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亂舞 #般長義
?大般若長光X山姥切長義
?十八世紀架空長篇
?奇幻獵奇懸疑
?角色為個人解讀
?最終章不會釋出,名字設定為前名後姓
大般若的預測是準確的。
隔日清早,傭人們剛抵達宅邸的時分,另一批騎兵隊隨即踏至,意圖帶走一眾正欲上工的男丁,以及房主人。
「我不在的期間,這個家就交給你了。」早有事前準備,男子整裝的餘裕還不算太過匆促,然而當他穿附起繫綁著大袖的裝備時,束帶間的圓環卻意外勾住垂落的長髮,他只好艱難地將手探向後背,摸索著想將其抽開,「啊——這東西真是……」
「夠了,別亂拉。」看不過眼地拍開大般若的手,長義無奈地解救出柔銀的髮絲,並順勢撥整回脖側的馬尾束裡,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後頸的髮際,男人登時回身退開一步,捂住被碰上的位置,瞪大眼看著他。
當即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大般若尷尬地笑了笑:「啊哈哈哈……抱歉,有點被嚇到了。」
收回騰舉半空的手,長義冷淡了目光:「是嗎。」
即便敵意沒有顯露言表,那也無疑是被激起防備後的迴避行為……看來,他並不受大般若長光所信任。
——那又如何?他何必對這份認知感到不悅?
外頭驀然響起催促的呼喝,騎兵們顯然已經耗盡了等待的耐性,大般若卻置若罔聞地牽起青年的手,在矛盾的苗種根植之前,低聲喚道:「長義。」
不自覺地屏息以待,長義默然觀望著,任由男人帶領他的掌心貼上冰涼的後頸,紊亂的心緒竟不可思議地歸於平靜。
交疊的手慎重地捂緊,大般若垂低頸項,輕柔地於青年額前落吻。
「謝謝你,我出發了。」
在門前目送隊伍遠去,山姥切長義試圖拭去腦門上的殘韻,卻只換來徒勞的延燒,那溫感已然漫至面頰,混沌著理智的思考。極北的冬日,能在軀內體享這種溫熱實屬偏常。
又一次地,被那人看穿內心所想。
……這種無所遁逃的感覺,他稱不上喜歡。
懊惱地撇開視線,長義並沒有返回存在著傭人的宅邸。他穿好隨手披覆的大衣,像是為了讓腦袋冷靜下來一般,頂著細碎的雪花,沿著建築繞行。
枯枝、裸木、漆著皚白的貧瘠地表——除去建築,這樣的情景在哪個國家都一樣,故鄉的宅院還設有池塘,冬季的時候,連水面都會結出冰霜。
『哥哥,鯉魚會死嗎?』站在池畔邊,小少年盯視著隱隱透出橙紅的冰層,隨後仰首瞧向他,圓亮的碧藍瞳面簡直要映出他的模樣。
將孩子帶離池畔,長義沉聲回答了運轉世間的真理:『是生物都會死。』
聞言,掌心裡的小手依戀地圈上他的虎口,小少年耷拉著腦袋,小心翼翼地問道:『哥哥……也會、離開嗎?』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亦沒有回應。回想起來,他十分慶幸自己並未做出子虛無有的承諾。
那年寒冬,池裡的鯉魚沒再甦醒過——而他們被分離在雪後初春。
不知不覺已經繞至別墅後方,長義似乎留意到什麼,而緩緩停下步伐。他向來不是喜好探索的性子,在屋宅內只會進出幾處日常所在,也因為如此,他一直帶著『別墅只有兩層樓』的認知——直至此刻,才發現傾斜的屋頂上開有一道小窗。
二層以上,顯然別有空間。
過去不曾見過這種設計,他詫異地仰起頭,揮手撥開險些落入視野裡頭的雪花,仔細觀察著那處的模樣。以那口不算混濁的窗玻璃來看,平時應該有人會使用那裡。
少有地被勾起好奇心,長義打量片刻,推估出大致的方位後,果斷轉回屋內探勘新穎的發現。
『三樓的窗戶?啊,您是說閣樓吧,我也不清楚呢,長光先生不允許我們上去的。』在他詢問過後,老傭人回答道。
通往閣樓的梯道設於二樓深處,位置還算單純,然而窗扉甚少,即便是白晝也略顯昏沉,甚至隱隱透出些許森涼。
『不允許上去?』聽見如此顯白的蹊蹺,青年忍不住重複了一遍。
那階梯只有一人半的寬度,迴旋而上,無法直接看清閣樓的景象,只存彷彿要將人吞噬的幽暗籠罩在旋角。
『是啊,曾經有個傭人擅自上樓打掃過,被先生發現後立刻被解僱了呢。』
沒有貿然上樓,長義以指尖劃過扶手邊側,見腹面未染塵埃,更加確信了樓上有所運用的猜想。
