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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短篇】
《什麼?這座島被金髮美少女統治了!》
人物前傳:來自七省共和國的女子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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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小姐(Miss Captain)
無論是跟隨艦隊的士兵或船上的水手,他們都是如此稱呼這位金髮女上尉。而她本人也欣然接受同僚們給她取的外號。
關於上尉小姐有很多傳言。
傳說她曾經幹掉一隻孟加拉虎。那隻老虎在在一年內吃了一百六十多個人,就像「貓叼老鼠一樣」把人叼走。最後上尉小姐終於忍無可忍,在一次近距離搏鬥中用簧輪手槍結束這隻猛獸的性命。
傳說她曾經以毫無武裝的姿態,跟一名全副板甲的帝國軍官決鬥,還把對方的頭給砍了。故事是這樣的:
……對方全身披甲,我則毫無防禦裝束。我們搏鬥許久,直到他長矛的頭折斷了,刺入我的肚子,我的腸子便掛到大腿上。我趁機用的劍插進他的脖子,刺穿咽喉,他應聲倒下。我便揮劍砍下他的腦袋,讓手下送給長官馬丁.宋克(Maarten Sonck)。
這些傳言最令人不安的地方,就在於它們大多數都是真的。
不過,上尉小姐並非一開始就是上尉小姐。
一開始首航的時候,她的軍階只是上士,並且擔任武器官(Captiejin des armes)一職。她主要的工作是看守武器室,工作類似於武器工匠。但她不製造武器,而是妥善擔起保養維護的職責,讓它們隨時處於可以使用的狀態。
記得她第一次加入遠征船團的時候,情景是這樣的:
「啊啊,希望你們不要排斥身為女性的我。我不是可疑人物,我是你們新上任的神秘上士。」
「呃,神秘的上士……」
可疑到爆了!眾士兵心想。
「那個,神秘的上士難道想跟我們出海嗎?」一名下級士兵舉起手問。
「叫我姐姐!」
「呃,長官——」
「叫姐姐!」
二度被打斷。
「上士……小姐……?」
「嗯,這還差不多。」她點點頭。
這便是此一暱稱的由來;直到她晉升為上尉之後,暱稱也隨之改變成上尉小姐。
上尉小姐就是這麼莫名的存在,她是降臨於世界盡頭的自由精神。
上尉小姐主動拋棄優渥舒適的貴族生活,來到這個最偏遠的遠東地區冒險犯難,與其他水手、士兵、商務員、傳教士一同受苦受難,隨時遭受瘟疫、戰爭、死亡的威脅。
她的一生是營帳、堡壘、突擊、戰爭;她成年後的半生幾乎都在戰鬥,在陸地、在海洋、在森林、在沼澤,對付日不落帝國、對付不列顛王國、對付海盜、對付原住民。這些工作的代價是每個月十三至二十里爾,加上掠奪貨物的分紅。以一個冒著生命危險奔波的人來說,這樣的薪水似乎和工作不成正比。
可是,上尉小姐似乎很享受這一切。
今天的她依然處在遙遠異鄉,絲毫沒有回家的打算。
此時正值午夜,正是人們熟睡的時刻,但上尉小姐和她的指揮官似乎不因時間有所睏倦。
他們兩人待在狹小的會議室內喝著熱酒,吃著宵夜,沒人願意冒著寒風到外面溜達,更何況身處於夜晚的海島上。寧靜的空氣中充滿油燈橙色的光芒,彷彿那就是整個世界最後一盞燈。
當然,溫暖的光芒也照亮了上尉小姐如同洋娃娃般精緻的臉龐。
美麗金色的髮絲 比太陽要亮眼,藍色的眼眸比寶石還要清澈;她是一位思維敏捷、做事果斷、輕靈婉約的戰爭女神。
這時候,上尉小姐從一個體積龐大的陶甕中舀起一碗酒水,水裡夾質夾雜灰色物質,乍看下像融化的石灰。她將酒水放在火上烤一下,然後再慢慢喝下去,感受到微熱與微辣的口感滑過喉嚨,一股暖意從胃裡擴散開來,驅逐掉夜裡的寒意。
「產自安汶島的椰子酒。它是以陶甕烹煮,再像莢果一樣密封起來。」上尉小姐一臉興致勃勃地解釋:「剛煮熟比較好喝,而且這酒好處是能夠長久儲存不易壞。你有新鮮的奶油嗎,長官?」她問。
