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人三個主題為下:
第一個主題:老婆
第二個主題:幸福
第三個主題:大叔
那麼以下正文
還記得,第一次與她相遇的那時,並不是在一個多麼浪漫的場景中,而是每個人一生當中都可能見過幾次的那種,容易錯身而過的偶遇。
記得那時候的她坐在箱中,看起來瑟瑟發抖的模樣我見猶憐,我想,那是因為時節已經入冬的關係吧。
入冬時節,黃昏之時,以初生牛犢之姿面對這嚴酷寒風的她想必撐不過今晚吧。
平時本會無視這種情況的我卻在這時候將她嬌小的身軀抱起,為什麼呢?大概是因為那天的心情已經夠糟糕了吧,如果這時候再見死不救,想必會讓心情更加糟糕的吧。
至少,讓她待個幾晚,再找個好主人將她送出去,那樣也能算是做了件善事吧。
當時的我只是想隨便做件善事讓自己心情好轉罷了,但卻沒想到,這卻是另一個老套故事的開端。
那大概是一個月後的事情。
當我像平常一樣的時間點起床,準備過著不算太糟心但又沒有多少期望的嶄新一天時,我突然感覺,平時壓在身上的重量不對。
只有棉被的重量不可能那麼重,就算加上那隻不知為何開始喜歡黏在我身上的幼貓也一樣,所以是......鬼壓床?
想著如果是這樣就有趣了,我嘗試著動動手腳,但一如往常控制自如。
看來並不是想像中靈異故事的展開,儘管多少有些失望,但是身上壓有重物的事實不會改變,索性,我翻開了棉被。
「......」
白色的長髮散亂在我的身上,蜷縮起來的幼小身軀看起來是如此令人憐愛,雖然很想探討為什麼會有一隻蘿莉睡在我的身上,但是,我想,首先必須解決一個問題。
那隻蘿莉,正以「毫無防備」的姿態睡在我的床上。
更簡單來說,就是一絲不掛。
這明顯是只要踏錯一步,就會讓我進警局的險境。
「......嗚?」
在我還沒想到該怎麼辦的時候,身上的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並且似是搞不清楚狀況地嚶嚀一聲。
「啊,早安啊,明淼.......」
朦朧的雙眼逐漸有了焦距,看來是清醒過來了,她從我身上爬起,然後,若無其事地跟我打聲招呼。
「......妳誰?」
「......欸?」
雖然外表看起來年幼,但她比想像中的成熟許多。
「嗚姆,好吃!」
又或者該說是沒心沒肺呢?
在我面前正埋首於食物的白髮蘿莉,似乎正是與我生活在一起一個多月的那隻幼貓。
無法將那隻白色的幼貓聯想到突然出現在床上的白髮蘿莉,終究是因為她成為人的時候並沒有固定橋段會出現的那種,獸耳或是獸尾的特徵。
明明是從貓變成人的,卻不是獸耳娘?
但即使問她,她似乎也不清楚的樣子,而且,更為神奇的是,她對自己的這副姿態完全沒有任何疑問,也沒有從貓變成人的任何不習慣或者慌亂,從她的談吐來看,她也有一定程度上,作為人類生活的常識。
明明是從貓變成人的?明明還是一隻幼貓?
儘管有種種疑問,不過她也不會給我解答,問她的話,也只會「欸嘿嘿」這樣傻笑,比起我這局外人,當事人似乎根本不在意的模樣。
總覺得是在隱瞞些什麼,但是我也不是會對別人的秘密追根究柢的那種人。
「那妳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看著她吃飽飯,心滿意足的模樣,我出聲詢問道。
本來的打算是想要為她尋找一個好飼主,但現在幼貓不是幼貓,而是蘿莉了,那麼為她尋找什麼,寄養家庭?
