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的裂縫越來越大,士兵持續對乙太魔物開槍,但都沒有效果。
墨莉深呼吸一口氣,雙手往前舉。
她那雙手散出黃光,使空氣中的粒子凝聚在裂口上,試圖修復牆壁。可是,其速度遠不及被破壞的速度。
艾咪繼續說:
「她那時還留著短頭髮,一副小男生的樣子,很是帥氣,所以就不知不覺對她身邊的其他女生有嫉妒心,認為她們是要拐走他的狐貍精之類的,但後來才發現,最大的狐貍精,根本就是我。」
大中沒有說話,只是皺起眉頭。
「因為實驗的關係,害一個人就這樣死去,也害得她變得不像是以前那樣開朗。她有了這些力量後,開始想要更多,想要擁有更多,然後就對天生本來就有這麼多的人感到莫名仇恨,莫名仇視。」
她的眼神,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她的了。
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讓我感到害怕。
什麼想要變成乙太少女、想要變成真正的女孩子,想要比以前更勇敢。
藉口罷了,用這些手段擁有這些能力,不就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不就只是靠著犧牲別人以達成自己自私的願望而已。
艾咪如此說道。
說著說著,她手摀住嘴,眼角滑下淚水。
「如果那個時候沒有答應就好了……實驗只能三個人,如果那個時候沒有跟她一起去,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不會害死那個文靜的女孩兒,妳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可能的。」
一旁的席琳娜站起身子,開口說:
「就算少了妳,說不定她會帶其他人去啊,那麼,不就變成妳的角色單純跟其他人替換而已?真是的,連自己的sweet heart都搞不定,擺教學者的架子也該有個限度吧?」
艾咪低下頭。
突然,她像是瞬間被什麼東西電到一樣,抬起頭,看著面前帶著微笑面具的乙太少女。
「sweet heart?」她問。
「不然呢?」席琳娜說:「如果妳不是乙太少女,又有什麼資格可以當上校長的助理呢?艾咪老師。」
「真的。」伊芙也站起來,開口:「第一次跟這個女人的想法一樣。」
艾咪睜大雙眼。
這個時候,大中也站起身子。
他轉身面對乙太魔物,背對著跪坐著的艾咪,說道:
「或許老師,妳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參與實驗的,可是不要誤會了,妳用那種手段得來的能力,絕對是有問題的,但是──」
大中深呼吸一口氣,握緊拳頭。
然後他看向自己左邊的微笑面具少女,幾秒後又看向他右邊的雙馬尾女孩,最後,他直視前方,說:
「無論老師的過去怎麼樣,妳還是我們的老師。」
席琳娜跟伊芙聽見此語後,皆點頭並微笑。
艾咪因為這三人的發言,掩面大哭。
然而此時──
「哇哈哈哈哈哈!」
乙太魔物,牠,說話了。
牆壁在牠說話的一瞬間,全部碎成碎石。
士兵跟墨莉都被其產生的風壓所擊倒。
「沒想到,我居然還可以保持清楚的意識,哇哈哈哈哈哈哈哈!」乙太魔物大笑著。
乙太魔物擊碎牆壁後,緩緩移動了自己的位置,移動的方向,是下山的坡道,是市中心。
在牠那透明又看似黏呼呼的身體穿越牆壁殘骸時,一顆火球擊中了地面。
擊中了其本來要經過的那個地面。
地面被擊出了一個大坑,因此,乙太魔物停住了。
牠的身軀沒有頭的概念,雖然如此,還是可看出眼睛的部位。
獨眼,只有一隻眼睛。
且是可以移動的。
那雙眼睛移動到能直視學院大門的位置,緊緊盯著前方未滿十公尺處的戴微笑面具之少女。
「想阻撓我,就憑妳?」
這七個字,是從乙太魔物的身體裡頭出來的。
或許是因為其身軀巨大的關係,其嗓音,似乎比優娜的擴音能力還要強。
「為什麼?」
緊接著,前校長助理艾咪說話了。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妳不是答應過我,會用比較和平的手段解決嗎?」
「和平?」乙太魔物說:「開什麼玩笑啊?蛤?」
「!」
「太遲了,早就來不及了,看看妳我的雙手吧,哪一根手指頭不是沾滿鮮血的。雖然我現在沒有手就是了啦,啊哈哈哈哈!真好笑啊妳說對不對?」
「那,那天早上我們用電話聊的──」
「當然是騙妳的,我只是想利用妳抓到這個冒牌火焰蘿莉而已。」
「怎、怎麼這樣……」艾咪開始哭泣起來。
「這群所謂天才,就是要得到教訓才行,感謝妳當年陪我參加那場實驗。啊啊,重新回這座島的感覺真好,十年前移民到大陸訓練也算值得了,現在我終於可以,以堂堂正正有實力的姿態,成為這城市最強的乙太少女。」
「妳這傢伙!」
大中聽見原人口販子、現乙太魔物的發言後,嘗試起身,可是,他的身體卻不允許他這麼做。
感覺沉重。
好像數百公斤壓在自己身上一樣。
大中咬牙切齒,使盡全力才撐起身子站穩幾秒前還搖晃不定的腳步。
「啊哈哈哈哈!小帥哥,勸你不要亂動,你好像中毒了吼,現在這個樣子基本上是奈何不了我的。」
