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多加確認。
當她的帳號從巴哈消失後，原本應該留下她滿滿足跡的小屋，只剩下一行「查無此小屋，請重新操作。」的系統通知。
再怎麼重新操作，也沒有出現熟悉的介面。
沒辦法多加確認。
空調咪太郎、霧霾美少女P醬、以及在那奇妙世界中閃耀光芒的所有事物，就這麼消失在網路世界的角落，連萬能的GOOGLE大神，也對此無能為力。
緊接而來的春假，拉開我們與她的距離，在拉長的時間中，關係的密度也隨之鬆散。
直到連假第三天上午，恰好結束一件委託，有了空閒時間的優芙才打開我的房門。
「嗨、等我一下喔。」
我簡單跟優芙打了招呼，又把頭轉回電腦螢幕上。
我一字一句讀過最新一集的《巴噁》，確認沒有錯別字，加上排版後PO上達人專欄。
接著，我轉頭看向優芙。她坐在床上，用狐疑的眼神盯著我看，似乎已經保持這個動作一段時間了。
「怎麼了？」
「沒想到你還能正常寫文。」
「什麼？」
「我以為發生那種事之後，你會陷入好一陣子的低潮，寫不出任何東西。直到我看不下去，畫出一張你故事中所有角色的草地躺，哭著對你說：『我最喜歡你的作品了！』，你才會再次提筆，描繪出屬於你的世界。」
「……妳的小劇場也太豐富了。」
雖然現在能這樣吐槽，但事實上我的確被打擊到了。
新一集的《巴噁》靠著之前的存稿跟一天300字的龜速碼字，好不容易才擠出新進度。
「總之，既然你沒事，我就少煩心一件事，這樣很好。」
「妳也會擔心我啊？」
「廢話！你是我的…………男朋友欸……」
她斥責的語氣虎頭蛇尾，到了後半段連氣勢都沒了，垂下的腦袋掛著一張通紅的臉。
看到她嬌羞的面容，我不禁感嘆女友的可愛為何能到這種地步。
下一刻，我意識到臉頰肌肉的緊繃，才想起自己已經很多天，沒有在臉上顯露笑容。
空調咪太郎的消失，對我造成影響意外巨大。
「不、不準偷笑！」
小熊貓站起身張牙舞爪，卻在跟我對上眼時，突然停止──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嗯……」
她捏著下巴靠近我面前，像是在觀察命案現場的福爾摩斯，我反射性後退。
難不成臉上真的有東西？
「嗯……」
優芙默不作聲，只顧自己的觀察作業──接著，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
「你有鬍子欸！」
「…………啥？」
「我一直覺得你跟平常不太一樣，原來是長出鬍子了！」
優芙誇張地指著我的臉。
我摸了摸下巴，的確有粗糙的感覺。
「這不是很正常嗎？」
「為什麼我從來都沒看過！」
「真的假的？」
原則上，無論假日或平日，我每天都會刮鬍子，讓自己在外觀與心靈上清爽一些。
心煩意亂的這幾天，我不小心遺漏了這個習慣。
「我一直以為你是不會長鬍子的特殊體質，原來是騙人的嗎！」
「妳不要擅自被騙，又擅自指控我好嗎！」
「嗚嗚……我的男朋友長大了……他居然兇我……」
她作做地掩面哭泣，又從手指間的縫隙三番兩次偷看我，像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她大概是在等我說出：「對不起啦，原諒我嘛。」之類的臺詞，但我一點道歉的打算都沒有。
我就看妳要怎麼表演──
「答應我一件事情，我就原諒你～」
「居然不管我的臺詞嗎！」
「耶～太好了～」
「什麼叫『太好了～』，我什麼都沒答應欸！」
她的臉皮好厚！這麼不要臉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要說有多不要臉的話，她說完之後就直接朝我飛撲，正面坐在我的身上，把我壓制在椅子上。