那麼我首先就會以人口拐賣的名義被送進警察局裡。
「欸?怎麼辦?」
她歪著頭,臉上明顯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看起來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是沒有多久,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問號變成了驚嘆號,然後,她氣勢昂揚地宣言道。
「當明淼的老婆!」
「......蛤?」
距離我家的幼貓說要成為我的老婆,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喂!梨幸!這鍋焦炭又是妳幹的吧......」
「欸嘿嘿.....想要為明淼做一頓愛心晚餐但是失敗了?」
梨幸看著我,一臉傻笑的模樣,似乎是想要就這樣簡單蒙混過去的樣子。
梨幸,是我為她所取,作為人的名字,畢竟她已經不是那隻幼貓,那麼繼續以幼貓代稱她也不妥,於是她從幼貓,變成了梨幸。
「唉,妳啊......比起想要給我些驚喜,倒不如跟我一起做飯,學習好再來吧......」
這幾個月以來,她一直在嘗試做些所謂妻子會做的事情,諸如打掃家裡、洗衣、煮飯之類的,只是,笨拙的她總是會在哪裡出錯,就如同今天煮飯卻把食物煮成焦炭,對我來說也是司空見慣的場景。
但她仍然不懂得放棄,執拗地想要盡到作為妻子的責任。
明明外表就是個小女孩,妳要是真成為我的老婆我可是會先被抓走的啊......
「欸.....可是,梨幸這樣不就很沒用,連一頓飯都做不好,明淼會嫌棄梨幸的吧......」
「梨幸,夫妻是不會因為對方沒用就嫌棄對方的,再說了,既然是夫妻,更應該共同協力不是嗎?」
用著溫柔的口吻說出這番話的我......老實說,比想像中噁心點,總感覺自己好像是在誘騙小女孩似的。
不過看著梨幸的表情變得明朗,打起精神來要跟我一起做飯的樣子,就覺得也沒什麼了。
「欸嘿嘿~今天的晚餐是漢堡排,明淼做漢堡排,我做味增湯,欸嘿嘿~我們好像老夫老妻哦~」
「是父女吧。」
「明淼真是的!」
與梨幸生活在一起,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年多。
她從當初那做什麼事情都會失敗的笨拙模樣,成長為了一個可以獨當一面做任何家務的賢淑女子。
儘管她的外表依舊像個蘿莉,不過氣質確實是有所改變了。
「那麼,我開動了!」
「我也開動了!」
看著她如往常一樣歡快進食的可愛模樣,心中不自覺的有了一種滿足。
不善與人交心的我,未曾想像過自己也能過上這樣與誰共度的生活。
我本以為自己這輩子會孤獨終老。
但是......
「梨幸。」
「啊嗚?」
「吃完再說話。」
「嗯......怎麼了,明淼?」
「妳,過得快樂嗎?」
內心藏有的那股巨大不安,在此時全襲上心頭。
太過完美。
這是我對於自己生活的現狀所做出的評價。
無論是誰都必須要有屬於自己的交際圈,將彼此互相視為唯一的情況只可能是在幻想中出現的情節。
情人、夫妻,無論是哪種關係都是如此。
儘管梨幸一開始只知道我,梨幸在成為人類之前則是隻貓,但是,這不代表成為人類後就不會受到人類的價值觀影響。
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圈要顧,沒辦法24小時陪著梨幸。
而讓她去學校這件事,以我的經濟條件來說,則是做不到。
梨幸不會感到寂寞嗎?
梨幸不會對於我沒辦法讓她過上一個人類應有的生活感到不滿嗎?
梨幸整天看起來很快樂的模樣,是否只是種偽裝?
從梨幸說要成為我老婆的那天開始,我的生活開始變得美好,猶如身墜夢中一般,這樣如同妄想小說一般的美好,真有可能出現在生活中嗎?
我的答案是,不會。
「嗯,很快樂喔!」
「認真回答我,梨幸!」
......不好,不應該是這樣,不能嚇到梨幸才對。
「不,不是......」
「明淼,生氣了嗎?」
「我沒有生氣,抱歉,梨幸,我只是......」
「沒關係的哦,明淼......」
她放下了碗筷,走到我的身邊,坐上我的身子,然後,如同她曾經做過的無數次撒嬌那樣,她緊緊地將身子埋進我的懷中。
......
