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MW 不可思議世界》為創作社團『文創作戰科』之共同創作系列,採用共同世界觀,以成員各自的觀點與立場進行闡述,故人物、設定若有雷同,皆屬正常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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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如濤滅頂,焚風如煙散盡。」
琉特再度將箭矢搭上弓。這回使用了火矢,瀝青與硫磺粉末以布團緊緊包覆在箭鏃上。
「炙熱吐息,豔陽奔騰為燐。」 沒有太多瞄準,只有從上一箭的記憶中進行修正。弓弦呼嘯,箭矢隨即射出。而在語音落下的一剎那,箭鏃便燃起了火焰。
伊斯帖一步也沒有動過,只是半舉右手。霎時,手中剔透的玻璃珠綻放出刺眼的光芒。
空氣中彷彿建構出了澄澈而又透明的牆壁,稜角分明,並在空氣之中散發著逐漸下降的霧氣,一步步地讓視野變得有些模糊。
火矢如果先行點燃再拉弓射擊,則會無法滿弓。如果是先射擊而再點燃的話,就能夠以平穩的軌道與較大的力道來攻擊。
然而,箭矢在碰觸到那輕薄而又晶透的牆壁時,便因阻礙而停了下來。箭鏃穿透牆壁,但力道不足矣讓整枝箭矢都穿過,只留下了放射狀的裂痕。緊接著,薄透的牆壁崩解了,碎片因熱度而蒸發成了氣體。
那是冰,她的玻璃珠吸納了不少熱量,也聚集了水液。琉特察覺了對方的手法,但也因此而確信了自己的攻擊即將奏效。
一定會奏效的。 「湮滅箭影,散盡光明。」 黑煙因風而起。接著,是瀰漫四周的火熱。
伊斯帖挑了眉。周圍的地面燃起了零散的火焰。
共感術。基本、但卻實際的技巧。琉特用火矢點燃了先前發射的箭矢,雖然兩者幾乎一樣的性質,得以讓共感術的需求門檻降低,但要點燃其他火焰……
兩枝箭矢想必都用了更容易點燃的箭桿,並輔以複製魔法創造其他形體以提供燃燒,才能創造出這樣的效果。
「巧計。」伊斯帖喃喃說道。
火焰的熱度有那麼一瞬間扭曲了視野,而烈火想必也會逐漸向內侵入吧?
琉特再次地搭起了弓,這是第三發箭矢了,這回要盡快瞄準,以填滿魔力回流的空檔。她聽見了弓弦在耳後繃緊的聲音,接著嗖!的一聲,將箭矢送出。
在火焰燃起的那瞬間,自己已經向後移動到更遠的地方了。雖然準確度的考驗變得更高,但這也能夠混淆伊斯帖,也許能爭取到一些優勢。
箭矢以完美的弧線射出,略微上揚的高處能躲過視線,而在沒有干擾的情況之下,要命中目標的機率幾乎是最高了。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擊。 然而,就在箭矢越發接近伊斯帖的瞬間,一道刺眼的光線突然迸發。
那是幾乎使人目盲的強光,但亮度立刻又降低了不少。隨之而來的,是幾乎令人窒息的空氣,與掩蓋一切聲響的低鳴。
一團混亂、複雜,又帶著些許透明的漩渦,暗紫色的光線不斷交纏與滾動,但卻又聚集在那圓形球體之中。
那是魔力,而且不是轉化成其他型態的魔力。是純正的原始型態,不帶一絲雜質的精純魔力。
接著,那紫羅蘭色的躁動球體瞬間收縮並消失,連帶佔據聽覺的低沉鳴聲,侵占視覺的強烈光線也一併散去。只留下了空白的沉默與空間。
一粒無色的玻璃珠落入了伊斯帖的手中,她依舊是那輕浮乃至輕蔑的態度。
原先散落的火焰消失了,連箭矢也完全消去了蹤影。更誇張的是,那魔力凝結的區塊甚至也在地面留下了侵蝕的痕跡。
那是什麼?琉特愣在原地,看向早已消失無蹤的箭矢。
那究竟是什麼? 隨後,在方才琉特所站的位置,噴起了一陣洶湧的水柱。一粒紺青色的玻璃珠不知何時出現在那,猶如嘲弄般的噴灑著水花。
原先理應綿延不斷的攻勢,被硬生生中斷了,而那也不是最令人驚訝的地方。
她簡直就是怪物。琉特在心裡唸道。她聽聞過無屬性魔法的特殊之處,也確實見過有人能夠將精純的魔力聚集到肉眼能夠看見的程度。但是,要凝聚出剛才那樣的體積與品質,也許只有眼前之人才能達成吧?