因為身高的關係，她的腳搆不到地，只能用腳尖輕輕點著地面。
「等一下等一下，這樣會跌倒啦！」
「你不要掙扎就沒事啦～」
優芙在我身上左搖右擺，生怕她摔倒受傷的我，任由她騎在我身上。
她環著我的脖子，在僅僅十公分的距離下，露出無論幾次都能融化我心的燦笑。
與心愛之人如此貼近，名為幸福的暖意在心中滿溢而出──
「……」
應該要這樣子……才對。
但是，彷彿撕裂心臟的痛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
當我沉溺於幸福的甜美時，還有人獨自承受著痛苦。
然後，再想到一切因我而起……自責、愧疚、後悔──每一樣都化為惡意，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的頭向前傾倒，一把埋進優芙的胸部。
「哇啊啊啊！你在幹嘛──」
「唔……」
「欸？你……你在哭嗎？」
「嗚……才……」
才沒有──簡單的幾個字，我連說出口都辦不到。
如果可以，我希望第一次把臉埋進優芙胸部場合，可以更美好一點。
至少別讓我們在未來的回憶中，只記得一件被淚水浸得溼透的水手服，以及差點因胸部窒息而死的我。
◇◇◇
「是因為咪太郎的事吧。」
「……嗯。」
優芙頓時黑了半張臉，我連忙解釋。
「我、我跟她沒有怎樣啦！」
「真的嗎……？」
「真、真的……」
優芙的眼神好可怕，圓滾滾的眼神變瞬間變成犀利形狀，就像是叫出另一個我的武藤遊戲。
雖然她的顏藝很可怕，但我還是穩住心情，向她訴說我所知道的一切。
包括徐書妍最後說出口，我刻意佯裝不知的那句話。
「──大概就是這樣。」
優芙靜靜地聽完，靜靜地皺起眉頭，什麼話都沒說出口。
「那個……」
「什麼？」
「唔、就是徐書……咪太郎的事。」
「很難解呢。」
「……這我知道。」
「那你不該期望，告訴我之後就能解決問題。」
「這我也知道……」
我原本以為把這些說出口會好一點，但是根本沒用。
說完後，只讓我更加感到無力而已。
如果她大發雷聽，說我自作主張或是沒替別人著想，說不定我還會舒服一點。
「還有，你也不該期望藉由我的痛罵，來讓你好過一點。」
「唔……」
我在想的事情被她看穿了。
「就算我痛罵你一頓，咪太郎的處境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是啊。」
就算自欺欺人，也沒辦法騙過客觀的事實，此刻的徐書妍仍然痛苦著。
我垂下頭，陷入更深一層的內疚。
像是想鼓勵我一樣，優芙刻意換上開朗的語氣。
「反過來說，如果要改變咪太郎的處境，不做些事情是沒用的。」
「是沒錯……不過，要怎麼做？」
「春假還有一星期左右吧？」
優芙像是攤開日歷，發現暑假才過了一半的孩子，笑得歡喜。
她雖然常常翹課，卻對放假日很熟悉呢。
「不如我們回家一趟吧，帶咪太郎一起。」
「太突然了吧？妳有跟家人說嗎？」
「沒有，不過開學前，他們不是要我們常常回去嗎？」
「是有這回事啦。」
仔細算一算，大一的前半學期兵荒馬亂的，所以我們直到寒假才短暫回家一個月。
下半學期則是到現在都沒回去過。
「這種事情急著解決也沒用，總之要先讓心情放鬆，好好玩一玩，再來考慮之後的事情。」
「妳說的也有道理……」
「那就決定了，我們待會就去邀請咪太郎吧。」
「咦？妳也要去嗎？」
「如果只有你的話，她家人怎麼可能會放行啊。」
「好像也是……」
再怎麼沒神經的父母，都不會放任女兒跟男人單獨出去過夜，若是由優芙出面，的確會比較好說話。
「我先回去把這件沾滿男友體液的原味水手服裝進保鮮袋，換好衣服之後就出發吧。」
「拜託妳千萬不要這麼做……」
語畢，優芙便站起身來，我也打開抽屜，從裡頭拿出刮鬍刀──
