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本篇小說基於動畫而生,與漫畫劇情無關,且涉及修改劇情及大量負面情緒與黑化觀點,慎入。
防雷線
未能跨越之網
個子高挑的短髮女孩一如以往朝著校園體育館大門接近,在碰到門把的霎那遲疑的停頓,淡淡地吐出氣,繼續往前將門推開,
「學姊早安!」
見到走入室內的人影,另兩位正在熱身的女孩先後對著她打招呼,女孩淡淡的微笑,
「早安,只有妳們倆到嗎?」
「哥哥在換衣服。」伊勢原空指了一下更衣室。
「其他人都還沒來喔。」海老名悠應道。
「是嗎,繼續暖身吧,稍等我一下。」
荒垣渚走向女子更衣室,打開她的衣櫃,放好肩包換上練習用的運動服,期間眼角餘光瞥見了上次集訓時,大夥在公車上互相整理髮型後留下的合照,渚凝望著照片,思緒尋找著那時短暫卻充滿快樂與充實的回憶,直到另一個人走入更衣間,
「早安,渚。」
「呃…早安,里子。」
泉里子微微笑著來到她旁邊,「膝蓋目前還好嗎?」
「沒問題,上次檢查沒有異狀。」
渚回應後,里子也將視線轉向前者原本所看的照片,在渚的意料之內,里子也發出淺淺的歎息,
「之前有遇到英玲奈,她先和我說了…今天以後她就要退出社團。」
「…我知道了,我會同意。」
里子的驚訝只有短短一下,「原本以為妳打算挽留呢。」
「留得住人,心也留不住吧,就像綾乃一樣,就算恢復了,大概也不會再碰羽球了…」
縣預賽那場懸殊的完勝後,渚沒有任何戰勝的喜悅,回憶起綾乃空洞而毫無感情的眼神,如果那時能發覺,說不定還有機會挽回…
里子伸手撫摸照片上的綾乃,手指來回的拂動透漏著不捨與悲傷,「以後…沒辦法再像那次一樣了吧。」
「嗯…」渚拿起羽球拍,捏了捏拍線,「立花教練和美也子小姐今天都會先去綾乃那裡,晚點才會來,我們先去練習吧。」
「好…」
轉身走向門口,渚聽見里子放下行囊,卻遲遲沒有打開她的置物櫃,稍後傳來的是陣陣的啜泣,渚轉身走回里子身邊,輕輕抱住她,在此同時她也聽見門外傳來悠的哭聲,還有似乎是空再安撫對方的拍背響,她們一直在外面聽著,
「我是知道的…我們一直都知道…但為什麼…沒有…都沒有…全都沒有…」
聽著抽咽的自責,渚無言以對,里子、英玲奈、教練、美也子小姐、悠、空他們和自己,所有人都是,永遠無法擺脫這份自責;
那時曾努力的向她傳達羽球的意義,也努力帶著她再次體驗打球的愉快,分享與同伴們共同為理想與目標努力的苦樂,而她,也是她們不停努力欲趕上的天生強者,孰料,這一切最終卻將她徹底摧毀…
而「她」呢,那次預賽以後渚也幾乎沒看過「她」了,前次去找綾乃時她也不在,「她」又怎麼想?
開往機場的列車疾馳過高架橋,站在門邊的金髮女子看著眼前的建築光景流逝,隨後景象被列車遁入隧道的黑暗吞噬,轟隆的回音穿透她的耳機,一次次擾動起她的思緒,把音量調大到幾乎無法忍受的程度也無法將其掩蓋;
再也沒機會和姊姊一分高下了吧…
柯妮摘下耳機,視線飄向列車尾端:原本要前往的目的,不過終究沒有鼓起勇氣走到她面前,先前想過任何鼓舞或激勵的話語也塞回腦海深處,想要忘記這一切卻又無法釋懷,
與她見面的那次,如果早先知曉她的境遇,我還會那樣對著她講嗎?
