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疲憊中醒來,不知是黃昏,還是黎明。
想呼喚身邊的伙伴卻發現只剩下在火堆旁懷抱緋紅之劍的老人。
「醒了?」
對了,大家都死了呢。
跟拉維爾吃著早餐,討論今天的行程。
「拉維爾今天要去騎士團嗎?」
「不,維札要我和你一起去見聖王。」
欸?昨天才說會賣掉我,今天就實行了阿。
「所以這是他今天早上不在的原因嗎?」
「這他沒說,不過......」
他皺起眉頭。
「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嗯......就只是提醒我要多注意這裡的人吧,畢竟這裡不是他的轄區嘛。」
大概是知道我沒有說真話,拉維爾露出了在意的目光。
「抱歉阿,實際狀況我也不知道,他告訴我很多事情不能由他說出口。」
「我明白了,作為護衛,我會盡力保護你的。」
「雖然很想說我真的不是那麼重要的人物,不過好像會給你跟維札添麻煩,還是謝謝你了。」
要有所自覺,這回事嗎?
不管是沒有注意或刻意無視都不是件好事情,讓我想起了捕捉草貓這回事。
草貓警戒心高又很善於偽裝,而且殺傷力強大,那時候花了一番功夫才抓到。
「大姐頭,只有你?大哥呢?」
開門進來的是昨天的小弟,他身上穿著有點大件的襯衫跟西裝短褲。
是管家拿給他的吧?
「是葛瑞爾啊。」
「旁邊這個紅毛的......」
他端詳著拉維爾,然後給出了答案。
「看起來一臉就連女生的手都沒牽過,不可能是大姐頭養的小白臉。」
一口茶沒吞好就這樣嗆到。
我用力的咳嗽著?
「你不要緊吧?」
「沒事沒事。」
「這孩子是?」
「維札昨天請來幫忙的,咳咳,還好沒弄髒衣服。」
因為嗆得太嚴重,不得不唱個一小節聖言恢復一下。
下次還是在這孩子面前不要吃東西好了。
「大姐頭會魔法啊。」
「比較類似治療吧?」
「那我的牙齒可不可以幫忙治一治......」
他露出了一副假裝無辜的樣子。
算了,撒嬌是小孩子的天性。
「等我回來再處理吧,今天要去王宮。」
「總不會是找聖王吧?」
「是啊。」
「大姐頭真會說笑話,你要去見聖王,那旁邊這個總不會是聖人吧。」
回答的是拉維爾。
「是。」
「你們不會聯合起來耍我吧。」
我站起來整理儀容。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也不吃虧,走吧,拉維爾。」
「好。」
見我要走,想問個清楚的葛瑞爾跟上來。
「大、大姐頭!」
「我說,我也不叫大姊頭」
「怎麼吵吵鬧鬧的?」
幾天不見的人在這裡出現。
「卡珊德拉?你不是在亞薩其諾嗎?」
「大人說你的禮儀教育太差了叫我過來,回答呢?」
「......是,席林亞斯大人。」
「所以呢,這髒小孩是怎麼回事?不會是你亂撿的吧?」
解釋起來好麻煩......跟拉維爾不一樣,卡珊德拉會一直問倒他滿意為止。
「是維札請來的,原因你問他比較快吧,今天要晉見聖王,再不出發會趕不上門衛的時間。」
轉身要走的時候被抓住。
「你就想穿這樣去?」
果然還是逃不了啊。
「......拉維爾,等我一下吧。」
完全無法介入的拉維爾只能這樣回答。
「好。」
強迫重新換裝以後被推出來。
梳了一個多層次的盤髮,配上天河石耳環與髮飾。
不過只是去見一面,有必要這樣嗎?
「我們走吧,早去早回。」
「那是......羽翼嗎?」
看著我身上裝的義羽。
「嗯~就是這樣,說是用亞娜逸絲之前多出來的羽毛做的。」
「很適合你。」
拉維爾露出了微笑。
「就只是變普通了而已。」
「會嗎?我覺得很可愛。」
露出了「天要下紅雨了嗎?」的表情,我對著拉維爾說。
「你不舒服嗎?」
「沒有。」
「還是其實不是拉維爾在身體裡面。」
「就只是......維札要我找人練習。」
哦,那傢伙。
被我嫌的拉維爾開始不好意思起來。
我拍拍他的肩。
「加油啊,如果覺得我的反應不好的話你可以請教卡珊德拉,不管是人情世故或是學魔法,他比我適合多了。」
來奇德的路上除了閒聊以外就是做簡易的魔法練習。
但是沒什麼成果,應該是我教的方法不好。
「走吧。」
我把手搭在他的臂上,搭上了馬車。
不知道聖王是怎麼樣的人。
一路上氣氛有點糟,雖然就拉維爾說,聖王是個喜怒無常的人,但是你無法判別什麼時候他是生氣或高興。
曾經有過毫無理由的將初次見面一句話都沒交談過的僕人直接殺死。
總覺得自己也是很危險,希望不要因為宮廷禮儀不好被砍頭了。
隨著引導,我與拉維爾在走廊停下。
「請在這裡等待。」
我提裙回禮。
「還麻煩您了。」
等待的時間因為不能交談,就這樣靜靜的等著。
等著。
等著。
然後過了三個鐘頭,現在大約是中午時間。
雖然站哨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樣子,不過這麼久不要緊嗎?
