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dá)人專欄第三章（２）
「喂，林海彥。」
「什麼事？」
「她今天是不是吃得特別多？」
雅茹手指向坐在我旁邊狼吞虎嚥的葉音。
後來我們到了一家簡單的西式餐廳用餐，原本都還進(jìn)行的挺順利，只是……
葉音已經(jīng)嗑掉三盤料理了，目前還戰(zhàn)力不減的朝第四盤進(jìn)攻。
雖然她平常食量就不小，但現(xiàn)在確實有些超乎想像了。
「有什麼關(guān)係，反正海彥說今天我可以盡情吃。」
「問題不在那裡啊……算了……」
現(xiàn)在還是先順?biāo)囊獍伞?/font>
畢竟我擅自帶雅茹來可能讓她有點不高興了，就給她多吃點。
「嗯嗯嗯嗯～～～～啊，吃完了，那下一個就……點這個吧。」
不過就算這樣，她豪邁的吃相還是讓我有點怕了，不知道等等帳單的數(shù)字會變得多可怕……
即使退魔師的收入非常高，也不能這樣肆意揮霍啊！可惡，早知道就不要同情心作祟跑來關(guān)心雅茹了，等事情結(jié)束之後一定要叫她還我這筆債。
現(xiàn)在還是先忍耐吧，只要完成特別任務(wù)，就會有一大筆報酬入帳了。
「話說回來──」我把視線轉(zhuǎn)向雅茹已經(jīng)空了的餐盤。「妳倒是吃比較少的樣子，雅茹。」
「我在減肥，有意見嗎？」
「退魔師不太需要減肥吧。」
因為使用靈力會消耗熱量，而且平時也會鍛鍊，因此退魔師基本上都不會有過胖的問題。像雅茹這種善用法術(shù)，會大量使用靈力的人更是如此。
「而且妳昨天不是還吃了三盒布丁嗎？」我想起早上雅希姐跟我說的。
「呃，不對，那個是──等等，為什麼你會知道這種事？」
「欸……啊，這是那個……」
糟糕，一不小心就說出來了。
「林海彥，你該不會在偷窺我的私生活吧？有了葉音還不滿足，想對我出手嗎，嗚啊～～變態(tài)，好噁心。」
「給我停下妳的誹謗！誤會也要有個限度啊！」
直接就把我當(dāng)成變態(tài)，這思想也太跳躍了吧！
後來經(jīng)過一番混亂的解釋，我才把這莫名其妙的誤會給解開。
該怎麼說，雖然雅茹有稍微恢復(fù)平常的樣子了，但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我不禁開始懷疑關(guān)心她到底是不是對的。
過了十多分鐘，在葉音解決掉第七盤料理後，這頓晚餐終於算是告一段落。
喝點水休息一下後，雅茹面帶無奈的對我開口。
「好了，所以說林海彥，你到底想做什麼？」
「嗯？」
「說要報答昨天的事情一定是假的吧，你這傢伙從來就沒有報答過我什麼。」
「雅茹妳有資格說我嗎。」
「那不是重點啦，重點是你特地找我吃晚餐到底有什麼目的？」
沒想到這傢伙會直接切入核心……嘛，仔細(xì)想想她本來就是這是這種直來直往的性格。
「唉……不要講的好像我有什麼企圖似的啦，只是妳從昨天開始就不對勁，我在旁邊看不下去而已。」
「看不下去？別跟我來這套了，我之前就說過不需要你這傢伙關(guān)心吧。」
「我知道妳很愛逞強，但妳現(xiàn)在的樣子真的是讓人看了就靜不下心啊。」
雅茹把臉撇向一邊。「……我沒事，只是有點累而已。」
「妳說謊的技巧真的很差欸，我好歹也跟妳認(rèn)識好幾年了，要不發(fā)現(xiàn)也難啊。」
「……」
「是因為白煞任務(wù)的關(guān)係對吧，用膝蓋想都知道。」
聽到我這麼說，雅茹的眉間微微皺了起來。
「就算這樣，我也不需要你的關(guān)心，白煞……是我自己的問題。」
「就知道妳會這麼說。」
我喝下一口水，正眼看著雅茹。
「我知道白煞的事情會讓妳心神不寧，可是妳再繼續(xù)這種狀態(tài)的話，不只會對後天的任務(wù)產(chǎn)生影響，也會讓雅希姐擔(dān)心喔。」
「唔……」
「就算不想依靠別人，有些話還是說出來比較好，我是這麼想的啦。不然再看妳這樣下去，我也會煩躁起來的。」
「…………」
雅茹本來越發(fā)猙獰的表情漸漸沉了下去，原本纏繞在她身上的冰冷氣場似乎也漸漸消去。
「……真是的，你總是這樣，所以說我才看你不順眼……」
「關(guān)於這點我也是一樣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有好起來，她的眼神變得平靜了些。
這時，葉音突然舉起了手。
「那個，我還在狀況外欸。孫雅茹……究竟跟那個叫做白煞的妖怪有什麼關(guān)聯(lián)？」
啊，對喔，這麼說來，的確還沒跟葉音說明過這些事情。
雅茹好像也意識到這點，表情複雜的看了看葉音。
「嘛，雖然……妳不想說的話也沒有關(guān)係啦，我只是稍微問一下。」葉音沉住氣說道。
即使她平常再怎麼單純，也知道這種時候該怎麼說話。
雅茹和葉音對視了幾秒，隨後才像是認(rèn)命般嘆了口氣。
「……真是敗給你們了。好吧，反正遲早都是要說的東西，現(xiàn)在的話，感覺應(yīng)該可以說出來了。」
