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由於這篇算是我下個系列的初步想法,所以裡面有一些沒有交代清楚的設定會在之後的系列寫出來
戰區的夜或許充斥著火光、或許靜謐地令人發寒,但顯然今日屬於後者,偶然降臨於其中的歡樂祥和也湊巧地跟上了,為了慶祝將敵軍逼退了幾公里,名為”第七三戰線”的軍事重地正久違的歌舞昇平
嵐治從嘈雜的慶功會中溜了出來,那種屬於大人物的短暫狂歡並非他能夠交際自如的場所,即使在擅長與人交流,那種充斥空談與嗆鼻煙味的狹小井底也讓人無法恭維
勉強從中脫逃的他開始敬佩妣蕾的先見之明,雖然彼此都是能夠戰勝的功臣之一,但大人物們顯然不在意這些為其賣命的螻蟻們,因此並不會特意去拘束他們只看作數字的消耗品
“──畢竟不是人…是吧?”嵐治自嘲而又輕蔑的咧起嘴,隨後到自己的帳篷取了槍和制式的厚重大衣,畢竟是用著”站哨”的藉口溜出來的,總得做做樣子
冬日嚴寒而乾燥的空氣讓嵐治下意識的朝自己的掌心呼了口氣,但隔熱相當好的裝備並沒有讓這點溫暖打破手套的藩籬,雪靴"啪唰啪唰”地帶領他向前,整片漆黑的營地只有本營的宴會處洩漏出了些許燈光,但隨著逐漸走到營地的入口,人為的光害幾乎完全消失了
“看來還是有人保持著正確的警戒心…”一邊感嘆著一邊低頭前行,畢竟這裡的雪並沒有厚到可以直接無視底下的石塊,雖然跌倒不會致死,但痛是絕對無法避免的
不經意地想著無關緊要的事情,突然,眼前出現一排腳印,下意識舉起槍準備射擊,卻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了
──星河在無人干擾下展現出原本的模樣,像是不想打擾美的展現般、冬夜的悄然無聲為其增添了些許神秘感,閃爍的星光與墨沉的夜空相互映成;而在他眼前、擁有人類樣貌卻美得不像活物般無聲站著的妣蕾任由風吹散自己的銀髮,似乎是注意到了身後的動靜,側臉的同時、琉璃珠般的紫眸中映出嵐治的身影,一臉的淡漠反而讓其像是傳說中的雪女,其手中的制式步槍更是讓她看起來多了些冷冽
在這剎那的永恆,眼前的人就像繪畫般完美的對應著此刻的夜景,愣了一晌,嵐治清了清喉嚨試圖掩蓋自己看得出神的事實
「呦,原來你也在這裡。」不斷提醒自己對方是人造物,實際上並非活物才讓他得以勉強平復內心的動搖
不過對方早已發現他的窘迫,但也貼心的不打算指出,冷漠的神情切換成稍微帶點溫度的微笑,但這份微笑仍然讓嵐治出現冷澈心扉的錯覺,眼前可人的微笑實在像極了輕觸即碎的至高工藝品,在這個人類與”芙伊”──人造人逐漸失去分別的瘋狂時代,這份微笑下背負的事物如深淵般窺伺著嵐治,讓他不自覺打了個寒顫,甚至差點漏聽了她理所當然的回應
「恩,在站夜哨。」妣蕾的髮間沾黏著一些雪,畢竟頭髮對其而言是機甲上的輔助、平常並不會發熱,但本人似乎也不在意的樣子,在偶有的風吹下、紛飛的銀髮更顯其臉色的蒼白
沉默,只剩下風的呼嘯聲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嵐治走到她身旁,注視著她凝望的景色,前方就只是一片一成不變的銀白世界罷了,甚至光滑的連個突起都沒有;但妣蕾仍看得出神,就像在看著什麼有趣的影集般目不轉睛的盯著
終於,嵐治忍不住了
「欸,妳在看什麼?」久久才開口的他累積的熱氣畫為白霧,在風的驅使下精準地拍回他臉上,惹得他噴嚏連連
「盯哨。」但即便是這樣搞笑的場景仍未讓她轉頭,只是如同雕塑般繼續默默盯著純白的遠方
「那妳…為什麼要成為芙伊?」這句話作為十五歲少年的好奇心情有可原,但作為同生共死的戰友,這樣的問題顯然觸及不成文的紀律──不過問任何人的出身,嵐治顯然也注意到自己的失言,急急忙忙地打算道歉
但她輕輕擺手,表示並不在意
「在成為芙伊之前,記憶會先被消除,只留下人格特質作為基底,這樣才具備可替代性,因此”理由”已經不存在了,抱歉。」並不像笨拙的嵐治,妣蕾流暢的道出”事實”的同時並沒有吐出熱氣,其經過各項機械技藝打造而成的仿生眼完美的不像現實,同時也沒有流露出情感的痕跡,只是繼續凝望遠方
「…不知道為何而戰也太可憐了吧…」嵐治無心的囁嚅被特化過的接收器拾起,這句低語讓妣蕾的神情難得的出現些許動搖,但他的心思並沒有細膩到能夠注意到這件事
「對了!聽說南方有一片很溫暖的大海,妳也沒有看過海吧!這場戰爭結束以後就一起去看看吧!」少年爽朗的笑容烙印於無機質的眼眸中,讓她稍稍留意起眼前的男孩,畢竟平時都是以機甲作戰、並沒有機會見到真身
「…恩,約好了。」得到肯定的答覆讓嵐治高興的喊著”太好了!”,而這份笑容彷彿有感染力一般,似乎讓永凍的紫羅蘭稍稍融化
──忽然,妣蕾推開了嵐治,也推開了一切希望
“啪嗤”的聲響撕裂了夜空,專屬於芙伊的藍血濺了嵐治一身,但在他還來不及反應之時,劊子手已降臨戰場,寂靜的夜空瞬間被染得血紅,前幾個瞬間還在歡騰的帳篷,現只剩下腥紅的火光與令人作嘔的焦味
軍中並非全是無能之輩,面對敵軍猛然的反撲,有人立即反應過來並開始指揮,但在壓倒性的火網下,反抗的火種被輕易掐滅
而這一小段對於未來幻夢的談話,隨著嵐治的逝去,深埋在永不見天日的堅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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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篇算是在練手吧,另一篇(死神)有點寫不下去了,沒有一個靈感讓我能夠寫出大綱,寫起來就挺痛苦的,就在偷閒了
至於這篇的篇名,原本是一個寫手馬拉松的題目,看到之後就手癢借來寫了一篇,想著要練習景物描寫這類我自己在看文章的時候會直接跳過的東西,再次感受到圖像的重要性...(看小說都直接看圖不看敘述的懶鬼)
感謝看到這裡的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