「我好像阻止了妳的什麼計畫?」她依舊沒有動過任何一步。
魔法流量與載體的容量會構成充能的時間常數,伊斯帖也許是積蓄了許久,才能從魔力載體中釋放出這麼龐大的魔力。
只是也許罷了,她在解放那些能量的前後可是都構築了術式呢。
琉特的臉上掛起了一抹微笑,徐徐清風又再度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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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達迦瞇細了眼,看向一旁神色凝重的弓術大師。
「如何?這種層級的較量。」狩獵大師說道。「部分的狩魔士,多半會將魔導應用在追跡或者配藥,但她們顯然超出了一般狩魔士該有的魔導水準了。」
這就是劍術大師的
最後一張牌了嗎?一個
不可能擊敗的對手。 「我想……琉特還有其他手段還沒使用。」雀斯一面思付著。
「她最多能連續唸幾首詩?」伯達迦沉吟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詢問。
「……兩首左右。」弓術大師有些困惑的回應。「為什麼要問這個?」
「魔力的容量。」狩獵大師坦然說道。「她們的魔法,在消耗的層面都十分劇烈。伊斯帖有那個能耐來持續進行大量的輸出,就像你剛才看到的。」
而
琉特做得到嗎?這個答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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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所剩無幾了。琉特從背後的箭袋再度抽出箭矢。
這是第四枝了。 在設計一個完美的計畫之後,得再準備一份替代的計畫。
現在那綿密且強烈的攻勢已經終止,在伊斯帖面前毫無疑問的停下了。她輕佻的眼神帶著令人不解的混亂,像是隔絕在認知之外般的某種形體一般。
那是睨視,又或者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
琉特的微笑很輕,也很淡。但在所有人的眼裡,卻像是一種訊號,一種即將引發
什麼的信息。
風在呼嚎。這陣風已經持續了許久,卻只有在詩人唸咒的時候停下,再遲鈍的人也都要察覺了。但是,風又是為了什麼而吹拂的呢?
「
風啊。」琉特緩緩地開了口,手指扣上弓弦。「
順應我。」
宛如受到指引一般,那存在於各處的風以銳利的速度聚集。接著,訓練場的土地上,若有似無的顯現出了銀白色的軌跡。
那是在一瞬間發生的。銀白軌跡拼湊成圖形,接著圖形噴發出強烈的氣流,像是要將一切都推離似的,狂亂地流動著。
鬆軟的泥沙被風攪動,滾滾流向四周,接著又被更加強烈的風勢給向上吹起,而在邊界的沙土則被詭譎多變的冷風給捲回地面。
「弦音嘯,琴聲寥。
狂風一曲撰歌謠,」
撥弄弦的聲音,還有吟詩的曲調。伊斯帖看著以自己為中心而展開的圖形,以及被風沙而遮蔽的視線。衣袍翻飛,但她的思緒卻十分清晰,甚至不受影響。
這是她的最後一擊嗎?
「箭桿鳴奏,羽矢怒嚎。」
琉特向一側奔去,早已拉滿了弦,灌注在箭矢之上的
某種力量已經蓄勢待發。接著,麻弦彈射而出。褐色的箭桿飛向空中,隨後便像是停頓般的在最高處放慢了速度。
「驟雨至,漉枯槁。」
登時,箭矢一分為二,又分為眾,轉眼間佈滿在空中。
而風止息了,宛如為了迎接最終幕而止息的一切聲響,只餘下還未落定的滿天塵埃。
最後,箭雨落下。猶如即時驟雨,滂沱而至。
琉特感受到魔力用罄的乏力感,她單膝跪下,一手支撐著歪斜的身體,一面望向那緩緩平息的沙土。那是魔力構成的陣型,至少能遮蓋大部分的魔力來源。要在當下偵測其他的流動,理論上是難以執行的。
所以伊斯帖會鞏固自身的防禦,
如果幸運的話,她會疏忽肩上的玻璃珠。
但是,隨著視野逐漸明朗,越發怪異的色彩也讓氣氛凝重了起來。
「
複製魔法、西風之民,妳確實有相當不錯的資質,而共感術與符文學也使用的很巧妙。」那是伊斯帖的聲音。
黃沙不染,滴雨不沾。她依舊屹立於原地,肩上的玻璃珠熠熠生輝,但更奪目的,是她身邊充滿色彩的晶瑩盾牌。
像是於聖堂之中的彩繪玻璃,讓光線連同現實都一併曲折,留下屬於自己世界的一抹詭譎色彩。
「結束了。妳已經連弓都拉不動了。」伊斯帖撥弄了有些凌亂的髮絲,並收下肩上的玻璃珠,緩緩走向前。
「……我還有一枝箭矢。」琉特向身後探手,身體卻狼狽地倒向另一邊。她擦過嘴上,才發現一道鮮血從鼻腔緩緩流下。
「我不會再讓妳用任何術式的。」語音落下,數顆存於一旁的玻璃珠綻放光芒,接著數條色彩斑斕的線條纏上了琉特的四肢。伊斯帖依舊維持著受到保護的姿態,走到了詩人的面前。「這不過是我一部分的力量,妳
甚至沒辦法打出裂痕。」
她依然控制著其他玻璃珠,卻又維持著對自己的保護。
這就是兩人的差距,太過遙遠,太過龐大了。琉特覺得頭暈目眩,卻也罕見地感到一股悲傷。這樣的絕望,竟然到了最後一刻才察覺嗎?
