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妹妹咬牙切齒地對我大吼,梨花帶雨的樣子讓我好愧疚。
「是那個叫翊婷的婊子吧!你明明答應過的!結果竟然和別的女孩子牽手!不只如此,上次還和國瑜哥哥在造勢大會做得那麼開心……騙子!最討厭你了!」
對不起!妹妹!都是老哥的錯!雖然我根本不認識什麼翊婷也不知道什麼國瑜哥哥!但是真的很對不起!
「你要相信哥哥……他們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啦……」
「什麼朋友!怎麼可能只是朋友!竟然,他們竟然敢用那種下流的眼神看著哥哥?哥哥是屬於人家一個人的!」
妹妹激動地喊道,像是老家廁所壞掉的馬桶一樣不斷噴出水來,眼睛。
「妳先冷靜一下!」
「怎麼可能冷靜得下來——」
「沒錯!」
我大吼一聲,制止妹妹的哭鬧。
「……什麼?」
看著妹妹緩和的語調和瞪大的雙眼,我緩緩說道。
「……沒錯唷。哥哥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哥哥愛妳,哥哥只愛妳一個,妹妹也最愛哥哥了對吧?」
「哥——」
「所以,別再說什麼討厭了,好嗎?」
我探頭望向喪氣著低頭的妹妹,斗大而透亮的淚珠已爬滿她的雙頰,妹妹的小手將雙眼揉得紅腫,抽抽噎噎的樣子真令人心疼。
「人家不討厭哥哥……但是,不、不可以再這樣子了喔?」
「哥哥知道了。但是,那個,連男生……連國瑜哥哥也不行嗎?」
「什、什麼你竟然還想著國瑜哥哥的溫存嗎!不行!我說過的吧!哥哥的天然油頭、肥宅眼鏡、荷葉邊噁男衣和油肚那麼誘人!高得嚇人的體重有那麼大的引力!要是其他男生也愛上哥哥怎麼辦!」
「妹妹,對不起……是我錯了。你會原諒我嗎?」
妹妹當即沉默不語,掙扎地咬著下唇,似乎在想著什麼,兩行淚依舊毫不保留地滑落她白淨細緻的臉龐。
彷彿內心天人交戰良久,最後,下定決心似地輕輕點頭。
「……可以原諒……哥哥喔。」
「妹妹……」
「因為,人家最喜歡哥哥了嘛?!?/font>
太好了。妹妹終於破涕為笑,危機解除!
「來,人家的內褲。哥哥,最喜歡聞了吧?」
如是說著的妹妹遞過來一件內褲,一手捏著鼻子,不好意思似地別過頭。
我接過內褲,輕抖兩下。鼻子湊近一聞,帶著潮氣的泛黃內褲傳來濃厚の味,大抵經過歲月底浸潤。其味驚異而忒出,既似聽雨軒,又像觀瀑亭。
好臭。
「妹妹……」我不禁流下眼淚,「我——」
就在我感動著向妹妹伸手時。
「但是?!?/font>
妹妹時而顫抖地望向我,時而逃避我的視線,眼神畏縮。
「但是?」
「但是有兩個條件?!?/font>
妹妹猶疑的樣子讓我心底忐忑不安起來。難道!又面臨了妹妹危機嗎!但我愛妹妹的心可不會因此退縮!我毫不猶豫地收起內褲,再次正襟危坐直面妹妹感情崩解的巨大威脅!
「條件嗎?妳說就是了,哥哥能做到的,一定答應妳!」
「第一,答應我,之前的事情不會再犯。」
「好,這個簡單,哥哥答應妳。那第二呢?」
「第二、第二就是……」
妹妹的神情比剛才還要緊張許多,該不會——
「第二個,是什麼?」
「第二就是,F、Fa……」
「Fa?」
「我、我想Fad……」
「什麼?」
「發大財!」
妹妹終於鼓起勇氣,緊閉雙眼、攢緊小拳頭嬌喊。
「我想要發大財,和國瑜哥哥一樣……」
「為什麼想發大財呢?」
「因、因為,可以讓人家發財的男人,很帥嘛……」
發財嗎……原來如此。好,如果這就是妹妹妳的願望,哥哥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妹妹唷,不用擔心??傆幸惶?,會讓妳發大財的。」
「真的嗎?」妹妹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雖然以哥哥現在的實力也許只能讓妳發小財,但是一定會到來的!發大財的那天一定會到來的!」
「可是,人家現在就想發大財嘛……」
聽到我剛才的話,妹妹再度撇開視線,不安地搓著雙手。還真是急性子呀,就這麼想發大財嗎?我這座哥哥,還得好好安撫一下妹妹才行呢。
如此想著,我將雙手伸向嬌軟坐倒在地的妹妹。
「不用急著現在也沒關係唷,因為哥哥一定會讓妳發——」
「發你老師啦幹!」
本還坐在地上的妹妹突然站起身子,咆哮著用力拍開了我的手。
「怎麼了?哥哥做錯什麼了?」
「銃殺小!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啦!」
我才將手放上妹妹的香肩,但旋即又被妹妹擊退。接著她拍了拍肩膀,不滿地嘖了一聲。
嘖三小。
「但、但是哥哥剛才答應妳了喔!以後要讓妳發大財——」
「發你他媽機八毛!老娘缺錢你是聽不懂喔?腦子屎做的還是怎樣?跟你說了一小時5000你現在一小時半了,超過的這半小時我當殺必死送給你啦!你最好快點把前一小時的錢吐出來喔?!?/font>
突然爆氣的妹妹,右手緊抓住我被汗水浸溼的衣領,怒吼。
「還有,你真的是噁心,非常噁心。演給你看是因為你有付錢就不說了,剛剛那是什麼樣子?。棵髅魇莻€滿身豬油的肥宅,還一副好哥哥的樣子是什麼意思?還兄妹愛情呢?噁心死了。我拜託你去別的地方耍笨好不好?」
啊啊,我想起來了。
「都幾歲人了還整天幻想這些噁心的戲碼,你看看你這什麼樣子!滿臉鬍渣、一身動物性油脂,你那個心型粗框眼鏡是殺?。窟B衣著品味都跟你本人一樣糟糕。要不是有你的存在我都不知道豬會說話會穿衣服。」
這才是。
「你不就是連個女生都不認識也不敢相處,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稍微反省一下好不好?」
現實啊。
「妳不都說了嘛……我不會面對女生?!姑鎸γ妹玫膹妱菡Z氣,我只得低聲下氣回應。
沒錯,這是可悲的現實。以金錢為代價,我一直沉浸在那個好妹妹的假象之中。
可能真的如她所說,我只是個死肥宅,還是無法勇敢走出去。儘管如此,我並不為我的行為感到羞恥。因為我,依然愛著那個妹妹。
畢竟,我也只是,用條件交換,希望她能再現出那個理想中的好妹妹,僅此而已。
「那你就給我努力去認識別的女生——啊還是算了。我都忘記了哪,你這副樣子,怎麼可能有女孩子想認識你啊?還是別去禍害其他人好了,真是可悲。不過因此被你騷擾的我才更加可悲啦!要不是需要墮掉的錢,我幹嘛沒事讓自己受罪???」
雖然不斷被貶低,但我依然愛著妹妹。也因此,她說出的話,有我非常在意的事情。
「妳懷孕了?」
「干你屁事???你這培根?!?/font>
妹妹的話毫不留情地刺入我的心中。
「不說那些了,你的薪水到底發下來了沒???說真的,最近錢都有點不夠用。當工程師應該很賺錢吧?錢?。″X!再多給我一些?。俊?/font>
「又花光了???真是的……」
「幹,叫你給錢怎麼問題一堆啊?到底是有沒有?一句話?!?/font>
儘管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我依然克制不住自己。聞言,我暫且壓下心中的掛念,拿出僅剩的花用。
「我就剩這些了,省著點用——」
「好了好了,」,妹妹不耐煩地揮揮手,「拿來就是了廢話別那麼多?!?/font>
「怎麼這次這麼少啊」妹妹如此嘀咕著,將鈔票塞進胸口。
「好啦!我也不是那麼惡劣的人,都收了錢了就再給你半小時的服務好了。來,哥哥,用你那噁心樣子盡情意淫吧?」
「……不用了。說說妳懷孕的事情吧?對象是誰——」
「所.以.說,干你屁事呢?你還是先關心自己的身體狀況能不能交到女友比較重要吧?」
妹妹眼神輕蔑地說道。
「我、我的?」
「就是在說你啦!不然還有誰?」
妹妹一把將我推倒在地,右腳重重地踩住我。
「怎麼可能會有女孩子喜歡你這副德性?。繒兂蛇@樣我看你也是很可憐啦!給我差不多一點!