上尉小姐的指揮官——科內利斯.雷爾松(Cornelis Reyersen)雙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
「可惜,這酒摻著奶油喝美味無比。」
雷爾松指揮官點了點頭,目光接著望向桌上的幾塊橢圓狀麵包,以及一隻令人垂涎的烤全雞。
「要吃嗎,長官?這些都是我帶回來的。」上尉小姐說:「來自班達島的西谷米麵包和峇里島的雞。尤其峇里島的雞超便宜,而且還是那兒的Radia*(應為馬來語的Raja,意為國王)親自賣給我們的。一個銀錢就能買五十隻雞,實在劃算到不行。」
雷爾松微微一笑,說:「我想妳半夜來和我見面,應該不只是找我吃大餐吧?」
「但如果吃不飽,什麼事也做不好,對嗎?姆咕姆咕……好粗,雞腿好好粗……嗚咕……姆咕……」
上尉小姐一邊啃著雞腿一邊說話,似乎不大符合貴族小姐的形象。可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知識,卻又只有受過教育之人才講得出口。
「根據研究,吃早餐這行為是在兩百年前才慢慢開始普及的,當初只有勞動階層或病人才會吃早餐,要不會被教會認定是犯了暴食罪。啊嗯——姆咕姆咕~~~~」
只見她抓起麵包往嘴裡塞,食物屑掉滿桌面也不介意,自顧自地說下去。
「可是,人們逐漸發現吃早餐有易於一整天的活動,姆咕……嗯嗯……這西谷米麵包軟硬適中,真不錯……啊!總之,就連貴族階層都開始有了這項習慣。反正只要有錢人做什麼,所有人便會一窩蜂的去做,結果便讓早餐成為日常的一部分。可喜可賀,感謝天主諒解——咕嚕咕嚕咕嚕!」
語畢,上尉小姐將椰子酒一飲而盡,滿足地吐出一口長長的氣。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她便把半隻雞吃個精光,盤子裡的麵包也被一掃而空,椰子酒大概只剩下半缸了。
眼前這名女子明明身材纖細,食慾卻驚人的可怕,指揮官暗暗心驚。當他看見上尉小姐吃東西時的模樣,彷彿聖母顯靈在眼前,神聖的連靈魂都為之撼動……害他暫時不敢吃烤雞了。
「妳吃喝起來真像個男人,上尉。」雷爾松坦然道出自己的感想。
「習慣成自然。」上尉小姐聳了聳肩,說:「要不然無法和我底下那群士兵打成一遍,況且酒是在寂寞無聊時慰藉心靈的最佳飲品。」
「聽起來,你們最近似乎感到很無聊?」雷爾松問。
頓時,上尉小姐的眼神變得銳利,雷爾松知道他們終於進入正題了。
「可不是嗎?」她毫不猶豫地回答,顯然就在等待這句話。「我們在這座漁夫島*(Pescadores) ——澎湖*(Peou)究竟駐紮多久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我有許多手下對現狀很不爽。」
「不滿?這又是為什麼?」
「他們每天的工作只是修建港口,建造堡壘。我帶過兵,所以我知道防禦工事的重要性。可是這群士兵多半年輕、愛衝又野心十足,他們不會甘於維持現狀。」
「妳也很年輕,上尉小姐。」雷爾松補充道。
「我不否認。如果說年輕是種罪過,那一個人的人生中必定得經歷過這個階段。」
「說得有理。」
這時上尉小姐用食指輕叩著杯盤狼藉的木桌桌面,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響。
她轉頭望向窗外,平靜的澎湖外海倒映出月亮的光影。她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海面的水……更精準地說,海水上的月亮。只要風一刮過,水就起波浪,波浪則輕而易舉使月亮變成碎片。
外界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根本禁不起一絲波動。
不對……這種詩情畫意的形容根本不適合她,上尉小姐心想。她是個火山,而且已經接近爆發的臨界點了!
火山,對,這才是她真正的心境!