『哎呀,那次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就空間與方位的概念來推測,旋梯的高度不可能太長,並且閣樓的窗口應該正對著上層的樓梯口,然而他卻沒能在梯間看見半點光線,有門扉阻隔的機率極高。
——那麼,大般若長光究竟在藏掖些什麼?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位紳士如此憤怒的模樣。』
意圖踏上階梯的鞋底遲疑一瞬,便再度覆回原位。青年僵硬地鬆開握上扶把的手,心煩意亂地從樓梯口退離開來。
「可惡……」
他無從解釋這股徬徨與動搖緣何而起。
深林覆雪,蹤跡的追尋變得更為困難。
——防備溫迪戈的重擔,果不其然地落回鎮民身上。
田野廣闊的邊境鎮莊大多都是酪農,他們被按配去駐守鎮圍,而少數獵戶們則同攜刀的男人深入山林,試圖先發地找出怪物的棲巢。
仔細地偵查過樹木與地表的樣態,其中一名獵人搖搖頭:「那傢伙應該沒有來過這附近。」
確實沒在周遭搜出一點痕跡,大般若瞧望逐漸昏黑的天色,謹慎地指揮道:「那就往下一個地方去吧,下一處探索結束後就返程。」
語畢,他領頭踏往前方,卻只聽見寥寥幾枚踏雪足音,困惑地回首,只見幾位年紀較輕的獵人仍站在原地,神情帶有明顯的不悅與自傲:「這樣太浪費時間了,我們應該拆隊去狩獵,天黑之前就能殺了牠。」
愣了一下,大般若不茍同地糾正道:「不行,這可不是狩獵啊,散開來太危險了。」
然而,一眾桀驁不馴的壯年男子們僅發出幾聲嗤笑。
見他們依舊沒有跟上來的意願,選擇跟隨經驗者的老獵戶嚴肅地勸道:「別看得太簡單了,你們面對的不是單純的野獸,溫迪戈是真正的惡魔,你們的狩獵技巧是不管用的。」
「是嗎?我倒覺得我的槍很管用。」提了提獵槍的背帶,其中一人掃過銀髮男子身側的長刀,輕蔑地冷笑一聲,「聽著,我不管你想怎麼殺溫迪戈,我們獵人有自己的方式,你當初能做到,我們也可以。」
「嗯……既然你們那麼堅持,那就這樣吧。」知道繼續勸服也無濟於事,大般若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仔細地叮囑道:「但是千萬別再拆隊了,也別回應任何呼救聲,天黑之前一定要離開山林——至少答應我做到這些。」
本來在放完自負的話語後便欲拔足離開,年輕的獵人們腳步一頓,紛紛側頭瞪去不善的目光。率先發話者乾脆轉身欺向矮自己一顆頭的銀髮男子,垂首低語道:「那種長角的假屍體騙老人小孩還可以,騙我們可沒那麼簡單……小心槍口不走眼,你這殺人犯。」
目光霎時變得幽冷,大般若揚起淺笑,從容地迎向高大的獵人:「喔呀,那你可要瞄準好了。」
冷然對峙片刻,獵人嘖聲別開臉,與其他人往另一側揚長而去。
七年前的冬天,鎮子裡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不知道從哪一日開始,居民們陸續失蹤。孩童在睡夢中被擄走、成人於工作後便沒再返家,他們的殘骸最終被發現在森林周遭,斷面受利齒胡亂啃咬過。
曾有人聽過樹林裡出現無助的求救聲,卻沒有貿然靠及,不久,便遠遠見著一道身影探出其中。
——那是長有鹿角的人形怪物。
航過海的老人稱呼它為『溫迪戈』,據稱帶有『暴食』的意味在,飢餓的詛咒折磨著牠們的胃袋,永遠都不感饜足。
在人們最為恐懼徬徨的時期,那名居住在山間別莊的異邦人忽然造訪小鎮,提著淌血的單面刃與猙獰的鹿角人頭,宣告凜冬的恐怖拉下帷幕。
自那之後,那人的聲望便水漲船高,盲目的鎮民們幾乎將他敬為英雄。
……然而,惡魔從最開始就不可能存在,那些謠傳不過是恐懼造成的風聲鶴唳而已。
『溫迪戈』,只是用以裝飾罪孽的、冠冕堂皇的藉口。
警戒勒緊了神經,當枝椏的堆雪毫無預兆地墜落之際,窸窣聲霎時觸動了警覺,領頭獵人迅疾地拎槍回身,血腥味驀然竄進鼻腔,他猝不及防地與女人的臉龐打了一個照面。
她就這麼無聲無息地來到他的身後,甚至連其他同伴都來不及反應過來。
——惡魔不可能存在……
頂著鹿角的女人咧嘴而笑,極近的距離下,褐紅的齒面幾乎佔據了視野,縫隙仍夾著衣料與毛髮細絲,甚至是咀嚼間不慎卡著的紅白肉筋,濃重的腐朽氣息於張嘴的剎那撲面而來,他一瞬間幾乎在極深的咽喉裡看見了死亡。
「……!」即時醒神,獵人險急地逃出腥臭的口腔,終於在拉開距離後看透了她真實的樣貌。
那是個擁有女人面孔、脊骨幾乎外露的頎長怪物。
——如果這不能稱呼為『惡魔』,那該稱之為何物?
