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著雨。
據說,那天出事時,也是雨天。
我在靈堂前,沉默著,
身前躺著的,是我女友。
她穿著白色的連身裙,遺體修補師將她修復得很好,臉上的妝巧妙地蓋過傷疤。
靈堂佈置著許多的菊花,
淡淡的花味混著檀香,傳入的我的鼻中,而我沒有哭。
她身為護理師,在急診室搶救無數生死,或許是常拔河贏死神,死神生氣了帶走她。
死因是車禍,死於酒駕,肇事逃逸未即時送醫,活活躺在血泊中等著死亡。
靈堂前我感到無助,伯母拍了拍我的背,我無法安慰她,她也知道,她無法安慰我,沉默的背景只有淅瀝淅瀝的雨聲。
她的遺照選了一張她在花海拍的,陽光下笑得很燦爛,手扶著草帽,
我最喜歡她側臉的輪廓,是如此鮮明的印在我腦海裡,
同時響起了她的歌聲,是她最喜歡的戲劇,法醫女王的主題曲,她在學習日文時很常唱的歌。
「夢ゆめ ならばどれほどよかったでしょう
如果是場夢該有多好
未いま だにあなたのことを 夢ゆめ にみる
至今仍會不時夢見你
忘わす れた 物もの を 取と りに 帰かえ るように
就像要取回遺忘的東西
古ふる びた 思おも い 出で の 埃ほこり を 払はら う」
將陳舊回憶上的灰塵拂去。
她的聲音是如此輕柔,如今已不會在我耳邊響起。
她用離去教會了我,原來幸福是如此短暫。
命運奪走所愛從不會預告。
菊花香殘留不散,檀香無法讓我心情平靜,
我走了出去。
雨滴打在我臉上,她是否也是這樣,感受著雨中,無助的邁向死亡?
思及如此,頓時我臉上感到冷熱交織的溫度從我臉頰落下。
淋著雨,身上殘留的菊花香彷彿連同她的生命,漸漸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