「明明一臉否認卻很沒說服力啊。免疫力變得很差了吧?這裡硬成這樣了喔?」
腳上加大的力道,踩得我隱隱作痛。
「哇,噁心死了。你這隻豬真的有夠可憐呢。硬成這樣,身體變得這麼糟糕,誰叫你平常都埋首在工作裡啊?!?/font>
儘管一臉嫌棄,腳下依舊不放過地使勁踩著我的肝臟。
「你看看你!你這什麼樣子?啊還是工程師都這樣喔?我什麼都沒做,你是在硬個屁???」
什麼啊。因為熬夜加班而肝硬化,又不是我的錯!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妳……
「就是因為妳什麼都沒做……」
「啊?說什麼呢你這隻培根!」
「就是因為妳,什麼都沒做啊!」
不,我知道對妹妹發脾氣是不對的。但是。
「妳知不知道,我為了妳做了多少……」
「不知道啦!你這隻培根不就只會意淫,不然還想做多少?」
我近乎哽咽,妹妹卻置若罔聞。
「房租的壓力就已經夠大了,我還要賺錢養老爸老媽,還要養妳,妳知道有多累嗎?」
「那你倒是發出幾聲豬哮喘來聽聽啊?!姑妹萌耘f滿不在乎的說道。
「齁、齁。」
「幹你這隻豬是在齁三小啊。喘完了啊然後?」
「然後妳竟然什麼都沒做!」
「那又怎樣?老爸他們說了吧?養家就是你的責任啦!事到如今你還想說什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就算再怎麼疼愛妹妹,一般人也不能夠忍受這蠻橫無理的妹妹吧?那到底是什麼態度?。吭僭觞N愛妹妹,都會不禁這麼想的吧?但是,我知道妹妹變成這樣的原因,才會因此難以對妹妹發脾氣……
這只是哥哥徒然的發洩而已!就這一次就好!原諒哥哥吧!
「那妳倒是給我養活自己?。』斓?!」我竭力狂吼。
「哈?我才不要。再說我都已經扮演好妹妹給你看也因此拿到錢了,為什麼還要多費力氣去賺錢???你一隻培根竟然敢對我說教,上次偷拿我的絲襪泡咖啡還當頭套用,我都還沒跟你算呢?」
還說什麼扮演好妹妹,明明那麼敷衍……
「你還敢說,剛才還說什麼國瑜的,根本就沒讓我享受。」
「啊你這豬樣,還想瘦喔!」
哈哈!好好笑喔!這個雙關笑話真D好笑的啦!
管妳生病還是三小,妳這個可愛的妹妹這麼囂張!今天要是沒把妳拿去種,哥哥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我告訴妳,妳要是再這麼囂張,我真的會把妳拿去種!」
「有種就來啦,我看你也只會豬吠而已!反正我已經被播種了,才不怕你種!」妹妹撫著下腹大聲咆哮。
隨著我們兩人不斷提高分貝,妹妹終於憤恨地準備大步離開。我用鑰匙打開抽屜,拿出那件味道豐富的內褲。
「喂,把妳這件拿回去啦!我不要了!」
「才不要!泡過馬桶的你自己留著!」
妹妹砰一聲甩上門,徒留我和陳年內褲在房間內。
安靜下來的房間,頓時飄散出一股寂寥。
是內褲,和我的味道。
妹妹離開房間後,徒留髒亂的房間和一地的油。
為了保持冷靜,不讓憤怒吞噬自己,我將那張不願面對的真相從櫃子深處翻出來:積滿灰塵的,半年前的診斷書。
診斷結果是腦瘤。
看著診斷書,回憶的碎片也開始一點一滴地拼湊起來。此時我腦中浮現出那時和醫生的對話。
「今後你的妹妹可能會性情大變。盡量不要讓她的情緒有太大波動,希望你這座哥哥,可以對她有多一點點包容。」
「這是……什麼意思?」
似乎聽出了我的不安,醫生輕輕地嘆了口氣,神情嚴肅地推推眼鏡。
「腫瘤已經嚴重影響了你妹妹腦部機能的正常運作,沒有意外的話,這對性格、情緒、記憶和邏輯思考都會有重大影響。癥狀會非常複雜,」
醫生語重心長地說道,隨後啜飲了一口熱茶。
「可能包括認知和邏輯障礙,運氣好點只會有性格異常的問題,比如情緒穩定度降低、憂鬱傾向或易怒等,運氣差點的話,也許會出現解離性身分疾患。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騙人的吧……」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你得認清現實——」
醫生一面用布擦拭著鏡面,一面以強硬的語氣回應。
「如果你依然愛你妹妹的話?!?/b>
想到這裡,我猛然一振。一切的記憶如湧泉般注入了腦中。是啊!妹妹並不是沒救,雖然命在旦夕,但我還有一個方法能救妹妹!只要我依然愛著妹妹,就不該放棄任何希望!
「……不能動手術摘除嗎?」
「我說過了吧?開腦手術的危險性。不光如此,後遺癥的嚴重性恐怕是你無法承受的?!?/font>
那時候,醫生的話,和無奈扶額的樣子,讓我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怎麼這樣……」
「老實說,我也很為難,但實在是沒有辦法。最後的時光,希望你好好陪伴妹妹,一起開心地度過。」
語畢,醫生和我都被沉默的壓力所籠罩,久久不能自已。如此僵持的情況,持續了一分鐘。到那時,我才下定了決心面對殘酷的事實。
「我知道了,醫生,謝謝你——」
但是,直到我終於要起身離開的剎那,醫生緩緩開口。
「……或是?!?/font>
「什麼?」
「還有一個方法?!?/font>
就在那個瞬間,我看見了黑幕之下透出的微光。
我看見了,那僅存的一絲希望。
「是什麼!」
聞言,我激動地掉頭瞪著醫生。搭上他肩部的雙手奮力搖著,沒過多久醫生的白袍幾乎變成了吸油面紙。
「是……『種』。」
「『種』?那是什麼!有的話為什麼剛剛不告訴我!是想害死我妹妹嗎!」
「你冷靜一點,先放開我!」
我和醫生的距離幾乎近得要貼在一起。雖然醫生奮力地想將我推開,奈何他已經變成一塊吸滿油的大型紙巾,無處施力的他,抓不住任何東西的雙手只是不斷地從我身上滑過。
「對、對不起!」
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的我終於從醫生身邊退開,身下的醫生則是滿身是油的狼狽樣。
「你也是,真的該好好減肥了啊。你那個油壓……要是沒扶好我真的會直接開滑?!?/font>
「那、那醫生,方法是——」
「唉,我知道你擔心,但你先不要急,靜下來聽我說。」
醫生稍微擦拭了下手油,隨後手摀著嘴輕咳兩聲,鄭重說道。
「本來我是不想說,也不能說的。因為這不僅有違法律,更是悖離道德的一件事。不過,既然你對妹妹的愛這麼深,我這次就破個例?!?/font>
說著醫生戴上了防滑手套,拿出一罐洗碗精,戒備似的看著我,大概是想防備我再次失控。
「你給我注意聽好,這個方法並不是百分之百成功,而是需要一點運氣的。還有,雖然這個方法可以讓以前的妹妹再現,但那可不是那時候的妹妹了。」
「不是以前的妹妹?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是說可以讓妹妹回來嗎?」
「冷靜點。這個方法的確能讓你在見到生病前的妹妹,不過那並不等於這兩個妹妹是一樣的。意思是說,這是以類似於培養的方式培養出新的妹妹。」
「……培養?」
「對。就是培養。利用你現有的妹妹進行組織培養,以生出新的妹妹。所以新的妹妹可以說是妹妹沒錯,但卻也可以說不是你的妹妹。至於新的妹妹,在人格上和你現在的妹妹有多相似,會不會繼承你妹妹的記憶,這就要看運氣了。」
聽到這裡,我不禁怒從中來。
「……你,這是在慫恿我殺人吧!新的妹妹怎麼可能等於現在的妹妹!這不就是在說『這個妹妹我不要了』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嗎!你叫我怎麼接受!」
「剛剛說了,一切都是隨機的,視乎你的運氣如何。運氣好的話,新妹妹當然也有可能完全和舊的妹妹一樣,但要是出了差錯,你就會又得到一個壞掉的妹妹。當然,要不要用這個方法,決定權到底還是在於你?!?/font>
擦拭著額上的冷汗,此時的醫生異常冷靜,堅毅的眼神彷彿洞悉了世間一切。
「……」
「先提醒你,要是想用這個方法,你就必須滿足以下條件才行?!?/font>
「……條件?錢嗎?錢我有很——」
「我不要你的香油錢。聽好了,第一,你必須對妹妹有足夠的愛,這份愛要強到足以承擔任何後果,不論妹妹最後變得如何,你要有一顆包容與愛的心;不論妹妹最後變得如何,你都絕不能嫌棄甚至拋棄妹妹。
「第二,你必須事先取得你妹妹的同意。早在前幾次的診斷,我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於是我將這些在瞞著你的情況下,提前告訴了你妹妹,要她好好考慮清楚。而現在,你必須確認你妹妹是否同意你的作為。
「第三,不能濫用這次機會,對你妹妹進行滿足個人愛好的,也就是帶有惡意的培養操作。
「第四,此次醫療行為是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也請你不要透漏任何這次『治療』的相關資訊,並且,一切後果本人概不負責?!?/font>
趁著我停頓的空檔,醫生一口氣說完所有前提。
聽了醫生的話後,我又思考了良久。
真的可以嗎?
