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蓮子,發生在我們身上的這些事,到底是什麼?」
坐在副駕駛座的瑪艾莉貝莉?赫恩,看著變得破爛的護身符問道。
那個護身符像是被某個擁有利爪的怪物用力揉捏過,幾乎看不出來原本的樣子,但還是可以看得到神社的名字。
「我覺得,我們之所以能得救,絕對不是因為運氣好的關係。」
護身符上面寫的是「上賀茂神社」這五個字。
「妳還記得嗎?當我們被人魚的歌聲給迷住的時候,就是因為手機突然響得很大聲,我才有辦法讓妳清醒。」
「……但是,妳的手機卻沒有任何的來電顯示,而且那也不是鬧鐘,對吧?」
「在旅館被困在另一個空間的時候,手機不但可以通話,甚至還有網路……真是的,為什麼我們會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現象呢?」
日常跟非日常、正常跟異常的界線早已模糊不清。
「不過還真沒想到,偶然買下的護身符,居然就這樣成為救命的關鍵。」
梅莉邊說邊試著撫平護身符,接著便謹慎地收了起來。
(2)
一到停車場,蓮子就拿出手機打開社群網站的應用程式。
她想要確認某些事。
不,應該用「求助神明」四個字才正確。
沒多久,她就找到了那位神明──最新的活動顯示,這名叫KAMO的使用者剛轉了一則老牌電子遊戲公司的貼文。
她立刻在下方留了言。
結果,卻得到了這樣的回覆:
「妳先去買個旅平險再說啦。天助自助者。」
接著,像是被這句話給釣起來一樣,十幾個網友紛紛跳出來留言寫同意兩個字,有的還只寫+1而已。只有一個額外寫了「妳又沒好好吃飯對不對」這種像老媽子會說的話。
「順帶一提,妳只剩一次而已喔。再來我就沒辦法救妳了。」
之後KAMO就沒有再給她任何建議了。
(3)
「不管了,我肚子好餓,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向神明求助,卻沒得到正面回覆的蓮子,就這樣跟著梅莉一同尋找今天的晚餐。
不知不覺間,她們走進了一間位於小巷子裡的麵店。
老闆看上去很正常,怪的是這間店只賣兩種麵。
「狐貍麵……」
「……和貍貓麵?」
看來是間只歡迎熟客的店。
兩人對老闆說了聲抱歉,準備離開時肚子卻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兩位小姐餓了嗎?那就留下來吃碗麵再走吧。」
「呃,可是……」
「不要緊,反正現在這個時間也沒有客人。」
於是兩個人就坐下來各點了一碗麵。蓮子點的是狐貍麵──也就是油炸豆皮烏龍麵,梅莉則是點了貍貓麵──天婦羅脆皮蕎麥麵。
雖然都是簡單的料理,不過肚子餓了吃什麼都是人間美味。
但是……
「不好意思,小姐。我們不收這種錢。」
「這樣啊,那就用電子支付……」蓮子說著就拿出手機。
「別開玩笑了,小姐,妳們不就是知道本店的事才走進來的嗎?還是從一開始就想吃霸王餐啊?」
老闆瞪大了雙眼,接著漸漸的變黃。
那不是人類的眼睛。
「既然付不出這個世界的錢……就只好請妳們留在店裡工作還債了。」
(4)
「蓮子,我們到底還要工作多久?」
「三個小時吧……前提是我們運氣好沒犯錯,也沒被老闆抓到把柄的話。」
兩人吃的東西本身並沒有值多少錢。但是不熟悉麵店工作的她們,在工作的時候常會犯錯。
洗碗的時候摔破碗、端麵的時候把麵打翻、麵湯上面有頭髮……只要被抓到就會扣錢或是追加工作時數。甚至累到稍作休息的時候也會被處罰。
她們頭一次覺得錢真難賺。
「只剩最後三十分鐘……撐過這段時間我們就自由了。」
「我們一定要一起離開。」
不過這個時候又出了狀況。
蓮子的腳踢到了某個東西,雖然她立刻嘗試保持平衡,但碗裡的湯還是撒了她滿手都是。這一幕很不巧的剛好被老闆看到。
「妳在搞什麼東西?笨手笨腳也要有個限度,再追加三個小時!」
聽到這句話,兩個人的怒氣一下升到了最高點,理智線幾乎在同一時間斷掉。
「我受夠了──!」
蓮子喊完這句話的同時,將手上的碗整個摔在地上。
(5)
門口突然出現了騷動,沒多久店裡面就亂成一團。
接著,不可思議的畫面出現了。
一隻紅狐貍跳了起來。
(6)
不知道有沒有人看過「敏捷棕狐跳過懶狗」(The quick brown fox jumps over the lazy dog.)這個全字母句呢?
當然,全字母句不只它一句。這句之所以普及,是因為很有畫面又好記。
而現在蓮子跟梅莉兩個人,就在麵店裡親眼見到了這個畫面──儘管牠跳過的是兩個女大學生。
尖尖的耳朵跟嘴巴、靈活的四肢、蓬鬆到可以當圍巾的尾巴,以及富有光澤的毛皮,這些特徵都顯示出這是隻健康的狐貍。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綁在牠脖子上的包袱。
狐貍落下的地方正好在老闆身上。
一落下,牠馬上就開始對老闆又抓又咬,讓他痛得不停大叫。
「住手、住手……不要,那個不行!」
狐貍口中叼著從老闆衣服裡找出來的一張紙,並將它拿給蓮子。
那是有著她簽了名的借據。
接著,牠又用前腳解開了包袱,將裡面的另一個小包包叼給老闆。
「喔……這個不是純正的黃金嗎?」
老闆邊說邊用牙齒確認真偽。
狐貍在這時候叫了一聲。
「喔,您的意思是用這些付清全部的費用嗎?沒問題沒問題,我這就讓兩位小姐離開。」
(7)
兩人折騰了三天,總算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不過在經過確認之後,蓮子發現其實才過了一個晚上而已。
「沒想到居然會看到狐貍對蓮子訓話呢。」
「少、少囉嗦。在那種情況下,妳能不簽嗎?」
「對了,那張紙要怎麼處理?」
「……燒了吧。」
說著,她走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從隨身的袋子裡拿出一個防風打火機,趁沒風的時候在借據上點了火。
轉眼間收據就變成一堆灰燼。
「走吧。」
確認火確實熄滅後,兩人又上了車。
「蓮子,妳身上為什麼會有打火機?」
「那個啊……是堇子姊姊給我的護身符。她說火對很多不懷好意的東西都有效。」
「原來如此。」
「那我們走吧,就快到了。」
距離蓮子回到老家,只差一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