「……乙太少女?」
大中握緊拳頭,說:「妳現在這種樣子,到底是哪門子的乙太少女了?根本就跟怪物沒兩樣了不是嗎?」
「哼,你是在用激將法嗎?我隨時都可以變回去。」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怪物,到底聽不聽的懂人話啊!」
大中大喊:
「靠著犧牲他人的手段所得到的能力,算有實力?別自欺欺人了!這跟把人當作道具使用有什麼兩樣?」
「蛤?」
「像妳這種不珍惜身邊的人,只一心想成為最強的,根本不配當,守護這座島的乙太少女!」
「哈!還以為你要說什麼,結果就只是喪家犬的亂吠而已……嗯?」
此刻,乙太魔物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仔細看大中的模樣。
「臭小子,你該不會是我那天在小巷裡面抓到的破布少年吧。」
「!」
大中大吃一驚,他瞪大雙眼,微張嘴心想──
──原來這傢伙是……
「原來是這樣,原來你是這所學校的學生,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大中咬牙切齒。
「小偷,我現在給你兩種選擇,不,你們也一樣。」
乙太魔物說:
「一,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看著我帶著席琳娜離開。二、被我壓在地上,喘不過去來,然後我帶著席琳娜離開。」
「……這不是都一樣嗎?」
「被發現了嬤?哈哈哈。」
笑完後,乙太魔物說:
「看在你我有一面之緣的份上,我給你選擇的機會,別說我對你不仁慈。」
大中此刻陷入長考。
雖然他很清楚,這種玩笑般的選擇根本是牠故意的,但,這個時候不沉浸在雜亂的思緒裡,大中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身體還有安眠藥的副作用,絕對打不贏的。
一直掉眼淚的艾咪老師也沒有戰鬥力了,還昏迷在地的禁衛軍士兵不用說了,墨莉此時不知去向。
只靠我跟席琳娜,還有伊芙,我們三人可能打贏嗎?
大中心想。
突然──
『我給妳兩種選擇,小妹妹。』
『一、跟著姊姊搭船出海。二、被姊姊打暈,姊姊再把妳帶上船出海。看在我們都是乙太少女的份上,我讓妳選,別說我對妳不仁慈。』
一些畫面跟聲音閃過大中的腦海,這令大中像被人重擊腹部般彎下腰、雙手環抱身體。
「快點,給你十秒鐘。」乙太魔物說:「我沒那麼多時間跟你耗,維持這種身體也是很累的,話說完還剩五秒!」
──可、可惡!頭好痛。剛剛那是什麼?以前有發生類似的事嗎?
「五──」
──該怎麼辦?以我現在的狀況不要說打贏了,連跑步逃走都有困難。
「四──」
──話說回來,那真的是我的記憶嗎?以前就有見過那個人?她到底是誰?又幹嘛要對我說那樣的話?
「三──」
『給我安份點,小心我把你抓去賣掉。』
『很可怕喔。我記得每天都有好多人被送到那裡,兩手兩腳都銬上鎖鏈,而且只要不聽話,就會被鞭打。』
「二──」
──等一下,該不會是……
「一。很遺憾,小帥哥,你已辜負姊姊的期望。」
語畢後,乙太魔物伸出第三支觸手,如鞭子一般,往大中打去。
轟隆!
地面掀起海量的塵埃,大中被打飛到很遠的地方。
「大中!」「妳、妳這傢伙……」「不要打了。」
席琳娜、伊芙兩人的喊叫聲,以及艾咪的哭聲,出現在如沙塵暴一般的景象浮現之時。
不過附帶一說,該景象只維持了三秒。
「什、什麼?」乙太魔物驚訝地說:「不可能!你到底是──」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結果就只是喪家犬的亂吠而已──這句話,我陳大中原封不動還給妳!」
於遠方的山丘上,陳大中如此喊聲。
「你──」
「不對,我說錯了。」
此時此刻,塵埃散去。
原先處於塵埃中心的,是大中一人,右手高高舉起,緊緊抓住了乙太魔物如鞭子般的觸手。
『我們已經貫徹了自己的使命,相信你也可以,夏洛特,不,不對。你真正的名字是……』
『那個小女生一直都是這麼叫你的對吧?夏洛特。這其實是她的名字才對,對嗎?』
『我是知道的,你跟她互換身分的理由……』
『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就叫陳大中,這是古代種族之一才會有的名字,跟其他人不一樣只有三個字。你就接受吧,也順便接受自己已經成為一名男性的事實。』
『身為保家衛國的乙太少女,和我們一樣都是軍人,所以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要還給妳的,不是陳大中。」他說。
他往前跨出一步,右手緊緊握住觸手,往前一扔,並且深呼吸一口氣,使盡全力大喊:
「我的真名是,席琳娜.威廉姆斯!」
轟!塵埃再度揚起。
但這一瞬間,是乙太魔物那邊出現有如沙塵暴般的景象。
在扔出觸手的一瞬間,大中身上發出劈哩劈哩類似電流的聲響,身上布滿著青藍色的火焰。
煙霧散去,陳大中他現在──
──變成了一名長髮過腰的妙齡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