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訓練是由阿姆斯壯先生負責的「戰術訓練」,上課地點就在那座廢棄工廠裏。
因為是第一堂課,所以阿姆斯壯先生只跟我說明這部隊的主要工作,還有隊上的大概分工。
這支代號為「潘朵拉」的「第二NE特戰調查隊」,是一支直屬於名為惑琵.李的中國籍「對鉎.災難應對軍」高層議員的特種作戰部隊。
主要工作大多是需要潛入鉎的領地內部進行的情報搜集的任務,或者是替另一支同為直屬於惑琵.李議員的部隊,代號為「影黑殺息」的攻堅部隊——「第一NE強力肅清隊」創造突破口的滲透與破壞型的任務。
順便一提,「影黑殺息」的總成員數達數百人,還被分成多支分隊。而「潘朵拉」就只有我們六人。
「潘朵拉」的任務一般由惑琵.李議員親自下達,大部份是最多要求四人合作執行的任務。會需要全體出動的任務比較罕見,這類型的任務通常都涉及可能出現的大型正面作戰。
每次被下達的任務內容都只要求達成目標,除非途中有甚麼目標以外的事物需要特別留意或要避免波及,否則都不會去管我們執行任務的手法,幾乎是完全放任我們自行指揮自己。
「潘朵拉」的隊員分工方面,代號「大兵」的阿姆斯壯先生身為這部隊的隊長,理所當然地是擔任現場指揮官的優先人選,要是阿姆斯壯先生不在,或是基於任何事無法即時執行職責,指揮權就會自動渡讓給副隊長,也就是梁先生;如果連梁先生也不能執行,指揮權就會自動渡讓給和他們同為元老成員的安賈莉姐。
代號「八達通」的梁先生在不需要指揮部隊時,就是隊裏的通訊管理員和情報收集者。每次一到達目的地,梁先生就會先放出他的無人機來進行偵察,蒐集現場情報,好因應實際情況修正計劃,要是行進路線或目的地設有還沒損壞的自動化防衛設施,而相關供電設備又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害的話,他還能讓那些防衛設施重新上線並駭進系統裏,利用防衛設施的火力來創造突破口或吸引鉎的注意。
代號「司機」的安賈莉姐大多時候都是擔任載具的駕駛員,還有計劃撤離路線的主責人,偶爾會擔任「狼蛛」的觀測手,或者在「狼蛛」需要休息或無法行動時代替其擔任狙擊手,在不需要狙擊手的時候就會擔當精準射手,似乎因為安賈莉姐也具備些駭客的知識,所以也能為梁先生提供協助。
代號「推土機」的伊利亞先生因為其戰術骨架的特性和自身過人的耐力,所以他主要在需要進行長期防守或正面攻堅的情況下,擔任打頭陣吸引火力的盾牌與壓制敵方攻勢的大炮,掩護隊友的行動。
代號「地獄犬」的艾薩克的職責則和伊利亞先生恰恰相反,他是要在隊友吸引住敵方注意的期間,偷偷竄入敵方內部,並對敵方的重心之處進行突擊重創牠們,另外,他也有撤離時在路上佈署陷阱拖延追兵的職責。
題外話,身為隊伍中最年長的人,伊利亞先生居然是和冴木小姐同期,也就是除了我以外最近期加入的成員。我們部隊的成員的加入順序分別是:同期的阿姆斯壯先生、梁先生和安賈莉姐是元老,之後是艾薩克,接著是伊利亞先生和冴木小姐,而我就是最近加入。
說回正題,代號「狼蛛」的我的職責是以狙擊手的身份,在能眾觀全局的位置上觀察戰場的一切動向,於戰鬥中提供即時的實況情報,並協助隊友解決麻煩的目標。
我的職責聽起來好像很簡單,然而當阿姆斯壯先生播出冴木小姐以前的戰鬥記錄影片時,我馬上就被嚇呆了:
那些影片裏,冴木小姐不但需要不停向隊友報告行進路線上的動靜,還得經常留意隊伍的周圍有沒有敵方單位過於接近,要是有過於接近者就要立即解決,過程中還需要分神繼續留意接下來的路上的動靜,而且一旦隊伍跑太遠,或者是進入到有障礙物防礙狙擊手視野的位置時,冴木小姐就得立刻切換狙擊點,但不一定馬上就能找到理想的狙擊點,要跑來跑去,還得盡快在預定的攻堅時間到來前完成部署。
但更嚇人的,是在另一條影片裏:
冴木小姐和安賈莉姐在轉移狙擊點的途中,居然碰見了五隻「步行體」,好不容易擺脫掉「步行體」後,卻又引來了一整群「追獵體」!都是多虧冴木小姐的機械爪替她擋下多次撲擊,加上安賈莉姐用她身上的手榴彈清掉了不少的「追獵體」,她們最後才能撐到和本隊會合解決剩餘的「追獵體」,然後平安撤離。
我這還不入流的新人也能看得出,這工作不但對於耐性和定性的需求十分之高,還非常講求時間的掌握以及臨場的反應,幾乎就連在中途休息的時間也需要持續把精神給完全緊繃起來,以防遇敵。
太可怕了,居然要同時完成那麼多東西,又得小心不要撞上四處游盪的敵人,我不可能做到啊——要是之前的我,肯定會這麼想……雖然我其實還是有懷疑自己能不能做得到的不安感啦,但至少現在的我,在面對這些困難時更會樂觀而正面地面對,並願意付出更多的努力。
為了不再辜負任何人,我必須克服這一切。
就算阿姆斯壯先生之後居然也要我背東背西,搞得我差點就要哭出來,我都還是得忍住,並且硬著頭皮撐過去……
「該不會之後的訓練也有一堆東西要背吧!」
獨自坐在樹蔭下休息的我不禁仰天哀叫,然後認命似地開始回想今天學過的東西,拿出我從伊利亞先生那借來的筆記本和筆,趁還記得趕快寫下重點。
因為才剛過去,所以阿姆斯壯先生教的東西我大致上都還記得。不過梁先生教的,我唯有鉎的三種兵種的名稱還有大致外形還勉強記得,其他諸如鉎的特性之類的幾乎都想不起來,腦內相關片段都是完全空白!