就在這時，我感受到一股熱切的視線。
「那個……你要刮掉嗎？」
「對啊，不然看起來很邋遢。」
「等等等等一下！」
「唔噢！」
優芙拽著我的手腕，硬把我拉回電腦椅上，像是擔心我逃跑似地按住我。
「你剛剛答應我的事情，還記得嗎？」
「啥？我哪有答應妳啊！」
優芙沒有回應我的怒斥，癡癡地盯著我……不對，盯著我的嘴巴下方。
「那、那個……」
她的表情緊繃，眼神中盡是慾望與尊嚴的互相拉扯……最後，她選擇終於慾望，雙頰染上酒醉般的通紅。
「……女朋友的小小請求，可以聽一下嗎？」
「要殺要砍隨妳開心──」
啊──糟糕，我被她的可愛灌醉到口不擇言了。
「耶～那你把脖子抬起來～」
「真的要殺我嗎！」
「快點啦！我要忍不住了……」
我確定了，優芙有病嬌屬性。
雖然這麼說，但我相信優芙不會傷害我，於是我把頭抬起。
然後──優芙把她的臉埋進我的脖子裡。
我想起一堆有的沒的影片，一但臉靠近脖子到這種程度，後續有百分之八十會發生讚讚劇情，百分之二十是脖子被咬破，血像十分瀑布那樣飛濺。
啊……如果是後者就完蛋了，但是如果是前者……
我閉上眼睛，準備享受轉場時的黑幕──
「蹭蹭蹭……」
「……」
「蹭蹭蹭蹭蹭……」
我的下巴，傳來優芙臉頰的溫度，以及柔軟觸感。
「蹭蹭蹭……」
為什麼要自己配音──雖然閃過這樣的疑問，但是在小熊貓的可愛之下，我決定無視這個問題。
她噴在我脖子上的氣息明明紊亂又濕熱，卻令人意外地舒服。
◇◇◇
「哈……哈……」
眼神渙散的優芙擦了擦口水，臉頰上還有著被鬍渣刮出的痕跡。
「不、不會痛嗎？」
「好爽……」
「……妳開心就好。」
「你以後不要刮鬍子好不好……」
「我拒絕。」
有人喜歡刮鬍子，有人喜歡被鬍子刮，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尊重每個人的決定，這就是雅量。
「至、至少周末不要刮嘛……」
「……」
「拜託嘛～政一……」
「好啦……偶爾。」
「耶～」
優芙滿意地從我身上爬起，搖搖晃晃地站穩腳步，又偷偷瞧了我幾眼，像是在盤算這隻獵物是否能回沖再享用。
當她整理好凌亂的衣服，走到玄關穿鞋時，我也從優芙的溫暖中抽離，意識回歸殘酷現實。
我跟優服貼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忘記徐書妍的事；優芙的身體一離開我，卻又立刻想起她。
單看字面的話，簡直跟渣男沒兩樣，比爐渣還渣的那種。
如果我真的只是單純渣男的話，或許反而輕鬆得多，也不會被這個問題折磨至這步田地──
「妳覺得我做的事，正確嗎？」
我抱著即使受傷也無所謂的心情，詢問優芙的意見。
「我也不敢說正不正確……」
她把雙手疊在背後，靠住身後的門。
「也是呢……哈哈。」
「但是，如果……」
面對我的苦笑，她接著把話補上。
「當時，你能在我身邊，對我說出同樣的話語──我會很開心。」
「抱歉……」
「又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決定不說的。」
優芙把手舉高，像是在安慰弟弟一樣，輕輕摸著我的頭。
「不過這也只適用我……所以在咪太郎的事上，我沒辦法擺出大姐姐的姿態，對你說：『你做的很好』。」
「那這是怎麼回事？」我指著頭頂。
「這是為了你之後的行動，預先幫你加油的摸摸頭。」
她笑著將手收回去，留下一頭亂糟糟的頭髮。
雖然心中仍有千百個悲傷，但優芙的加油摸摸頭，確實有起到充電的效果。
為了掩飾害羞，我擺出老神在在的模樣吐槽。
「這是妳做過最像女友的事情欸。」
「哼哼……如果你當個乖孩子，我可以讓你做更多『只有女友能做的事』喔。」
「D槽裡面的也可以嗎？」
「你直接把整臺電腦砸到我身上也可以。」
