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星的手術進行得如何?隨著醫院那越來越近、也越來越來鮮明的白色輪廓,我的心跳也越來越急……
我在星的病房前站定,忍不住吸了一口氣,然後鼓起勇氣,戰戰兢兢地打開房門。
病床上,星穿著潔白的上衣,眼睛纏著繃帶,正偏著頭面對著窗外。
窗外,金黃色的夕陽餘暉,像極了金色的薄紗,柔柔的覆在星的臉上、身上,光與影的交纏,在我瞳孔裡幻化舞動成五彩的繽紛。
這時候的星,真的好美……在我的眼裡,現在只容得下被撒落的夕陽緊緊包圍住的星,竟然忘了禮貌上應該先和伯父伯母、小豆子打招呼了。
一直到小豆子尖尖的咳嗽聲響起,我才猛然驚醒。
「潔,妳猜猜是誰來了?」小豆子奸詐的笑著,像隻小貓般地撲到星的身邊說:「大仁哥來看他的程又青囉……」
(大仁哥和程又青:電視劇『我可能不會愛你』中的男女主角)
「別亂說話!」我一邊小聲斥責著小豆子(幸好有夕陽掩蓋了我臉上的火紅),一邊和伯父伯母打著招呼。
「對呀,你像不像大仁哥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們家的潔一定不像程又青;因為她比程又青可愛多了。」
星輕聲笑了,帶著笑容的她隨著聲音望向我的方向:「是雁麼?他來了嗎?」
「是我!手術狀況如何?」我連忙出聲詢問。
「手術很成功,如果醫生評估狀況OK的話,大概兩三天就能出院;」星悠悠的說:「不過出院後還是要戴眼罩,而且要完全恢復最起碼要一個月,而且半個月內不能躺著睡覺……」
她一面說著,一面朝我伸出手,我連忙伸手握住。
「謝謝你,雁……」星的手冰冰冷冷的,還在輕微的顫抖著:
「如果不是你,我真的撐不過這種害怕……在手術的時候,我一直想著昨天你說的那些話,就是那些話,我才有勇氣……」
我笑了,輕輕地握著她的手。
「子驥,這裡有一些水果,我幫你削好了,趁著新鮮快來吃吧?」伯母一邊笑著一邊把一些水果遞給了我。
「子驥,考試考得如何?明天還有一天吧?」伯父關心的詢問我。
我還來不及回答,小豆子突然用手指戳戳我:「藍雁,那個人……是你的朋友嗎?」
順著小豆子的手指方向,我回過了頭,這才發現阿郎正神色孤單的一個人蹲在病房的角落,在地上畫著圈圈:
「沒關係……你們一家人好好聊聊,不用管我這個外人……反正我只是一個不重要的路人……我進來這麼久,竟然沒有人發現我……」
「所以這位路人是藍雁的朋友囉?」就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小豆子再度發揮了她尖酸刻薄的毒舌功夫:「長得不怎麼樣嘛!」
「喂喂!還真的把我當路過的外人呀!大家好,我是阿驥的好朋友,叫我阿郎就好了……」阿郎一面嘻嘻哈哈地打著招呼,一面在我耳邊悄悄問著:
『那個辣妹是誰呀?』
『別打人家的歪主意,人家還是國中生,只有十五歲而已……』我咬著牙低聲地回答。
阿郎用著詭異的笑容看著我,然後清了清喉嚨說道:「其實我今天來是專程為了看看那傳說中的『星星的眼睛』──看看那個把我們家阿驥迷得神魂顛倒的美女到底是如何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國色天香……」
我被阿郎這句話嚇得差點把剛由伯母手中接過來的一盤水果全給掉在地上。
倒是伯父伯母已經笑得合不攏嘴,小豆子更是笑到差點由椅子上滾下來。
「其實阿郎她最大的優點就是幽默、會說笑話……」
我羞紅著臉急忙的解釋著,而且我也看到星的臉上也浮現出和我相同的一片紅雲。於是我拼命的想轉移話題:
「阿郎,跟你朋友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會說成語耶?」
「好說好說,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濡目染,淺移默化』;是你這個老師教得好。」
『你到底想怎樣?』我咬著牙在阿郎耳邊低聲耳語。
「你自己還不是對那個無辜的小女孩下手了,人家也只有十五歲呀?」
阿郎不懷好意地用著很『清晰』的悄悄話回答。
再不停止,我真的很擔心小豆子會被阿郎的話活生生笑死;她現在已經笑到『瀕死關頭』了。
「阿郎?我有聽過你的聲音唷?」星微微的笑著說。
「唷?在下真是深感榮幸,能讓美女記住我……哇啊!」眼看著阿郎越說越順口,我不禁暗中賞給他一記『霸王肘』,好讓他乖乖閉嘴。
「雁,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爸爸唷?到底考得怎麼樣?」星擔心的問著。
「因為如果害你考不好,我們可就萬分對不起了。」伯父也緊張的說。
「這個……嗯,還可以啦!」我有點心虛的回答,因為總不能說我每一節的考試都是在『放空』的狀況下考過的吧?
「對呀!頂多每一科都『咪咪冒冒』(閩南語:慘不忍睹的意思)而已啦……哇啊!」我又賞給多嘴的阿郎一記『霸王肘』。
「子驥,真的還假的?不能騙伯父伯母喔?」伯母說。
「是真的不錯啦!我每一題都有寫、也都很順利地寫完了啊!」
「只是不知道答案是對還是錯而已啦!」
黃俊郎!可以麻煩你不要再幫倒忙了好嗎?
「反正盡人事、聽天命了;畢竟我已經努力過了。」
面對還是一臉擔心的伯父伯母和星,我這麼說著。
「別光擔心我,那欣潔的手術呢?」我急切地問。
「醫生說手術進行得十分順利,接下來就等一個禮拜後拆完線,只要眼部沒有積水,潔就能重見光明了。」小豆子撥了撥星的髮梢這麼說著。
一個禮拜後嗎?望著星臉上的繃帶,這時候的我竟然有點語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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