「考試已經結束了。」伊斯帖俯視著對方,表情十分的平淡。「聽得見我說的話嗎?」
琉特點了點頭。
突然,伊斯帖將臉龐貼上了琉特的耳邊,並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聽好了,塔拉奇跟劍術大師用了相同地籌碼,想要影響這次考試的結果。」她輕聲說道,就像是幾乎不會留下痕跡的輕輕劃過。「但我是出於自己的意志來做決定的。」
詩人微微一愣,無法理解對方為什麼要說出這些。
不過,伊斯帖的眼神沒有分毫的憐惜與溫柔,反倒添了一股戲謔與充滿壞意的微笑。
因為塔拉奇正往訓練場的中央走來,一旁還跟著有些急躁的弓術大師。而琉特也望見了站在遠處的路德維希,以及神色凝重的劍術大師。
這時,琉特也慘烈地扯出一股笑容,然後從箭袋抽出最後一枝劍,接著拋向一旁。作為弓箭手,她已經沒有攻擊力了。
「我想在最後,確認幾件事情。」伊斯帖頗具自信地站起身,向一旁走了幾步。「最後一擊,為什麼使用的是複製魔法?」
「那是我能用出……最強力的術式了。」琉特遲疑了一下,然後回答。
「投射物強度不足,是致命的缺點。」這是投射物測驗,伊斯帖歪了歪頭。「
丟一顆石頭比撒一把沙來更得有力。」
「但是當時如果沒有多重投射物的射擊,那即使擊穿妳的防禦,命中目標的機會也微乎其微。」琉特搖了搖頭。
伊斯帖表示認可地點了頭,接著又在問道:「符文學。在場地中,向上吹起的風是用符文啟動的。妳在什麼時候畫好圖形的?」
「考試開始的時候就在畫了,妳應該知道的。」詩人坦然地微微揮動手,卻因束縛而顯得像是在掙扎。
用風,劃過鬆軟的沙地,以難以察覺的幅度完成圖形,並在最後一刻啟動它。伊斯帖嗯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點了頭,然後走向副會長。
「測驗結果。」塔拉奇乾硬的聲音略顯突兀,但也十分直接。暗紫色斗篷下的表情不帶起伏,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冷淡。
「她啊。」伊斯帖回頭看了琉特一眼,然後將視線轉移到塔拉奇身上。「
通過了,她通過考核了。」
這道聲音穿透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也令許多人感到訝異與不解,細微的交談聲流動在四周。
「三等魔導師琉特,在投射物測驗中展現了一定水準的基礎術式,並使用了高階的組合魔法,對於複雜且艱難的特殊法術亦有充分的理解,故予以通過。」她以刻意的腔調來做解釋,並對著琉特吐了一下舌頭。
魔導師的考試,最終解釋權也在考官的身上。伊斯帖揚起了一抹輕笑,似乎是享受著眾人的錯愕與被玩弄的無奈。
她經過塔拉奇的身邊時,以低語說道:「別忘了言靈使者的情報,這是你的承諾。」
協會的交付者也許已經將結果給紀錄下來了,琉特感覺到四肢的束縛被鬆開,接著疲憊地試圖起身。弓術大師立刻飛快地上前攙扶。
「我通過了。」她氣弱游絲地說道,但雀斯只是搖了搖頭,像是認為何種結果都不重要似的。
接著,琉特看見了劍術大師僵硬地轉過身,然後獨自離開的背影。真是可惜,
他的算計毀在了一個不確定的因素上,而且還是他作為王牌的伊斯帖。
然後……
…
然後她就沒有印象了,只記得再次醒來後是在舒適的床鋪上,面對她的是始終陪伴在身旁的弓術大師,以及排山倒海而來的全新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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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數個月之前的光景了。
