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合的場地在室內。
比賽喝牛奶。
場地中,是無數瓶,整齊排放好的,裝滿牛奶的奶瓶。
然而遺憾的是,放眼望去──本應該是根據參賽人數而放置的奶瓶,卻沒有足夠的人數可以拿起他們,已經有一大半的參賽者被淘汰了。
殘酷的戰鬥。
真的是,真的是,太殘酷了。
收回目光,我盯著眼前的奶瓶。
恩?
怪怪喔……我心中忽然湧起奇怪的感覺。
其實按照原定計畫,我本來現在應該要在床上悠閒的劃手機才對啊,怎麼會……
然而我察覺不對勁之時,哨聲響起。
開始了。
「噗!」
雖然有些唐突,但來講講一些事情吧。
我媽媽是元長人,在23歲時嫁來斗六,不過她說她從未習慣過斗六的口味。味道太重了她說。每一餐都充滿了大魚大肉,很油又重鹹。我個人是覺得還好,反倒是每次回媽媽娘家的時候,不論現場到底有多少人,三個人還是十三個人,外婆都會煮滿滿的一大鍋湯麵,除了湯麵之外,餐桌上出現的常客還有有別於一般常見大香腸的小香腸,顏色較深,在平底鍋上咖滋作響的舞動著,翻出金黃焦脆的口感,縱使不沾任何醬料也已足夠下飯。蘿蔔糕,差點忘了蘿蔔糕,在元長吃到的蘿蔔糕較為黏膩,這就需要沾醬了,一種我只在媽媽娘家吃過的,特殊味道的沾醬,清爽,頗辣,很夠勁。
媽媽愛吃辣。
她自己準備了好幾罐的冷凍辣椒,不論煮任何食物都會加進去,所以我認為她不習慣斗六的口味完全不意外就是了,只是很自然的,從小跟著她吃喝的我雖然不似她那般喪心病狂,卻也培養了一定程度的耐辣性。
這樣的我──
也不禁吐了一地。
「噗!」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喔,嗚喔……
空氣變得灼熱,好熱,不,不對,我,我燒起來了!不,不,不對,等等,還沒有!
不過我的皮膚正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癟──啪一聲,指甲裂開了。
水分……被奪走了!
這到底是!?
然而不只是我。
眼淚狂飆導致我看不太清楚,不過仍然隱隱約約可發現,許多的嬰兒乾躺在地上,他們身子微弱的起伏證明了他們是活生生的人類,而不是保存良好的木乃伊。
我感覺腳步不太穩,原來是地板因為受熱而碎裂,不斷的碎裂,整個場地逐漸沙漠化。
最後一滴水從我的眼角滑落,很快地消失在煙塵中。
地獄,地獄啊。
我懷疑自己要下地獄了。
我眼前明明一片模糊,卻看見了瞇瞇眼阿姨偷偷朝主辦單位準備的牛奶中加料的畫面。難道是臨死之際穿越時空了嗎?我準備要穿越了嗎?話雖如此但我還在這裡,毫無疑問這是現實,剛剛看到的肯定只是幻覺吧。
但即使如此──即使如此,我依然死命咬緊牙關,留了一半左右含在嘴中。
這已經不是在比賽誰喝得快了。
而是在比誰吐得少。
一瞬間就分出勝負了。
是的,眼前所見還能站著的只剩下我。
只剩下我了。
只剩下我了?
「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萬萬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人常言天不從人願,事事總是無法盡如人意啊,怎麼形容如此情況呢?就像背了一堆考古題結果考的超簡單一樣,並不是揮棒落空,而是一個超級大暴投。不過你放心,這不算是不戰而勝,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不戰而勝這回事的。是敵人臨陣脫逃,也許他有乳糖不耐癥吧。你很棒,你是靠自己的力量打贏這場戰鬥,我們以你為榮。」
二回合戰以這段話作結。
《阿姨的寶寶大戰──轉之二分之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