她喝了口水清嗓子，緩緩地開口──
「其實也沒什麼複雜的，就是跟林海彥差不多的情況。」
「跟海彥差不多的情況？」
「沒錯，五年前，一個對我非常重要的人，被白煞殺死了──」
雅茹露出懷念，又帶著惆悵的灰暗眼神說道。
「──那個人的名字叫做李陽明，是我和姐姐的青梅竹馬……也是，姐姐的未婚夫。」
「欸？」葉音睜大了眼。「原、原來雅希有未婚夫嗎？」
「那當(dāng)然，姐姐長那麼漂亮，不如說沒有才奇怪。」
雖然這樣聽起來雅茹像是在變相的誇獎和雅希姐長相相似的自己，但我想她應(yīng)該沒有那個意思。
畢竟應(yīng)該不會有人在自誇的時候還一臉沉重。
「陽明哥哥從小就和我們家有所往來，跟姐姐的感情非常好，兩人也在成為正式退魔師的時候許下了婚約。對我來說，他就像是溫柔的哥哥一樣。」
她的語氣完全沒有跟我說話時的那份傲氣，甚至帶有一絲溫和，跟平常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恐怕也只有說起陽明先生的時候，她才會露出這一面吧。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式了。」
「……」
沒錯，過去式。
「五年前，白煞的封印也曾經(jīng)減弱過一次。那時就跟這次一樣，協(xié)會派出了適合的人前去處理。而當(dāng)時參加這項任務(wù)的人，就包括了姐姐和陽明哥哥……那個時候，我也以觀摩的名義跟了過去。」
「欸，那種任務(wù)可以這樣跟的嗎？」葉音問道。
「這就是名門退魔家族的一些特權(quán)了，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只不過是我自不量力，想要幫上姐姐他們的忙才想跟去的。」
雅茹自嘲的說著。
「而且，那次任務(wù)如果照原本的計畫進(jìn)行，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我也跟他們承諾不會造成麻煩。就是這樣，姐姐和陽明哥哥才讓我跟去。」
「照原本的計畫……」
「沒錯──本來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大危險的。」
雅茹的眼神變得更加灰暗。
「一開始封印的儀式進(jìn)行得很順利，但是途中卻因為妖怪的襲擊讓儀式發(fā)生的意外，導(dǎo)致白煞一度被釋放出來，結(jié)果……白煞發(fā)狂作亂，造成了大量的死傷。」
雅茹低下頭，瀏海遮住雙眼，肩膀微微地顫抖著。
「在那場災(zāi)難中，陽明哥哥他，為了保護我和姐姐…………」
上一次聽到雅茹用這種無力的聲音說話，已經(jīng)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喔對，想起來了──應(yīng)該就是陽明先生剛死的那時候。
「…………」
還好已經(jīng)吃飽了，不然聽到這種內(nèi)容一定吃不下飯。
葉音也是收起活潑的面容，靜靜的聽著雅茹訴說。
「最後在現(xiàn)場的退魔師還有封印師們?nèi)瓜拢沤K於把白煞重新封印起來，襲擊儀式的妖怪也全都被消滅了。從結(jié)果來說，還算是好的吧。」
雖然我過去就從冬彥哥那邊得知了整件事情，但現(xiàn)在再聽雅茹講一次，感覺還是很沉重。
「就是這樣，其實以退魔師來說，這也不是很少見的經(jīng)歷。」
雅茹淡淡地為這段過去做了總結(jié)。
「這樣聽來，我簡直就像是蠢蛋對吧，明明死掉的是姐姐的戀人，卻是我在自顧自的哀傷。」
「這也沒辦法，畢竟……」
「可是姐姐就跟我不一樣，她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露出過傷心的模樣。」
「…………」
這麼說來，我的確完全沒有看過──雅希姐傷心的樣子。
「姐姐真的很厲害，明明傷最深的應(yīng)該是她，她卻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一點軟弱的樣子，一直都是那麼的堅強。」
不知不覺，雅茹的聲音已不再顫抖。
「──所以，我也必須堅強起來才行。」
說完，雅茹把桌上的水一飲而盡。
「好了，我的事情講完了，這下滿意了吧。」
「……」
我和葉音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幹嘛啊，明明是你找我來的，現(xiàn)在卻露出這種表情。」
「不，該怎麼說……」
「哼，算了。」
雅茹不以為然地輕輕撥了一下遮住眼神的頭髮。
「雖然很不爽，不過你說的沒錯，林海彥。把一些話說出來之後總覺得好多了。」
「……一下子不爽一下子好多了，妳的心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
「好壞參半吧。」
