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巫謠摸了摸那人一下巴的鬍渣,粗刺的鬍渣扎得浪巫謠柔軟的指腹與蹼有些生疼,但他毫不在意,拾起一塊殘破的螺貝精準打在一名侍衛(wèi)兵的腳邊,然後迅速躲在礁石後面。
「但我扳不開蟹殼?!?/div>
殺無生將作為晚餐的螃蟹放在浪巫謠旁邊的珊瑚礁上,浪巫謠看也不看,手起手落,一聲爆擊,螃蟹連同珊瑚礁一起化為齏粉,成為海洋微生物的糧食??吹竭@裡殺無生已然明白,浪巫謠失去往昔的優(yōu)雅,得了一種叫犯相思的病。
「跟你說過多少次,絕對不能愛上人類嗎?」殺無生不迂迴,開門見山的說了。
浪巫謠也不否認,一雙寶石般清澈又坦蕩的眼睛看向殺無生,後者嘆一口氣,他的好友話不多,卻一個眼神就能讓人折服。
「說吧,對方是誰?」
「不知道,但似乎是陸地王國的皇子。」
聽到“皇子”的瞬間殺無生立刻跳起來,聲音高八度的否定浪巫謠?!覆豢赡埽∧阍觞N可能會喜歡那種混蛋?也不能喜歡他!」
「為什麼?」
「……………………」殺無生焦躁地在好友身邊游來游去,最後終於停下,似乎要將胸腔的空氣全部吐出的長吁。他已經(jīng)決定這要是他今天的最後一次嘆氣?!改屈N你要去嗎?」
「去哪?」
「陸地王國。但是,此行回來,或許會成為身心都傷痕累累的浪巫謠哦。」
浪巫謠微愣,然後似乎下定決心似的,美麗的容顏堅定地點點頭。
很意外地,殺無生說要陪浪巫謠一起去,他喝下殺無生給他的一瓶藥,總泛著水光的魚尾就成為一雙白皙的大長腿,他難以適應走在地上的感覺,每個步伐都帶來微微的痛楚,然而為了看到那個人,浪巫謠咬著牙還是忍下了。
對陸地王國早已熟門熟路的殺無生,靠著他以前的關係跟粗殘的手段,很快就替浪巫謠做好接近皇室的安排。浪巫謠聲如天籟,連敲蟹殼的動作都像跳舞一般優(yōu)雅,所以殺無生替他安插一個歌舞伎的活兒,而他自己……就只是樂團裡一個吹笛子的而已。
到了表演的那天,浪巫謠頭戴寶石冠,穿著紅蓮舞衣,甫一登場,其不似人間的絕美容貌惹得兩旁文武驚呼連連,浪巫謠將含瞋帶怨的眼神拋給好友殺無生,殺無生一派悠閒的模樣,當作沒看到。
直到看見主位上坐著的那人,浪巫謠的眼神從含瞋帶怨變成眼神死。“您哪位?。俊崩宋字{心裡問。
主位上的人一頭銀絲,俊美的容顏帶著欠扁的笑意,饒富興味地看著浪巫謠。浪巫謠這時候只懷疑為什麼自己還有呼吸,如果能失去意識該有多好?
浪巫謠絕望的看向左右,終於看到那個讓他能重新燃起希望的人。那人身穿輕甲,佩有長劍。浪巫謠這才明白,他一直搞錯那人的身份,但與他的身份無關,浪巫謠在乎的是他的人,而非他的身份。
浪巫謠輕歌曼舞,整個大廳裡只有殺無生沒有盯著他,被全場注視的浪巫謠一雙眼含情脈脈地瞅著殤不患,而殤不患的視線也隨著浪巫謠的舞姿漂移,跟其他人只在意浪巫謠的表象之美不一樣,殤不患眼中的情意又深又濃,直接望進浪巫謠的靈魂深處。
而殺無生看著的人是主位上的皇子凜雪鴉,凜雪鴉早看見殺無生卻又刻意忽略,緊盯著浪巫謠的赤眸似有打算地含笑,與浪巫謠的紅不一樣,如果浪巫謠的紅是像太陽與花蕊那樣帶來溫暖與美麗,那凜雪鴉的紅就如同血海,讓人凝滯無法呼吸。
受到全場注視的浪巫謠,雙腿的痛楚已到頂點,他忍耐輕舞至殤不患身前,腳下踉蹌,順勢跌在殤不患結實的懷裡。同一時間又是滿座驚呼。
好一個心機計劃通??!殺無生沒想到好友會搞這種狐媚手段。
殤不患摟著浪巫謠肩膀,也不避嫌,在皇子凜雪鴉跟文武面前將浪巫謠抱在懷裡,對凜雪鴉微一頷首就要舉步離去。
「好!非常好!如此國色天香的大美人,擇日不如撞日,便今晚侍寢吧!」凜雪鴉此話一出,嚇得浪巫謠差點心跳漏了一拍,而殺無生手上的笛子,也倒霉地被掐出裂痕!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侍寢!?
