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apter 1 - Gun, Gas, Gang (part 3)
無邊無際的荒野,全黑的古典重機疾駛於大地,一對黑色系裝扮的男女乘坐在上頭,向著世界的南方奔馳。
男方是一名膚色蒼白不似人類的高瘦男子,與完整的機車騎士下裝成對比,上半身只有一件單薄的緊身短袖汗衫,修長但精實的手臂緊抓著握把控制龍頭、狂催油門,任由風吹亂他那微長的黑直髮。
坐在後頭的女方則是一名面色紅潤的俏麗女子,姣好的身材用修女風格的戰鬥服包裹著,頭巾、頭巾下的大波浪褐色長髮以及衣服下擺隨風甩動,為了不被甩下,她胸緊貼男方背部、一手抱緊腰部,空出的手則操作著系統選單中的好友搜尋功能。
「該說是緣分嗎?真沒想到那孩子的起始點會在老爺子的店裡面。」
「誰知道呢,赫莉安(Helian)。也許她已經把初始資金都拿來買起司也說不定。」男子應道。
「我不這麼認為,克洛伊(Kuroi)。」名為赫莉安的女子搖搖頭輕笑道:
「就我對她的認識,那個調皮小妹妹一定會幹出比花光初始資金更大條的事情。」
「比如說,遇上全遊戲最惡玩家?」克洛伊開玩笑的問道,肚皮卻招來對方的揉捏。
「那是最糟糕的……簡直像等級一的勇者全裸拿著調羹去挑戰滿級的魔王,魔王實力吊打完勇者還要拿兩片麵包夾著勇者的腦袋羞辱他智商一頓。」
「赫莉安,為什麼這個勇者與魔王城聽起來像以前的美國料理實境秀?我們的最惡玩家其實是以前的地獄廚神?」註解一
「從摧毀意志的層面來說,那混蛋的作風確實是廚神等級的藝術。」赫莉安關掉系統選單畫面,把臉埋進克洛伊的背後取暖。
「意志方面我認為沒問題的……那個小調皮可是有兩個名字代表『堅強綻放的花朵』,說不準她還會反將對方一軍。」
真的是這樣就好了……赫莉安不放心的再打開系統選單檢視地圖,看到標示「Renka」的圓點以極快的速度遠離他們目的地的小鎮。
「克洛伊,那孩子的移動速度變快了,也許她已經搞到一輛車子。」
「我以為在車子這方面,她會比較喜歡穩紮穩打的慢慢蒐集……才第一天就搶到車了呀!」
「事實上……」赫莉安點開新的郵件,速速看完內容後臉色立刻變得嚴肅。
「蓮華她需要我們幫忙,說是小天使被淫賊牛仔抓走了。」
「聽起來像是怪物有壞孩子可以吃了……」
克洛伊眉頭緊皺,雙眼如字面意義上的變化,從原先的深褐色人類虹膜轉變成金色,瞳孔也如貓科動物般細長,在赫莉安導航下,他們車頭一偏,尋最短路徑追上目標。
「該死,本以為只是個簡單的綁架居然會損失三個人和一輛車,這和當初講好的可不一樣啊!」
遠離小鎮的荒野道路上,越野車用能夠穩定行使的最高速度行進,上頭的蒙面牛仔沒好氣的敲著方向盤。
「要是交差前不多拿點好處,光酬勞還不夠彌補今天損失的部分……至少要爽過才行。」
看後照鏡的荒野中沒有任何追兵出現,他這才放下警戒,並惡狠狠的瞪著後照鏡中的小女孩。
「小鬼,今天這些帳之後都會用妳媽的身體好好償還,如果妳乖乖配合的話,我倒是會考慮把妳們母女關在一起。」
