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鑑17年,拉斯法第三城區,盛夏傍晚
路燈點亮白牆,反光照如白晝。黑色夜空下,火焰家的隊伍浩浩蕩蕩地走過街道,向周圍的貴族炫耀。自從皇帝賦予他們在拉斯法的狄亞裁判權,火焰家排除了許多「間諜」;漸漸的,越來越少人敢反抗,一個個敵人屈服於法劍的淫威下。如今,火焰家權傾北境,大大小小的貴族都得讓三分。
「烙白酒到——」
火焰家宅非常大,但四周圍牆嚴密保護,只有正面大門能進去。白色的石門漆上鮮明的火焰家徽,上面寫著:「燃我雄心」。門緩緩的被推開,驍巖道路筆直通往宅門,兩側插滿了火炬。數名衛士守在門口,停下嘉白洛一行人。
「嘉白洛先生,我們得檢查您帶回來的酒品是否有問題。」帶頭的衛兵隊長說道。此人身形高大,高出嘉白洛一顆頭,眼睛旁邊的刀傷顯示他是久經戰鬥的菁英。
「怎麼,我替火焰家工作多年,今年突然就要檢查了?」嘉白洛語帶不屑地回。
「您就別為難我們了。今天發生了大事,只能多加防範。」
「去去去,給你檢查。」嘉白洛說,「積德,把酒搬下來。」
「好哩。」馬車上有將近十桶酒,衛兵們齊力搬運,桶桶打開檢查。但當搬到最深處的那桶酒,積德出手阻止。
「欸欸,這桶不一樣,這是烙白酒。」他小心翼翼地說,「你們失誤了,是要殺頭的,知道吧。」
積德揮手,示意灰袍男過來,只見他輕鬆舉起酒桶,跳下馬車,酒桶連晃都不晃一下。
「好功夫,」帶頭的衛兵讚嘆,「我們火焰家什麼時後聘用了這樣的高手啊?」
「今天不一樣,」嘉白洛回應,「剛發生大事。」
「那些低級衛兵粗手粗腳怕弄壞,不過這最後一步還是得由我來。」衛兵隊長謹慎地回應,「如有意外,那可是殺我全家的。」
只見他欲伸手檢查,灰袍男將桶子往後一移避開。衛兵隊長一個跨步向前再抓,灰袍男側身閃避。
「喂喂,別開玩笑了老兄。」衛兵隊長抽出佩劍逼近,「我說,得檢查,你聽得懂嗎?」
灰袍男態勢蹲低,絲毫沒有退讓之意。隊長向前一跳,戳刺其身。只見灰袍男稍向後仰,反踢衛兵隊長底盤,使其重心不穩跌地。
不過這一招半式,雙方的實力差距已然明顯。衛兵隊長狼狽地站起來,裝腔作勢道:「區區保鑣,竟敢不服我火焰家之安檢?」
「抱歉了,」嘉白洛從馬車側邊往前一站,大聲回道:「你一小小隊長,可沒有資格接觸這烙白酒。」
「哼,好樣的。衛兵們,先將他們團團圍住,待我請示。」隊長命令一斷,四週衛兵立刻將嘉白洛一行人團團包圍。
「這哪招?」積德嘟噥著,眼前的窘困和他們的計劃完全不同。他緊張到身體發熱,開始冒汗。隨著衛兵們越逼越緊,眉梢上的汗珠也愈來愈大,快滴下來。
「誰在外面嚷嚷?」宅門忽然大開,走出一位身著白袍的白髮老者,胸口別著一個木製的火焰圖騰,語氣威嚴老練。衛兵隊長甚為驚恐,連忙停止動作,朝老者敬禮。
「伊凡總管,此人不願接受安檢,屬下正在執行職責。」隊長戰戰兢兢地回話。
「我送來烙白酒,總管大人。」嘉白洛泰然自若,也朝老者行了禮,「今年的酒不同以往,在下特地請了武功上乘之保鑣護衛。」
「嗯--」伊凡總管搔搔鬍子,和嘉白洛四目對望。
「此乃火焰家之重大戰利品,您才有資格取之。」
「當然如此。」伊凡總管緩步走向灰袍男,命令他打開酒桶。
眾人屏氣以待,裡面藏著一個十分精緻的火焰鑲邊盒子。伊凡總管拿起來,卻被衛兵隊長伸手阻止:「大人,屬下唯恐內有機關,是否由我等代開?」
「你三番兩次阻撓,是不是存心生變?」他語帶威嚇,嚇得衛兵隊長跪下求情。伊凡貪婪,如成癮者般望著,迫不及待地從盒中取出一手掌大的白色陶瓷瓶。開瓶的霎那,他讚嘆道:「這等香味,只有人上人能品嘗。一聞便知是烙白酒,放他們進來。」
``這總管果然如嘉白洛所說,腦子有缺陷。"積德竊笑,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騙過他。隨著衛兵解除戒備,他卸下緊張心情。
正當酒運過伊凡的瞬間,他伸手阻擋道:「告訴我。」那語氣有些冰冷,「為什麼要用這麼大的木桶來裝這小瓶子?」
積德嚇出一身冷汗,他看著嘉白洛毫無反應,心中大喊不妙。
只見伊凡撥弄桶內的草,喃喃自語:「這草有些奇怪……」
「大人,」嘉白洛打斷他,「這草並不一般,你聞看看。」
伊凡總管取出幾根,嗅了一下問道:「這什麼味道?有點像……」
「酒,對吧?」嘉白洛不疾不徐地說,「杜康草,是能保持酒品風味的特別植物,適合調和未成熟酒品,改善其不穩定的成分。」
他取出一根草,接著說:「這很稀有,只有舊帝國那才產出。」
「精彩的解說,嘉白洛。」伊凡鼓掌道,「但以前沒用過這種東西,這次為什麼要用?」
「這次的酒,是爵斯家的新實驗品。我們得保存它兩天,並且比賽全勝,才能從萊登爵斯手中得到完整的版本。」
嘉白洛流利的解說,讓伊凡總管頻頻點頭。也只有此等魅力,才能讓刁鑽的火焰家心服口服,連蠻橫的衛兵隊長也嘖嘖稱是。伊凡命令衛兵繼續搬運,令眾人鬆口氣。可就在要舉起桶子的瞬間,伊凡突然抽劍朝桶內一插,劍刺立於草堆之中。
「燃我雄心,願火焰家永遠強盛。」他冷冷的語氣彷彿宣告自己已經看穿嘉白洛一行人的詭計。
「將這些酒放到寶庫,並招待我們辛苦的選手、車夫還有保鑣。」
眾人走入宅第,燈火通明。火焰家宅華麗至極,卻又有些陰沉。兩側巨大的黑曜石柱刻上數不清的繁複金色銘文。路上,沉默形成恐怖的氛圍。前往寶庫的路甚為複雜,充滿機關;若無專人帶領,很難抵達。看似無害的道路,實則暗藏玄機,宛如等待獵物的捕蠅草,以甜美的氣味吸引無知的蟲子掉入陷阱。
積德抱著忐忑的心情走到寶庫大門,隨著酒桶送入,他的希望也慢慢破滅。伊凡總管,乃真正的狠角色,表面維持面子與氣度,實則防範各種可能的背叛與陷阱。隨著大門深鎖,積德一行人成了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