「我真的可以……這樣對待妹妹嗎……」
「我說過的吧?決定權在你,只不過要取得妹妹的同意——」
「妹妹怎麼可能會反對!畢竟她是這麼愛我啊!到病情加劇之前,她還這麼愛著我……剛出現精神異常癥狀的時候她跟我說了什麼,你知道嗎?」
「……什麼?」
想到這裡,我只能無力地癱坐在堆滿垃圾的房間內。我已經不忍再回憶起了,一想到那時的景況,只會加劇腦中的痛苦。但回憶卻擅自不斷湧入。
好像在很久之前,那是妹妹說過的話。那時的妹妹,是個不需要我用金錢滿足自己的慾望達到的,不需要我的金錢誘惑也能成為的,善良的,克己而盡責的好妹妹。
「最喜歡哥哥了!」
「哥哥要等我長大??!因為要和哥哥結婚的人是我!」
「哥哥怎麼對我,都沒有關係。因為我喜歡哥哥!」
「不要擔心啦!醫生說只是小病而已喔!就跟感冒一樣,一下子就會好啦!」
「我才不管那個病呢!我一定會努力做個好孩子,因為我是哥哥的驕傲!」
「要是變成那樣……要是人家變成壞孩子的話,哥哥一定要狠狠地罵我喔!」
「……哥哥會不會不要我了?」
「哥哥。我會……人家會死掉嗎?」
……
重拾了美好回憶,毅然決然下定決心的我,此刻已備齊了醫生開給我的使用說明、妹妹發病早期就簽下的同意書與各式園藝器材,正站在被我以麻繩五花大綁的妹妹前。
「幹!你這培根想銃殺小啦!快點放開我!」
妹妹被我綑成團倒在地上,還不斷扭動掙扎。但很明顯這並沒有效果。儘管無法掙脫,她嘴上仍豪不客氣地對我破口大罵,繩上的油漬因她的扭動而四處飛濺。
「上面抹了我的豬油,憑妳的力氣是掙脫不了的?!刮依淅涞卣f道。
「你這垃圾,還不快放開我!就因為我剛才對你說的話嗎!玻璃心培根!再不放開我我要去跟老爸他們告狀!」
得知無法掙脫地妹妹仍舊沒有緩和的跡象,只是不斷咆哮著,真是白費力氣啊。
病情,已經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了嗎?
「妹妹啊。妳知道以前的妳,是什麼樣的嗎?」
無視妹妹在一旁掙扎,我自顧自地翻起放著妹妹舊照片的相簿,語氣柔和地自言自語起來。
「以前的妳,不像現在這樣??偸呛軜酚^,總是帶著溫暖微笑,脾氣很好,很溫柔,很可愛,很會照顧人……胸部,很小?!刮矣檬州p輕拂去照片上的灰塵,卻留下油漬。
沒錯。這是以前的妳??蛇@麼溫柔惹人憐愛,整天喊著喜歡哥哥的那個妹妹,已經因為疾病死去了。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看到她了。在我因淚水模糊了的視野中,只能拼命留下照片裡那個美好倩影。而以前真實存在過的那個好妹妹,再也回不來了。
我好愛妹妹。
我好想她。
「我多麼努力想讓自己留在妳心中,妳知道嗎?但妳就是忘記了!我能怎麼樣呢?我就只能一直吃一直吃!從瘦宅吃成一身是油的肥宅!妳是因為生病變成這樣的,我卻什麼都不能做,妳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我拭著淚水,泣不成聲。
半晌,終於漸漸從意識世界回到現實,在這過程中,我掩面的眼角餘光,隱約瞥到了安定下來的妹妹。
「啊啊。聽你豬吠這麼久,我還是沒有任何印象,也不知道你在公殺小啊。突然就跟我說這些,萬一你是騙我的怎麼辦?而且就算你跟我說這些,也改變不了什麼,不是嗎?」
妹妹儘管一臉嫌棄,表情狐疑,依舊語氣平穩地向我問道??磥泶_實已經冷靜下來了。
「不,改變得了?!刮艺Z氣堅定。
「所.以.說!以前的事情什麼的我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蕃仔是聽不懂還是怎樣?難不成你可以讓我變回以前的樣子?還是可以治好我的腦瘤?」
要不是妹妹的雙手被綁住,此時的她一定是雙手扠著腰,盛氣凌人,居高臨下的吧。
以往,面對你如此質問,我都會因為想讓著妳而保持沉默。
但這是最後一次。就這一次,我不會退縮!
「包起來,種下去!」
「……哈?」
「『包起來,種下去』——這就是方法。妹妹,我會讓妳重獲新生。」
「……哩洗咧工殺小?」
妹妹一臉「哩洗咧工殺小?」的表情看著我,也確實說了這句話。但我仍回以堅忍不拔的態度,絕不退縮。
「來,跟著我念一遍:包起來,種下去。」
我像當初醫生帶著我唸時一樣,放慢速度將句子唸了一遍給妹妹聽,並要求她跟著唸一遍。
「包你媽逼,種你個機八毛。呸。」
然而妹妹非但不領情,還吐了我一口口水。
「……」我不發一語。
「怎麼了?你他媽那是什麼表情?」
真稀奇,沒想到妹妹也會有這種恐懼的表情。不過,讓妹妹害怕並不是我這次行動的目的。你放心,哥哥不會害你的。這次行動,是為了讓妳重獲新生!正因為哥哥愛妳!才必須這麼做!
「妳儘管放心,哥哥不會害妳?!?/font>
「還在那邊哥哥?你幹嘛!不要靠近我!」
妹妹一看到我靠近便又開始劇烈掙扎,把我抹在繩子上的油又噴回到我身上。
「妹妹,妳看到了嗎?這是妳當初簽下的同意書?!?/font>
我將那張油水光滑的同意書亮給她看。上頭大大寫著「要是妹妹我最後壞掉了,就把我拿去種吧!本人在此允諾?!?/b>幾個字,底下還有妹妹潦草卻不失美感的簽名。
「幹!我哪時候簽過這鬼東西!雖然好像真的是我的字跡沒錯……別開玩笑了啦!」
妹妹身上的油漬不斷噴薄、翻攪。看到同意書,彷彿躺在加大了火候的平底鍋一般,她的掙扎更加劇烈了。此刻的妹妹像是阿嬤做的香煎脆皮虱目魚,好香、好脆、好美。
「妹妹,這是最後的機會。在這之後,不管最後妳變得怎麼樣,哥哥都會接受妳。聽好,這是……最後的機會?!?/font>
我一把提起虱目魚的龜甲縛,邁步走向後院。
「不要!走開!你到底要把我怎麼樣!我警告你不要亂來——」
因為氣極敗壞與深切的惶恐,妹妹喊得聲嘶力竭,破音了。好可愛,但也好可憐。
我將這條妹妹在後院事先挖好的洞旁邊放下,開始確認籌備的各種素材。這時,我與醫生的對話又適時地在腦中響起。
「『種』,也就是『包起來,種下去』,又稱『種妹妹』或『播種妹妹』。顧名思義,就是要你把妹妹『拿去種』。」
「拿去種?種得活嗎?妹妹又不是植物。」我疑惑地問道。
「妹妹當然不是植物,但你可以把她想像成與植物很接近的東西,這樣就會有效果了。」
醫生語調認真,看上去不容質疑。
但我還是很疑惑。
「與植物很接近的東西?那是什麼?」
「你國中生物沒學好嗎?」
「不。那個,所以說,那到底是什——」
「植物……人?!?/font>
我詫異地望向醫生,想搞清楚他在工殺小。但他仍然不迴避地看著我,神情堅定。
等等。這傢伙,好像是認真的。
不會吧。
「植物人?」
「嗯,植物人。當然是植物人吧?與植物很接近的東西?!?/font>
他那理所當然的語氣是怎麼回事?這傢伙是怎麼當上醫生的?
