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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體回歸的當下,人魚其實是沒有察覺到這件事的,似乎對於她的意識來說,自始自終她都因為過於的疲憊,肉體強行停止運動,精神則在休憩。陷入了睡眠,窩進了夢鄉,修補著受到刺激的心理。
不過還是和一開始有所區別——她是被顛簸驚醒的,而不是像昏迷一樣毫無反應——帶著櫻花香氣的粉色短髮近在咫尺,呼吸間充斥著淡淡的甜。有人的手撐在自己的腿窩處,被……背起來了?!太過不好意思了,雙頰染上薄紅,她急忙出聲提醒那人:「非常感謝,我可以自己走的。」
雙腳踏實地踩在土地上讓她鬆了口氣,她撥了撥劉海,整理好稍顯凌亂的衣裝,朝看向她的男女微微鞠躬,「剛剛沒來得及問候,你們好。」臉上帶著淺笑,之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似乎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直起身,活動間右手臂傳來的異樣感吸引住她的目光,熟悉的白色繃帶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那時的擦傷被簡單地包紮好了。她盯著看了幾秒,很快辨識出那繃帶出自於自己的醫療包,鼻子細微的動了動,似乎還敷了點什麼在裡面,陌生的香氣伴著涼感。
「抱歉,都是這丫頭硬是要開槍。」高過櫻髮女孩一個頭的綠髮少年不顧她隱隱的抗拒,押著她的頭,語氣非常沉重。
「對不起!」從她的下意識反應可以推測出她很不習慣這種動作,但畢竟是自己開槍差點傷到人,她勉強順從地隨著少年的力道彎下腰,大聲地道歉。從人魚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掩在髮絲下的表情,那擦紅的眼角……看來應該是哭過了。
「不要緊啦,只是擦過,」擺擺手,其實覺得是自己沒有躲開的問題,她笑著安慰道:「而且傷口妳也幫我處理過了,謝謝妳。」還綁了一個形狀端正的蝴蝶結。
少年垂下眼簾盯著她,思考著什麼,大概是放棄掙扎,他耿直說道:「是我包紮的。」原本正感到不好意思的女孩因為被拆穿,惡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啊,抱歉,」她沒有想到會是出自他手中,不,應該說她有這種想法似乎本身就帶點偏見了?意識到這件事,她調整自己的態度,「你的手真巧呢。」誇讚道。
少年沒有搭話,她從先前他的應對裡看出了一些事,於是也略過了那個話題。看他獨身一人揹著收穫,體型龐大的野豬和他瘦削的身材對比非常明顯,她忍不住說道:「我來幫忙吧。」總覺得對方像是要被壓垮了,他卻還能維持著滿不在乎的神情。
「呃,妳確定?」少年懷疑地打量著她,或許是覺得身量不高、看上去也沒怎麼鍛鍊的她不會有多大的力氣。
見她堅持,他聳聳肩,大概是覺得讓她試試也無妨,蹲低微向後仰,緩緩鬆開手,半人高的野豬落了下去。明明與地面的距離不算遠,卻因為本身的重量發出了厚重的「咚」一聲,濺起了沙塵。
早在對方有所動作之時先行摀住了口鼻,耳邊是女孩咳嗽的聲音,她看了她一眼,確認對方沒有什麼事後,抬手揮散粉塵,湊近已經被基本處理過的野豬。
她簡單用雙眼檢視了一下牠的外觀,沒有看到之前曾經見過的變異傾向。……這算是好事吧?她不是很確定。從外觀來看,眼窩的那處傷口是致命傷,威力大到穿過了頭顱,可以想像得到壓在地上的那一片肯定慘不忍睹;胸前留有子彈打入時鑽出的小孔,還有幾處銳器劃過的痕跡,不算很深,可能是因為毛皮太厚。
這樣看來……她的能力沒怎麼派得上用場的樣子?她有點苦惱。超音波本來就不會在肉體上造成明顯的傷口,與其說是對身體的攻擊,倒不如說是產生精神上的損傷。更別提精神干擾了,賦予成功的當下也只有她知道牠受到了什麼負面狀態影響,和前者一樣是精神類的攻擊,不,連攻擊都算不上,勉強算是干擾而已。
總覺得,好像缺少了直接攻擊的能力。她眨眨眼,或是趁手的武器……?
正思索著,掃視的目光一凝,她看到了依偎在野豬身邊的小野豬,也不知道是命運的憐憫還是惡作劇般的巧合,明明是被丟下,卻巧妙地被擺好姿勢安放在地上。她蹲下身,小心地避開被自己劃出的長口,輕輕地撫摸那孩子,「對不起啊。」她悄聲說道,面露幾分憐憫,藍色雙眸隱約帶點水光。
她沒有哭出來。就站在一旁,親眼看見這個畫面的少年在心裡複誦了一遍,她沒有哭出來。在看到淚光的時候他還以為她要哭了,正覺得麻煩,便看到她站起身,神色沒有異樣,對他提議道:「一人抓一邊會不會比較好?」
他不置可否,看著她先把小型野豬珍惜地摟在胸口,也不嫌髒;接著手忙腳亂地立在野豬前,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最後勉強找好了一個抓握的位置,手上一施力,竟然硬生生提起了野豬的後半部。他沉默半晌,「妳的力氣還挺大的。」用了之前她對他的誇讚方式。
一旁目睹了這種不協調場面的櫻髮女孩在聽到這句話後猛地扭頭,這是可以這樣輕描淡寫地形容的嗎?!不顧她想吐出些什麼的慾望,已經準備要離開的少年和人魚雙雙盯著她看,一個面無表情一個笑臉盈盈,「……那就,回去吧。」她吞下堆在嘴邊的話,有氣無力的。
踏上了回家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