『─哈哈妳這個孤兒─』
回想起了幼時的嘲笑聲,原來,她和自己某種程度上很相似呢,從某些角度,自己真的比她幸福多了,而現在的她,是不是反而獲得了某種平靜呢?
手機的響聲打斷她的音樂,手伸進口袋掏出手機,看見過去最親密的那個人打來,但這次接聽前她卻遲疑了,
「媽媽?」
柯妮接起電話,聆聽著對面的話語,
「不…還是算了,我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她也不會想和我講話……下次吧,總之,我要先回丹麥去了…嗯…回頭見。」
以往從不會如此草率結束與母親的通話,但這次柯妮只想靜下一切,忘記這兩週知曉的許多事情,回到那個她還不知道姊姊所經歷時的過去。
『吶…英玲奈…人家不想打羽球嘛…』
連綿不只的噩夢持續凌辱本來就缺乏的睡眠,過去的光景與綾乃的表情不停閃爍其中,夢境與驚醒連環打擊著藤澤英玲奈的身心,在校園裡、在那座章魚的溜滑梯上、比賽場地,她一次次找到綾乃,回過頭的對方臉上卻是深邃無比、失去情感的空洞眼神,
『為什麼一定要人家打羽球嘛?』
『如果打不好…我是不是就要被拋棄呢?』
『呵呵…果然…我只能被拋棄呢…』
「等等!綾乃!不是這樣的!」
猛力踏出步追趕離開縣預賽場地的綾乃身影,隨後她幾乎是連著棉被從床鋪上滾下來,
「綾乃…」
以棉被裹住顫抖的身體,英玲奈多希望那一切真的只是夢,只要如往常走到晨曦的街上,就會看見在那個街角等待她一起上學的嬌小身影,一起繼續在教室和三浦法子打鬧,也一起度過每個課程、閒暇,一起分享生活的喜怒哀樂…
我當初硬拉她進社團是正確的決定?集訓那時的笑容是真的找到快樂嗎?那次發現不對勁時,幫助的手早就該向她伸出了,為什麼察覺得這麼晚?她到底獨自承受了多久?又向大家求救了多少次?連應該是最親密的自己…都幾乎沒有察覺…
鬧鐘在稍後響起,已不同於過往的早晨再一次到來,英玲奈打理好自己,吃完母親準備的早餐後隨即準備出門,
「今天也這麼早出門呀?」母親問她。
「嗯,我要再先去那裡一下,晚上可能也會晚點回來。」
母親的笑容微微的黯淡下來,她也大概知曉綾乃的事情,「注意身體,不要太操勞了。」
和母親道別,英玲奈離開家門,走向與平時上學截然不同的方向。
拖著越來越遲緩的腳步進入大門,消毒水的味道便包覆全身,那混雜各種藥劑的味道其實並不是特別難聞,但也從來不曾喜歡過,尤其是現在;
搭上電梯到加護病房所在的樓層,經過幾個已經記得相當清楚的轉角,英玲奈很快就來到了孰悉的房門前,輕輕敲幾下後便推開門進入其中,如同預期,「她」也在病房裡;
仍然年輕無比的容貌如今充滿著憔悴,以往那堅定毫無動搖的神情已不復見,看見英玲奈前來後,淺淺的打招呼笑容也是勉強擠出來,英玲奈幾乎面無表情的點頭回應,說實話她並不想遇見綾乃的母親,但此時的綾乃應該更需要母親在身邊;
看見綾乃彷彿熟睡的臉龐後,那場近乎驚心動魄的比賽回憶又失控的衝上她腦海,在比賽即將終了,無論是不顧瀕臨膝關節瓦解的渚,或是心肺已經超出負荷的綾乃,雙方都將自己的身體催動到極限, 『只要在這裡勝利,就能換成我拋棄媽媽了!』 彷彿心意相通,英玲奈似乎能感受到綾乃幾近瘋狂的思緒,那怕扯裂自己的呼吸或是將對手逼到殘廢也要取勝!她好心痛,卻不知道該怎麼阻止她。就在綾乃掌握勝卷的最後一擊之刻,她的心脈便軋然停止,擊出去的球無力地落在網前,和倒下的身體一起。
