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
好暗,不應(yīng)該是這樣,其他人還在裡面,我要進(jìn)去,我得進(jìn)去,他們都在那裡,我不能丟下他們,我也是基金會的的一份子,收容、控制、保護(hù),至死方休——
視線模糊不清,我的頭到底被撞了幾次,好痛,好難受。胃在翻攪,我好想吐。
「求您……」
我伸出手,試著碰觸到老師的外衣,但立刻被甩開,我終於承受不住暈眩感,將胃裡的東西全部給嘔出來。
「小莫,待在這裡。」老師的聲音聽起來一點溫度也沒有,冰冷的像是機(jī)器。
「求、別……老師……不要……」
我?guī)缀鯖]辦法說話了,生理機(jī)制的眼淚泛上了所有的視線所及之處,我似乎還咳出了血,但即便如此,我也得阻止老師,我得——
「聽著,你是基金會的人我早在一開始就知道了,但事到如今,你現(xiàn)在是在我的地盤,懂嗎?全球超自然聯(lián)盟的地盤。」老師的指壓太強(qiáng),我的肩膀好痛:「你得照我的規(guī)矩走,現(xiàn)在,待在原地。」
「拜、拜託……」我失去了力氣,只能任憑老師將我整個人趴伏在地上:「別……不要讓……他們……還活……」
——「老師!」
———
一個星期前·美國·內(nèi)華達(dá)州
「我想看X檔案。」當(dāng)蜜凱拉,這個家庭的七歲養(yǎng)女這麼說的時候,我有預(yù)感災(zāi)難即將來臨。
現(xiàn)在,此時此刻。我,顧莫予,一個可悲研究生兼SCP基金會二級人員正面臨比收容行動??雖然我一次都沒參加過,還糟糕的局面。
陽光明媚,外頭的模樣似乎是今年以來最藍(lán)的天空。我頹廢的坐在沙發(fā)上,而面前的桌上擺著電視遙控器。
「可、可是,我想看熊熊遇見你……」身為最受寵愛,同時也是我老師唯一的親生小孩,順帶一提今年三歲的佛恩看起來快哭了。
「聽著,小蜜。」我深吸一口氣,「妳不能和妳弟弟學(xué)學(xué)嗎?說真的,有誰七歲就在看X檔案,妳將來又沒有要進(jìn)去情報局。」
「我要和爹地一樣在基金會工作。」蜜凱拉皺眉說道。
我真想拿X檔案的DVD往她頭上敲下去。
這個家的主宰——遍佈全世界的組織,SCP基金會的O5議會成員,席歐·鮑爾,好巧不巧是我老師的丈夫,也好巧不巧是我上司??雖然以對方老是漠視社交關(guān)係的行動方針,他大概根本不知道我在基金會工作。
「在基金會工作會死人的!妳爸是文書處理人員所以才平安無事!」席歐聽到會殺了我,算了:「妳啊,還是乖乖唸書,別再看這些沒營養(yǎng)的東西!」
「可是卡通是小孩子在看的!」蜜凱拉鬧脾氣:「我不是小孩了!」
一旁的佛恩根本不想理姐姐,只是逕自撿起遙控器轉(zhuǎn)到卡通頻道,我讚許的看著他,這孩子一定很有前途。
「既然妳不是小孩。」當(dāng)熊熊的聲音響起時,我轉(zhuǎn)向蜜凱拉說:「那我們就不要吃下午的點心。大人是不吃點心的,大人只喝海尼根啤酒。」
蜜凱拉一驚,那頭又蓬又鬆的黑色長髮有隨著身體的動作而抖了下,這麼一看有點像大型犬:「我、我我……當(dāng)然可以不吃點心!」
「可是點心是布丁欸。」
沒有任何節(jié)操的蜜凱拉立刻改口:「我知道了,我還是小孩子,所以小莫哥哥,抱我起來。」
「妳這個粉紅混蛋。」
我將穿著亮眼粉紅色洋裝的蜜凱拉抱起來,途中還摸了摸很認(rèn)真盯著電視的佛恩。接著我穿過客廳,這格局大小大概可以塞進(jìn)我十個老家吧。
我來到廚房,將蜜凱拉安置在吧臺座位上,然後打開了放置在廚房平臺上的視訊裝置。
