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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情長篇】忘年之雪1-3章,一日之初、深埋於雪、禮與外

作者:羽尚愛│2020-02-04 10:41:13│巴幣:22│人氣:304
有時,當我抬頭仰望天空時,仍會回想起那飄著雪的天空,在一望無際被白雪覆蓋的世界,我就如同白紙上的一個點。我的靈魂、時間、意識,可能都從那個時候停止下來了。
改編自2015-2016日本北海道洞爺湖

01一日之初

 早晨,吉川緩步從宿舍探出他的身影,昨晚下了不少雪,將地面直至遠方的山頂都染成一片雪白。他很喜歡現在的靜謐感,最多只有近處鏟雪車的聲音,要是在晚一些就會充滿遊客的喧鬧聲,不過那時的他已經躲進工作的溫泉旅館內。但想到早上還要應付那些來自中國的旅客,他就不免皺著眉頭,那不光只是溝通上的不方便,還有許多。

 從宿舍到溫泉旅館不用十幾分鐘,不過只要出了洞爺湖的溫泉街,就很少會看到旅客,這裡不光只是觀光客的造訪而有了變化,還有各種新式與西式的旅館,像吉川所在的溫泉旅館,就還維持著不少傳統,但這似乎對旅客來說並沒有什麼吸引力。就連吉川也覺得自己工作的旅館有些老舊,不過這也不是他能煩惱的事情,他只要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這就足夠了。

突然,吉川的腳踩在了一層融雪結成的冰上,使得他整個人都誇張的擺動,才好不容易保持平衡。這些危險的小陷阱通常都會在雪的下方,或是一些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路面,只要稍有一個不注意,就容易摔的四腳朝天。

 「真是危險!」吉川抱怨的說道,他試著壓低身體,好讓自己就算踩在冰上,也不會因為腳滑而失去平衡。他是不應該去思考這些事情的,反正也無關緊要,對於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來說,彷彿只要到了這個年紀,就算想到什麼,也很容易失去熱情,更別說要試著做什麼嘗試。

 說起關於年紀與熱情,吉川就會聯想到工作場所裡一起工作,來自臺灣的年輕人,他的名子叫做陳建國,建國這兩個字用日文發音還真是繞口。吉川每次都會這樣想著,還好他有另外一個比較好稱呼的方式,只要稱呼他為建就可以,用日文發音成健這個字即可。

 建國不會說流利的日文,慶幸的是他聽得懂日文,儘管吉川自己也有一些口音,但工作上的事情幾乎都能交接,就算在忙的時候,建國自己也清楚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所以儘管他是從臺灣來,也是一個年輕人,卻還不到讓吉川感到不滿或討厭的程度。而且吉川很喜歡在工作閒暇時,在休息室內跟他的聊天,那是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有很多新奇的東西會不斷從他口中跑出來,有別於新聞與他人口中得知的故事。

 「呦,早啊。」吉川剛走進休息室,建國已經換上工作的衣服坐在旁邊。
 「早,我已經把推車都放到定位了。」建國轉身向他說道。

 「那就先等吧,反正還有一段時間。」吉川點了點頭,隨口說道,「你從宿舍走過來的時候要小心踩到融雪,那可是超滑的。」吉川拉長了尾音,透過這樣的方式來強調危險,但聽在建國耳裡卻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啊!太晚了,我剛才來的時候已經摔過一次。」建國做了一個誇張的動作。
 「哈哈!很滑對吧。」

 「都嚇醒了。」建國搖了搖頭。儘管吉川有時候也聽不太懂建國在說些什麼,但從他的動作及語氣,不難猜得出他想表達的。吉川從外套口袋裡拿出煙,忙碌的一天才要開始,但這樣也不壞。

***

 建國比對了一下手中的名單,上面清楚的標示著早上不同時段要收床鋪的客人,這是他主要的工作之一。在日本傳統旅館裡的和式房,房間裡會鋪著榻榻米,是沒有床墊與床鋪的,所以晚上客人入住後要幫客人鋪床,早上則是要在客人用餐前收床,早上收床的工作較為簡單,只要把床單、枕套這些拆下來,再把海綿墊、床墊放回櫃子裡。