雖然很想問這些,但我終究還是壓下了好奇心繼續問道。
「……好吧。那具體來說要怎麼種呢?『植物人』指的該不會是我要將妹妹打個半死吧?要是那樣我可不幹?!?/font>
「當然不是?!褐参锶恕恢傅氖牵N妹妹要讓妹妹保持在盡量靜止的狀態,就像植物一樣。最好是能夠讓她睡著?!?/font>
「啊……原來如此?!?/font>
「嗯。就這部分來說,種妹妹——其實是很講究的一件事?!贯t生推了推眼鏡。
「啊?」
「土壤、空氣、日曬、溫度、濕度、氣壓、食物、娛樂用品……只要其中一項出了點什麼差錯,都會對產出的妹妹造成嚴重影響。你知道的吧?」
說真的誰會知道那種事。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將方法寫在這份筆記裡面一併告訴你,確保你要是真的有需求,可以種出還原度最高的妹妹?,F在請就你記憶中所知,將妹妹的特質盡量地告訴我?!?/font>
如是說著,醫生拿起紙筆,開始詳細記下我之後的描述。
將腦中的流程確認過一遍後,剩下的就是實際動手做了。
我將妹妹整頓好之後便將她輕輕放到挖好的坑洞裡,但妹妹卻還在做無謂的掙扎。
「幹,等等!你不是認真的吧!真的要把我拿去種喔!瘋了是不是!」
只見妹妹的上半身扭動得更加劇烈,但剛才就幾乎快耗盡氣力的她,再怎麼掙扎也是徒勞。
「剛才說過了,要把妳拿去種。妳不會以為我在開玩笑吧?」
「等、等等!是……是是是我錯了!」看到我堅定的樣子,妹妹馬上就改變了態度,「我剛剛不應該那樣兇你!」
「可不只是那樣?!?/font>
「還、還有!我不應該亂花你的錢還那麼理所當然!也不——」
「噓?!刮叶紫律?,用食指輕輕抵住妹妹的薄唇,「不是那樣喔。」
「啊啊……哈?」
雖然情緒看似已經平復下來,定睛一瞧,妹妹卻早就哭紅了鼻子和雙眼。
「哥哥不是因為這樣而要處罰妳。哥哥不討厭妳,真的?!?/font>
其實哥哥我啊。
「哥哥是因為愛妳才這麼做。哥哥最喜歡妳了?!?/font>
「喜歡……我?」
嗯,喜歡。
喜歡妳,即使妳每天遊手好閒、無理取鬧,還只會亂花錢,哥哥還是能夠包容。
喜歡妳,即使妳死掉了,即使那個天使妹妹已經死掉了好久,還是每天妄想,只盼著妳回來。
喜歡妳,不惜付出大量金錢,就只為了再見一次那個回憶裡的妹妹,就算那只是假象。
哥哥喜歡妳,真的好喜歡妳。
喜歡到想要像以前一樣,不管做什麼都在一起,洗澡也能一起洗。
喜歡到能夠包容妳的所有無禮,就算妳罵哥哥是臭ㄐㄐ(討厭!歐泥醬臭ㄐㄐ!)。
喜歡到就算妳生病後,大家都罵妳臺女,但因為妳是妹妹,不管妳多糟糕,我都一定養得起。
哥哥真的非常,非常喜歡妳。
喜歡到,生命裡一刻沒有妳,就會難受得快要窒息。
也因為這樣,哥哥我,才要把妳種在土裡。
看著妹妹呆滯的神情,我輕輕撫過她的頭,再往下到她的臉頰。用拇指輕輕拭乾了她的淚水,眼淚在她臉上留下了兩道綺麗的銀色淚痕。
這樣的妹妹,好久不見。
「這麼做都是為了讓妳能回來。不論後果如何,妳只要知道,哥哥愛妳。」
我撥開妹妹的薄瀏海,輕吻了她的額頭。然後,拿起一旁的鏟子,把挖開的土壤填回洞裡。
妹妹終於不再反抗,只是雙眼無神地任由鬆軟的土壤一鏟一鏟地落在她身上,瞪大雙眼,嘴角抽動。我則開始按照醫生給的材料清單,將必要材料同土壤一起填入坑洞。
我很開心,正拯救我的妹妹。
我好欣喜,正賦與妹妹新生。
我真歡快,正傾盡一切填滿妹妹。
我心雀躍,因為,此刻的我正播種妹妹。
由於種妹妹必須將其垂直放入土裡,我將混合的泥土填到妹妹脖子的高度後就停了下來,且為了確保妹妹能順利發育,特意保留住翻攪過後的泥土鬆軟度。
大概哭累了,或是因為受我填入的各類香草、土壤影響。剛被種下,只露出一顆頭的妹妹並沒有多餘的反應,就這樣睡著了。真可愛。
雖然妹妹睡著了,我的工作還沒有結束。
為了防止妹妹睡覺時落枕,傷害到頸部,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還得找根支架固定住她的脖子。我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防撞貼條,將木質桿子穿過其中,插入妹妹背後,的土壤,再用妹妹身上的繩子將她的頭部固定。
完成了!
妹妹就像藤架上嬌豔欲滴的葡萄一般被支了起來!
真可愛哪!妹妹葡萄!
真期待一顆顆晶瑩飽滿的妹妹果實!
稍稍整理了一下庭院,做了一些環境調節的工作後,我便完成了妹妹的種植,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每日的等待和照顧了。
等待收穫無疑是期待又不安,但為了能夠以最大的可能性確保生產出的妹妹品質不會偏離太多,我依然不能有一絲鬆懈。
在那之後,我上緊發條,終日照顧妹妹的生長,甚至有時為應付突發狀況,還得暫時離開工作岡位。為了妹妹的重生,我一刻也不得閒。
但我知道,一切都值得。
幾日之後,妹妹的發育終於可以看到一些進展——主要是本體的改變。
這天我起了個大早。
因為妹妹昨晚說了想吃點特別的早餐,我於是早起,將特意跑到內湖大潤發買回來的熱狗放進冷凍櫃裡結凍。
如此一來熱狗就變成了冰狗,妹妹不喜歡吃熱的東西,尤其現在又是夏天。
我沒有逼食,而是按照妹妹的要求,把冰狗慢慢送進她的嘴裡。妹妹品味獨到,她吃冰狗不喜歡切,都整根吃。我因為崇拜妹妹,也學她的吃法試著吃了一口,結果被凍傷了嘴。
「唔……哥哥……好好吃?!?/font>
妹妹大口咀嚼著冰狗,含糊地說道。她的臉上綻露出滿足的微笑。
冰狗大滿足。
「喜歡吃就好了。妳要多吃點才會長大喔!」
我如是享受著妹妹改變的喜悅。
接下來連著兩個多月,妹妹周遭的土壤表層看起來都沒有明顯的變化。但去翻動、挖掘土壤是不行的,因為那會影響到正在土壤中發芽的妹妹,要是只有下半身長出來就糟糕了。
又過了一兩週,不只是妹妹本身的性格而已,就連妹妹田也開始出現了變化。
除了被種在庭院中心的妹妹本體之外,她的周圍也冒出了好幾個顏色各異的頭頂。妹妹本體則是看起來消瘦了許多,大概是消耗了新妹妹所需生長能量的緣故吧。
好心疼。
但這也沒辦法,因為是必要的犧牲。
等到妹妹頭頂露出後,也就代表著新一階段工作的到來。因為妹妹頭頂露出代表新妹妹已經發育完成,不過,還不能馬上離開土壤,因為她們和本體妹妹之間的連結還沒斷開。我現在要做的應該是將埋在土中的新妹妹稍稍提高位置,好讓她們像本體妹妹一樣露出頭部,才不會有窒息的危險。除此之外,像本體妹妹一樣用支架固定也是必要的。
光是拔出妹妹就弄得我滿身大汗,果然我這肥宅完全不擅長運動。不過這陣子因為妹妹植栽工作的關係,我倒確實是,流出不少油,瘦了很多。想來這對我日後與妹妹的相處應該會是不錯的影響。
拉出所有妹妹的頭部後,我稍作歇息,順帶觀察了一下新長出來的妹妹。
約略數了數,數量有十三個。
妹妹們的生長情形,若要簡單形容就是,族繁不及備載。
種類實在是太多了,光是髮色就有三到四種,就連長相、性格等等特質都有些微差距。醫生說過,若是希望種出來的妹妹有高精準度,希望能盡量做到還原舊妹妹的話,不可以太過輕率,一定要正確控制各種生長因子,因為妹妹的變異性很高。
雖然變異性很高,幸好不會變異性。
看著各色妹妹,我有些擔心其中會不會沒有以前的妹妹。畢竟就醫生的話來看,我的種植結果似乎是失敗的。不過醫生也說了,這件事本就不容易。其實我已經盡量確保每個妹妹在土壤中時就能都處在相同環境中生長,但還是造就了她們之間不少差異。
畢竟就連專業的實驗室都不一定能種出因子關聯性高的妹妹啊,因為妹妹是很不受控的生物。
「種妹妹,真的很難?!顾沁@麼說的。
綜合以上論述來看,到目前為止我的種植成果應該還算可以接受,而眾多妹妹之中到底有沒有以前的妹妹,這就要看她們後續的成長情形了,現在她們也還在生長早期,不能確定。我現在能做的,只有提供妹妹們一個完善的成長環境,提高妹妹們的存活率。
這是因為雖然現在看起來妹妹很多,卻恐怕很難讓她們全數存活。畢竟,因為種妹妹的高變異性,有些妹妹生來就帶著一些缺陷,這些缺陷導致這類妹妹很難在沒有專業器材的情況下存活,夭折的可能性很大。
像是有株妹妹剛破土就對著我破口大罵。
「幹!死胖子跨殺小!」這株妹妹有著一頭金髮,長相雖然很可愛,但臉上盡是鄙視與唾棄。
這種妹妹有點特殊,她們容易早夭不是因為性格不討喜會被我打死(我對妹妹包容力很高的),而是因為其過於激進的負面情緒會對她們的身體——主要是腦部,造成不良影響,除此之外,她們的個性通常使她們更容易在發育不全時就做出脫序的舉動,這說不定會害死她自己。為此我必須嚴密監控她們的行為。
這些知識,全都是醫生給的資料、我幾十天以來查詢到的各方資訊及到目前為止的經驗總和!
