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劫後餘生
兩個月後。同一座城堡。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大人，用餐時間到了，請用。」知道不會有回應(yīng)的管家讓僕人們把食物放在房門前。
砰！裡面不遠處傳來了重物摔至地上的悶響。
管家趕緊開門，房內(nèi)凌亂不堪，滿是刮痕的牆壁、散亂的衣櫥、倒下的櫃子，物品之類的都撒在地上。在雜物堆中還趴著一個邋遢的男子。
衣衫不整、身上又一堆瘀青、頭髮散亂又滿是鬍渣。雖然僕人有想要幫忙整理，不過自從上個幫他清潔的僕人被他用刀捅傷後，就再也沒人敢去了。
「拿索大人，請不要這樣，小的來幫您回到床上去，在地上容易受傷。」管家離他有一段距離說著。
一個鐵器的杯子飛了過來，管家扭頭閃開，差點砸中門外的僕人們。後面兩個僕人被嚇得趕緊離開。
「能受什麼傷。」趴在地上的「領(lǐng)主」有氣無力的說著。
「大人，請讓小的幫您上床準備用餐。」管家不動聲色，依舊是同樣的語氣。
新的管家是菲利浦的兒子約翰，與其父親不同，性格冷靜沉著，從小習武。本來是在拿索騎士團擔當百人隊長的人，因兩個月前的意外，父親死去後，便接手了管家的位子。
「滾出去，我要怎麼用餐不甘你的事。」碰！又一個鐵器飛向約翰的身後。
「那麼餐點小的先幫您放這。」約翰將晚餐放在門入口。
「另外，需要提醒大人，上次預(yù)約的首都的治癒師已經(jīng)到達貝可村的教會了，明天下午就會到達這裡。」
「不用，讓他回去吧。」
「這次的治癒師是求助於加諾爾皇帝後，特別派出的大主教。」約翰看了領(lǐng)主沒有打斷他的話，便繼續(xù)說。
「雖然聖女大人已屆高齡，不方便遠行，但是這一位是常年跟在聖女大人身旁的最高級治癒師。相信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領(lǐng)主看著地板，沒有回應(yīng)。
「不論如何，那位客人的身分高貴，明日仍會接待該位治癒師。那麼小的先退下了，大人請慢用。」門關(guān)上了。
兩個月前的打獵發(fā)生意外後，他的領(lǐng)民們在河川的下游發(fā)現(xiàn)了他，全身是血、陷入昏厥。從穿著的部分，領(lǐng)民們認出這就是他們的領(lǐng)主。雖然他們已經(jīng)很快速地將其送至醫(yī)療所，但是領(lǐng)主的背部最嚴重的傷已經(jīng)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害、半身不遂。
這之後兩個月的時間裡，拿索侯爵盡了一切可能尋找治癒的機會，但是每次隨著下個治癒師的到來，侯爵心裡的希望也隨之遠去。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開始習慣下半身彷彿不存在時，他便自暴自棄了。
領(lǐng)主趴在地上，伸出左手，向前撐起身體，又伸出右手，就這樣一直重複，緩緩爬至餐點旁。他用右手將切好的肉排拿起，放進嘴裡。
味同嚼蠟。
※※※
這天，城堡內(nèi)以最高級的形式迎接了到來的大主教。在城堡內(nèi)的廣場，管家、騎士團以及僕人們以身分的高低排序分成兩列，立正站好在兩旁，中間留著迎接馬車的道路。
大主教有著等同公爵階層的身分，對於侯爵階層而言，這位從首都到來的治療師是上位對於下位的探訪，因此城堡久違的全員出來迎接這位貴賓。
除了一人以外。
「主教大人，這邊請。」管家領(lǐng)著大主教經(jīng)過城堡的走廊。
「謝謝你，約翰先生。」說話的是亨利大主教，也就是這次透過皇帝的委託來治療拿索侯爵的治療師。
他帶著白色的高帽、穿著白色的長袍，是神職人員的主要服裝，其根據(jù)不同的職階也有一些差異。像是長袍上織著剪裁像是羽毛的布料，象徵著大地母神，也是六神教中公認最高位的主神。不過席亞仍是席安時從未制定過六神的身分高低，這只是人們的自我滿足。
叩叩叩，管家敲了敲無人回應(yīng)的門。