「長官,我們需要做點什麼打破現狀。」上尉小姐說。
這是肯定句,而非請示。
「妳的意思是想要冒險吧?」雷爾松指揮官邊說邊揚起單邊眉毛。
「我不否認。」
「妳是為了冒險而冒險。」
「那又如何?」她聳肩道:「我不是理想主義者,沒有啥偉大的抱負。我不想重建世界,我是個活在現實的女人。」
「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我答應妳。」
雷爾松答應之迅速,當場令上尉小姐一陣愕然。
「呃,真的嗎?」她下意識眨了眨眼,就算她知道自己正露出一副蠢樣,也無法把嘴合起來。
「如果妳想要行動,那就主動出擊。我手上剛好有個任務——」
「是去哪裡?重新攻佔帝國人統治的澳門?或者巴達維亞附近又有背叛我們的爪哇人?」上尉小姐等不及說。
「都不是。」
雷爾松咳了一聲,接著以刻意壓抑過的平穩嗓音開口。
「他們願意和我們協商貿易事宜,我需要妳去負責主導此事。」
忽然間,詭異的沉默充斥於四周。
縱使遇上多麼奇怪或荒誕的情況,都能用毒舌批評一番的上尉小姐,如今卻講不出半句話來。只見她難得低頭陷入沉默,油燈的火光在她的瞳中躍動著。
沉悶的氣氛瀰漫,兩人隔著實心木桌相望,坐在椅上一言不發。如果旁人望見了,或許會懷疑他們倆究竟是以無言代替話語,還是早已無話可說了?
過了一會,上尉小姐終於打破沉默。
「你剛剛……說了什麼?」
她皺起眉,好像一時間無法理解長官話中的意思。這位戰爭女神……上尉小姐少見地露出困惑的神態。
「你確定你沒有搞錯嗎?他們居然改變心意——」她問。
雷爾松點了點頭,重複了一次剛剛才講過的話:「我說,他們願意和我們協商貿易事宜。」
這時上尉小姐以手指抵著下唇,陷入了短暫的思考中。
遠征隊來到東方世界的目的,簡單地說就是找到願意貿易的國度。她跟著艦隊浩浩蕩蕩地來到遠東地區,為的便是替「公司」打開新的貿易場所,取得西方所沒有的稀世珍寶。
然而,事情並非每次都進行得一帆風順。
大部分民智未開的東方人只想跟西方人進行小規模交易,並且拒絕他們在自己領土上建立城市或中繼站;更甚者,他們完全拒絕任何形式的貿易。
假使碰上述的情況,上尉小姐鐵定會這麼說:「既然他們不想要跟我們貿易,我們就強迫他們跟我們貿易!」
首先,你要找到一個有生產利益的地區或戰略價值的島嶼,迅速地建造防禦工事,包括堡壘、碼頭等,尤其要保障船隻安全!當你保障了退路之後,開始擴大領地並要求附近的居民完全合作,同時擊退來自帝國或任何國家等競爭對手,完全壟斷商品流通,最後才開始行商。
慢慢地,殖民地便會開始發展起來;市議會、軍事法庭、屯軍、治安保衛隊、以及最重要的——教堂,全都逐一於堡壘中建立起體系。各階層的人也都會聚集到此接受保護、通商,接著便是錢財滾滾而入。
然後,上尉小姐再跟隨船團前往下一個地區,重複同樣的事情——每次建立新貿易站的過程都一樣,而相同的劇本也不斷重演。
很有用,沒錯。
大多數時候,東方王國都無法抵抗船堅炮利的西方人,更無法與上尉小姐率領的遠征部隊與之抗衡。他們人數雖小,但卻經驗老道。而上尉小姐藉由一場又一場戰鬥證明自己並非只有外表可看,她更是個一絲不茍的實幹家,一個天才的戰術大師。率領士兵親上火線,用超凡的勇敢精神和頑強的戰鬥意志,為遠征隊樹立起榜樣。
再一次提醒您,上面說的是大多數情況。
無論遠征軍的裝備再怎麼先進,上尉小姐再怎麼聰明絕頂,他們也無法單以一支艦隊的力量去挑戰一個地大物博、幅員遼闊的巨大帝國。
他們所統治的國家——
西方人將它稱之為:
支那 *(Chinae—— Luiz Jorge de Barbuda 1564-1613 )
「為什麼支那人會突然改變心意,決定跟我們交易?」
上尉小姐會懷疑不是沒有原因。
過去幾年,支那人從不把西方人當作一回事。支那人只當後者是母雞和稚子,不屑於與其來往。
的確,上尉小姐尚在西方學校時,她便聽說過火炮、火藥與印刷術是從東方傳進西方,而且多半是支那人發明在先。可是她很不爽支那人高高在上的態度,但那份不爽的態度更多是來自她無法對此做些什麼。
過去只要東方王國不聽命,她可以派兵攻佔進駐,讓艦隊開炮開城。但支那帝國土地廣大、人口眾多,如擲小石子的距離,也很難不打到人。由於這份差距之大,遠征部隊根本就拿支那沒有辦法!