因此我對種好妹妹還是有一定程度的信心。
舉例來說,教育也是種妹妹的過程中重要的一環。
「沒有禮貌!不可以那樣罵人喔!也不可以以貌取人!」
我馬上嚴肅地指出,並糾正了金髮妹妹的言論偏差。
若不在早期就糾正她們,長大後的妹妹很容易變得更壞,搞不好還會長壞呢!
要是明明沒有什麼疾病,卻因為教育失敗而變得跟我的舊妹妹一樣,一定會更加麻煩。到時候再說「這個妹妹壞掉我不要了」可就來不及了。不可能因此再種一次妹妹的,而且那樣也很不負責任。
「對啊!妳怎麼可以這樣跟哥哥說話!」
旁邊的一株黑髮妹妹聽到我們的對話,馬上跟著義正詞嚴地斥責金髮妹妹。
真乖!妹妹我欣賞妳!
金髮妹妹被制止,露出不甘心的表情,看來性格比較強硬呢!幸好她沒有再次反駁,大概是因為還在發育,性格可塑性很高。雖然金髮妹妹老實了,但其實自從金髮妹妹和黑髮妹妹說出第一句話,整個妹妹田就全亂了套,所有的妹妹登時亂哄哄地說起話來,嘈雜的妹妹聲充塞整個妹妹田。
妹妹們全都四處張望著,有人甚至開始轉頭和身旁的妹妹聊天。雖然眼中流露出期待的神采,但因為她們仍然被種在地上,所以能做的也只有轉頭說話,地上冒出的許多妹妹頭部毫無規律地攢動著,畫面一片和諧。
妹妹真的好可愛啊。
「我在哪裡?我是誰?」其中一株棕髮妹妹緊張地張望。
這株狀況外的妹妹簡直可愛得過份??礃幼铀募兌群孟癖容^低,沒繼承多少舊妹妹基因。
「哥哥!拉我上去!」另一株灰髮妹妹興奮地想要從土裡爬出來,用期待的水汪汪大眼望著我,但才剛要扭動著從土裡出來,她小巧可愛的頭部隨即被我壓了下去。
「不行喔。還不可以出來,妳還要在裡面再久一點!」
「呿。為什麼嘛!」灰髮妹妹不高興地嘟起嘴。
「因為妳還沒長大唷。等妳再大一點,就可以出來?!?/font>
「哼!」聽到我耐心地解釋,她總算打消了從土裡爬出來的念頭,賭氣地轉過頭去。
我後退幾步,退到妹妹田前方的磨石子地板上,仔細觀察各妹妹的人格特質。
大約花了三分鐘,將所有妹妹的行為及生長特徵打量一遍。
這時我注意到一個狀況。在妹妹們之中,有幾株妹妹有些特別。在全部十三株妹妹裡,總會有少數幾株妹妹不太喜歡和其他人交流,眼神空洞,望著某處發呆,不然就是低著頭自言自語。是個性比較孤僻嗎?或是,因為剛破土所以不習慣?還是……壞掉的前兆?
「妹妹、妹妹呀。妳在做什麼呢?可以告訴哥哥嗎?」我湊近其中一株沉默的黑髮妹妹,微笑著輕聲問道。
黑髮妹妹見我突然靠近搭話,瞪大雙眼看著我,不發一語。
我們如此對視了將近一分鐘。
接著她臉上逐漸泛起紅暈,側過頭去,迴避我的視線。
這個動作讓她本就坐立難安的樣子顯得更加緊張。
仔細一看,這株妹妹長得比其他妹妹飽滿一些,臉頰圓嘟嘟的,紅潤的臉加上兩片粉嫩薄唇,讓這株妹妹看起來加倍可愛。
雖然她很孤僻,不知為何,總讓我有一股親近感。
「我、我在練……練習……」
迴避了我的眼神許久,這株妹妹終於鼓足勇氣,儘管還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但總算回應了我的問題。能拿出這麼大的勇氣真了不起啊。我不禁如此想著。
「誒,這樣啊。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妳在練習什麼呢?」
「聊、聊天……」
聊天?自己一個人練習聊天?應該是在做著某種模擬訓練吧,這個妹妹還真是特別。不過,說起來我也會在和別人的正式對談開始前,以自言自語的方式來緩解緊張感呢。這點妳和我很像,所以一點也不要覺得奇怪!完全正常!
「妳自己練習嗎?不跟別人一起?妳看,這裡有這麼多妹妹哦?大家應該都會陪妳聊天的?!?/font>
「我、我怕……」
聽到我這麼說,原本終於願意跟我對話的黑髮妹妹竟然又開始閃避我。應該是類似社交恐懼癥的原因吧,會不自覺地避開人群。因為會對人感到恐懼的關係,很難與陌生人對話,也不能好好敞開心胸社交。這株妹妹好像挺嚴重的,感覺很辛苦啊。
不知道為什麼能夠體會她的心情。
「原來是這樣……那一定,很辛苦吧?!?/font>
「嗯?!顾仁鞘涞氐拖骂^,卻又隨即抬起頭來,努力讓自己的視線對上我的雙眼,「但、但是!不和大家一起的話!」
「……的話?」
「感覺、好像、不太好……」
雖然我已經努力表現出和善的樣子,希望能盡量減少壓迫感,但妹妹說話的音量還是越來越小,到句末時幾乎是聲如蚊蚋。
「沒沒沒有那回事哦!那、那個,不、不用逼著自己一定要和大家說話才行哦!」
啊啊啊真是的,搞得我也跟著緊張起來。不過是跟自己的妹妹說話,我在緊張什麼啊。這種場景,這種青澀感——感覺回到以前的校園時光了啊。
我先是稍稍調整呼吸,才再次開口。
「只要妳鼓起勇氣,好好的和大家說話,大家也一定會好好地和妳說話的!但是呢不這麼做也沒關係!因為這是妹妹自己的選擇!」一口氣說完了。
怎麼感覺還是有點緊張。糟糕,難道我喜歡這株妹妹?是因為她最接近以前的妹妹嗎……不不不怎麼可能!以前的妹妹可是陽光可愛外向活潑開朗,和這株害羞的妹妹一點都不像。若說以前活潑開朗的妹妹是向日葵,那麼和以前的妹妹相比,一碰到人就會馬上退縮的這株妹妹,簡直就是含羞草。
「我的選擇……嗎?有些不太懂。」
儘管還是有些猶豫,但終於放心了的樣子,含羞草妹妹抿著唇,微微勾起嘴角並露出遲疑的微笑。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沒關係。既然這樣,哥哥來教妳怎麼樣?聊天。」
一不小心就脫口而出了啊……真是可怕,妹妹的這個表情要是再讓我多看幾眼,說不定連幫忙把月亮摘下來之類的要求也會答應。
「誒,可以嗎?」妹妹依舊雙眼放光地確認著我的意願。
不,完全不行。老實說,我自己就是個社交失敗的傢伙,才會淪落到這步田地。不但不善交際,外表也不討喜,在與人應對時一點優勢都沒有,可說是一無是處。我這種廢物哥哥怎麼可能有資格教可愛的妹妹呢。不過都自己提了這個提議,我似乎除了硬著頭皮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話說回來,儘管一臉驚喜又期待地望著我,卻一副保守的樣子,妹妹真是太可愛了。
好。
我有點緊張,清了清喉嚨。
「那、那麼聽好了。聊天呢,聊天就是……」
糟糕了完蛋了結巴了完全說不出話來啊真是的在幹嘛啊我白癡嗎。
看著妹妹期待又困惑的眼神讓我更加緊張。
要……要讓妹妹失望了嗎!如此想著的我,竟然連內心也跟著結巴了。
「聊天是……聊天是……」
不行,至少隨便說點什麼,要糊弄過去才行!
「花、花……」妹妹剛剛好像說了什麼。
「什麼?」
「花、滑起……來……」如此說著的妹妹像是不久前的緊張狀態一樣,越說越小聲,是在害羞嗎?
我於是試著鼓勵她說出來。
「妹妹,妳剛才說什麼呢?大聲說給哥哥聽——」
「滑、滑起來,聊天室滑起來!」
誒?