我真的是,有夠不成熟的啊,將自己的不安發洩在別人身上。
「對不起,梨幸......」
「梨幸沒有事哦,明淼不用道歉。」
「梨幸,妳應該再更加注重自己的感受,我遷怒於妳,妳不應該這樣對我,哪怕再任性一點也......」
「明淼才是,應該好好正視自己的心情才對哦?雖然整天愛對梨幸說教,但明淼自己也有幼稚的地方呢!」
「......抱歉。」
「真是的,要說我知道了才對!」
「......我知道了。」
「嗯哼!」
梨幸鬆開了我的身軀,但她卻沒有從我的身上下來,反而是緊抓著我的臉龐,一臉認真地與我對視,一臉認真地開口。
「梨幸跟明淼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很快樂,梨幸絕對不是在敷衍明淼!」
「梨幸知道明淼很在乎梨幸,但是,明淼你也要清楚,自己已經做過頭了!」
「梨幸不是對世事一無所知的笨蛋,梨幸知道明淼沒必要對梨幸這個外來者負責,更沒必要那麼溫柔,但是明淼不管梨幸做了什麼,甚至是把事搞砸了,也沒一次對梨幸發過脾氣,而是包容著梨幸。」
「明淼這樣也很不正常啊!」
「那是因為梨幸是個認真又可愛的孩子,是個一般人都會包容妳這樣可愛的女孩子,這不會是不正常,反倒是梨幸妳......」
「明淼!」
梨幸打斷了我的話。
「梨幸想聽得才不是明淼那種說教般的分析,梨幸只是想說.......」
似是突然間想不到,她憋了許久,才終於脫口而出剩下的話語。
「和明淼一起過得很......很幸福!」
......
她那笨拙的樣子,她那認真的樣子,往事如今仍歷歷在目。
不是我的夢境吧?不是我的幻想吧?
不,她生活過的痕跡沒有消失。
那又為什麼!為什麼!?
「梨幸.......妳到底........在哪裡?」
彼此互道真實的一周之後,梨幸突兀地從我的生活之中消失。
沒有任何預警地,離開了我的生活。
我像是發瘋似地尋找她的身影,第一次打亂了我那持續十幾年的無趣日常。
但是,依舊找不到,那個突兀闖入我生活中的白色幼貓。
「梨幸......梨幸......」
「......你在這啊。」
熟悉的男低音從背後傳來,我轉過頭去,看到的是一名看似滄桑的大叔站在那裡。
「沒想到你這樣規規矩矩的學生也會有天突然不來學校了,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嘛,看到你身上的那股氣息變淡了,我也能了解了。」
「......古老師?」
「嗯,是我,有什麼想問的嗎?我想你現在應該在找什麼吧,雖然我不知道對象具體的模樣就是了。」
「!」
「您難道知道些什麼嗎?知道梨幸去哪裡了嗎!?古老師請您把您知道的都告訴我!」
聽到他的那番話,我不禁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走上前近乎是質問地說道。
「你先慢著,我知道你現在情緒很激動,不過你不冷靜下來我說什麼你聽得進去嗎?」
他一手示意我冷靜下來,一手拿出了一包菸盒。
「哦,抱歉,明淼你好像很討厭抽菸吧?不過這不是一般香菸,而是我私人訂製的薰衣草味菸捲,味道還蠻不錯的,有助於放鬆身心,需要來一根嗎?」
「不,不用,我知道我剛剛太激動了,所以老師您都知道些什麼?」
「呼.....知道你想找的對象的去向吧。」
「!」
「梨幸......是嗎?聽起來就像女孩子的名字,果然能讓一名男孩改變自己得都該是一名女孩啊。」
「古老師,您到底是知道些什麼?」
「抱歉抱歉,廢話說多了,不過,該從哪裡講起好呢,你應該是一無所知吧,甚至內心在想為什麼我這樣的頹廢大叔會一副看起來知道些什麼的樣子。」
「不,那種失禮的想法我是沒有的,但是,古老師,不管梨幸有什麼樣的秘密都好,我也知道她本來就不尋常,不過我現在只想要找到她而已。」