 每間房最多可容納六人,像這間旅館一共有四層,每層十二間,建國一個人幾乎就要負責二十四間的鋪床與收床服務。晚上通常都會忙的全身都是汗,一個床可以拆分成,海綿墊、床墊、棉被、枕頭四個部分,除了依序的擺放好外,床墊上的床單是要由建國自己鋪的,他常很敬佩吉川處理四人房的時候,幾乎不用五分鐘就可以搞定,也就是說平均一分鐘他就可以鋪好一張床。

 早上收床雖然只要拆床單與床套,但早上的狀況也很多變,通常日本的客人都會習慣在房間內用餐,除非外面的用餐區沒有大量的旅客,這點櫃臺也會事先告知。六點到八點每三十分鐘為一個時段,看他在幾點起床,有無用餐,幾乎就可以知道他是旅客、或商務客、國籍與習慣等,對建國來說也是很有意思的地方。像日本人多會集中在七點或六點半起來,避開七點半與團客相遇的時間,以及在那之前再泡一次溫泉等。

 建國比較少接觸到商務類型的日本客人,那多數都是由吉川處理,這不光只是建國不會說流利的日文,還有禮儀、敬語等各種問題。記得在剛到這裡來的時候,吉川還交代過,要是遇到任何麻煩,只要表示自己不是日本人並抱歉,就可以解決問題。建國到現在還未對旅客這樣說明過,或許從他的發音來說,一聽就不是日本人,所以他們並不會對他有所要求,但這也是讓他覺得不習慣之處。

 「早安,我是來收床鋪的。」建國敲著門,他知道這間房間是日本客人,昨天晚上他也有幫他們服務過。在這裡的工作通常是跟著客人入住到退房來算的,所以即便放假,也是從今晚上到隔天下午,基本不太會有記錯房間、客人要求的情況,但也不難想像會想要做這份工作的人越來越少的緣故。

 房間內隔了一會才傳來回應,通常日本人都會在指定時間前,先將外面的門門鎖打開,方便建國進入。進入和式房前會有脫鞋的地方,一側是廁所另一側則是擺放枕頭、床墊的櫥櫃,房間會由一扇拉門隔開,建國會在拉開拉門脫去拖鞋的同時,一邊跟裡面的客人告知:「不好意思打擾了。」確保客人知道他進來房間,避免誤會。

 房間位於四樓的中央,能見到近處洞爺湖的全貌,丈夫就坐在窗子旁的沙發以上,妻子則是正在忙著整理行李。建國覺得這也算是這份工作有意思的地方,雖然難以從這樣的行為,判斷他們平日的相處也是否如此,但行為模式與對外的相處方式卻好像有著某種聯繫。

 建國快速地拆下床單、枕套與被套,並將海綿墊與床墊收到櫃子內,枕頭與棉被則可以放在房間內的一角,待晚點客人退房後,女侍會將其套入新的枕套與被套。過程裡他們偶爾與建國寒暄著,內容不外乎是問建國從哪裡來,為何會在這裡工作。

 儘管他們會與他聊天,但這就像是因為知道建國並非日本人,或是窗外的白雪一樣,並沒有溫度,或是任何參雜在其中的情感。建國並不習慣這一點,他總覺得自己難以容入這個環境與文化,這也讓他特別的想念家鄉。

 將擺在門口用餐的餐桌置入房間後,建國邊拿起一旁用過的床單與被套,一邊向兩人示意告別。這樣早上的一間房間就算是收拾完成,再來只要告訴在該層茶水間的女侍,讓她給客人提供餐點即可。今天留在四樓的是小梅,她算整個旅館年紀最小的,因為外表長的可愛,旅館裡的人也經常會開她的玩笑。

 「407已經收拾好了喔。」建國邊敲門,邊向她說道。
 「好,405也麻煩你,他們要提早用餐。」

 「405嗎?我知道了。」建國點了點頭,通常在一個時段區間裡有任何異動,都會互相告知,避免耽誤客人的行程,這點對於守時的日本人由其重要。

 建國將手上的床單與被套放到角落推車的袋子中,並從重新拿出名單在405與407號房做新的標記,方便他知道哪間已經處理完畢,或是其他的狀況。時間是六點四十五分,處理完405號房後離忙碌的時段還有一些時間,今天在客房要用餐的客人多數集中在七點十分之後,團體客人則是在七點半,若不是在客房用餐收拾起來就方便得多,但因為旅客都容易睡過頭或叫不醒的關係,有時候也滿容易造成困擾。