琉特撥奏著豎琴,與路德維希無語地望著格林伍德的墓。
「事後我才知道,那本象牙塔的典籍,是伊斯帖帶回協會的。」詩人停下演奏,喃喃地說道。
「但她認可妳了。」路德維希轉過頭,有些不解的回應。
「或許吧。」琉特不以為然的聳肩。「我覺得她很難去認可任何人,就像那些導師一樣。」
可不是嗎,但當時考試的結果就是如此啊。路德維希露出苦笑:「我相信妳確實以實力克服了這項挑戰,
詩曲大師。」
聞言,琉特只是笑了笑,然後一面彈奏著豎琴,一面走向一旁。
「可歌可泣的史詩,受到奸人陷害的詩人,以機智與巧舌擺平了敵人。」她輕輕地閉上眼。「雖然途中受到了太多幫助,甚至在最後關頭也沒有擊敗敵手。」
「但妳在賭盤贏了不少。通過考核,使用四枝箭結束考試。」路德維希插嘴說道。
「就是這樣,我需要為這首詩加入一句導言,你能幫我想想嗎。」
決鬥大師歪了頭,經過短暫的思考後說道:「人生總是充滿著冒險。怎麼樣,很符合這樣的一首詩吧?」
「我想,如果是格林伍德先生的話,可能會說……」琉特停下腳步看著前代決鬥大師的墓,接著像是從其中想到了什麼靈感般的回應:
「是冒險造就了人生,不是嗎?」
不可思議世界 恰如西風般的曲調 完
後記:
感謝各位觀看至此,多虧各位的支持才讓我能順利的完成這部作品。
這是我的共創系列的第七部了,想一想也是花了不少時間。但這一部仍然是與前作相同的主角,雖然在最後一篇說這句話有點那個,但這一作是不太需要將整部系列都了解,也可以輕鬆閱讀的作品。即使想要多作了解,也可以看過
前作就好了。
這作早在一兩部之前就有計畫要撰寫了,也就是大師系統剛加入到作品中的時候。時至今日,我已經累積了不少人物與設定,得以完成這部作品了,所以如果是系列作的老觀眾,也可以看見熟悉的面孔,就是貫穿整個系列的亂源伊斯帖。
這也是我在系列作中,試圖做過最多魔法設定的一部作品。我添加了一些專有名詞,也補充了一點背景設定,為的是想更完善一些身為奇幻小說(尤其是有魔法的)作品的一些基本要素。當然我也希望這寫設定不會讓人覺得,必須要詳加了解才能完全理解故事內容,我認為那是本末倒置的。所以我盡量保留了傳統的元素,與比較直觀的表現手法,像是琉特的詩就是這樣的體現。
提一下作品中的時序好了。這作是在
銀鎧樂音之後許久,也是在
無明之言的故事剛結束時。所以伊斯帖是從威尼斯返還的狀態,
可以想像她被暴打之後想找人發洩的心情。
我想,如果要談一些設定問題的話,應該是要再寫一篇文來解釋的。不如我們來談談這作的彩蛋吧。
毒物大師德圖菈(Datura)的名字出自於曼陀羅的學名(Datura),其強烈的毒性使它被視為有天然毒性的藥材。
劍術大師盧卡 · 斯佛爾札(Luca · Sforza)的姓氏源自於當時米蘭統治者斯佛爾札家族,所以他不只是貴族,還有一點王族血統。
塔拉奇 · 維斯康提(Tarocchi·Visconti)的名字是源自於塔羅牌的別名(Tarocchi),而他也在作品中有過翻著卡牌的段落。
題外話,我在幫別人算塔羅一陣子之後開始研究它的歷史,發現有部分的資料指出,在它發展的歷史中,恰好就是文藝復興初期,有了接近現代塔羅的形式。
象牙塔的出處是源自於我的命名品味,很遜欸。
大概就是這樣子,這作結束之後,我暫時還沒有想要寫的東西,我想應該會停的幾天再開始寫文吧。還不確定要寫什麼就對了。如果有什麼想法想告訴我的話,也歡迎在底下留言告訴我ㄛ。
那麼,一如往常的,容我再次感謝各位觀看至此,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