「執著是件好事,人活在這世界上本就需要點執著。不過,單是莽撞可不行,聽好了,幸運的年輕人。」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是大多數人都不會碰上,但你正巧幸運的碰上了她,她啊,是願靈。」
「怨......靈?」
「看你這表情應該是誤會了,不是怨恨的怨,是願望的願,嘛,總而言之就是你可以向他們許願,然後他們會將你的願望給實現,很神奇對吧?而且向他們許願還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不過啊,能被實現願望的傢伙,都是極其幸運的傢伙。雖然我說過可以隨意許願,但是啊,實際上能被願靈所認可的願望是極其稀少的,願靈如果不認同你的願望,那麼願望也不會被實現。」
「然後嘛,就算你問我他們怎麼判斷哪種願望是可以被認可的,我只能說我也不知道,但是大叔我有雙特別的眼睛,所以才能知道你與願靈有所牽絆罷了。」
「說了那麼多,那麼跟你的現狀又有什麼關係呢?」
「......古老師,您應該不會在愚弄我吧?」
「自然是,不會,我現在要說的這句話就是關鍵,願靈啊,實現了許願者的願望之後,就會消失了。」
「什!」
難道,梨幸她,實現了我的願望......?
可是不對,我從來沒許過願.......等等,我的,願望?
那個如同夢境般的美好生活,確認了梨幸的真心而發自心底感到了幸福的自己......
如果說,我的願望是......
「所以......梨幸就這麼......消失了?啊.....啊......」
梨幸.....梨幸......不.......
「如果她就這麼消失了,我在這裡跟你說這些就是廢話了,但大叔我沒有那麼惡趣味啊。」
「......梨幸她......還沒消失?」
「願靈的消失,實際上只是回歸到原本的地方而已,至於這個原本的地方,我們人類原來是進不去的,但恰巧我的某位老同學在逢魔之夜誤打誤撞地弄出一個通道來......那傢伙最近不知怎回事,周遭發生了許多怪事啊。」
「所以啊,幸運的年輕人,有膽去尋回自己的愛人嗎?危險度我可是沒辦法保證的,畢竟我從來沒嘗試進去過那個世界呢。」
「......有猶豫的必要嗎?」
無趣的世界裡,無法與他人交心的我第一次知曉了真實的感情,第一次體會到了感情交織在一起的滿足感。
危險又如何呢?即使這樣冒險是對生命的不負責,是一種幼稚的表現。但是那個曾經幸福的日常又是那麼容易捨棄掉的東西嗎?僅僅只是為了安穩而已?
我做不到,而且,梨幸既然還在世上某處,她是否也在為了突然地別離而哭泣呢?
那是,絕對不行的。
夫妻要一起生活,一起協力做任何事。
放棄她,讓她孤單地哭泣著,那是絕對不行的。
因為梨幸她可是,我的老婆啊!
《那日,與幼貓的偶遇》Fin
後記:
這裡是活動當天完成一日截稿的鏡道記,別打我
老實說因為字數有限,所以鋪陳不夠完整,單看男主的視角好像不夠凸顯幼貓的感情。
我似乎應該再寫一篇幼貓視角的部分才能讓這篇對應,愛這種情感嘛......最近寫起來都覺得怪怪的,如果感情鋪陳不夠就總有種違和感,畢竟快餐的東西看多了,所以比較想要讓自己筆下的女角的感情不會變成那麼廉價的東西。
不過從男主的視角來看,幼貓就單純是天降倒貼吧,果然青梅竹馬或姊妹才是王道。
本次沒有什麼想吐嘈的,這篇的風格吐嘈少也是比較想要凸顯感情這部分,不過我也不太確定我有沒有做到就是了,畢竟我寫作的一貫原則是自己看不看得過眼為主。
喔對了,這篇的世界觀跟我的其他短篇是共通的,最後那個通道算是......彩蛋?有興趣可以看我去年寫的萬聖節,雖然沒有後續。
那麼,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