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內(nèi)外兩樣情，內(nèi)裡情緒緊繃無暇他顧，外面無法參與也百感交集。
收到來自懸浮器的通知後，成予晨向原嵐點頭，原嵐依依不捨地向後飛躍，瞬間成予晨將能量都聚集在雙手增加擴散範圍與輸出能力，他必須為其他人爭取時間，整片紅霧亂斬，雙腳拚命奔跑，閃得過就閃，閃不過就扛，沒多久就遍體鱗傷，僅憑一股信念支撐，雙手的紅光明滅不定就要消耗殆盡。
眼前堪比六層樓高的巨獸猶如一堵牆，擋住他們的生路，擋住他的心境，上千觸手彷彿來自深淵的渴求，渴望這些活人為他們增添食補，死命鞭笞，一人一獸，人如暴雨中的舟，獸如驅(qū)逐蚊蠅的象。
生死一瞬，僅僅是擦過表皮，整塊肉就被剜去，哪怕體質(zhì)超越常人也似刻痕爬滿全身，火辣辣燒疼的感覺並不好受。成予晨咬牙苦撐，雙臂操控的紅霧能量越發(fā)鋒利，或聚或散，聚則無堅不摧斬馬刀，散則細雨綿透梨花針。
巨獸觸手揮舞到一半紛紛斷裂，光滑的斷口轉瞬膨脹增殖，就像搶頭香的進香團迫不及待，那些觸手恢復完好。若仔細觀察，其實巨獸略為消瘦，可幅度太小，肉眼看不出來，支撐成予晨的是背後的夥伴，哪怕眼前的狀況多麼絕望，一隻無法被消滅的巨人簡直駭人聽聞，至少他除了削斷巨獸的肢體外做不到什麼。
在戰(zhàn)略上成予晨曾想過，用鑽的如何？
奈何觸手過度密集，時間太短，鑽洞的時間與凝聚突破的力道不足，無法施行。
思維不停運轉，一邊尋求辦法一邊攻防，腦袋略為脹痛，體力逐漸不支，剎那間，就同驟雨停歇，巨獸的攻勢瞬間消失。成予晨見狀停下，似是發(fā)現(xiàn)了什麼露出苦笑，隨即表情緊繃兩眼瞪大，紅霧急速收束至身前將他包攏，凝結成極為扎實的紅色錐體。
此刻的成予晨宛如防衛(wèi)騎兵的長槍兵，一往無前的氣勢，口中大喊，面對空中墜落由黑色巨獸觸手綑成的巨型麻花辮。
轟隆隆，實打?qū)嵉倪@麼一記下來，被鐵棒狠很敲擊的圖釘自然會凹扁斷裂。成予晨癱軟在石地上，破碎的紅霧錐體早已消失，地面陷裂，摩天樓倒下造成的地表傷害也不外如此。
「……為什麼？」成予晨艱澀地吐出這句話。
「因為你是親愛的。」
話音飽含堅強的意志卻抖顫著，原嵐苦苦支撐，渾身上下都是血，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到處都是龜裂傷，不管是肌肉還是皮膚，此時的原嵐就像即將破碎的精致瓷娃娃，即將消逝的美。
「不……不會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可能這樣的……」剛剛重傷的成予晨能吐出那麼多話已經(jīng)是奇蹟，急忙指揮紅霧進行修復，雖然修復性比秦修禾的八肢還差，但不無小補，這時耳中才傳來懸浮器的緊急通知。
「……晚了，她已經(jīng)替我擋了。」
被風吹開部分的髮絲，癱在地上的成予晨只能看見充滿裂痕，還有不少頭髮因血黏貼著的鮮紅側臉，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邊。
而更加前方的巨獸正準備下一擊。
「代價！我知道你們在看著！告訴我代價！滅殺這隻巨獸能力的代價！咳咳咳……」短暫的數(shù)秒，成予晨撐起透過紅霧修復的虛弱上半身，深吸一口氣大喊。
屏障外頭，天藍色懸浮器沉默地看著，暗粉色懸浮器透露出緊張的情緒，視線在屏障內(nèi)部與身旁的白色懸浮器中來回，她知道她自己會這樣做，可這時候她無法干涉，因為她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她也知道身旁的他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燃燒你三分之二的血液，奉養(yǎng)給血奈米，心想打開萬劍衛(wèi)，代號N33D5271，現(xiàn)在的你只能用一次，接下來就會陷入深度昏迷。」白色懸浮器傳訊道，一人一機就像面對面，心意相通，確定自己肯定會這麼做。
成予晨癱軟的身體猛烈發(fā)熱，皮膚熾紅，隱隱有承受不住崩潰的傾向，來不及吐槽代號的長度，牙齒都咬崩了。紅光越發(fā)濃郁，本來全力施行在雙手仍帶著透明度的紅光，如今紅得深沉，如同深淵，一團團飛散，密布在整個洞穴，大量的紅色光劍佔據(jù)的空間隱隱與巨獸有對峙抗衡之勢。
