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的上學途中,方子晴都會在路口見到那名交警。
在上班尖峰時間車輛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他就站在分隔島上,以沉穩而俐落的手勢引導著往來車流的行徑方向。
每當子晴佇立在路口等紅綠燈時,視線總是會被他吸引。
他的年紀應該還不到三十歲吧!一身筆挺的交警制服在他頎長的身形襯托下顯得精實幹練,鬍子刮得乾乾淨淨的臉上保持著專注而警覺的表情。
隨著一陣尖銳的吹哨聲響起,車輛紛紛在紅燈前靜止,另一頭的人車在他揮動的手勢下開始移動,子晴也跟著踏上斑馬線。
她的身後傳來店家鐵捲門喀啦喀啦拉開的聲響,隨著愈接近道路中央,交警認真而英俊的臉龐顯得更加清晰,子晴的心跳不禁開始加速。
就在子晴走到他的面前時,交警原本銳利的表情頓時一鬆,露出一抹令人怦然心動的爽朗笑容。
啊!子晴感覺心裡那艘名為少女心的小船轉眼間就被他的笑容給擊沉了。她忍不住垂下羞紅的臉蛋,快步從他的身旁走過。
燈號一變,車輛嘈雜的引擎聲一齊襲來,卻無法蓋住少女胸口急促的心跳聲。
──為什麼,要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
走在通往學校的路上,子晴往往陷入沉思。
──面對他那樣太過坦率的耀眼笑容,無論是哪個女孩子都會為之傾倒吧!但自己還只是個國中生而已,對著正值花樣年華的青澀少女竟然露出這麼犯規的笑容,這個男的,真是.......太卑鄙了!
子晴用力握住裙擺,對於如此輕易動搖的自己感到羞憤。幾乎每一天,只要他看見子晴朝這邊走過來,他都會不吝惜地展露出笑顏,有時甚至會朝她揮揮手,每次都惹得子晴一顆心彷彿懸在半空中般,既害臊卻又欣喜。
──明天上學的時候,試著對他說聲早安吧!
子晴在心底暗暗下定決心。
早晨,子晴懷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十字路口前。
一如往常的,他就站在分隔島上,以熟悉的俐落動作指揮交通,在晨光下他微微泛著汗水的臉頰令少女為之屏息。
我是真心喜歡上了這個人哪!
子晴無法自抑地將手按住胸膛,在鼓動的心跳聲中,視野跟著變得濡濕而朦朧。
夏季的早晨、通學的路上、在命運的十字路口上懷抱著戀慕之情的少女,啊!這就是青春哪!
紅綠燈一變,行人紛紛往前邁開步伐。子晴的身後傳來鐵捲門拉開的聲音,店家大概要開始營業了吧!
子晴深深吸了口氣,提起勇氣準備前去回應他一直以來的笑容。
但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女人走到了子晴的身邊。子晴認出來她是面對路口的文具行女店長。
只見女店長露出不遜於朝陽的明豔笑容,對遠在另一端分隔島上的男人揮動白皙的手臂,男人發現後,也高興地揮手回應。
男子的笑容與子晴記憶中的如出一轍,霎時,她像是遭到雷擊般猛然一顫。
子晴終於明白了,每天早上響起的鐵捲門聲響,與男子朝她顯露出的笑容頓時連接在一起。
少女踩著僵硬的步伐,走過那前一刻還令她騷動不已的男人面前,但這次男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燈號變了,十字路口再次被淹沒在車流當中。少女的初戀,也跟著消逝在車輪揚起的灰塵之中。
令人受傷的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