「我不要,爺爺說過像你們這樣的壞蛋,活該蛋蛋被打爛。」
「老頭怎麼教小孩子這種話?!」
道出至今為止唯一理性的吐槽,蒙面牛仔聽了火氣上來,立刻從槍套掏出手槍對空鳴槍,儘管那把手槍是能量系武器,聲音不像實彈系的手槍那麼大聲,但那冒煙的槍口仍然示意這東西的危險性。
「小鬼,妳以為還會有人來救妳嗎?要不我先燒斷妳兩隻腳,看妳還……還……」
那是什麼?起初聽見後方高亢的引擎聲,蒙面牛仔還以為自己哪裡聽錯了,接著後方小土丘另一端揚起塵土,更驗證了他不妙的感覺,難以置信貌的盯著後照鏡中的平坦路,只見一輛眼熟的越野車從彎道後方飄移過來並全力奔馳。
「追上來了?!」
駕駛座旁的杯架上還放置著前一位搭乘者遺留下來的鐵製酒杯,裡頭裝有七分滿的黃褐色液體在扭動,每經過一個大轉彎處,駕駛者總不減速的讓車身提早轉向,以打滑方式進入彎道,酒杯中的液體承受著側向的G力向外滿溢,但總是掛在杯緣而沒有灑出來。
一樣的車型、一樣的引擎,為了能追上前車,蓮華除了武器支架上的機槍沒有拆下之外,其餘能丟棄的多餘物件都扔在小鎮的無頭屍體上面,並且從開始發動到現在,蓮華一直保持這輛越野車的極限速度,哪怕是彎道也照開不誤,現在終於追上了對方。
來到這世界得到的第一輛車是從打死的玩家那裡搶來,第一次的駕車上路則是為了追逐兒童綁架犯,作為車手的初體驗來說,蓮華打從心底覺得這真是最糟糕的體驗。
「安潔!!!」
把胸中的不悅一併掃除,蓮華對著前車後座的小女孩大喊道:
「我說過還不是說再見的時候吧!」
「蓮華姊姊!」
安潔見到熟悉的馬尾女孩,興奮的扭動身體想要脫逃,蒙面牛仔見狀趕緊把安潔一手壓在後座車底板,並用駕駛模式中的瞄準功能操作越野車武器支架上的機槍,打算收拾掉追兵。
卻是蓮華看準蒙面牛仔把安潔壓下的時機,正好確保安潔安全,先一步啟動機槍瞄準前車的武器支架全力招呼,只見機槍連接處應聲斷裂,還有幾發散彈擦傷了蒙面牛仔幾處身體。
蓮華車子輕輕一偏閃過迎面而來的機槍殘骸,本想趁勝追擊再打壞輪子,但蒙面牛仔迅速舉起手槍想打穿蓮華腦袋,她見狀趕緊頭低下躲過光線,卻打中了後座的武器支架,失去了她現有的遠程武器。
蒙面牛仔見狀決定打壞蓮華的車子引擎,遂瞄準車頭準備扣下扳機,此時安潔奮力起身露出一口虎牙,對著蒙面牛仔拿槍的手猛力啃咬,痛得他槍掉到車底找不著,遂憤怒的將安潔甩在車底板上。
兩車激烈追逐很快的通過土丘間的小道,緊接而來是廢土世界南方的開闊原野地,在這裡的威脅將不再只有彼此,還有遊蕩在此處的失控機械、變異生物以及落草為寇的廢土居民。
眼看駕車技術不如人,手槍一時又找不到,蒙面牛仔看了地圖上的敵對勢力分佈圖,心裡想著橫豎都是冒險,索性方向盤一打,向某處開去。
「唔?」
蓮華開著開著也覺得哪裡不對勁,左看右瞄發現有幾個黑影拖著塵土向這裡靠近,等她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被來路不明的車隊從後方逐步包圍,並且聽到警告意圖的對空鳴槍。
那個淫賊牛仔冒著危險想要用這些人解決自己?