 405號房間內的日本遊客與407差異不大,建國昨天記得他們與他聊了滿多,今天早晨房間內的兩人則是很專注在窗外的景色,與彼此交談的過程之中。建國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做出任何多餘的動作,他只是很快地完成自己該完成的,盡可能在不打擾兩人的前提下做好他的工作。

 「405也已經處理好了喔。」建國同樣地向茶水間的小梅回報。
 「好。」小梅邊說道,邊繼續專著手中的工作。

 日式旅館與一般飯店不太一樣,通常是區分成櫃臺、餐飲部、房務、廚房等,但這裡餐飲與房務基本是相結合的,區分方是則是男女有別,一方會被稱為女侍,另一方則稱為番,女侍除了招待客人外,還要熟悉各種用餐的禮儀、餐具、基本擺設等各種細節。因為日本傳統懷食料理,都是一食一皿,建國每次覺得自己要區分容器的差異就覺得很傷腦筋,這不光只是招呼客人是如此,在員工餐時他們也會這樣區分,可以說是飲食的習慣上的不同。

 利用中間空餘的時間,建國從四樓來到三樓的茶水間,他重新核對三樓客房內要用餐旅客的時間,另一方面也與其他的女侍們打招呼。在女侍中除了小梅外,比較特別的是另一個來自臺灣的女孩,她與建國年紀相近,或許是身在異地的關係,所以兩個人總是有話題可以聊,雖然多數都是抱怨工作,以及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建國從茶水間後方通往廚房的走廊裡,尋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芳瑜很高所以不難找到,她工作的時候都會把長髮綁起,但建國還是喜歡她平常把頭髮放下來的樣子。
 「芳瑜,今天晚上妳有空吧?」建國向她喊到,用手比了一個吃麵的動作,兩個人幾乎很少有機會同一天放假,建國自然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八點半。」芳瑜匆匆地說道。
 「OK,妳忙完再找我。」建國向她說道,芳瑜的工作時間是以正常的一天來算,所以儘管晚上建國不用來旅館工作,但她還是要忙到八點後才會結束。芳瑜沒有住在女宿舍那邊,是一樣跟建國住在同一棟宿舍的二樓,只要她有需要建國都會建議她直接敲宿舍的門就可以找到他。
建國感到相當開心,那不光只是他成功約到芳瑜,還有一些他想要去期待,工作之外的事情,而現在他更可以把心思專著在接下來的工作上。

02深埋於雪

 晚上的工作很忙,因為建國不在,鋪房間的工作還要麻煩夜班櫃臺的村上,他是個白天都在滑雪,專著在玩樂上的年輕人。兩人在休息室裡通常很少交談,除非建國在的時候,氣氛才會比較熱絡。不過忙歸忙,處理團客的好處,只要他們不要太晚到達旅館,工作在八點之前都可以告一個段落。

 旅館工作為數不多的好處,那便是有免費的溫泉可以泡,吉川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在工作結束後泡上溫泉,然後在一旁的雜貨店買一些啤酒,回到宿舍後就可以邊看電視邊喝著酒。當然,只要客人能乖乖的把拖鞋放在鞋櫃,不要隨便把戴著毛巾進入溫泉池等各種狀況的發生,一切都會好很多。吉川很難理解為什麼他都做標示,甚至在入口處立了牌子,還是有人會不遵守。

 幸好今天狀況不多,他早早就結束工作,泡完溫泉後他覺得身體很暖和,手中裝著啤酒的袋子,也讓他感覺特別的踏實。夜晚順著白天時的路返回宿舍,道路兩旁雪積累的很深,越往宿舍燈光越少,就像是吉川消失在這黑夜之中一樣。吉川也喜歡這樣的寂靜感,與白天不同的,彷彿一切都會消逝與結束般,包含煩惱、疲倦以及許多。