「小莫!」從螢?zāi)簧希铱匆娎蠋煹男θ荩尘皠t是她今天前往上班的軍方機(jī)場,我還聽見了些許風(fēng)聲:「怎麼樣,孩子們都有吃早餐嗎?」
我轉(zhuǎn)頭看向蜜凱拉,而這個女孩很識相的撇過頭,幹,原來沒吃嗎!我立刻把頭扭回來:「有。」
「太好了,我知道你在說謊。」老師翻了個白眼:「記得不要給佛恩看太多電視,可以的話帶小蜜去公園玩一玩。」
「我知道了。」我聳聳肩。
「回去後我會做晚餐,你想吃什麼?」
「……想吃魚。」我壓低聲音說:「紅燒的那種。」
「好,乖孩子。」老師笑了下,然後就關(guān)掉了視訊畫面。
雖然這樣要求老師有點過分,但比起席歐每天在那邊「我的豬排能不能切成三塊」或「辣椒加半匙就好」提一些雞掰要求,我相信我已經(jīng)很克制了。而且自己和老師又都是同鄉(xiāng),所以每當(dāng)想念家鄉(xiāng)味的時候,我甚至還有一次直接要求老師做刈包給我吃。
至於老師露出鄙視智障的眼神就別提了。
啊??說到老師。
對,我的老師,闕優(yōu),臺灣人,這個名字登錄在SCP基金會「具威脅性人物」名冊中的重大級別中。二十年前,老師她從一場犧牲了二十九人的異常收容行動中生還,本該消除記憶卻被本人強(qiáng)力拒絕,接著基金會以為她會藉此直接加入他們,但反骨的老師卻選擇加入敵對組織全球超自然聯(lián)盟,措手不及中基金會也來不及反擊,就這麼默默的看著原本可以吸收進(jìn)組織的人才跑到敵人那邊去。而老師在經(jīng)過時間的流逝後成為那裡的高層。
順帶一提,老師還嫁給了基金會最高層級的議會人員席歐。
噢,等等,我知道一定會有很多人疑惑為什麼兩個敵對組織的高層會結(jié)婚,事實上我根本也不清楚其中的緣由。在被滅口的風(fēng)險下我去問過席歐,但得到答案是在某次聯(lián)合會議中,聊天過程中老師想要小孩,而他想要繼承人,基於互利關(guān)係下進(jìn)行了以結(jié)婚為前提的交??不,我是說就是結(jié)婚。
至於為什麼我會以基金會的身分來到這裡,除了依照基金會雞掰命令來臥底的以外,我就是以「助理研究生」來監(jiān)視老師,然後定期回報動向給基金會,幸好,我的身分應(yīng)該沒有任何人察覺??吧,我是說大概,隨便。
畢竟都過了三年,我還親眼見證過席歐口中的「繼承人」佛恩誕生,基本上根本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了。
「小莫哥哥,午餐吃什麼?」蜜凱拉踢著腿,一邊四處張望,我們搬來這個新家才不過兩個禮拜。
「我們來叫速食吧,還是披薩?」我拿起外帶菜單:「妳要點快樂兒童餐嗎?它有附凱蒂貓玩具喔。」
「你以為我喜歡凱蒂貓嗎?」蜜凱拉斜眼瞪我:「買披薩,不要再為了便宜買夏威夷,我想要海鮮,雙層起司,謝謝你。」
當(dāng)我準(zhǔn)備把菜單往這個女孩頭上尻下去的同時,佛恩突然來到了廚房門口:「小莫哥哥,我也想吃披薩。」
「你們老媽一定會殺了我,整天給你們吃垃圾食物。」我翻了個白眼,反正我又不是保姆,只是個廢物研究生兼根本收集不到情報的間諜,接著開始打外賣電話。
——「為什麼我會聞到海鮮披薩的味道?」
下午五點,席歐差不多會準(zhǔn)時到家,根據(jù)這幾年一起生活的經(jīng)驗,席歐是那種就算提早下班也會硬要湊在整點回家的怪人,總是在很奇怪的地方固執(zhí)。
身為基金會議會成員,基本上任何危險的事席歐都不會參與到,只會做一些危險的決策然後把所有人都捲進(jìn)去,譬如說把人人丟去餵SCP-682之類的,或是和聯(lián)合國討論要把哪裡用核彈轟平。