當她終於明白對方意圖卻為時已晚,蒙面牛仔向後扔出幾枚手榴彈,其爆炸確實拖慢了蓮華速度,令她落入新一批敵人的包圍網。
「可惡……」
蓮華再次嘗到敗北感,但她手仍緊握方向盤尋找脫身的時機,此時系統選單跳出了新的郵件,令她好奇的點開來。
「……來了!」
看完信息後她一甩方才的挫折,更加專注於前方僅存的缺口。
「這次的獵物看起來有點窮呢……」
強盜集團的頭領位於車隊尾端,透過望遠鏡觀察入網的獵物,見車上除了穿著樸素的馬尾女孩,就沒看見什麼值錢的貨物。
「頭領,要放棄嗎?」
「就算一輛車也是收獲,女的等車子停下來就直接殺掉,小心別把車打爛了!」望遠鏡敲了駕駛小弟的腦袋,強盜頭領用無線電傳話下去要求完成包圍網。
「左前哨呼叫指揮車,包圍網前方發現異狀。」此時無線電傳來車隊最前方車輛的呼叫。
「是剛剛那輛越野車嗎?」
「不,是一部黑色重型機車,十點鐘方向接近,沒有迴避。」
「來找死的嗎?」頭領拉長望遠鏡看去,只見兩道人影共乘一部黑色重機帶著高亢引擎聲全速朝這裡奔馳。
「指揮車呼叫左翼部隊,迎擊準備,小心衝撞。」
號令下完,左前方車隊頂部的機槍紛紛轉向黑色重機,隨射擊指令下去一起開火,只見黑色重機展開護盾力場接下子彈,遂從車隊正前方衝入,再將車子傾斜猛催油門,讓車頭一百八十度疾轉向與女孩的越野車並列。
「初次見面,新來的孩子。」後座的修女充滿朝氣的向蓮華打招呼。
「姊姊我是赫莉安,這位大哥哥是克洛伊,看起來妳有麻煩了。」
「我是蓮華,沒時間解釋了,我需要追一個綁架小女孩的淫賊牛仔,你們能幫我脫身嗎?」
克洛伊壓下把手的某處按鈕,車頭燈下方的發射器射出兩枚定向飛彈左右炸向前方包圍網的車輛,為蓮華打出缺口。
「去吧,蓮華。這裡的壞孩子就由我們收拾。」
與兩位交錯而過的時候,蓮華彷彿看到了咖啡店那對大哥大姐的身影,頓時打了一劑強心針,便隨口道出了習慣的稱呼:
「謝謝你們,小黑哥、晴姊。」
「曝露現實身份可是大忌喔!」
「抱歉……那麼我出發了,克洛哥、赫莉姊!」
她抓準兩位製造的機會,便狂催油門衝出包圍。
「幹掉那兩個!」
眼看入網的魚跑了,強盜頭領氣得要找騎士二人組算帳,卻是二人組這時做出了高難度的行進中前後換位,黑衣男子改蹲在後座不知在盤算什麼。
「全隊注意……」
頭領拿起無線電準備下令射擊,卻是男子縱身一躍消失在視野,他左顧右盼尋找男子身影,只聽車後座傳來落地聲。
「什……」
「獸人系全身變形……」黑衣男子緩緩起身,貓科動物的金色雙眼捕捉到自己,就如同掠食者般,那冰冷的視線讓頭領忘了下令,黑衣男子瞬間踹爛無線電機器,張開口提問道:
「美好的女孩是什麼做的呢?」註解二
身上的衣服隨解除指令化為光點,收回到他的物品欄,衣服消失的同時他的皮膚由白轉灰,並增生出漆黑甲殼,原先柔和的聲線也轉換為野獸低沉的呢喃。
「血、骨,以及一切美好的味道。」
一眨眼功夫,黑衣男子化身為全身黑色甲殼的騎士,手持一把同樣由甲殼變化成的黑色骨槍,臀部增生出一條同樣包覆黑色甲殼的巨大觸手,末端長著由三具顎骨組成的血盆大口,嗅聞著面前兩塊待宰的肉。
廢土幻想的最強生物種族—獸人(Orc),傳言為上次世界大戰的生物兵器,如今正渴求著血肉來滿足那旺盛的食慾。
「各位壞孩子的肉,又是什麼味道?」
強盜集團的頭領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整個人就這麼被黑騎士的尾巴從頭吞噬,「叭咂、叭咂!」地嚼爛、吸收,駕駛小弟則被骨槍刺穿心臟當場死亡。
他並沒有浪費駕駛小弟的屍體,隨手往上一丟,再將尾巴分裂成五條咬上去,以五馬分屍之刑撕裂駕駛小弟的遺體。
趁著車隊失去指揮,赫莉安駕駛重機進行各種戰術支援,時而開到兩車中間充當跳板,讓克洛伊有辦法從這車跳到那車繼續捕食。