 遠處有兩個人的身影,與建國及芳瑜很像,吉川知道那個女孩,旅館的人會稱她為小芳。有了小梅與小芳兩個年輕女生後,工作氣氛確實是活潑不少。吉川沒有像兩人靠近,他轉身朝著宿舍後方的小徑走去,他不確定兩人的關係,也不願多做猜想。但他知道自己有一些羨慕與忌妒,他想起了自己分居的妻子,想起一些零散的回憶。

 小徑有別於一般的道路,就算是住在宿舍的人也很少會走這裡,吉川的腳踩在鬆軟的積雪上,雪深超過他的腳踝,發出細為沙沙的聲響。他很慶幸今天買了酒,很快這些記憶都會隨之忘去。就如同現在的這些足跡,到了明天早上,便會附蓋上一層新雪,消失無蹤。

***

 在通往拉麵店的路上,建國試著將自己的腳步放慢,最好是能與芳瑜同行,或有時候走在她的後方,他很喜歡凝視著她的背影,那總會讓他想起一些美好的回憶。穿著便服的芳瑜外表並不算突出,但對建國來說已經算相當不錯,要是過於漂亮與出色,反而會讓人有些難以接近。建國也知道兩人是不太會有再進一步的發展,那不光只是他從芳瑜的口中得知她有心儀的對向,而是他想要試著保持現在這樣的關係,若兩人回到臺灣後還有聯繫,那到時候再認真看待這份感情也不遲。

 建國偷偷的從到路旁的積雪捏了一顆鬆軟的雪球,並向芳瑜的背後扔去。雪球幾乎在還未碰到芳瑜時就已經在她的背上散開,將她蓬鬆的黑色大衣沾滿了細雪,看上去就像是遠方的銀河。

 「建國,你是太無聊嗎。」芳瑜轉過頭來給了他一個白眼,她是個性很直接的女生,並不會特別掩飾自己的想法。

 「我很久以前就想扔雪球看看。」建國沒有打過雪仗,他來日本的時候是在高中交換學生時,曾經去過一次下著大雪的長野,從那之後他就一直想要再來到日本一次。

 「你這就是討打。」芳瑜也從腳邊的積雪捏了幾個雪球,每一個都很結實,向建國扔過來的時候,也完全是用盡全力的。有一球正好扔在建國臉上,他痛的摀住臉,正當芳瑜關心的靠近時,他趁機朝她的臉僵手中握著的雪灑了上去。見她生氣的樣子,建國就笑了起來。

 「你不要跑。」芳瑜在建國身後喊道。
 「才不要呢。」建國跑在前面,但他沒有跑得很快,不光只是怕一個不小心滑倒,而是他也想要維持著一個芳瑜雪球能丟到,卻又不見得每次都丟得準的距離。

 若是在靠近商店與溫泉街近一些,那裡或許還會有一些遊客,但在此時,街道上只有他們兩人。不會被任何事物打擾,不用去擔心或煩惱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建國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忌妒芳瑜在臺灣等的那一個人,他也希望可以認識這麼好的一個女孩。

***

 吉川做了一個夢,夢裡的他回到小的時候,他被埋在深雪之中,黑暗、冰冷與孤獨。他想念著母親,但母親與父親離婚後就再也沒有來見過他,父親也總是一個人喝酒,還會打人與摔東西,他是被親戚養大的,在一個偏遠的鄉下。他幾乎沒有體驗過一個正常孩子的童年,也不知道那是怎樣的。所以被雪埋住的時候,他開始覺得很害怕與恐懼,但他逐漸失去感覺,不在有多餘思考的時,他很希望自己在那個時候就死去了。

 吉川驚醒過來,冷風透過他忘了關上的窗戶吹進,電視還播著吵鬧的節目,酒精在他的身體裡作祟。該死,他心想。他試著站起身,吃力的把窗戶關上,想伸手去點開暖爐,卻不小心被點燃的火焰燙到。可惡,他大力的拍著暖爐,但這並不能讓他心裡好受一些。

 他打開房間的燈,點起桌上的菸,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很想要睡去,回憶卻讓他清醒,他想起與小梅年紀相同的女兒,想起多年前忙於工作,而無暇顧及妻子與孩子感受的自己,想到稍早前見到的兩人,深怕女兒會認識一個不愛她的人,還有許多。這些回憶讓他煩躁,卻又像剛才被燙傷的手指隱隱作痛。吉川想伸手去拿啤酒,卻發現那都只剩下空罐,就算在怎麼努力,也倒不出一滴。