「這是什麼微妙的心情狀態(tài)……嘛，看妳似乎已經(jīng)好起來，我也放心了。」
「是啊，連你這傢伙都繼續(xù)關(guān)心我的話，我的自尊也會過不去的。」
「過不去的難道不是良心嗎？」
這傢伙就這麼討厭我嗎？
……撇開這些不說，她的神色確實好上了不少，看樣子找她來吃這頓晚餐算是值了。
「不論如何，姐姐都已經(jīng)從傷痛裡走出來了，我也不能再繼續(xù)消沉下去。」
雅茹紫色的雙眼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如此說道。
「這一次，絕對不能再重蹈五年前的覆轍。」
§
「……欸，海彥。」
「怎麼了？」
在回家的路上，葉音坐在機車後座對我開口。
「孫雅茹會不喜歡妖怪，就是因為白煞的關(guān)係對吧？」
「……嗯，那當(dāng)然。」
這在退魔師之中並不算非常罕見的情況。
因為被妖怪奪走了重要的親友，所以對妖怪抱持著負(fù)面的情感。即使現(xiàn)在是人類和妖怪共存的時代，這種事情也還是會發(fā)生。
事實上，雅茹的情況已經(jīng)算好了，被仇恨沖昏頭，敵視所有的妖怪的退魔師也是存在的。
「這樣的話……海彥你又是怎麼樣？」
「欸？」
「海彥也跟孫雅茹一樣，被妖怪……被那隻妖狐奪走了重要的人對吧。」
「────」
一位黑髮少女──蘇音的臉龐頓時閃過腦海。
「但是你不僅沒有討厭妖怪，還收了身為妖怪的我做使魔，跟孫雅茹完全不一樣。」
「啊……」
類似的問題雅茹以前也問過啊。
「……大概是因為我沒雅茹那傢伙厲害吧。」
「欸，你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我分得清誰是該討厭的對象。」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妳看雅希姐不也是一樣的嘛。」
「是嗎……」
我感覺到葉音加重了抱住我身體的力道。
「──嗯，謝謝你，海彥。」
葉音的聲音隨著風(fēng)默默散去。
我加快機車的速度，往我們家的方向前進(jìn)。
──裏章（孫雅茹）──
和林海彥他們道別後，我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晚的街道感覺比白天更加寒冷，早知道今天就不要穿短褲了，至少也該穿個保暖的褲襪。
回想起來，五年前那時的天氣也是這麼冷。
「唉…………」
雖然算是順勢而為，但我居然就這麼跟林海彥吃了晚餐，還對著他和葉音把那段過去給講出來。
看樣子我這幾天真的不太對勁啊，不對勁到會讓那傢伙關(guān)心的程度。
真是的，區(qū)區(qū)林海彥，竟然還想餵我心靈雞湯。
不過仔細(xì)一想，最近都是那傢伙出風(fēng)頭，我都沒辦法為他做什麼。不管是天衣狐那次事件時，還是百妖之宴那時……啊啊，真讓人不甘心。
好了，接下來得振作起來，更加努力了，孫雅茹。
「…………」
我默默地拿出手機，點開相簿裡的一張照片。
──照片裡，一個黑髮的男人露出開朗笑容，在他身旁的亞麻色頭髮的女孩則是不情願地別過臉。
這是，我唯一一張單獨和陽明哥哥的合照。
陽明哥哥總是像照片裡一樣笑臉迎人，對於小時候交不到什麼朋友的我，也是用一樣的態(tài)度對待。雖然平常有些輕浮，還喜歡開些下流的黃色笑話，但依舊是個溫柔的人。
……像這樣的照片，姐姐擁有的數(shù)量一定比我更多吧。
畢竟，他們過去是那麼恩愛，恩愛到我在他們旁邊都快要受不了的程度。
然而────
──一瞬間，五年前那段過去的畫面突然浮現(xiàn)在腦裡。
放聲咆哮的白色妖怪、傷痕累累的姐姐、挺身擋在面前的陽明哥哥──
「呃……！」
想到那些畫面，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可惡，別在那邊發(fā)抖了，這是總有一天都要面對的問題。
就連過去那麼深愛陽明哥哥的姐姐，也是堅強的面對奪走戀人的仇敵，我怎麼可以在這裡發(fā)抖。
沒錯，我也必須像她那樣堅強才行……
連這都做不到的話，我怎麼還算得上是孫雅希的妹妹。
（作者的碎碎念時間）
啊，終於算是把孫家姊妹的過去給抖出來了，這段我從最初構(gòu)思她們兩人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所想法，到現(xiàn)在總算將他放到故事中了。
不過目前其實還只是說出過去的程度而已，她們在這段過去下衍生的情感糾葛還要到更後面才會描寫。
第三章就到這裡結(jié)束，比前兩章少不是錯覺，這是劇情的安排，請不要在意ＸＤ
接下來終於要正式出任務(wù)了，在兇惡妖怪的封印之地，又會出現(xiàn)什麼樣的展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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