有時拿起特殊的十字弓裝上營養罐,就算獸人的變身時間能靠捕食延長,吸收的速度仍跟不上消耗,她算準獸人完全變身的極限時間往克洛伊身上發射營養罐,以延長克洛伊的續戰力。
當重機的護盾力場處於充能中無法防禦,克洛伊又會跳回重機展開甲殼保護赫莉安,機槍子彈只能稍微在鋼鐵般的甲殼上打出裂痕,不久又會靠著獸人強大的恢復力補足裂痕。
兩者的合作無間令強盜集團的車隊頓時成為捕食與被捕食者的煉獄。
「蓮華姊姊……」
在先前的追逐戰中安潔出嘴幫忙的結果,是蒙面牛仔將其狠狠甩在底板,讓額頭多了塊瘀青。
安潔淌著兩道淚看向收束的包圍網,蓮華的越野車逐漸被新來的車隊包圍,相比頭上瘀青的痛,想到今後再也見不到爺爺、小鎮的居民,以及因為自己要讓媽媽做不願意的事情,這些罪惡感更讓她難受。
跳車吧……
內心有道聲音驅使她這麼做,要是在這裡消失的話,至少能保護到媽媽。安潔努力撐起身子想要逃離車子,但接下來的畫面讓她止步了。
她看到一輛黑色重機攻入車隊包圍網,接著在包圍網開了洞,然後……那輛越野車衝破爆炸塵煙直往這裡飆來。
「快躺好!」
伴隨著蓮華的嘶吼,安潔趕緊倒下來,蓮華的越野車前保險桿不要命的撞上蒙面牛仔的後車輪,震得車子稍微失控。
「真難纏……」蒙面牛仔看另一條路是河谷地區所在的樹林地帶,那裡路線曲折應該能甩掉蓮華,於是車頭一轉向那裡開去。
「別想逃!」
蓮華死咬住前車尾巴,無論蒙面牛仔怎麼疾轉彎,她也能持續跟著,就算故意在快要撞到樹時才變換路線,想要引導蓮華撞樹,她總能速度不減的迴避開來。
只要路夠寬能並行,一有機會蓮華便追上來將蒙面牛仔的車子往路邊撞,嘗試讓他的車子減速後撞樹。
一路角力下來兩車的耐久度也到了一定程度,兩車從引擎室開始冒出陣陣濃煙,只不過,由於蓮華從一開始就用車子的極限速度追趕,也在原野地讓車頭承受了手榴彈爆炸衝擊,系統判定上似乎是她的引擎受了較多損傷,不只冒煙還噴出些許火花。
蒙面牛仔自然沒看漏這點,持續撞上來消耗蓮華車子的耐久度,眼看引擎開始燒起來,蓮華決定做非常冒險的舉動。
「去死吧!」
此時蒙面牛仔怒吼急轉方向盤,要給她最後一擊,蓮華從駕駛座跳起來,伴隨著越野車爆炸、殘骸向一旁的樹林偏離然後撞上樹幹,她就這麼順勢跳上蒙面牛仔的越野車,手中高舉駕駛座順來的脾酒瓶往蒙面牛仔頭上砸,並抓著方向盤持續毆打、膝撞蒙面牛仔。
「把安潔……還來!」
只不過對方好歹是多了她幾百倍遊戲時間、高出她三十多級的玩家,論力量值、防禦值都勝過蓮華,單純拳頭比拚一定是蓮華輸,自知打不過對方,蓮華死命構思著安潔能脫困的方法。
此時蒙面牛仔抓住空隙一把掐住蓮華脖子,就算這動作不會有顯著傷害,也確實能給玩家痛苦的感覺,蓮華眼角餘光看見慢下來的儀表板以及生長在河岸週邊的灌木叢,索性孤注一擲,把口袋僅有的治療藥物往安潔身上灑……
「跳……」
安潔沒漏聽蓮華擠盡力氣的呼喊,趕緊從後座起身,蓮華也伸手抓住安潔後背,引導她向灌木叢跳車並用背部著地翻滾,安潔就這麼緊閉眼睛跳出車外,在治療藥物持續作用下只有帶點輕傷的落在灌木叢。
「不!」
蒙面牛仔想停下車子調頭,卻看見蓮華惡作劇的吐舌,空著的手豎起中指比出國際禮儀手勢,還反送他一句話:
「去死吧!」
註解一:出自美國料理實境秀「Hell's Kitchen」系列,以及節目主持人Gordon Ramsay。前句則出自Hell's Cafeteria中的經典名句「Idiot Sandwitch」
註解二:出自飛天小女警(The Powerpuff Girls),後段原句為「糖、香料,以及一切美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