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好長一段時期,在我家餐桌上看不到香腸或同類型的加工肉製品。
我個人還滿喜歡香腸或是熱狗的,當必須清理冰箱的時候,加入切碎的熱狗或香腸,就能讓剩食料理變美味;而且沒有骨頭或魚刺,吃起來省事省時,也不用擔心吃到一半被暗算,這麼便利又造福懶人的食物要上哪去找啊?
▽這是本鼠的剩菜料理─拿坡里義大利麵,加了熱狗就很好ㄘ
忘記從何時開始,我瘋狂迷戀上單位附近自助餐店賣的烤香腸。
中午人聲鼎沸之際走進店裡,一呼一吸間都是濃郁的飯菜香,溫暖黃光照著格狀餐檯上的長方鐵盤,盤裡堆滿剛起鍋的熱菜。
在經過排列整齊的荷包蛋和滷成焦糖色的田字豆腐後,一眼就能看到靜靜躺在炸雞腿和竹筴魚之間的烤香腸。
那正落在黃金分割點上的迷人弧度,多一分少一分都會破壞比例,泛光的紅褐色表面微微焦黃,肉汁淋淋流淌其間,飽滿的絞肉將腸衣撐得微裂。
纖細的竹筷夾起份量十足的香腸,大口咬開酥韌的外皮,裡頭是肥瘦交錯的彈牙內在,在舌尖和齒間自在地遊敖嬉戲,每一口都是人間難覓的至高享受;這就是我初次與那根烤香腸相遇的經過,第一眼便驚為天人,一頓飯還沒吃完,我已成為烤香腸褲腳的俘虜,至此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在那家店買的烤香腸,老闆把飯蓋成這樣讓人容易產生
不好的念頭,照片看起來有點糊,因為本鼠拍照的時候一直笑
這才是真正的烤香腸啊!
以後吃不到該怎麼辦?救命吶!(好姨大叫貌)
這究竟是自助餐店烤香腸的手法太厲害,抑或是自身的心魔所至,我無心深究,但只要有上班的日子,無論晴雨,每到中午我都會加入自助餐店外的隊伍,懷抱期待的心情與烤香腸見面。
自助餐店的菜色並不固定,偶爾會有那麼幾天看不到令人牽腸掛肚的身影,縱使店內也有其他不輸烤香腸的美味主菜,但對烤香腸念念不忘的我,根本無法容忍那些個妖艷貨色進入心靈深處的至福樂土,若一眼不見,我便不肯再往前一步,更當場轉頭離開隊伍,豪不眷戀地走出自助餐店,改去別間買午餐。
不香腸,毋寧死走!
午餐少了烤香腸,那天下午就會特別難熬,做什麼都心不在焉,心中的焦灼只有再次見到烤香腸才能減輕相思之苦。
好景不常,後來那間自助餐店因為房東漲租緣故,老闆收起來不做了。
我著實失落了好一陣子,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像個遊魂在附近亂飄,不知道還能吃什麼。
阿母知道以後,非常不以為然。
「啊不就是根香腸嗎?」
「那不是普通的香腸!」耳聞烤香腸受辱,我氣憤地駁道。
阿母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我,「外面的烤香腸裡面都加一堆防腐劑味素色素,虧妳還吃得下去!那麼想吃不會吃家裡......」
我打斷阿母的話:「我們家哪時候有烤香腸了,咍?妳倒是拿出來給我看啊!」
阿母倏地住口,看了阿爸一眼,好半晌才說道:「家裡沒有。」
「沒有就買啊。」我說。
「妳老爸不吃香腸。」
「他不吃我吃啊,又不是全家都不吃!」我覺得阿母的邏輯好奇怪。
「妳老爸不準我買啊!」
「不準買──」我吞回即將出口的話,滿臉黑人問號,看著兩個老人家,「什麼意思?」
阿爸清清喉嚨說道:「不可以吃香腸。」
我問:「理由呢?」
「香腸都是老鼠肉做的,妳敢吃?」阿爸毫不遲疑地說道。
「......」我震驚了。
這又是什麼都市傳說?
只有聽過老鼠不小心掉進絞肉機被攪成碎肉,從來沒聽過有人會去抓老鼠來做香腸,太智障了吧?這不是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假的嗎?周遭的長輩到底都是從哪裡聽來像是「小便斗製冰[1]」或「腳尾飯事件[2]」這些獵奇的傳說?
「誰吃飽沒事會去抓米奇做香腸啊......而且米奇肉那麼少,你有算過做一根香腸要殺多少米奇嗎?」
▽圖非當事米奇 (來源:本鼠的愛寵)
我嘗試想要說服阿爸,但就算說破了嘴,阿爸對這則都市傳說依然深信不疑,沒有半分動搖。
大概是覺得我一直講很煩,阿爸一揮手,霸氣道:「既然妳這麼想吃,那我來做可以吧?」
我的表情:⊙口⊙
阿母的表情:⊙皿⊙
不不不,就算是單純的物理公式到阿爸您手上都會變成化學式,與其讓阿爸您DIY,我寧願放棄妄想,與香腸永世不再相見啊!
儘管我當下堅決表明態度, 聲稱老死不再與香腸往來,試圖讓阿爸打消這個危險念頭,但幾天後的晚上,阿爸他......
[1] 臺灣幾十年前有陣子在各大電視廣告曾播放一則廣告,廣告內容是幾個人往小便斗鏟冰,然後冰塊被加進飲料裡,最後出現一句話:「哩愛呷冰某?」,把很多人嚇得不敢吃冰塊,後來證實是以訛傳訛,小便斗放冰只是為了抑菌和除味。
[2] 腳尾飯本是葬儀習俗,用意是為了讓往生者吃飽上路,後來被人剪接亂編成假新聞,播放當時曾引起社會關注,後經追查證實為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