拉維爾沒有什麼反應,看來聖王很忙啊。
這時候背後有聲音響起。
「拉維爾。」
「卡札里亞閣下。」
「啊唷,這是,聖人之友,裝上義羽都認不出來了,抱歉。」
其實義羽這種東西在奇德這裡並不是沒有,但是作工要精良到我背後的這一個價格不斐。
但缺點就是太重,能做出的動作又很有限,但因為我會理術去讓他擺出動作,所以在沒有告知的狀況下其實看不出來。
換衣服的時候卡珊德拉要求我要戴著是希望我不要讓別人感到不舒服。
「團長閣下,午安。」
「看來是來見聖王殿下的,不打擾你們,我就先進去了。」
卡札里亞帶著幾位騎士走過,一個眼熟的人偷偷對我揮手。
對芬奇點頭致意,我繼續進入了待機狀態。
讓我想起有次設了陷阱等蝴蝶兔上門,躲在草叢裡一整天沒看到一隻路過。
後來才發現兔巢早就在幾天前被其他隊伍挖走了。
一個人狩獵的時間,好懷念啊。
「累了?」
問話的是拉維爾。
「沒問題,我又不是嬌弱的花朵,真的不行就偷偷唱聖言吧。」
又過了兩個半鐘頭,影子的方向已經跟早上不同。
吞口口水潤潤嘴,還好早上沒多喝水,不然有生理需求還頗麻煩的。
是說第一次穿這麼高的鞋子,女性貴族到底用什麼在保養腳呢。
問卡珊德拉的話肯定又抓我去做有的沒的。
直到夕陽西下,侍從走出來。
「已經過了謁見的時間,請回吧。」
果然啊。
動了一下腳果然是麻痺了。
用魔法撐著行禮,待侍從離開後,我才拉了拉維爾的袖子。
「克利香緹?」
「腳有點麻,等我一下吧。」
才剛說完,腳剛抬起,一個踉蹌沒踩穩,差點栽了下去。
「沒事吧?」
「抱歉。」
要不是拉維爾接住我,不然就真的要摔得臉貼地了。
「別急,等恢復了再站穩吧。」
試著動了一下,確認沒有扭到腳才從拉維爾懷裡爬起來。
他注視著我,我只是無奈的回應。
「還好有你,不然我一個人來大概就真的摔到要躲在旁邊唱聖言才能回家。」
「聽起來還蠻慘的。」
「要是被卡珊德拉知道我今天跌倒他大概又會給我再排好幾天的禮儀課。」
拉維爾希望我靠著他作為支撐會比較好,但不想引起過多的誤會所以試著拒絕。
最後拗不過拉維爾,抱著他的手臂走出去。
回到了維札的宅邸,已經是夜幕低垂。
進門剛好遇見從書房出來的維札。
「回來了?」
「是......」
實在是不好意思說自己站到腳麻。
「看來是沒有見到聖王,明天再去吧。」
「還要去嗎?」
「在見到之前都必須去,這是聖王的御旨。」
雖然猜的出來大概在搞什麼把戲,但是明目張膽告訴你就是「在我滿意之前,就給我站著吧。」的這種命令有點無言。
我才不會上當對這種事情暴怒大吵大鬧的呢,這種遊戲先待不住的一方就輸了。
「拉維爾,明天你就不用跟他去了。」
「但是......」
「放心吧,王宮那很安全,明天你就跟著城市自衛隊出發吧。」
是要做獸群的巡查嗎,的確,有實力高強在的人比較好。
隊形不好,兩、三百人的隊伍也是會一下潰散的。
「我明白了。」
「我一個人也可以的,倒是你要多注意。」
「嗯。」
「克利香緹,你先去休息吧,拉維爾,你跟我來。」
我先回到房間後把衣服換下。
雖然沒有很明顯,但是維札講話的語氣跟以往不同了。
希望不要因此感到寂寞才是。
「吵的人突然不吵了......有點可怕啊,不行,不能想起來那種感覺了。」
我努力的深呼吸,讓自己放鬆。
強迫自己唱著紓壓用的聖歌,眼前還是覺得模糊。
沒事的,大家都還在。
看向了桌上的盒子,我走近打開來,那把琉璃劍還好好的躺在那。
運起魔力看著淡淡的藍光閃爍,平穩的控制魔力以後那股陰鬱感也消失了。
輕輕地把它放回盒子。
「或許意外是個好東西,幫它做個劍鞘帶著吧?」
整理心情以後離開房間走下樓,先問問維札要做些什麼吧。
望著書房,他一個人坐在那裏念念有詞。
「你在做什麼?」
「嗯?在做訓練用的暗號手勢。」
他用兩根手指併攏與分開朝各方向比劃著。
「八方位。」
併攏的指頭指著上下左右與各四十五度。
「十六方位。」
分開的指頭以八方位為基準做出了表示西北西與西西北的動作。
「淺顯易懂呢。」
「我覺得不夠好,應該要再明顯一點。」
「拿來做暗號應該不錯吧。」
「可以的話我希望不要有這樣用到的一天。」
「那公爵大人可要好好加油。」
和平常的笑法不同,只是輕輕的勾起嘴角的淺笑。
這麼正經八百的維札好像換了一個人,不說話會讓人誤會是氣質型的美男子。
「吶,維札。」
「嗯?」
「等回亞薩其諾了,第二小隊再一起聚一聚吧,我請客。」
「好啊。」
又變回原來的笑容。
即使褪色了,某些東西還是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