「主教大人不好意思，請進。」管家在外面對著大主教說，便開啟了領(lǐng)主的房門。
「沒關(guān)係的，比想像中沮喪啊……」主教回以苦笑。
房間依舊雜亂，拿索侯爵也是蓬頭垢面的樣子，只是他這次躺在床上，看向窗外。
「拿索大人，昨天提到的從帝都遠道而來的治療師已經(jīng)到了，這位是大主教亨利大人。」管家做出了介紹人的姿勢。
「拿索大人您好，事情我已經(jīng)聽說了，能否讓我看看您的傷呢？」
侯爵沒有回應(yīng)。
「那麼就恕我冒昧了。」亨利往前走。
「亨利大人。」管家想阻止他，但是亨利轉(zhuǎn)過頭來示意不用擔心。
大主教走到了床邊坐下。
「拿索大人，不論是什麼樣的傷，我都會盡我的全力，就算需要用到奇蹟，我也會不遺餘力的使用。所以放心讓我看看吧。」主教不疾不徐地說。他的語氣中帶有能安穩(wěn)人心的力量，彷彿能夠包容世人，實在是神職人員的典範。
「奇蹟？你能讓我下半身恢復(fù)動作嗎？我可是連一點感覺都沒有。」領(lǐng)主嘲諷般的問他。
「不一定，但是高級的奇蹟甚至能將人起死回生，因此我認為拿索大人的傷，其實只是暫時的。」
「……可以，但這也是最後一次。若沒有成功，約翰，我要你用命來賠罪。」領(lǐng)主惡狠狠地瞪著管家。
「拿索大人！這事與約翰先生沒…」亨利主教皺起了眉。
「沒有問題。」管家毫無猶豫地回答。
「約翰先生啊！你這是什麼意思呢？」亨利轉(zhuǎn)過來看著管家約翰，一臉驚恐。
「沒事的，小的相信大主教大人。」管家依舊保持著沉穩(wěn)的態(tài)度。
「真是個不簡單的管家啊…」主教汗顏。
「承蒙主教大人的讚美了。」管家稍微鞠了躬。
「這不算是讚美啊……」大主教轉(zhuǎn)了回來，對著領(lǐng)主說：「那麼，拿索大人，我先幫您進行診斷。」
接著，亨利大主教便開始了診斷的過程。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診斷書，讓領(lǐng)主翻過去趴在床上且露出背部傷口，端詳了好一陣子。
為了以正確的方式治療正確的地方，治癒師必須要足夠了解這個病患的問題，要做足許多調(diào)查，確認萬無一失後才能著手，因此通常越困難或越精細的事前準備都要越久。
就這樣，在治療前，亨利大主教花了將近整個早上的時間在做準備，紀錄了更多的筆記及資訊，午飯過後，總算是要開始治療了。
「就我診斷的結(jié)果，目前有兩種方案，我會先試試第一種，是非常高級的治癒術(shù)，作用是將斷裂的神經(jīng)再生的魔法。若是沒有用，我會再試第二種，這就完全不同等級了，是我必須要耗盡所有魔力量才能施放的奇蹟。是一種小型的，可以稱得上是局部復(fù)活的奇蹟。」亨利大主教耐心的解釋。
「局部復(fù)活？」管家問。
「是的，是類似於復(fù)活的原理，讓斷掉的部分直接恢復(fù)成原樣，但是以我的能力，範圍會很有限制。除非是聖女大人，才有可能做到復(fù)活一個人或是多人這樣強大的奇蹟。」
「直接幫我做第二種，第一種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人做過了。」
「這樣啊……」亨利大主教本來還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點點頭，服了這位倔強的貴族：「我明白了，那麼就開始吧。」
拿索侯爵趴在床上，露出整個背部，而亨利大主教站在床旁，拿出自己最強大的法器—大主教聖鈴，造型是白色包裹著布的銀製鈴鐺，還拿了一瓶小罐的玻璃瓶，重新看了看診斷書，確認萬無一失後，便開始了治療。
主教打開玻璃瓶，用左手接著裡面的水，對著侯爵的背部灑了灑，似乎是已經(jīng)祈禱過的有祝福的水。接著口中開始詠唱局部復(fù)活的奇蹟，配合著一些搖鈴、畫魔法陣的動作。
同時，主教前面也畫出了發(fā)著白光的魔法陣，侯爵背後傷口的地方也漸漸亮起白色聖光。
詠唱的時間很長，且隨著時間越長，亨利大主教臉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多、臉色越發(fā)白，想必是ＭＰ消耗猛烈的原因。