跟優芙的關係越來越親密之後，我越來越搞不清她的玩笑與認真了。
話說回來，有件事我一直沒向優芙確認，一直絕口不提──
「小青梅那件事……為什麼妳沒在第一時間跟我說呢？」
「我沒跟你說過嗎？」
「我只記得妳哭著跟我說『很噁心』而已。」
「……那也是原因之一。」
優芙低下頭，避免與我對上眼。
「對不起，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
「我怕……」
優芙的聲音很小，我把頭湊了上去。
她沒有躲開，而是抬起頭，在我的耳邊輕語。
「我怕我看過別人的，你就不要我了。」
「……」
「……政一？」
「妳這傢伙！」
「哇嗚！」
我架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門上，用嘴堵住她的嘴──
「呣……」
優芙起先是反射性的掙扎，但是在一陣激烈的唾液交換後，漸漸習慣這種模式的她，也閉上雙眼回應我。
啊啊……可惡。
明明徐書妍的問題還沒解決，就在這邊幹些沒羞沒臊的事情，如果把《巴噁》的主角寫成這副德性，一定隔天會掉訂閱，大概3個左右。
但是，有什麼辦法。
除了同性戀以外，面對這麼可愛的女孩子，能把持住自己的人，能有幾個？
◇◇◇
我跟優芙吻到缺氧，最後才跪在地上喘著大氣。
等我們兩個都恢復正常，奪回大腦的控制權後，我才把房門打開，確確實實送優芙離開。
「唉……我們待會直接約在樓下好了。」優芙按著額頭說。
「……我同意。」
如果還回到房間，不知道事情又會變成怎樣。
光是接吻就這樣了，要是進行到下一步，我們兩個可能會當場暴斃，害這個房間變成兇宅。
「話說回來，如果我真的跟咪太郎怎麼了，妳會怎麼辦？」
「這個嘛……雖然很傷心，但果然還是喀擦喀擦。」
「喀擦喀擦……」
她說的喀擦喀擦，指的應該是「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的那種喀擦喀擦吧。
不會有別的了……吧？
「比起一節一節的剖面細節，我更偏好流蘇的隨風飄逸……」
關上房門前，優芙似乎在咕噥些什麼。
一定是在為我加油──我只願意這麼去相信。
意外變成狗糧回。
政一把咪太郎害得這麼慘，卻還有美人相伴，只能說這是他在前18集至今累積的福分，好好享受吧臭小子。
其實我有點擔心，這種明明把事情搞砸，卻沒有遭到應有懲罰的走向，會拉高政一的仇恨值──不過，這對於推進故事是必要的。
如果優芙不在政一的身旁，扮演「師父」兼「調和劑」的角色，那麼之後的劇情走向便會向優芙所說：「直到她畫出一張政一所有角色的草地躺，哭著說『我最喜歡你的作品了』。」才能將政一從低潮中拉起。
但是，若是照上述的劇情發展，政一仍然不用付出半點努力，就能得到優芙的拯救。
重點是，咪太郎會繼續活在痛苦之中，沒有人能拯救她。
陷入自責的政一，拒絕幫助的咪太郎——在兩個已然停滯的生命體間，能夠推動一切的突破口，只剩下優芙。
好啦，說實話。
雖然講了「劇情構成」等等看似專業的術語，主要還是因為優芙很可愛，再加上作者的私心，所以今天的劇情才會變成這樣。
附帶一提，政一說自己會掉3個訂閱這句話，是我上次發完文掉的訂閱數。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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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演技騙過全世界》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