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假日!
來到有點距離但也不遠的天空步道,明明山下很熱山上卻很涼,讓人不禁讚嘆,除了海邊之外難怪會有山上避暑的選項。
雲啊霧啊,不說還以為有人在空中用白色顏料作畫,若是真有此人,那真是神明才能創造出來的的神作。美到讓人看不清兩公尺以外的世界。
「兒子啊,林北先走一步啦哈哈哈。」
一個轉眼就看不到老爸了,他怎麼這麼有精神,如此濃霧瀰漫,他都不會覺得寸步難行嗎?果真是不會迷惘、不會迷茫的人啊,相信不論發生任何事情他都可以無所畏懼的勇往直前吧。
不過我就沒辦法了,像我這種膽小鬼,只能巴在手扶桿上一點一點地前進……我為什麼要來這裡活受罪──我產生這種想法,然後我自暴自棄的原地坐下。
沒想到大自然竟然會讓我受到這種屈辱,我決定以後一定要打敗這顆可恨的地球,貫徹人定勝天的道理到底!
至於怎麼做?首先先從垃圾不分類開始吧!
唉,不想了,聽人家說不看就不怕了,那就別看唄。於是我不往下,改往四周一瞧……這裡到處都是情侶耶。
ㄜ看了真難過,一想到我現在的處境就不禁悲從中來,還好我還有老爸,欸WaitWaitWait不對耶~不對耶~老爸也不見人影啦!
就在我要哭出來的時候。「小弟。嘿小弟!你過來一下!」一道溫柔婉約的聲音傳來,我轉頭一看,喔喔喔,這真是。
以墨綠色為基底,襯出白色的光芒,上頭有幾朵小花點綴的連身洋裝,雖然寬鬆,但是舉手投足之間仍可以從輪廓隱約觀察到穿者那肉感十足的身材,以及渾然天成的空靈。
很顯然的,這不是普通的阿姨(雖說如此但我此生也沒遇過普通的阿姨),而是森林系的阿姨啊!
「小弟。」森林阿姨笑著說:「看你很閒的樣子,來幫我拍張照吧。」
「誰說我很閒的……」嘴巴這麼說,身體卻很誠實地走過去,可惡,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慾望。
我靠近她,我直直地靠近她。一隻穿過她的臉頰旁,撐在欄桿上,一般來說,這叫壁咚。
「美人,一個人啊?」
「沒,我老公去廁所。」
她輕鬆寫意的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我。這還真是大膽的女人啊,妳老公知不知道你這麼迷人啊。
「哈哈。那麼,要怎麼拍呢?要拍哪裡呢?」
「當然是拍我。至於拍哪裡,跟我來吧……你怎麼了?」
看見我站著不動,她感到困惑。
「其實我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
「心跳有些快,雙腿有點麻,有點想吐。」
「啊,你怕高啊。」
「是的沒錯。」
「傷腦筋……」她直勾勾的盯著我,那眼神既非無神也非有神,處於一種中間值般的空洞,讓人想鑽進去一探究竟。
「這邊的部分已經拍完了說。」她嘟著嘴:「我本來想過橋去拍的。」
「可以啊。」我說。我伸出手。
「……幹嘛呢?」她對我伸出的手提出問題。
「牽我啊。」我說。
她不講話,在想甚麼呢?在顧慮什麼呢?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一眼,就看出她的真面目了,像她這樣崇尚大自然,愛好自由,獨立自主的女性,肯定是想做甚麼就做甚麼的。
並且。
「這,倒也可以。」她露出調皮的笑容。
做起事情來比起理性和嚴謹,會更趨向於感性與混亂。
她牽起我的手。我想起國小的時候曾因為不會過馬路而請麵店老老闆帶我的情況,對於當時還小小的我來說,世界並不繽紛,尤其是站在馬路旁,巨大的鐵塊在面前橫衝直撞,其風壓大到足以讓我站不穩,轟轟轟轟地,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啊。老老闆的手乾乾癟癟,既不溫柔也不厚實,卻充滿溫度,也許是長年使用火燒菜的原因,他的雙手吸收了許多,許多的能量,多到能夠發光發熱,多到能夠照亮大地,至少照亮了我的世界。可說是窮盡一生後天取得的太陽之手也不為過。
阿姨的手就不一樣了,軟軟的很舒服。
我想像著這樣的手來搓揉我的耳垂,那是多酥爽的事情。
「到了呢。」她說。回過神來,我們不僅過橋,甚至過了人群,來到人煙稀少之地,眼前有張木長椅,身旁即是憂憂山谷,依然是望不了底的深,和散不去的霧。
「這裡不會有人來,我們愛怎麼拍就怎麼拍。」她笑起來真好看,人家常說會笑的眼睛就是這麼回事,阿姨的靈魂之窗起了一絲漣漪,震動了我的心緒,使我焦躁。
果然順從慾望時所展露的神情是最有魅力的。
「所以是要怎麼拍?」我搔搔頭,裝無辜。畢竟我只修過一堂基礎攝影,很菜。
「這樣吧,你先躺下……」阿姨舔舔薄唇,解開一層一層的扣子、拉鍊、繩結──原本很寬鬆的衣物便成了不用手托住就會落下的浴巾。這裡像溫泉般煙霧繚繞,這樣形容也無不可。
只是很涼。
啊也許等等就會很熱了。
「聽我的指示。」
好吧,都聽。都聽阿姨的。
可是我們依然十指纏繞。
《煙霧繚繞,阿姨在天空步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