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謙頁再次回到學校是兩天之後,這時班上已經起了微妙的變化。
嚴晴、張雅馨、洪儀婷、葉佳妤、王佳琪、黃靜婷、林寶育,不知不覺形成了一個團體,學生們也逐漸往他們靠近。
而後門角落的陳志豪、張冠霖、陳瑞祥、賴永智變得更為寡言,三人也由於記過的心結,對陳志豪更加疏離。而其他學生本來就懼怕他們,因此四人完全孤立。
駱謙頁點完名後,坐在辦公桌前看著教材,因為李仲達和嚴晴的掩飾,學生沒有對他消失的原因多加猜測。
這時張雅馨和洪儀婷走了過來。
張雅馨眼眶泛紅:「老師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病得很重?」
洪儀婷也略帶激動:「老師,李主任說你感冒住院,可是也住院太久了吧?」
「我沒事了,妳們把椅子搬過來,我們三個聊聊天吧。」
兩人坐在駱謙頁旁邊,說起了這段時間的相處狀況,洪儀婷也表達了對張雅馨的虧欠,以及之前所做的種種反省。
曾經的霸凌者,明白自己的錯誤後,誠懇的請求原諒。而被霸凌者,選擇放下之前的痛苦,接受了對方的道歉,也因此成為朋友。
駱謙頁看著她們,心中很是欣慰。
「妳們喜歡現在的感覺嗎?」
女孩們點點頭。
駱謙頁語重心長的說:「好好珍惜妳們的友情,這個友情很真實,妳們一輩子都會是好朋友,記得我跟妳們說過的話。」
洪儀婷淚流滿面,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緊緊握著張雅馨的手,張雅馨也緊緊握著她,兩個人在無聲之中回應了駱謙頁。
駱謙頁拿了包面紙給洪儀婷,拍了拍她的肩膀:「儀婷別哭了,這是好事,繼續保持。」
張雅馨和洪儀婷露出了微笑。
回到輔導室後,陳渠如看到請假許久的駱謙頁,表情滿是擔心和憂慮。
「謙頁,李主任說你重感冒住院,怎麼這麼嚴重?」
「對阿...不小心著涼了...這陣子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們幫我代課了。」
「你們班現在很好啊,怎麼洪儀婷和張雅馨變成好朋友了?」
「她們之間有些誤會,講開之後就沒事了。」
「你才來了一個多月耶,如果扣掉請假的話,只待了三個禮拜左右,真想不透你怎麼做到的。」
「沒什麼啦,其他班級呢?王偉齊還有被欺負嗎?」
「我有去關心王偉齊,他現在很好,醫生也把他的藥減輕了,反倒是他班導來找你好幾次了,好像真的睡不好。」
「沒事就好...渠如辛苦妳了。」
「謙頁...以後不要這麼久沒消息好不好?」陳渠如略帶嬌羞的問。
「不好意思,讓妳擔心了...」駱謙頁兩頰通紅。
第一節下課,黃靜婷獨自來找駱謙頁,兩人進了會談室。
「你生病好久喔...」黃靜婷語帶輕柔。
「是啊,我也覺得好久喔,妳這陣子好嗎?」
「老師,我有好好想過你說的...我準備好了...」黃靜婷欲言又止。
「那就大聲說出來。」駱謙頁瞳仁閃爍。
黃靜婷大喊著:「我沒有在教室的辦公桌潑油漆,我是被誣賴的!可是班上很多人覺得我有!」
駱謙頁微笑了一下:「很好!準備告訴前班導了嗎?」
「她會相信嗎...」黃靜婷神情黯然。
「會,不只是前班導,我也會讓全班知道妳是無辜的。」
黃靜婷心中七上八下,無法做出決定,駱謙頁輕輕把她拉了起來。
「好了,不用考慮了,走吧。」
黃靜婷跟著駱謙頁,緩緩走向前任班導的辦公室。
駱謙頁陪她進去打了聲招呼,便趴在外面的圍牆等待。黃靜婷坐在前任班導旁邊,一面流著眼淚,一面說著壓抑多時的苦楚。
談了許久之後,前任班導帶著黃靜婷走出辦公室。
「駱老師,真是麻煩您了,我都不知道靜婷被誤會成這樣。」
「是我不好意思,沒跟您說一聲就把她帶來了。」
「那時候是我疏忽了,我應該告訴其他學生,靜婷跟這件事無關的。」
