好的發展。」
「喔喔,這樣也不錯呢,而且還可以見到蘿絲。」
「但、但是這樣,席亞師父就要離開村子了嗎?不知道我能不能跟著去呢……?」穗香有些著急了,稍微皺了眉頭看向我。
「啊,天和國的孩子啊,那可能有點困難了呢……通常他們學院是會先審核妳的身分才決定能不能獲得入學考資格的。」
嗯?但我記得穗香似乎是天和那邊的貴族吧?
「穗香,我記得妳是立花家的大女兒吧?而且還是景一刀流的繼承者,這是有資格的吧?」
「立、立花家嗎?!是那個立花家…」
原本沉穩的表情瞬間失去了原有的樣子,坐著的老師趕忙站起來。
「怎、怎麼了嗎?」
他的反應出乎我意料,有點嚇人。
「而且還是景一刀流繼承者……那就是立花家的大女兒,是姬啊!」
老師連忙彎下腰,低頭說著:「若是立花小姐願意來我國就讀學院的話,帝國肯定會非常歡迎的。」
「啊、啊!不用!不用這樣子對我的!我還不成氣候……」
什、什麼,她不是普通的貴族嗎!?
「那個,穗香妳到底是……?」
我看向她,不過老師先給了我回應。
「席亞你不知道嗎?舉例來說,她的身分就如同拿索侯爵的女兒一般尊貴,是天和國內少數幾個最高級的貴族之一。」
「欸!?」
先不論我根本不知道拿索侯爵這麼厲害,穗香原來也這麼高級的嗎!?
不不不,這怎麼也想不到的吧?再怎麼說,這麼位高權重的貴族,應該是會異常呵護自己的女兒才對,怎麼會整天把女兒丟到充滿魔物的森林之中自生自滅?
「那、那個!席亞師父,拜託不要對我太見外,像之前那樣對我就好!」穗香著急的抓了我的袖子,緊張的看著我。
用這副樣子拜託我也太不公平了,若是求我打下這個國家送給她,我好像也幹得出來。
「我知道了,而且我本來就沒打算改變對妳的態度,妳是我珍貴的朋友啊!」
擔憂的她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