 吉川不記得他是怎麼睡去的,他抽了很多菸,看了很多無趣的綜藝節目與新聞,回憶時而穿插在其中,既真實又虛幻。他在鬧鐘響的時候頭疼的醒來,拖著沉重的身體開始新的一天。

03禮與外

 早上,通常是團客用餐的前後會是旅館內較為忙碌的時段,在這裡的團客通常都是中國旅客居多。早上的狀況時分多變,通常有叫不起床的,或是早已經用過餐的,也有可能有不在房間的,旅客多半會認為這是他們自己可以選擇的。但在女侍或旅館的角度來說,她們必須準時叫醒旅客,準時讓客人用餐,並準時的送客人離開,所有的事情都要在是前拿到的時間表上依照規定完成。

 建國經常會看著女侍們在外面的用餐區急著跳腳,礙於語言溝通的問題,她們多數的時候會讓芳瑜幫忙叫喚客人,若真的來不及她們也會拜託建國來幫忙。大概每隔五分鐘就要敲一次房間的門,並提醒客人起床用餐。建國覺得就算今天不是中國的團客,換成臺灣的團客,可能也會有類似的情形發生,只是這間旅館主要的客群還是以中國旅客為主。

 有的時候建國在房間內幫旅客收床時,若是遇到中國客人,他們多半都會與建國討論到關於政治的議題。建國並不太了解政治,很多時後他都只是看電視新聞的內容,或偶爾與人接觸會聊起,但朋友之間很少會談論政治,甚至只要是跟政治有關的就會令人產生反感。

 但中國的旅客真的十分喜歡聊政治,由其他們知道建國是臺灣人後,就像開啟了她們的話夾子,從總統實行的政策問題,到黨與黨之間,或是近期內發生的大小事件,他們幾乎都像是熟知般,能夠講出自己的見解與看法。讓建國覺得厲害的是,若與年長一些的臺灣人討論起政治,那通常會偏向一方,由其是對自己利益來說較大,或是被影響要大的政策,含有比較多的個人想法。

 聽中國旅客談起的時候,他會覺得這些內容比較全面,也有很多討論的空間,建國可以在談話的內容中提出自己的看法,從中去了解的更多。但在他過去與臺灣人討論的經驗裡,很少有可以互相理解的時候,那過程到最後通常都會變得相當失敗,彼此變得必須避開某個敏感的話題,或是直接避而不談。建國在想,或許這可能是同年齡層討厭談論起政治的主因,因為不管說些什麼,到了最後都會變成強迫要接受另一方的觀點。若不接受,對方就會用各種激進,尖酸的話語批判與施壓。

***

 在建國的工作中,還有一項比較主要的是旅館的溫泉部分,早上他跟吉川要刷洗浴場,每天都會要刷洗不同的池子,一周內會將男女全部的溫泉池輪過一遍。這裡的溫泉池主要分成冷池、主池與副池、水壓按摩與戶外池這幾個,當中會施放溫泉水的主要是主池、副池與戶外池三個,由於溫泉內有大量的礦物質,會沉澱在池子的下方,甚至會在池內產結晶,所以要使用特殊的清潔液體來刷洗。

 「這非常的危險喔!」吉川每次都會這麼說,刷洗浴場的時候也要戴上塑膠手套與橡膠靴。建國不太清楚那算是酸性還是鹼性溶劑,但在遇到水的時候,因為池子還有一些溫度,有不少的會揮發,那通常都嗆得令人難受。

除了池子的清潔外,還有包含外面的公共區域,這裡有按摩椅、廁所、置衣架、鞋櫃等。吉川經常會在清潔浴場的時候發著牢騷,由其是他在裡面發現客人遺忘的拖鞋、毛巾、或是浴衣時,他總能抱怨上一天。

 「我在門口上已經貼上這麼大的標示,拖鞋前的區域也放上立牌,但還是會有人穿拖鞋近來,我真的是不明白。」吉川只要提起這件事情,他就會嚴格的告訴建國千萬不能這麼做,不管是在這間旅館,或是在日本其他溫泉旅館也是一樣。

