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去打了聲招呼,當然是以國中同學作為開頭,向顏樂青的媽媽表示很久沒見面,想找顏樂青敘敘舊,為了不被懷疑是怪人,她還說了有跟顏樂青聯絡,但怎麼樣都連絡不上。
「看起來好憔悴……」顏樂青喃喃自語著。
她媽媽很好客,一聽到藍又筑這麼說,便趕緊招呼她入內,還問她要不要喝飲料,藍又筑客氣婉拒後,顏媽媽才切入正題──
「我們家樂青三天前出車禍,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提到這個,顏媽媽的眉頭緊皺,雙手也不自覺地緊握。「她爸爸現在醫院照顧她……醫生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醒。」
聽及此,藍又筑又喜又憂,幸好顏樂青並沒有死,只是昏迷不醒也沒有比較好。
「小青她傷得很重嗎?」
「其實都是外傷,醫生說可能有點腦震盪,但這些都不是她昏迷的原因。」顏媽媽憂心地說:「醫生還問我們,樂青有沒有憂鬱的傾向,還是有過什麼創傷,才導致她不想醒來。」
藍又筑一愣,微微轉過頭看了身邊的人,結果當事人一臉疑惑,朝她搖搖頭。
「我說樂青沒有這些狀況,每天照常上、下班,有時候還會跟朋友吃飯,跟她姊姊聊天,她看電視的時候也都能笑得很開心。」
「聽起來,小青應該沒有心理上的疾病吧?」
「是啊……不過醫生卻說有的憂鬱癥患者很開朗,平時看不出來的。」顏媽媽越說越覺得難過。「我怎麼會連自己女兒出狀況都看不出來呢……」
「當然看不出來啊,因為我根本沒問題。」顏樂青在旁邊說著。
「阿姨,小青在哪家醫院?我想去看看她。」
顏媽媽給了藍又筑醫院名字、病房樓層跟號碼,向她道謝後,藍又筑再度騎上機車往醫院去。
路上,顏樂青也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醒不來,她很確定地說自己絕對沒有憂鬱癥或心理創傷,她也想不出自己不想醒來的原因。
「要說有的話,就是我不想面對現實,生活在這世上要面對的事太多了。」
「……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吧?」
「嗯,我知道,所以難得抓到機會可以不用面對,當然會想多睡幾天。」她笑了笑,接著收起笑容,說:「不過還是趕快醒來比較好,讓大家替我擔心也不是好事。」
到了醫院病房,護理師說顏樂青的爸爸恰好離開醫院,藍又筑問了顏樂青的狀況後,就一個人待在她的身旁。
顏樂青待的病房有兩床,不過隔壁床沒有人,而顏樂青在靠窗的床位。
「沒有用。」
顏樂青躺在自己身上再起來,但試過很多次,自己始終無法醒來。
「真想躺回去,現在我這種情況比躺在這裡麻煩。」她無奈地看著熟睡的自己。
「如果都回不去會怎樣?」
藍又筑看著躺在床上的顏樂青。如果回不去,是不是就會一直睡呢?如果是那樣的話,那眼前的這個有些透明的顏樂青怎麼辦?
「……總會回去的吧。」沉默許久後,她用帶點不確定感的語氣回答。
「護理師說妳的狀況很穩定呢。」藍又筑坐上一旁的椅子。
像這樣看著自己的睡臉,感覺有點怪怪的,不過她覺得自己似乎睡得滿舒服的──說成這樣,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雖然說精神狀況沒有問題,不過……」
藍又筑抬頭望向身旁的幽靈,問:「不過?」
她躊躇一會,瞄了藍又筑,然後又看向其他地方,支支吾吾地說:「就……呃,妳可能無法接受我這樣的想法,但……」
跟藍又筑對視一眼後,她直接放棄繼續說下去。「算了,當我沒說。」
「什麼啊?吊人胃口。」
「不是啦,我的想法對一般人來說真的會覺得很奇怪,而且我也沒對其他人說過。」
「妳如果不想說就算了,等妳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她站起身,說:「回家吧。」
走了幾步後,藍又筑回頭,困惑地問還站在原地的顏樂青,道:「妳站那幹嘛?走啊。」
「我……我還可以跟妳走嗎?」她手指不安地揉捏著。
「當然啊,而且我就算自己走掉,妳也會沒辦法控制地黏過來啊。」
她們後來也試過換藍又筑離開,但一樣在一個距離之後,顏樂青就會不由自主地快速朝藍又筑飛去,藍又筑還笑說跟口香糖一樣。
「喔,也是……」她飄過去,跟著藍又筑一同離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