「聊天室滑起來!通通給我滑起來!」
妹妹在躊躇一陣之後,卯足全力喊出了這句話。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這麼一來就說得通了!
剛才還有些疑惑的我,一聽到這句話,才終於恍然大悟。這株妹妹,竟然才剛長出來就比其他株還要圓潤飽滿,臉頰圓圓鼓鼓的,而且還是株個性內向、容易害羞、有著社交恐懼癥的妹妹,最重要的是,透過她剛才說的「聊天室滑起來」,我明白了。
天生會說這句話的含羞草妹妹,就是完美繼承了我基因的妹妹!無論在各方面,這株妹妹都與我最相像的妹妹!完全可以說是我的女版!嗯,不過沒麼肥醜就是了,要是這麼形容根本就是在侮辱她,請忘了剛才那句話吧。老實說,圓鼓鼓的臉頰並沒有給人肥胖的感覺,反而為她增加了一股稚氣女孩尚未成熟的可愛感。
總而言之,難怪我總覺得非常熟悉,因為含羞草妹妹實在是和我太相像了!簡直是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
她是含羞草妹妹!
我!就是含羞草肥宅!
正當我亂七八糟地想著這些的同時,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滑起來……哥哥?不、不對嗎?」
雖然喊得很有氣勢,大概是見我沒有反應,妹妹有些擔心地用眼神探詢著我臉上的表情,好像很害怕我生氣。
「誒?沒、沒有哦。妹妹說得很棒!」
「滑起來聊天室滑起來!通通給我滑起來!亞索開滑!滑哥!」
聽到我的誇獎,妹妹喊得更賣力了,被誇獎了明明很高興,卻害羞得連一句謝謝也不會說,只能用行動來表達,就連這點也和我一模一樣啊。
說起來剛才我好像說要教她聊天,怎麼變成這樣了?聊天可不是這種東西……不過算了,至少沒有學壞。
嗯,大概吧。
就在含羞草妹妹喊得起勁時,一旁傳來一個音色渾厚的成熟女音。
「嘁。無聊?!?/font>
那是個明顯與其他人不同的妹妹。不只是神情、態度和言論相對於其他妹妹顯得極其古板,大概是因為那種態度,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一個人待著。就連長相也是一副早熟的樣子,第一眼看上去根本不像妹妹,反而更像姊姊一點。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剛從土裡長出來,耳下卻掛著兩個大大的金屬耳環。
那個「姊姊」對我和含羞草妹妹的互動嗤之以鼻,毫不在乎地撇過頭去。那種覺得一切都很無聊,並且一副不耐煩的態度,都讓我不禁聯想到我那壞掉的妹妹。
不僅覺得心痛,看久了還有點火大。
雖然很不擅長面對強勢的傢伙,但是我是不會因此退縮的!就算是個性難搞的妹妹,我還是有必要和她搞好關係。
不為什麼,因為她是妹妹!
「喂,妳——」
正當我轉而走向姊姊妹妹,想說點什麼時,旁邊又出了新狀況。一旁的妹妹們突然爆出了哥哥的呼喚聲。
真是的,怎麼一堆事情。妹妹太多也很困擾啊。
「哥哥!快過來!」
「哥哥!」
「哥哥你在哪裡?」
……
在妹妹們的呼聲中我急忙奔向後方。
和那邊安靜的妹妹不同,這邊的妹妹們都陷入了騷動,不安分的她們,上半身和頭部不斷地扭來扭去,把平整的妹妹田攪得一蹋糊塗。
「好了,告訴哥哥,是怎麼回事?」
妹妹們的視線望向其中一株長得特別高的妹妹。
「老哥你看這傢伙!」
「哥哥你看她!」
「哥哥!有人長出來了!」
「長出來了!」
我有些訝異地看著那株妹妹。
那株妹妹有著褐色的高馬尾,我明明也只把她調整到土壤的高度,她卻比其他妹妹都長得高,腰部以上幾乎都露出了土壤。奇怪的是,憑她自己的力氣根本不可能從土裡拔出來。她是怎麼做到的?
裸露的上半身讓我不敢直視,只能偶爾偷喵一下她的狀況。
「哥哥!人家長出來了!」那株妹妹察覺到我在看她,興奮地對著我揮手喊叫。
一般來說,妹妹的完整生長期大約在四到八個月之間,這段時長會因個體差異而不同,差異小的時候可以非常接近,差異之大也有可能達到三個月以上。若是沒有其他和她相似的妹妹,那麼這株妹妹現在長出來,也未免太早了點。這究竟代表著什麼?
「妹——」
我正要說點什麼,又出現了突發狀況。
那株很高的妹妹突然開始了不間斷地輕微顫抖,雙手、肩膀和脖子都輕輕地抖了起來。
……啥???
「妹妹妳怎麼了!」我不禁緊張地衝向那株顫抖起來的妹妹。
但就在我快要靠近妹妹時,其他妹妹卻全都厲聲喝止我。
「哥哥!你不要過去!」
「現在不能碰她!」
「胖子快滾啦!」
……
在這此起彼落的勸退聲中,我竟不自覺地停止了。
我在幹什麼?怎麼可以就這樣放著出狀況的妹妹不管!
雖然這麼想著,但因為妹妹們的厲聲阻止,我卻無法移動半步。
到了這時候,我才猛然察覺一件事。
我,是妹控。
所以才如此受到妹妹制約!可惡……
「妳們在想什麼!那個妹妹她……」
就在我這麼說著的同時,妹妹們全都安靜了下來,並且轉向我,一雙雙神色各異的眼瞳直勾勾地盯著我看。這種詭異的氣氛搞得我不得不停下來。
而一旁那個妹妹還在持續著顫抖、抽搐,似乎還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真是的,這種時候妳們一個個都搞什麼啊。
「喂!我說啊——」
「等等,你們看!」
一開始那個想爬出來的妹妹將右手拔出土壤,指著那個高個妹妹。所有妹妹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去。
只見高個妹妹越抖越快,越抖越快……幾乎要比十秒十六下還快。突然,她重重一抽!便停止了顫抖,全身也變得鬆垮垮。停止抖動的妹妹,慢慢轉動脖子,微笑著看向我的方向。
雖然嘴巴微笑著,但眼睛卻翻著白眼。
只差沒有雙手比YA了。
糟了!是那個表情!