驚惶的嘈雜與擊撞燧石的聲響摜入聽覺,溫迪戈旋即襲向後方的人群,意會到不妙,獵人立刻焦急地制止道:「別開槍!會射到自己人——」
扣動扳機的指節終究快上一步,火光乍起,數發宏亮的爆裂聲撼出音鳴,緊接而來的是夥伴的哀嚎,血霧瀰散在寒冷的空氣間,一時混濁了視野。
「媽的……」見怪物撲倒了受傷的同夥,獵人趕緊架好槍枝,隨著槍響一同厲聲怒吼:「下地獄去吧,混蛋!」
子彈擦著溫迪戈的肩頭而過,牠憤然壓碎了底頭的腦袋,轉而襲倒開槍的獵人,飛快的速度扼殺了裝填彈藥的時間,他驚險地用槍身堵住咧開的利齒,仰躺在冰涼的雪地中,艱難地與怪物對峙著。
犧牲者的出現驚逃了剩餘的獵戶,除了在心底咒罵『孬種』之外,此刻他完全無法思考該如何脫出險境。
面頰縱橫著血與淚,溫迪戈很快便甩開獵槍,腥臭的口涎在即將嚥下食糧之際失控滴落:『救我、救我、好餓、我餓了好久……原諒我,你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嘻嘻嘻……』
詭譎的笑聲驀然拉遠,視野上空劃過一閃銀弧,獵人愣然瞪大眼,只見來者俐落地跨越他,揮刀的破空聲中止在銳物相抵的顫音之下。
後腳踩穩了身姿的平衡,大般若毫不猶豫地提鞘上擊溫迪戈的下巴,旋即轉過刀鋒方向,奮力斬斷怪物格擋的手掌。
『吼——!』猙獰起來的眉眼搭配著變調的怒嚎,溫迪戈抬高鹿角,揚起佈滿尖牙的上顎直朝他襲來。
不閃也不避,大般若直面著怪物的血口,放聲指示道:「老爺,開槍!」
獵槍的鳴響霎時盪過空寂的山林。
子彈精準地鄰著男人射穿了其後的溫迪戈,尖銳的哀鳴聲伴隨著迅疾的勁風颳過當場,僅留一地血跡和混亂的腳印。
遠處的枯樹後方,老獵人帥氣地吹散槍口的硝煙,得意地將老夥伴負回身後。
確認怪物沒有返回的跡象,大般若鬆了一口氣,將刀收回鞘內,朝地上的獵人伸出手,「沒事吧?」
「……」沒有回應,年輕獵人默然在大般若的幫助下借力起身。他掃過理應陳躺同伴屍體的位置,卻只看見暗紅的血灘以及混在雪堆裡的青白腦漿。
他不會說沒事,自負釀成了無可挽回的後果,責任無法迴避。
日暮前夕,所有光芒幾乎要被嚥進翻湧的雲霧裡,天色正以驚人的速度黯淡下來,空氣肅穆而死寂,就像在哀悼突如其來的憾事。
順著獵人的視線望去,酒紅的眼瞳若有似無地劃過詭光,不過轉瞬,大般若又凜回沉重的神色,嘆息著撇過頭,「……是時候了,撤退吧。」
那個人的屍體,不可能找回來了。
——他在熱絡的商賈吆喝聲中回過神。
明明身處於眼熟的市井街道,長義卻隱約感覺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裡,他似乎忘了些什麼,記憶片段愣是銜接不起來。
沒能想透違和感的緣由,青年便被手掌的牽動拉去了目光。
「哥哥?」見他模樣古怪,金髮孩子疑惑地望著他,碧藍色的大眼澄澈而圓潤,帶著未受塵世污染的純淨。
「……你想吃糖嗎?」沒來由地,長義忽然這麼問道,未待男孩回答,便從袖袋中掏出錢囊,向正好路過的商人買了一紙包的糖豆,遞給不知所措的男孩,「別讓母親知道了,吃完我們再回去。」
他似乎許久不曾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說過話了,此刻竟感到無比懷念,並莫名地想要疼愛身旁同父異母的兄弟。