 在建國印象裡晚上泡溫泉時,很少會遇到日本旅客與中國旅客同時泡溫泉的情況,這不光只是入住時間的不同,有時候日本人為了避免尷尬與吵雜,也會避開一些人多的時段。

 不過在這裡快要生活一個月後,建國有時候也會盡量挑有日本人較多的時間進入,除了可以避免吵雜與習慣上的不同,還有不用擔心會弄丟沐浴用品的風險。在日本泡溫泉的習慣都是將沐浴用品放在一個小籃子內,當使用淋浴時,如果淋浴下方有板凳,或前方有這樣的小籃子時通常就是有人使用。但若是非日本的旅客不見得會遵守這樣的習慣,除了會直接占用位置外,有些還會直接拿起籃子內的沐浴用品使用或拿走,這些都會讓人困擾。

 另外泡溫泉的時候通常都不會遮掩,剛開始的時候建國有些不習慣,但久了似乎也就那麼一回事。建國時常會覺得能在下班結束後,泡上溫泉,消除一日的疲勞,是在這份工作裡最享受的事情。

***

 「我記得臺灣在日本地震時震災的事情。」吉川說道,「那對我有很大的影響,儘管在這之前我偶爾會聽到關於臺灣,但我一直都沒有很深刻的印象。」

 「你可以去一次啊。」建國說道。
 「喔,那太難了,你看我有休假嗎?」吉川笑道。

 「我覺得時間會是一個問題,也不會是主要的問題。」建國猶豫的說道,他很難精準的表達,「而且從這裡到臺灣不用一個小時,有很多美食、風景、還有很多值得一去的地方。」他試著提出一些具有吸引力的部分。

 「嗯,我想有機會,我會考慮的。」吉川抽著菸說道,但他明白這也只是隨口說說,這對他來說太麻煩了,他沒有出過國的經驗,要花同樣的時間與費用,他還有更好的選擇。

 「如果有機會來,也可以與我聯繫,我會帶你觀光的。」

 「那到時後還得麻煩你了。」吉川看著建國認真的樣子,內心顯得有些複雜。

 「關於今天早上……」建國提起早上看見飯店人員排隊送別團客的事情,她們會向遊客行禮,直到遊覽車離開她們的視線為止。建國幾乎只有在電影或電視劇中才會看見這一幕,但在這裡幾乎是只要有團客幾乎都會這麼做。

 「那是日本人的禮,我們必須要做到這點,沒有例外。」吉川深吸了一口手上的菸,他顯得一點也不喜歡這麼做,也幸好在這間旅館他不用像女侍或櫃檯負責招待客人,「在臺灣沒有類似的文化嗎?」

 「我覺得不太一樣。」建國搖了搖頭。

 「是嗎?可是我看電視上的介紹都說臺灣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國家。」

 「嗯,這確實,但這不光只是只工作上的。」建國試著解釋,但他覺得這或許就是最大的不同,在臺灣遇到什麼問題,就算在路上也會有人幫你解決,但在這裡就不一定,由其是語言不通的情況下,他們多半會表現的為難,然後婉轉的告訴你他並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卻很少直接拒絕。如果是在工作上,每一個動作都會進行相關的訓練,確定一致與達到標準。

 「嗯,就這間旅館來說,我雖然不喜歡團客,也不喜歡中國的旅客,但他們對旅館有著很大的貢獻。如果沒有他們,我們現在說不定都要餓肚子呢。」吉川尷尬的笑著,「當然我會希望有更好的選擇,我想你在這裡工作的這段時間應該也能明白。」

 「嗯。」建國點了點頭,說實在的他並沒有太習慣在這裡的生活,他發覺那可能是他放不下在臺灣時的那種相處模式。

 很難說兩者之間的好與壞,在日本的相處方式中,他覺得這樣保持一定的距離,很多事情都留在表面,反而比較單純,但也會讓人感到並非發自內心。但在臺灣主動幫忙,很多事情都無法區分開來,還要去顧及他人的情感或想法,反而將許多事情都綁再一起,變得相對複雜。不過這也只是建國一個人的感受,且雖然文化與習俗是如此,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個性,就像吉川在與建國的相處上,他覺得並沒有受到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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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巴哈姆特小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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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哈姆特小管家 敬上

02-05 12:56

羽尚愛
感謝 [e17]02-05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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