「快去救那個妹——」
「幹胖子閉嘴!她準備好了啦!」一開始的兇巴巴金髮妹妹嗆道。
「哥哥,她發動了!」制止了她的黑髮妹妹也隨即跟著說道。
「哥……哥哥,有人發動了……」然後是含羞草妹妹。
「什麼什麼?發動了,竟然?」
……
各式各樣的反應不絕於耳。不知為何,妹妹們一個個都激動了起來。
「哥,你安靜,注意看?!瓜矜㈡⒌拿妹冕輳纷鳛榻Y語般,最後說道。
就在眾妹妹們熱烈討論著那株妹妹的同時,那株妹妹開始有了新的變化。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那株妹妹停止顫抖後,開始用嘴發出規律的嗒嗒聲。
嗒嗒聲越來越快,越來越大,發出聲音的同時,那個妹妹又顫抖了起來,頭上的高馬尾不停地甩動著,幾乎快要轉起圈來。但是這次沒有翻白眼,相反地,她靈動的大眼珠盯著我,嘴上仍繼續說著「嗒嗒嗒」,臉上盡是喜悅之情。
那期待的表情,似乎正在說著「哥哥我準備好了」,並且有著想讓我看看什麼寶物般的欣喜與雀躍。與她相同,眾妹妹的臉上也全都透著那股狂喜。
「嗒嗒嗒、嗒嗒嗒……」
接著,開始有人和那株妹妹發出相同的聲音,稀疏的嗒嗒聲此起彼落。一旦有附和出現,「嗒嗒聲」便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後,像是邪教儀式一般,所有妹妹們都不斷地「嗒嗒嗒」,並且顫抖了起來,口水在妹妹田裡噴得到處都是。
這下好了,省得我再澆水。
我一邊想著,她們的儀式還在持續。
「哥哥!人家已經長出來了!」
高個妹妹欣快地喊道。
「哥哥!你準備好了嗎?」
接著,像是搖滾樂團主唱般開始甩動頭部。
「小朋友,發動你的引擎!」
越甩越快,越甩越大力。
「嘟、嘟、嘟!引擎發動了!我要飛囉!我要飛囉!」
她停止了甩頭,但頭上那撮高馬尾仍因為慣性不斷轉動著,沒有停下的趨勢。
反而,越來越快。
「哥哥!她要起飛了!」
「老哥你看她,好酷唷!」
「起飛!起飛!起飛!」
「……她是直升機嗎?」
在我仍弄不清狀況的情況下,起鬨的妹妹們紛紛大聲歡呼著「起飛!」,全都一臉的興奮,看著高個妹妹高速轉動著的馬尾。
褐色高馬尾越轉越快,越轉越快。
快到比十秒十六圈還快十六倍。
快到我的視野眼中所見只剩褐色的環形軌跡。
然後直升機妹妹就這麼飛了起來。
她飛了起來,勾勒出和諧的飛行軌跡。
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目中所及是一株美絕的飛行物,擁有光滑的肌膚和毛髮色澤。
耳中所聞是「嗒嗒嗒」,製造出悅耳的輕快節奏。
我感受著那股駭人卻壯闊的淒美,馬尾甩動造成風暴。
彷彿周圍都了無聲息。
直升機就這麼「嗒嗒嗒」地飛上天空,過了一會兒,卻又氣力用罄般緩緩降落。一邊降落著,直升機妹妹迷茫而勾人的美目帶著一絲笑意,愣愣地望著我,口中漸弱的「嗒嗒嗒」仍持續著,直到完全降落,一切停止。
她那高馬尾螺旋槳也緩緩停了下來。
就這麼杵在原地,直至一切停止。一個發育完好的妹妹,已經直挺挺站在我面前——面帶微笑,沒穿衣服,有著一束美麗動人的褐色高馬尾。
我眼中所見的她,是一架直升機。
雖然早已結束,但我的心神仍被留在剛才的妹妹飛行中無法自拔。用言語實在難以形容我所感受到的震撼,這是力與美的兩相結合,幾近完美。
剎那間,周圍爆出的一陣歡呼聲,才將我拉回現實。
「唷呼!降落了!」
「妹妹降落了!」
「耶!恭喜妳成功降落!」
「好厲害!」
「人家也好想起飛哦?!?/font>
……
妹妹們再次陷入了騷動。
我愣在原地,看著熱火朝天,歡聲雷動的妹妹們,又想起剛才那扣人心弦的直升機妹妹起飛行動,久久不能自已。
等到騷動漸漸平息,我才回過神來,趕緊把赤身裸體的直升機妹妹拉進房間。
「哥哥?我們要做什麼?」直升機妹妹一臉純真地盯著我看,水汪汪的一雙大眼,沒有半點邪念。
——儘管她現在沒穿衣服。
「妳待在這裡,等我一下。」我按住想要窺探我房間的直升機妹妹,一個人往臥室深處前進。
是這樣的,情況緊急,我必須趕緊找到能給妹妹穿的,合身的衣服。
本來預計至少會經過五至六個月才成熟的妹妹植株,竟然不到三個月就完整地長出來了。因為妹妹病危時才剛搬來我的住處不久,多數的換洗衣物都還放在老家,加上她病期的扭曲性格,常常會把自己的衣服寄放在別人家,或丟在在家裡以外的地方,到現在在家中已經很難找到妹妹的衣服了。
於是我播種妹妹,原定到了生長期三個半月過後才要購買服飾的計畫,現在因為意外狀況而被迫提前。
沒想到會面臨這種窘境。
我一邊翻箱倒篋,尋找有沒有能讓妹妹穿的衣服,一邊考量著選購女性衣物的注意事項。
奈何我的衣服不是遭受我體型的摧殘而變得皺巴巴鬆垮垮的,就是早已出現了肥宅特徵荷葉邊,有些甚至還沾上了我的油漬。找了近五分鐘,才在衣櫃最深處翻到一件未拆封的白色素T,雖然還沒拆開,透明的塑膠包裝上早已布滿灰塵。
這是一年前妹妹送我的禮物。
以往我每年都會收到來自妹妹的禮物,而這件禮物,算是妹妹送給我的最後一件禮物了吧。自從收到以來,我一直捨不得拆開來穿,生怕穿壞它。
對我來說,它別具意義。
而將妹妹送的禮物回饋到妹妹身上,也算是不留遺憾了吧。
隨後我將自己打理好至能夠出門的程度之後,又到了妹妹房間去,東翻西找之後,總算找到一件還算能穿的貼身衣物。除了這件之外,褲子或裙子倒是沒有了。
沒關係,至少有點東西先湊合著穿吧。
話說回來,看來就算家裡衣服再少,這個還是免不了要有啊。
妹妹的內褲。
說實話,我對自己貿然闖入妹妹房間,還胡亂翻找她的衣櫃,偷拿她的內褲的這些行為是很不讚許的。但現在已經處於這種危急情況之下,我認為這些倫理道德都可以先擱置一旁。
我事先戴上了衛生手套,小心翼翼地提著妹妹內褲回到房間門口。
「哥哥!好久哦!」
「啊哈哈……抱歉抱歉?!?/div>
妹妹抬頭向我抱怨道,天真無邪的雙眼凝視著我。雖然聽起來是在抱怨,但眼裡沒有一絲不悅,太好了。妹妹果然很可愛呢。
「來,這個給妳?!?/div>
「這個,是什麼?」
我將手上的粉紅內褲遞給妹妹,妹妹則是看看內褲,又一臉懵然看著我。其實她一點都不純真對吧?問這種問題,分明是存心讓我這可悲肥宅害羞——
「……內褲啦?!?/div>
「哈啊?哥哥你好色!」
一聽到我說內褲,妹妹先是仔細一瞧,接著便激動地用小拳頭不斷捶打著我的胸口。
什麼好色!說那什麼話!這可是給妳穿的耶!再說妳哥哥我是這種人嗎!
真是的。
「別說了。趕快穿上啦。」
要是再繼續維持裸體狀態,身為一位生理正常的男性,再怎麼克制也會受不了。
「穿……上?哥哥……要給我穿的?」
顫抖著接過內褲的妹妹,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
妳那反應是怎樣啦。搞得我也神經兮兮起來……
「真的……可以穿嗎?」從剛才的不相信轉為驚喜的妹妹,反覆確認著我的意願。
「對、對啦!快給我穿上!」
「哥哥給我的內褲……我有了……有內褲穿了……好高興?!?/div>
端詳著手上地粉紅內褲,直升機妹妹一臉幸福洋溢。她謹慎地攤開內褲,雙手輕柔地撫摩著。如獲至寶,人生圓滿一般熱淚盈眶。
「妳哦——」
「內褲……好棒哦?!姑妹猛业貙妊潨惤亲樱兆碓谌彳泟┑姆曳佳e。
「這樣有點太誇張了哦?!?/div>
不過是件內褲而已,妳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很好聞、很香嘛!」
妹妹妳……竟然!
真的呢!妳說得對!哥哥完全認同!
哥哥我,也覺得妹妹的內褲很好聞呢。
以往,當我對別人說出心裡的想法,他們都只會嫌惡地把我當作變態。終於!難得終於有人認同我的想法了,而且這個人——第一個認同我想法的人,竟然還是我的妹妹……好感動。
不愧是哥哥最喜歡的妹妹,謝謝妳。
謝謝妳喜歡哥哥給妳的內褲(雖然本來就是妳的),也謝謝妳認同哥哥。
粉紅內褲,我也要謝謝你——
我和妹妹之間的情感,也因此變得更加穩固了。
雖然,原本就是血濃於水的家人,但我認為「內褲共識」又更進一步凝聚了我們兄妹之間的親情、羈絆和愛。也許從此以後,妹妹會成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為——
第一個認同我想法的人,是妹妹。
第一個不認為我是變態的人,是妹妹。
第一個收到我給的內褲,會感動得流下熱淚的人,是妹妹。
因為有妳,使我僅存的一點自我認同得以延續。
因為有妳,使我付出的一切都有了意義。
妹妹,我愛妳。
「……哥哥?怎麼了?」見我的反應有些奇怪,妹妹擔心地湊了上來。
「誒?」
「哥哥在哭嗎?」
「……」
原來我哭了啊。是那種終於被理解、同理與包容的感覺使我如釋重負,流下了喜極的淚水吧。
「哥哥不要難過嘛?!?/div>
一直擔心著我的妹妹,以她嬌柔可人的小巧身軀抱了上來,攬住了我的腰,臉頰緊緊貼在我的胸膛。
褐色高馬尾不安分地左右輕甩,像隻忠心耿耿的小狗。
「哥哥沒有難過喔。只是,太高興了而已?!?/div>
「騙人!」妹妹抬起頭,看著我爬滿淚水的臉,「哥哥都哭了……」
「我只是——」
「哥哥不要難過了!不然……這個內褲,給哥哥穿,好嗎?」
說到這裡,妹妹退開了我身邊,顫抖著將還未穿上的內褲還給了我。
雖然妳要把珍愛的內褲讓給哥哥穿,哥哥是很高興,也確實很想穿。但是一看到妳那捨不得的樣子,哥哥會更心疼啊。
「哥哥不穿。好了好了,快點穿上吧?!刮野阉偷矫媲暗膬妊澩屏嘶厝?。
「……嗯!」
妹妹見狀,也終於放心地展露出滿足的笑顏,乖乖把內褲穿上了。
接著我拆開包裝,拿出大號白色素T。
「還有這個。來,手舉高。」
妹妹興奮地舉高了雙手。
看著妹妹舉高雙手,露出白嫩的腋下,我忍不住把頭撇開不看,迅速將衣服在妹妹身上套好。
妹妹太可愛了,剛才那樣下去會受不了啊。
「內褲,還有衣服……謝謝哥哥!」兩眼放光的妹妹,前後審視著自己的衣著向我道謝。
「不客氣?!?/div>
穿好衣服後,我也稍微替她檢視了一下。身穿不合尺寸的大件衣服,鬆垮垮的樣子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協調感,充滿活力的直升機妹妹配上懶散而隨興的穿搭風格,反而給妹妹增添了一種不加修飾的純真氣息,長長的下襬也能夠蓋過只有內褲穿的窘境。
開放的領口讓胸部看起來若隱若現,似乎有些危險。不過,因為找不到內衣,只好暫時維持這種真空狀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出門的時候有我跟在身邊,大概沒問題吧。
這樣也勉強達到能夠出門的程度了。
「好了,走吧。」
我拉著妹妹,前往後院。
「哥哥,我們要去哪裡呢?」
才起步身後便傳來妹妹匆匆跟隨的腳步,以及稚嫩的詢問聲。
「要給妹妹買漂亮的衣服哦?!?/div>
「真、真的嘛!?」妹妹興奮地望著我,雙眼放光。
「真的哦!只要妹妹乖乖聽話,哥哥會買好多好多新衣服給妹妹!」
「最喜歡哥哥了!」聽到這裡,妹妹高興地又叫又跳。
哥哥也非常喜歡你們哦!所以才要把你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畢竟重獲新生的妹妹們,也需要新的衣服,新的身分來繼續新的人生呢。
一邊這麼想著,便和妹妹一起到達後院。剛走到門口,還沉浸在思緒中的我,旋即就因為一陣不堪入耳的嘈雜聲而回到現實。
「幹胖子快來看!」
「哥哥你回來了!快看!」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所以我說,你再不來處理的話,事情真的會變得很麻煩--」
……
不久前才剛平息一波騷動,現時的後院卻又是一陣人聲鼎沸。才經過不到十分鐘,土壤上的妹妹便重演了直升機出土時的盛況,萬頭攢動著的妹頭無一不轉向其中一個妹妹的方向,並熱切地討論著某個新妹妹的成長。
觀察到這個情況,我順著妹妹們的視線望去。
只見不遠處的前方,一個褐色雙馬尾妹妹,身體已經大半都出土,正奮力地拔起仍埋在土壤中的雙腳。
糟糕!這可不行!