「小莫哥哥堅持要吃披薩!」一看見父親回來,原先正在餐桌上畫畫的蜜凱拉立刻跳下來,然後撲進(jìn)席歐的懷抱:「雖然我也沒有制止他。」
「喔。」席歐斜眼看向我,雖然一般人斜眼沒什麼,但問題是我眼前的上司是模樣相當(dāng)兇狠的三白眼,被瞪一眼我差不多就痲痹了:「你沒留一份給我嗎?」
「哈、哈哈哈。」我光速衝回客廳,一邊看著拿著蠟筆正在餐桌前塗鴉的佛恩。
佛恩有著遺傳自老師的眼睛,還有席歐的黑色捲髮,東方人還有西方人的基因完美的在這個天使男孩身上展現(xiàn),雖然說是要培養(yǎng)繼承人,但目前席歐唯一和佛恩一起做過的事是拿著《三歲小孩也懂的微積分》然後說睡前故事。
「小莫哥哥。」佛恩叫了我的名字,然後露出微笑。
「嗯。」我說:「我也覺得買披薩並沒有錯。」
下午六點多,老師回到家,通常在老師到家的那一瞬間就是整個家開始活絡(luò)起來的瞬間。
老師很喜歡笑,在我印象中,老師從沒跟席歐吵過架,面對領(lǐng)養(yǎng)來的蜜凱拉也總是以溫和去包容小屁孩的無禮,總歸一句話就是老師是個溫暖的人,地位大概和太陽沒什麼兩樣。
「小莫,今天過得好嗎?」在老師準(zhǔn)備晚餐的同時,我坐在餐桌旁,一邊看著老師從工作地點帶回來的文件,全都是很普通的資料,和GOC活動似乎沒什麼關(guān)係??似乎是關(guān)於某個軍事設(shè)施的安保加強(qiáng):「嗯?你在看那些啊,不用去在意,畢竟和軍隊有關(guān),所以會想加強(qiáng)防禦。」
「老師妳的專業(yè)不是生物嗎?」我問道。
「我是去做生物方面的喔,只是目前不能和你明講。」在將紅燒魚放上餐桌後,老師伸出手將我的頭髮揉亂,露出了相當(dāng)溫柔的眼神:「小莫你就安心的繼續(xù)生活吧,有你當(dāng)我的後盾,我很放心。」
「老師妳是想說保母對吧?」
「哈哈哈哈。」
老師調(diào)頭就走,不出幾秒便聽見前往二樓趕人下來的聲音。隨後蜜凱拉和走路搖搖擺擺的佛恩便進(jìn)入到廚房的餐桌。還差一個人晚餐才算全員到齊,我離開座位,然後前往客廳。
老師他們有錢到大概可以買下大西洋的某個小島,光是走到客廳我都覺得路程太長。在聽到電視聲音後,我看見席歐聚精會神的盯著閃爍的螢光幕,而且還不開電燈。
「席歐,該吃飯了。」我一邊說一邊將視線轉(zhuǎn)向電視,黑暗中顯得太過閃爍:「這??」
——『臉書上的闖入五十一區(qū)號召活動已經(jīng)正式突破一百二十萬人迴響,今日美國空軍特別指出請勿將這個活動當(dāng)成玩笑,上個星期二軍方已經(jīng)逮捕兩名接近五十一區(qū)邊界的民眾,政府再次呼籲大家??』
畫面上的那些模糊建築照片甚至根本看不清輪廓。
席歐的表情很凝重,我吞了口口水,身為基金會的員工,我當(dāng)然也知道五十一區(qū)藏著「什麼」。但礙於我的身分,在老師和席歐面前,我所要扮演的是一個對這世界異常絲毫不知的普通人。
「你覺得五十一區(qū)有什麼嗎?」席歐關(guān)掉電視,隨口丟了個問題。
「呃,獸娘嗎?」
席歐鄙視的瞪了我一眼。
總之那天的晚餐相當(dāng)美味,而我也久違的吃到了家鄉(xiāng)菜。
老師笑的很開心,畢竟我們是為了老師的新工作才搬過來的。晚飯過後我們還開了紅酒慶祝,大家都很開心。
——很開心。
————
不一定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