紅光拉長扭曲如螺旋蟬翼，晶瑩鋒銳，二話不說斬向黑色巨獸。
磅啷！咚！
一擊必殺？黑色巨獸身上密麻的貫穿傷孔洞像被內(nèi)部特製鐵處女穿刺上百次一樣，直接倒地毫無反應，以及同時倒地的成予晨，站著失去意識的原嵐。
一時之間，不過是短暫交鋒，之後萬物沉默，僅剩透氣的風聲與遠處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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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了新手越級打王難度很高！」屏障外頭的紫色懸浮器大呼不公。
「游雅妳再多說幾句試試？我把妳丟出去信不信。」天藍色懸浮器都不天藍色了，隱隱發(fā)黑，隊長臉色非常差，他沒想到事情會成這樣，主要戰(zhàn)力損失兩位非常危險，不停推敲接下來的打算。
「隊長，這才進行第一波，古碑上寫總共十五波，不如……直接結束行動，進行第二次十年，至少現(xiàn)在對敵方能耐有所了解，我們還有機會……」一旁三臺軍綠迷彩色懸浮器為首的那臺說道。
「閉嘴。」隊長喝道。
思緒飛躍，剩下八位其實也不是省油的燈，只是被打個措手不及，也不知黑色巨獸是否真正被消滅，若這期間秦修禾已經(jīng)把集中的人治療完畢的話，未嘗不可一戰(zhàn)，還有時間，還可以支撐一下。
看向四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極密快訊視窗傳來的各地戰(zhàn)報，戰(zhàn)損不一皆有勝負，可能與世界各地的傳說度有關，雖然戰(zhàn)鬥仍在持續(xù)，部分地區(qū)佔有絕對優(yōu)勢。
「作戰(zhàn)繼續(xù)。」
「隊長！」為首軍綠迷彩懸浮器喊道。
「我說作戰(zhàn)繼續(xù)，你……不服從軍令？」
「不敢。」
「我相信這群孩子可以的。」
綠色懸浮器顯示螢幕彷彿抽了抽，嚥下吐槽的衝動，大叔，你忘了你也在裡面，躺在那邊跟死豬一樣，你就算十年前還是大叔啊，不過這事還是在心裡想就好。
心中一動，綠色懸浮器道：「小秦治療完畢，不過他也成為無戰(zhàn)力的一員了，剩下七人，必須趕緊制定接下來的計劃。」
眾人臉色驟變，關注的重點都不在正事，喊自己小秦，還要不要臉了？是，屏障內(nèi)的你是小秦，可你都幾歲了，小秦，呵呵。
綠色懸浮器看見大夥的顯示螢幕都表情扭曲，知道他們心中所想，頓時不樂意了，行，有種就自己別也這麼說。
「咳咳，總之剩下的人以夏博懲、雲(yún)沉天為前衛(wèi)，其餘後衛(wèi)進攻與補助。」天藍色懸浮器隊長做下結論。
「這樣會不會過於草率？」一直未出聲的灰色懸浮器淡淡問道。
「確實是過於草率，如今也只能靠他們自己，我們僅能提供輔助……而且，你也在裡面，如果你先前能多出點力，我想也不會造成現(xiàn)在的地步。」
頓了頓，灰色懸浮器維持冷冷的口氣說：「資料不足，無法進行規(guī)劃。」
「哎，隊長，你跟死板的人說那麼多都沒用啦，要我說，就是進行尖刀戰(zhàn)術，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反覆突擊，攻敵所必救。」檸黃色懸浮器哼道。
「嗯，跟野蠻直覺流的人無話可說，除了衝殺還是衝殺，毫無效率浪費體力，大開大闔英勇無比，壯志未酬身先死，光宗耀祖。」
天藍色懸浮器搖了搖圓潤的大頭，忽略逐漸擴大的嘴砲圈，這是筋肉與智商的世仇，不宜介入，真要說的話，他比較喜歡兩者皆有的人，可偏偏在場的都屬於極端。包括他，一旦熱血上腦就什麼都不管了，也就資歷深經(jīng)驗豐富，才能當隊長，想到此處不禁望向屏障內(nèi)，只是現(xiàn)在的事態(tài)，經(jīng)驗再豐富也只是新手。
「你們得撐下去，不然我們就要重來了……」隊長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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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障內(nèi)部，遠離洞穴戰(zhàn)場的後方。