「他那時候講那麼快,鬼才聽得清楚啊!」我不禁對著天空訴起苦來。
算了,要罰就罰嘛,軍訓的懲罰應該離不開罰操體能吧,那些我才不怕呢……應該……
然而我想了又想,果然還是多少再回想一些,看到時能不能當作請求減刑的依據。
我可不要到時候被罰跑十公里後又被罰做一百下掌上壓加一百下仰臥起坐再加五十下深蹲!別問我怎麼會想到那麼恐怖的事,我只知道以前叔叔在訓練我的體能時老是開玩笑說:「只要堅持每天都這樣做,就會變得天下無敵喔!」還有要是我被罰做這種程度的操練,我鐵定會在中途就突然暴斃!
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著想,現在只要想到甚麼有關鉎的東西我都會先寫下來。管他是不是堂上教的,我只求到時候我會有更多的籌碼去請求減刑!
不過,就在我繼續回想今天的課堂內容期間,我忽然發現到一些不太對勁的事。
首先,從我剛來到這裏至現在為止,我似乎都從來沒有聽說過安賈莉姐他們的軍階。
記得叔叔說過,只要是軍人都會有其軍階,像他的軍階就是「中士」。
然而即便是剛才阿姆斯壯先生講解我們部隊的構成期間,他也沒透露過任何和軍階相關的事。
還是其實是因為阿姆斯壯先生忘了說而已?
不,記得叔叔說過軍階尤關軍中指揮權的分確分配,要是不說清的話,那當最大的那位不在時,小的之間就有可能因為沒有明確依據去選定指揮官而產生混亂,「混亂」正是講求「紀律」的軍隊的最大禁忌,所以身為隊長的阿姆斯壯先生不可能會忘了說。
但又是因為甚麼原因,他才會沒有說明他和其他人以至我的軍階呢?
還有一點也很奇怪,那就是依照阿姆斯壯先生的說法,「潘朵拉」還有「影黑殺色」怎麼說都像是那位惑甚麼.李議員的「私人軍隊」。
在我的祖國——美國——還有其他歐美先進國家都已經淪陷,就連俄羅斯和中國都失去了首都並且被侵佔大片領土的現在,根據以前叔叔的說法,不論原本合不合法,所有非屬於政府的武裝組織應該都已經被各國政府取締或收編才對,何況那位惑甚麼.李議員身為最強烈提倡聚集並統一全球戰力的「對鉎.災難應對軍」的高層議員,更不應該會擁有直接聽受他的命令的軍隊才對。
這部隊,還有那位議員,究竟是怎麼一會事?
就在我不禁胡思亂想起來,弄得自己又再不安起來時,我聽見距離我不遠處傳來一陣「唰唰」小草遭到磨擦的聲音。
我往聲源一看,發現原來是艾薩克,他正朝我的方向走來。
要是撇開那一頭邋遢又髒亂的金色短髮的話,艾薩克其實長得挺帥氣,一雙與那時一樣炯炯有神的明亮藍眸顯得他朝氣勃勃,臉部輪廓分明且五官深邃,下巴的長度和尖度的比例也恰到好處,總之就是一張端正而又不會給人不自然感覺的臉。
他走路時不知道為甚麼微微弓著身,頭稍低,腳步聲異常地大,彷彿在背負某種重物一樣。
我起身向他行軍禮。艾薩克自見我後就馬上挺直回身體,正色地以凌厲的眼神回應我。我嚇得身體不禁一顫。希望他會用這種眼神來望我只是因為他要擺教官架子。
「還在這裏幹嘛?都不知道休息時間已經過了嗎,蛤?!」
艾薩克一來到我身邊就開始對我大聲吼叫,還居然刻意對著我的耳朵!幸好因為距離不近,所以只是耳朵有點痛而已。
「不、不好意思、長官!我我、我是因為在複習今天的課,所、所以——」
艾薩克忽然一踏步貼近到我面前,然後他狠狠地瞪著我,就像要把口沫都嘖到我臉上般眼大嘴巴地吼道:「遲到就是遲到,別找藉口!現在就給我用兔子跳跳到訓練場地去!」
「誒,要用兔、兔子跳嗎?」
「別廢話,我說幹妳就給我去幹,這是命令!」話畢,艾薩克就忽然繞到我背後,接著我就倏地居然感受到臀部被重踢了一腳的衝擊和疼痛感,我隨即無法平衡直接跌倒在地上。
好痛,怎麼動不動就揍人啊!
然而我連慘叫聲都沒喊出,艾薩克就又再對我吼出命令催促我快點行動。看他一副就像在暗示「要是妳再不動就多賞幾腳」的兇惡表情,我實在不敢花費哪怕一秒在其他事情上,馬上擺好姿勢,忍住強烈得甚至讓臀部發起熱來的痛楚,還有雙腿那還沒完全消退的酸痛和疲勞,慢慢地兔子跳向訓練場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