聞言,男孩的瞳面閃爍起晶亮的光芒,煞像春季的山野墜落點點星子,用力過猛的點頭晃亂了稻金色的頭髮:「嗯!」
他們站在路邊,在長義揭開紙包後,孩子便率先揀出最大的甜豆子,將其舉得高高的,臉頰泛起紅撲撲的爛漫色調:「這個給哥哥吃!」
乾咳一聲,青年成熟地推拒道:「不用了,甜的東西我並不……嘛,只吃一顆的話。」
最終,他屈服在越亦失落的目光裡,彆扭地被興高采烈的弟弟塞了好幾顆糖豆。
處理了只餘碎屑的包裝,他們一同回到家中,卻等不到僕從應門。宏偉的大宅包覆著一層詭譎的靜謐,無風亦無聲,僅剩庭院的黑尾鳳蝶顫動著鱗翅,能讓人感覺時間仍在流逝。
窒息感湧上咽喉,長義生硬地止住步伐,他能清晰聽見、後院的逐鹿之器灌滿清水而敲落的脆響,以及宅邸裡頭『喀嚓喀嚓』的啃食聲。
啊啊,他想起來了。
毛骨悚然地後退一步,長義卻驀然發現不知何時,男孩已經鬆開了他的手,咚咚咚地朝著廊道深處跑去。
「別進去!快回來!」焦急地追入屋內,青年才剛踏進玄關,大門便驀然緊掩了起來,白晝的光線被舔捲進森冷的晦暗之中。
惶然回首,景色隨著視野的擺移而轉換,他又回到了一如既往的夢魘裡——那間存在著妖魔的和室,血腥味、敲門聲、扼息感,和無止無盡的消極與絕望。
「放我進去、我不要分開!哥哥、哥哥……」
肩膀真切地傳來被禁錮的壓迫感,長義動彈不得,只好艱難地向門外喝道:「離開這間屋子,山姥切!別管我,快點給我出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被喚作『山姥切』的男孩哽咽地回吼道:「我不要!你快出來,我們一起走!」
意識到是往日的親情阻絆住對方離開的腳步,青年咬緊牙關,努力轉換著擔憂與焦急的心緒,在沉靜片刻後,發出一聲冷笑:「為什麼要跟你走?你認為我很在乎你嗎?」
快住口,只有這句話、千萬不能說——
『……要是你、沒有出生的話就好了,山姥切國廣。』
「——!」赫然睜開雙眼,長義警覺地抓緊按在肩上的手,毫無睡夢初醒的遲鈍,一氣呵成地將對方反壓在床鋪上,他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直到看清來人的樣貌後,縮緊的瞳孔才鬆緩下來,「……你來我房間做什麼?大般若長光。」
顯然沒想到青年會有如此反應,大般若愣怔幾秒,老實地坦承道:「嘛,本來想說回來後先來看看可愛外甥的睡臉,結果你好像睡得挺不安穩的樣子……哎呀,難不成、我打擾到你的美夢了嗎?」
「給我滾出去。」額穴後知後覺地抽痛了起來,長義垂首摀住臉,語調帶有疲憊的氣息。
「嗯——要下樓聊聊嗎?」無視了青年的瞪視,大般若從床上爬起身,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正好熱了點紅酒,你能喝酒的吧?」
友:「老獵人太帥了吧。」
我:「妳知道銀髮的大般若和老獵人的組合看起來像什麼嗎?」
友:「?」
我:「Grandpa squad(阿公小隊)!」
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