「鄭老師放心,我會讓其他學生知道的。」
「剛剛聽靜婷說,嚴晴和張雅馨,已經和洪儀婷、葉佳妤、王佳琪變成好朋友了阿?」
「是啊,她們現在相處得很好。」
「駱老師阿,關於您的那些傳言,可信度好像很高阿...」
「哈哈哈,那是學生鬧著玩的啦。」
兩人再談了些一年三班的狀況後,駱謙頁又帶著黃靜婷走向教官室。
「老師,為什麼要去教官室?」黃靜婷疑惑的問。
「妳那時不是有被叫去問話嗎?」
「嗯...」
「所以囉,既然要打開心結,教官那邊也要去一趟。」
「可是我會怕教官...」
「還好我不怕,哈哈哈。」
到了教官室,兩人和王教官坐在旁邊的長椅。
「駱老師,發生什麼事嗎?」王教官一頭霧水的問。
「教官不好意思,我們班這位同學有話要跟您說。」
黃靜婷吞吞吐吐的說出自己的委屈,王教官聽完笑了一下。
「原來是這件事阿,妳不提我都快忘了。」
駱謙頁問王教官:「請問教官還記不記得,這件事怎麼和黃靜婷扯上關係的阿?」
王教官想了一下:「不知道是誰放了一張紙條,說你們班潑油漆的人,除了陳志豪和洪儀婷之外還有她。」
黃靜婷低著頭:「那教官相信我是無辜的嗎?」
「當然阿!我當教官這麼久了,一看就知道沒妳的份,妳當初直接問我不就好了?」
駱謙頁說:「真的很謝謝您,突然跑來打擾。」
王教官笑著說:「小事嘛,以後有什麼問題盡量問,別這麼客氣。」
駱謙頁帶著黃靜婷一起跟王教官道了謝,兩人便離開了教官室。
回教室的路上,駱謙頁看到黃靜婷面帶微笑,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靜婷,把心事說出來的感覺怎麼樣?」
黃靜婷腳步輕盈,語帶喜悅:「很開心,老師和教官都相信我是無辜的。」
「知道我為什麼要妳說出來嗎?」
「怕我難過嗎?」
「不只是這樣,妳知道妳有憂鬱癥的前兆了嗎?」
「我不知道...」
「還記得我之前跟妳說的吧?」
「我記得,你說我習慣壓抑自己。」
「靜婷阿,有些心事就像壞掉的食物,如果不把它清掉,就會在心裡腐爛發臭,這個比喻妳了解嗎?」
「我了解...」
「學著打掃自己的內心,我會教妳怎麼做,有心事也可以跟我說。」
「老師,為什麼有人要陷害我...我沒有得罪過誰啊?」
「這個我來處理,妳不用擔心。」
「老師謝謝你...」
「傻丫頭,跟我客氣什麼。」
黃靜婷笑容滿面的看駱謙頁。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可以讓張雅馨和洪儀婷變成好朋友了。」
「哈,為什麼?」
「因為...你是很帥的魔法師,哈哈哈!」
黃靜婷說完往駱謙頁的手臂打了一下,笑瞇瞇的往教室跑去。
看見她雀躍的步伐,聽到她開朗的笑聲,駱謙頁眼神露出感慨,嘴角微微揚起。
與此同時,古昭元和高羽棠,已身在基隆的一個村莊,車子正停在一間葬儀社的遠處。
一幢五間併連的房屋,葬儀社位處中央,右邊是販售棺材、骨灰罈等喪禮相關用品,左邊是一間宮廟,提供法事、收驚、轉運等道教儀式。而最外側的兩間屋子,皆拉下鐵捲門並上了鎖,獨立坐落在村莊的邊緣。
古昭元向附近的住戶打聽過後,得知五間房屋都是同個屋主,兩人便在遠方靜靜觀察。看了一個小時後,各自點起了菸。
古昭元對高羽棠說:「沒想到離市區不遠阿,我還以為會在更郊外呢。」
「這樣反而容易掩飾阿。」
「妳有沒有看出什麼?」
「葬儀社和棺材店沒什麼特別的,重點應該是那間宮廟,你呢?」
「我覺得宮廟旁邊那間有問題,而且這附近一個監視器都沒有,真奇怪。」
「我進去看看好了,這樣瞎猜也不是辦法。」高羽棠深吸一口菸。
「好啊,妳去看一下比較快。」說完便把車開向郊區。
二十多分鐘後,車子開回村莊,高羽棠獨自走進宮廟,古昭元駕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