看向地上並排躺著的三人，宋靈昊的臉色相當難看，不由道：「就說不要衝動，重傷的話只要還有一口氣，老秦都有辦法救回來，現(xiàn)在一個個弄成這樣子，接下來該怎麼辦？」
成予晨毫無血色，皮膚失去光澤略為乾癟，原嵐體無完膚，秦修禾體力透支昏睡不醒，不過……這傢伙睡相怎會如此欠打？
旁邊一粗壯男子回答：「也不能怪他，我醒來的時候看到他相當於被圍殺，那種情況下誰也擋不住，奇特的一點就是黑色巨獸的攻擊模式很像他的紅霧。」
「隊長，這哪像了，晨晨的紅霧比那堆噁心的東西漂亮多了。」游雅喊道。
不去評定她的價值觀，被稱為隊長的男子，魏致菘說：「總之，我們得想想辦法。」
宋靈昊手指輕點太陽穴思索著，其餘人當中，來自軍方的三人只剩夏博懲，辛芳蘭與高義國兩人在前方大空洞入口處警戒。預測中的下一隻古獸還沒出現(xiàn)，不知道是地上千瘡百孔的黑色巨獸還未死，亦或是有其他意外，不可掉以輕心。
游雅在活絡自己的雙手，陸荒彌閉目沉思，兩個都是暴衝組的，太動腦的事情不需要她們，而隊長魏致菘同樣在思考。
「依照現(xiàn)有情況，無法斷定三人甦醒恢復的時間，可能要問懸浮器，但貌似只能單向溝通，假設他們能夠觀察到我們的狀況，也許用書寫的手段可以得到答案。另，現(xiàn)有戰(zhàn)力僅七人，依各人能力，勉強能組成團隊進行應對，可一旦受到損傷就得自行恢復，就算我們已經(jīng)不是一般人，面對巨獸造成的傷害依然不夠。」
宋靈昊喝口水後看向魏致菘繼續(xù)說：「據(jù)少之又少的資料裡說，我們必須要在這裡應對十五波進攻，經(jīng)我判斷，我認定此為不可能之任務，應採取放棄撤退，尋求支援並觀察後續(xù)可能之狀況。」
「看我?guī)致铮揖椭肋@麼多，你以為我是多高層可以知道更加機密的事情？撤退是不可能的，要不戰(zhàn)死要不勝利，照如今的模樣可能也是慘勝。我頂多知道我們並非孤獨，其他地方也有類似的團隊在進行對抗。」魏致菘兩手一攤道。
「真的沒有影響戰(zhàn)局的情報了嗎？」
「真要說的話，那些東西聽說跟傳說有關。」
「傳說？」
「對，遠古歷史的神獸，或是奇獸，都可以列入?yún)⒖肌Ｒ苍S這對你來說有幫助，畢竟在我看來，我認不出那黑色巨獸是什麼。」魏致菘搔了搔頭。
「這麼多觸手，還真像克蘇魯神話中會有的……但不對啊，時間對不上。」
「時間？」
「一般來說都會有個神話傳誦期，我們先假設這些都是真的，那麼它們的出現(xiàn)就相對其他神話而言，克蘇魯太晚了。不……不對，我們並不知道它們的來意，用宇宙觀的說法就是外星人，假定所有神話都是不同維度的生物或外星人，其實它們是單純侵略地球，相對而言，我們也無法從神話獲得大量弱點，畢竟大多是追捧或歌頌或介紹，而克蘇魯就更困難了。接下來如果要面對的是神，我覺得我們可以放棄人生。」
「線索還是太少，無解。這涉及太多研究了，如果上層隱瞞大量有效資訊，我會報復你們。」說完一大串，宋靈昊下此結論，緊盯著魏致菘。
「若真是這樣，我會先捶爆他們再來陪你們。」魏致菘聳肩，模樣輕鬆，這已經(jīng)超出他能思考的範圍了，那就只有一個字，扁了再說。
地面突然微微震動。
「怎了？老子啥都沒做呢。」魏致菘驚訝道。
宋靈昊瞥了他一眼，這隊長太不可靠了，輕咳說：「我們都去前面大空洞看看發(fā)生什麼事。」
「他們呢？」游雅指著在地上的三人問。
「至今的觀察，這邊是安全點，要是妳不放心，就留下，現(xiàn)有作戰(zhàn)體制中，妳的能力還是可以作為游擊點使用的。」宋靈昊回答。
游雅點點頭就坐下警戒，看著眾人的背影遠去。
當四人抵達大空洞時，宋靈昊急問：「發(fā)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那東西突然急速顫抖，連在這邊都能感受到牠在散發(fā)恐懼的情緒。」
剎那間，倒臥的黑色巨獸上方出現(xiàn)巨大的裂縫，裂縫中伸出一隻奇特的手，抓著牠就向上提入其中，裂縫消失。
留下錯愕的六人。
創(chuàng)作內(nèi)容
五年間的執(zhí)著原委 (2)
狂語 (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