半個月以來綾乃仍無起色,還經歷過幾次危急搶救,極低的昏迷指數無時無刻告知著她隨時會逝去的生命,每個人都不能否認自己是造成如此結果的一員,而這個曾經自信的說著不後悔的母親又是如何想著呢?英玲奈一直想問,但也一直未說出口;
凝結的空間裡,只聽得到醫療機械運作的規律聲響,英玲奈拉著一個椅子到床旁邊坐下,凝視著綾乃,握起對方柔軟的手,
「章魚章魚…」英玲奈溫柔的在綾乃耳邊說著,「早安,綾乃,一直不能去學校大家都很擔心,趕快好起來,我們一起再去上學,好嗎…」
忍不住的,以為已經哭乾的淚水又一次溢出眼角,但再多淚也盼不到綾乃的回應,
「不想打羽球也沒關係,只要好起來,要去哪裡、想做什麼,我都會和妳在一起,所以…不要再賴床了,好嗎?」
撥開綾乃的瀏海,英玲奈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每一秒,她都期望會像童話故事那樣,在下一個回神,綾乃便睜開眼睛,向她展露微笑…那一刻始終沒有到來;
「那時…妳和我說,不會後悔為了使她成長離她而去…」
提起那次比賽間與她的對話,有千夏抬起頭,雙眼與英玲奈直視,
「我後悔了…我後悔那時沒有罵妳一頓…沒有打妳一巴掌…沒有拉著妳一起追趕她…」英玲奈抽咽著道,「現在…都沒有用了…」
直到英玲奈離開為止,她們之間沒有再講過一句話。
從來沒有如此質疑過自己,往日的輝煌彷彿一場空夢,家裡陳列的眾多獎牌如僅簡直是一個個責難她的詛咒,所有人看著她的眼神都變了,疑惑?不信任?責備?還是失望?連她另一個接近至親的柯妮,也似有似無的開始避著自己,回到丹麥後至今沒有主動與她連絡;
我的方法應該是沒錯的…那樣是為了…可是…
為什麼沒有預料到…她的心竟然被我親手摧殘的如此嚴重…
應該早點就能察覺的…
…到頭來…一切始作俑者原來是自己嗎?
即使甦醒,她能正常過上生活的可能性也逼近零,醫院的報告簡直如同死亡宣告;遠離了她這麼多年,再次能如此與她親近的時刻,卻是在這充滿絕望的臨界點,
「綾乃…對不起…」
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向她道歉,回應有千夏只有規律的醫療儀器聲,握著女兒失去以往溫度的手,倚靠在她只剩下呼吸起伏的身體旁邊,有千夏的淚水無法控制的滑下臉頰,
「是我的方式錯了…醒來聽一下也好…不諒解也無妨…就聽媽媽一聲道歉…」
就像以往看過的悲劇情節,腦海中浮現出綾乃小時候的面容,那天拋下她離去時的叫喊,再次見面時的冷漠,還有縣預賽最後的絕望空洞,然後是一切無法挽回作結…只是這次是發生在愛女和自己身上,
「…以後也不會再丟下妳了…只要能起來…再讓我抱一次…再叫我一聲…再叫一聲媽媽好嗎?…」
夕陽下的公園裡,章魚溜滑梯的影子拉得斜長,微風輕輕拂動著四周的枝葉,除了更加高大的樹木和多出的些許鏽痕外,公園樣貌幾乎未曾改變,
「章魚章魚─」
溜滑梯那滑稽雙眼盯著悠悠前來的女子,她輕撫被風吹亂的長髮,踩著上班的高跟鞋爬上滑梯,對著溜滑梯口輕喊,
「回家囉,綾乃─」
後記:某種程度上也是被近期身邊一些事情影響,才會寫出這樣黑化的二創劇情,擁有生命才有希望,我也一直秉持著珍惜生命的觀點,然而在這部眾人失去關懷的動畫世界觀裡,我認為綾乃早已經沒了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