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河床,一具女性屍體在大雨過後若隱若現,梁肖寒馬上被通知到現場認屍,屍體軟爛腫大,面目全非,一捲亂糟糟長髮夾帶泥土,頭皮掀開,手腳反綁,慘不忍睹。
僅僅一對熟悉銀葉耳環仍保持飄逸風姿,形成強烈對比。
梁肖寒只想洗清這具屍體,將破損變形的女孩完整拼湊回去,歸還原貌,所有不可能又打消念頭。
她感覺到屍體的怨念向她淒厲哭喊著!
刑警詢問許多關於陳薇薇的交友情況,梁肖寒知道有限,她們是臺南鄉下北上來臺北打拼的鄰居,陳薇薇家裡只有一個七十幾歲的奶奶,父親早逝,母親改嫁,她們雖然在臺北同住一間租屋,不過兩人生活方式截然不同。
陳薇薇交際手腕高明,常留連夜店與貴公子們往來,喜歡名牌,崇尚高級生活圈。
梁肖寒白天在早餐店,晚上在熱炒店端盤子,身兼兩份工,敦厚耿直,生活規律簡單。
一夜沒闔眼,梁肖寒驚駭的心情遲遲無法平復,躺在合租屋的床上,陳薇薇的身影仿佛站在床頭看著她,濕淋淋的,人不人,鬼不鬼……
梁肖寒揪心,兩行淚不自覺滑過臉頰,父親是個酒鬼,自小沒人照顧吃喝,是陳薇薇祖孫倆帶著她長大,恩情似海深,這消息還能矇騙陳奶奶多久?
翌日,梁肖寒騎著機車來到新店一座獨棟高級別墅,透過雕花鐵門,歐式建築外有私人游泳池,日式庭院華美高雅,融會東西方設計,貧富懸殊,這是她這輩子觸及不到的世界。
她坐在對面等待,等到日落斜陽,終於一輛黑色轎車來到別墅門前,雕花鐵門也左右滑動。
梁肖寒即刻上前拍打車門大喊:「我找唐榮先生!」
司機不耐煩搖下車窗說:「這裡沒有唐榮先生。」
梁肖寒眼尖,立刻看見後右車位上的青年,翹著二郎腿,一副屌樣輕蔑地回敬她,「你就是唐榮,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唐榮瞬間爆跳,這女生吃吞炸藥?「老子欠妳?你是誰啊?」
唐榮銜掛一條巴掌大鋼飾項鍊,油頭粉面,潮T配割破的牛仔褲,流行時尚,無上尊寵的公子哥把梁肖寒當作低下階層的產物,她不配喊他的名字!
「陳薇薇你認識嗎?一星期前我帶她來這裡,接著人間消失。」響亮的聲音意欲他聽清楚,抵賴不了。
「你是說那個小模兼援交的陳薇薇?見過幾次面。」他有印象。
「她死了,屍體丟進淡水河,跟你脫離不了關係!」梁肖寒鐵口直斷地說。
唐榮聞言色變,「無憑無據說什麼鬼話!陳薇薇愛慕虛榮,見錢眼開,我對她一點好感也沒有,死了干我屁事!」
梁肖寒憤怒,忍不住敲打車窗,「死人了,瞧你這副嘴臉毫無悔意,你下車,馬上!」
「我幹麻下車?」天之驕子屁股嚴實坐在皮椅上,懶得理她。
「要不是靠你祖宗有錢,你們這群廢渣除了上夜店玩女人還有什麼作為?廢渣就是廢渣!」梁肖寒全身是刺,誰碰誰倒楣。
唐榮氣呼呼下車,鼻指著梁肖寒說:「妳嘴巴放乾淨,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棄屍了?我要告你人身攻擊,我要報警!」
眼前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女,嘴巴犀利,短短一句話就戳中他的要害,顏面被踩在腳下蹂躪!