如今,支那人卻主動說他們想要交易了?
「你別忘了,長官。支那人異常提防我們。你以為當初我和我的部隊為何得退到澎湖駐守?」上尉小姐說。
「因為支那人認定漳州是他們的領土,而他們無法容忍外國人定居在他們的土地上。」雷爾松平靜回應。
「天殺的,他們覺得連澎湖都是他們的,總有一天過來把我們趕走都不奇怪!」
「我知道,上尉。」雷爾松的回答很簡單:「他們已經在抱怨這件事情了。」
「那又為什麼……」
「如果貿易條約談成功的話,對「公司」而言將會是有史上以來最龐大的生意。妳曉得支那生產多少貴重產品,人口又有多少!也許我們將從此一輩子都不愁吃穿。」
「我知道,長官。」這回換上尉小姐重複同樣的話。
「他們送來一分和平與貿易協議書。三天後,我們會在漳州河附近的一座村落會面,屆時我會派遣三名商務員前去。我希望妳能跟著前往,並打點一切事宜……包括人員安全方面。」
「你覺得他們不可信?」
「倘若支那人真心誠意,我也不會拒絕。錢就是錢,不管是從誰手上拿來的。」
「我同意。」
兩人會心一笑。
「但我有個要求。」上尉小姐略為昂起下巴,臉上武裝起嚴肅的神情。她說:「船艦的船員和部隊士兵都必須由我親自挑選,沒問題吧?」
「這自然沒問題。」雷爾松馬上同意對方的要求。「還請妳好好保護我們的商務員。」
上尉小姐搖了搖頭,說:「唉,商務員最令人頭疼了。他們還在學習階段就常常命喪黃泉,因為臨陣磨槍而釀成大禍。」她對不能保護自己的人只有鄙視,尤其是在腰間配刀卻不會作戰的商務員。
「別這麼說嘛,這些人依然是公司重要的資產。」
「我會盡力而為。請容我失陪了,我還得去制定人員名單與計畫呢。」
「妳對這次任務有信心嗎?」
「我?喔不,突然受邀入充滿著敵意的領土,只因支那人送來一份和平協議書?沒多少人能夠在所有喜愛器官都完整無缺的情況下進出那個地方。你知道他們還在吃人嗎?」
接著,上尉小姐笑咪咪地問指揮官:「或許你可以幫我寫封推薦函,就說:『不管你們聽說過什麼傳聞,她是個好女孩,做過很多好事,拜託不要殺她。』」
「啊,」雷爾松指揮官想起什麼事情般輕敲了一下桌面,說道:「我得承認,我近來和支那人處得很不好。我派謝靈上尉劫掠過他們的船隻與村莊,因為支那人違背了他們的「承諾」,仍就派船到異教徒所在馬尼拉跟他們交易。」
「唔,我想我還是不要你的推薦函了。」上尉小姐向後退了一步,以無奈的語氣說:「唉,當你在野蠻之地打滾一段時間後,就會發覺面臨生吞活剝的危機可以大幅激發人類的潛能。」
「這是誰的至理名言?」
「我的~ ?」上尉小姐愉快地回應。
「妳嘴巴上說沒信心,但看起來卻很高興。」
「我愛危險!」她大聲說道:「刀劍、火炮、疾病,樂於吸收所有有害身心的人,東方就是妳該來的地方!」
「我不知道妳是這麼放縱的人。」指揮官放聲大笑。
「或許我的酒甕是半空,但我這人是半滿的。」
丟下這句不明所以的話,上尉小姐雀躍不已離去,現場只剩下指揮官一人。
「口有些渴了啊,讓我來嚐嚐安汶島椰子酒的滋味……」
雷爾松來到大甕旁,捧著杯子的手往下一撈。
緊接著,他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不單純。
「什麼酒甕是半空的……老早就被妳喝光了啊!!!!!!」
雷爾松的悲吼,響徹夜深了的澎湖島嶼。
(待續)
謎團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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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發文了。
本篇雖然是過去曾經PO過的文章,但已經經過修正和增添更多內容。
也可以當作一種前傳好好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