這使得旁邊從未看過奇蹟?shù)膬W人以及管家們感到驚訝連連，就連他們裡不懂魔法的人，都能感受到這是非常強大的法術(shù)。
「啊！」治療開始好一陣子後，領(lǐng)主突然叫了出來。他維持著趴著的姿勢，馬上用右手捏了自己的右大腿。
「有感覺了……雖然很微弱！但是有了！繼續(xù)啊！繼續(xù)！亨利主教快點！」領(lǐng)主開心地大叫了起來，且持續(xù)捏著大腿。
但是還未到能夠移動的程度，觸覺也很微弱。
此時，魔法陣卻消失了。
白色的光突然淡去，亨利大主教四肢一軟，就往旁邊倒了下來。在摔到地板前，由約翰管家接住了。
「啊！？怎麼停下來了！我還沒好啊！才剛有一點點感覺啊！」領(lǐng)主一臉驚恐的看向主教。
但是主教臉色慘白，雖然還沒昏過去，卻已滿身大汗──他的ＭＰ消耗完了。
「拿索大人……我已經(jīng)施放完了，這就是我所能做的…最大極限……雖然似乎是有希望的，但看來受損太嚴重，必須……要由聖女大人來。」亨利大主教有氣無力的講解結(jié)果。
「怎麼會……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總算有好點了啊！」領(lǐng)主看起來非常懊惱。
「大主教大人的意思是，只剩聖女大人有能力治好的意思嗎？」管家問道。
「這是當然的……我能確定的是，除了聖女大人以外看來沒有別的可能了，但是聖女大人現(xiàn)在不方便離開帝都……」
「小的了解了，來人啊，趕快把大主教大人送去客房休息！給予其最高級的照護。」管家指示後，一旁的僕人們就趕緊來攙扶亨利大主教，離開了領(lǐng)主的房間。
「可惡！明明有了希望的……難道必須要到帝都去嗎？但是路程實在是……」拿索侯爵自言自語著。
「拿索大人，關(guān)於聖女一事，先別著急，且聽小的一言。雖然遠在帝都的聖女大人，或許不方便離開，但是搞不好還有另外一位聖女存在。」
「另外一位？什麼意思？聖女…同時期不是只會有一位嗎……不對，聖女交接時，確實是有同時間兩位的狀況出現(xiàn)……而現(xiàn)在的聖女確實年紀也很大了……你的意思是？」拿索侯爵有了興趣。
「在伯格村那邊的醫(yī)療所，據(jù)說有一位非常年輕的治療師，至今已經(jīng)幫助過無數(shù)的患者恢復(fù)健康，且治療也都很有效。最重要的是，村子裡的人似乎都將她稱作『聖女』。」
「聖女，嗎？」拿索侯爵稍微拿回了點觸覺後，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好……好！既然是聖女，那麼不論如何，都去看看吧！明天！明天就出發(fā)！」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露出了迫不及待的表情。
「好的，小的待會交代人幫您準備明天的馬車。那麼晚點就由新的管家來代為服務(wù)，小的這就去履行剛才的承諾。能夠為您服務(wù)是小的榮幸。」語畢，約翰管家便要轉(zhuǎn)身離開。
「什麼啊？啊！你是說賠罪嗎？不用了、不用了，那個就不要算數(shù)了！我也算是找回了點觸覺，至少是有成果的，不算失敗！哎呀！肚子好餓啊！你馬上去幫我準備點東西吃吧哈哈哈哈！」了解到治癒是有可能的後，領(lǐng)主便恢復(fù)了希望，期待著能夠康復(fù)。
「小的了解了，這就馬上為您去準備。」
管家離去後，便開始規(guī)劃第二天的行程。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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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作內(nèi)容
尼特創(chuàng)造神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