梁肖寒抓起唐榮的外套領口,咬牙切齒,「快去報警,我好把事情經過交代清楚!」
唐榮語塞,像個充氣瓶無處宣洩,「妳找錯人了,我沒殺人。」
「最好是,我代陳薇薇盯著你,走著瞧!」梁肖寒放開手越走越遠,神秘兮兮地拉起帽T蓋住頭,飛快遠離別墅區。
路燈漸亮,不過幾分鐘時間,唐榮腦中已呈現許多不祥兆頭,胸前起伏劇烈,馬上拿起手機撥號,對方接通。
「宋長杰,九月二十那天你借我的跑車戴陳薇薇去兜風,之後陳薇薇人呢?剛剛有人跑來告訴我陳薇薇死了,發生什麼事?」
「那天我去馬來西亞,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那天臨時有事沒有帶陳薇薇去兜風。」
「陳薇薇去哪兒?」
「我不知道,我打電話告訴她不用在你家別墅門口等我,我不會去換車,我有事。」
胡說,跑車的公里數明明多了七十公里,油表的油也加滿,別墅車庫的鑰匙給宋長杰,那天肯定是案發當天!
唐榮越想越不對,結束對話,坐上車,司機與他彼此照會一眼,司機說:「少爺,我覺得宋先生的話有古怪。」
司機邊說邊往別墅車庫開,唐榮即刻上網查新店到淡水的公里數三十幾公里,來回差不多七十公里,就這麼巧?
他全身雞皮疙瘩爬起~
他下車,他的藍寶碁尼跑車與他只兩步之隔,他嚇得不敢碰觸愛車,陳薇薇的靈魂或許彌留在裡面!他眼角泛起淚光,宋長杰這隻狐貍,害死人還賠上他的愛車!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天氣關係,今天的車庫特別涼?不,好像這一星期以來都很涼,冷氣省了,他曾這麼說過……
想到此,眼睛的淚更多,太悲慘了~
他走得很快,眼看司機要下班回家,他毛的勒,整座屋子瞬間變兇宅,「我今天睡飯店,你在去把車開出來,我等你。」
毀的不只是一臺車,是一座別墅!
事情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大門外來三輛警車,唐榮大感不妙,是誰報警?
唐榮苦哈哈,私人別墅被警察攪翻,跑車裡有陳薇薇的頭髮指紋和他的指紋,宋長杰的丁點沒留下,分明栽贓嫁禍,天衣無縫。
事情鬧大,唐氏老董親上警局,見到兒子先摑上一巴掌,當場教訓幾句,董娘在旁淚如雨下,唐榮百口莫辯,活到二十五歲,第一次在警局過夜,暗想被安上殺人罪,這輩子恐怕在牢裡過二三十年,乾脆去死算了!
他驚慌失措,睜眼到天亮,案發當天的情況重複敘述,他那天和朋友去山上看夜景,警方傳喚友人來問,似乎不怎麼採信,繼續扣留。
第四天暫時釋放,隨傳隨到,據說有個女生作證,那天看見唐榮坐上一輛藍色奧迪從自家別墅門前離開,唐榮鬆口氣,當晚便協同司機去梁肖寒工作的快炒店吃飯,見到人,唐榮掏出一個監聽器放到梁肖寒手心,梁肖寒尷尬。
「別怪我口不擇言,我只看見你坐上奧迪的車離開,其他的假設都證據不足,想知道你接下來有什麼反應?所以偷偷放監聽器在你的領口,我非常相信你不是兇手。」
唐榮點點頭,心裡感動,有人願意相信他不是兇手是多麼安慰的一件事,不過梁肖寒的演技實在一流,潑婦罵街,如今靜若處子,這樣的女孩變化多端,不敢領教。
「兇手有不在場的証明,不能繩之以法,我這假兇手隨時有可能被捉回去關,謝謝你讓我呼吸新鮮空氣,不然我會憋死。」
「給我宋長杰的電話,我有話要說。」
「潑婦罵街嗎?」
梁肖寒笑了笑:「我仇富,不罵幾句不痛快。」
好久沒更小說文,這篇不長,花好多時間,打到手酸,暫時打到這裡,下次再繼續,好累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