安置好身旁的直升機妹妹,我趕緊快步上前阻止她。
「打妹!打妹唷!」
我伸出肥壯的雙手迅速按住了妹妹白嫩的大腿,不讓她繼續嘗試拔出雙腳。
「哥哥?」見到我的舉動,妹妹掙脫的動作放緩下來,一臉驚恐地盯著我。
我身上的汗水和油漬沾染上妹妹柔軟的大腿,冰晶玉潔的肌膚隨即被鍍上一層鏡面般的油光,在後院簾幕透射出的陽光照耀下看來格外秀色可餐。妹妹愣愣地望著我,漸漸停止了動作。等到被按住雙腿的她總算歸於平靜,我也趕緊深呼吸幾口,設法讓自己躁動的心情平復下來。
咫尺前一陣陣淡淡的女體芳香,若有似無地刺激著鼻腔,衝擊著雙眼的則屬雖身板薄弱卻最自然純粹的春光,同時雙手傳來一陣滿溢而出的柔軟肥嫩……我撇開頭,有些不敢直視眼前的妹妹。
要是在這種時候有了生理反應可能會很麻煩。
無奈為了妹妹的健康,還是得堅持下去。
只得不停地暗示自己:
她是妹妹。
她是妹妹。
她是妹妹……
但是……
但是沒用!怎麼會……這麼一想反而更硬了……
身體僵硬得動彈不得。
「為什麼……哥哥放開我!」愣了幾秒,妹妹才反應過來並掙扎起來,試圖甩開我的雙手。
「不可以!你還沒長出來,這樣硬拔要是有殘缺怎麼辦!」語畢我更加用力抱緊妹妹的大腿(沒有偷聞)。
由於妹妹的激烈掙扎,油漬和汗水四處噴濺,不僅灌溉了後院的土壤,有些甚至灑到其他妹妹頭上。
「哥哥你在幹嘛!」
「為什麼要阻止她啊!」
「放開她!放開她!」
「幹勒死胖子你的油噴過來了啦!」
「真是的……」
從我阻止妹妹出土那刻起就不斷喧鬧的妹妹們,現在更是完全失控了,紛紛叫喊著要我放開這株妹妹。
但我仍試圖止住不受控的妹妹。
然而她的奮力掙扎漸漸有了效果。
妹妹的掙扎力道雖小,但也不全然無效。我的油漬和汗水實在太多了,使原本滑嫩的妹妹大腿更加光滑,我逐漸抑制不住不斷扭動的力道,在近一分鐘的拉鋸戰之後,兩隻大香腿終於脫手。
「好耶!」
「快長出來吧!」
「妹妹加油!長出來!」
……
隨著妹妹脫離我的掌控,現場又是一陣歡欣鼓舞。
一不注意便讓妹妹掙脫成功了,但這一次我沒有試著再次控制妹妹,而是退到兩公尺後靜靜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儘管有其他妹妹的吶喊和幫腔,雙馬尾妹妹在和我搏鬥在和我搏鬥半晌之後想要完全拔出雙腳,果然還是有些乏力。在四、五次斷斷續續的嘗試後,她擦了擦汗,喘口氣並將手指放在唇上作沉思狀,便不再動作。
是放棄了吧?
還是稍作休息呢?
抑或是在揣摩新的掙脫方法?
就在我揣測妹妹的想法之時,她做出了令人大感意外的舉動。
只見她彎曲雙手手掌呈勺子狀,伸向腿部位置,抵住了雙腿並由膝蓋處向上推,刮起剛才沾滿了腿部的哥哥油漬,雙手合一,捧著泛著光澤的油遞向嘴邊--
然後,一口喝了下去。
……
她喝起了我留在她身上的油。一口接一口,一次又一次……
妹妹就這樣重複著這個動作,直至油漬被喝得所剩無幾。
不只是我,就連原本還喧鬧著的其他妹妹們都看傻了眼,驚訝得合不攏嘴。原本吵雜的後院頃刻間了無聲息。
「妹妹……」
「……那傢伙剛剛喝了胖子的油吧?」
「怎麼會?」
「喝、喝下去了……」
沉默過後,周圍的妹妹又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想必和我一樣感到非常震驚吧。
畢竟妹妹喝掉哥哥身上的油脂,怎麼想都是既溫馨又噁心。我沒想過我們兄妹之情深至如此地步,竟讓妹妹為我作出這種羞恥至極之事……
為什麼她要這麼做呢?
不論如何,我這個哥哥,竟然讓妹妹作出這種舉動,真是嚴重失職又噁心得過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div>
就在我暗自內疚時,一旁的棕色辮子妹妹似乎恍然大悟,隨後流露出深感佩服的神情。
她看起來好像比其他妹妹還要聰明一點。
「真是天才,但的確,要是這麼做的話似乎能行--」
「什麼意思?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追問道。
「那傢伙,大概是想補充燃料吧?!?/font>
……蛤?
「沒錯。一定是這樣。」如是說著的辮子頭妹妹閉上雙眼搖著頭,露出自信的微笑。
「修但幾咧?!?/div>
「因為對於引擎來說,燃油就是動力來源吧?」
「你到底工啥碗糕?」
「這不就像你們人類嗎?人類也要吃東西的吧?也就是說,你們的能量來源是食物;而她的能量來源是燃油,我想這應該不難理解。」
說出「你們人類」這種語法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是怎樣,而且那種自信的樣子到底是哪來的啊。
算了,不管這些,暫且先追問下去吧。
「燃油……所以說她到底是什麼生物?」
「應該是飛機吧,土裡長出來的那種?!?/b>
你這是哪門子的回答?
不過,已經漸漸習慣這種荒謬的情況了。話說「土裡長出來那種」?說得像是有別的品種一樣。
土裡會長出飛機嗎?
「你對於妹妹從土裡長出來這點倒是很清楚嘛?!?/div>
「嘿嘿!我很厲害吧?」
我決定收回剛才對這株妹妹的預斷。
「那個啊,其實我還看過別的品種的飛機喔?!?/div>
「咦咦咦!」辮子妹妹的臉上寫滿意外。
「有一種會從蛋裡孵出來,然後在海裡游泳?!?/div>
「我要看我要看!」
跟其他妹妹比起來的話,這傢伙絕對是最笨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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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achaster:
精神狀況姑且不提,這文筆也太好了吧。
06-29 21:44
推石頭的人(詩音模式:
感謝你ㄉ稱讚 我ㄉ目標是從巴哈出道!(●°u°●) 」
06-29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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