「我老實地告訴你吧,當初我突然消失,就是獨自來到陸地王國,偶遇凜雪鴉,他讓我喝下能夠變成人類的藥,於是我與他曾經(jīng)過上一段生活。」
凜雪鴉精通藥理,不知為何研究出能讓人魚化為人類的藥物,熬製困難只得三瓶,解藥也有三瓶,後來殺無生決意離開凜雪鴉,喝下解藥重回人魚之身,也把剩下的四瓶藥液都帶走。知道浪巫謠為了見意中人,殺無生只好將暗藏已久的兩瓶藥拿出來。
殤不患是直屬凜雪鴉的侍衛(wèi)長,同樣也是一起長大的拜把兄弟。如果凜雪鴉是白目白目再白目的人,那殤不患就是老實老實再老實不過的人了。
如果浪巫謠想跟隨的人是殤不患,殺無生倒是雙手加魚尾舉起來贊成啊,浪巫謠眼光好,看上那麼可靠的人,不像自己,與凜雪鴉在一起的那天一定是被海洋弧菌入侵腦部,被蛤仔殼打到眼睛,才會做出那種趴帶的決定。
「凜雪鴉一旦看上的目標,除非是被他整得傷痕累累,否則他是不會放手的?!箽o生從袖子取出兩個白色瓷瓶,將其中一只遞給浪巫謠。「恢復人魚的身份,回到海裡,我們還可以做回原本的殺無生跟浪巫謠?!?/div>
浪巫謠打開塞子,放在鼻尖嗅聞,好看的眉頭蹙出皺紋來。這凜雪鴉一定是個計劃通,同樣是藥,怎麼這解藥就噁得??^αΔΦ~?%¢¥?
海風很大,吹得浪巫謠的舞衣飄揚,他看來單薄,卻意外堅強。浪巫謠將那瓶解藥朝海面扔去,藥液在天空灑出一個不算難看的弧度,然後盡數(shù)落入海裡,那是他出生的海域,但是他已經(jīng)不會再回去了。
當晚,殺無生換上凜雪鴉為浪巫謠準備的服飾,代替浪巫謠前去侍寢;而浪巫謠則是去找殤不患剖白真心,明知道是殺頭行為,兩人還是義無反顧地做了。浪巫謠對皇宮內(nèi)部並不熟悉,加上閃避宮人,於是他就迷路了www
浪巫謠在同一個雕塑的屁股畫上第49個正字時,一個強而有力的手臂將他撈起,扛在肩上,他還來不急出聲,就被那人帶進一處房間,不甚溫柔地扔在一張柔軟的大床。
「咦?殤……」
「噓。這是我的房間。放心吧!」殤不患微傾將浪巫謠壓在身下,耳語道:「不會有事的!你朋友也沒事,嗯……不對……現(xiàn)在的他可能被凜那傢伙弄得很有事……」
「欸?那要趕快去救無生!」
「別去??!有事也是好事,別打擾他們?!箽懖换紝⒇接鹕淼睦宋字{重新壓回身下,說:「我們也是?!?/div>
「欸?」
看浪巫謠一臉懵懂的樣子,殤不患只好老老實實的全招了。
在那說久不久,但也不近的時候,像哥兒們一樣經(jīng)常在海邊漫步的殤不患跟凜雪鴉,不小心瞥見在海面上遊玩的浪巫謠跟殺無生,當時殺無生吹奏著笛子,浪巫謠吟唱歌曲,海面的粼光在浪巫謠秀麗的面容映照出影影綽綽的陰影與微光,也在他那雙碧潭似的雙眸漾起漣漪,一圈一圈地,蕩進殤不患的心裡。
從那次後,殤不患跟凜雪鴉經(jīng)常跑去那裡,偷偷欣賞來自海裡的兩位嬌客。
不知何時,殤不患已經(jīng)在心裡理出一個位置,將浪巫謠放了進去;與他一同長大的凜雪鴉,身體比思想還快,運用自身所學以及貴為皇子的豐富資源,製作出讓人魚成為人類的藥劑,在一次凜雪鴉跟殺無生的邂逅裡,凜雪鴉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讓殺無生喝下藥劑成為人類,但最後殺無生還是離開了凜雪鴉。
那次之後,不只殺無生,連浪巫謠都甚少出現(xiàn)。
以為不會再見到浪巫謠的殤不患,意外地在那次船上夜宴看到在海面出現(xiàn)的浪巫謠,他欣喜若狂,也捨不得走,他發(fā)現(xiàn)浪巫謠與他對話,卻聽不清楚,想湊過身聽個明白,結果就落水了www
幸好浪巫謠救得快,他還沒吞進幾口水,就讓浪巫謠救回岸上,他意識清楚,卻痛得無法動彈,殤不患也不知為何,這美麗的人魚就突然獻吻。
再後來看到他倆,他們已經(jīng)潛入樂府,失而復得的凜雪鴉已不想再錯過,打算這次就搞定殺無生,甚至還潛進殺無生的房間偷出解藥,不讓他們有回到海裡的機會。
「所以那不是解藥,是什麼?」浪巫謠問。
「是那天晚餐的醬油……」
「………………」
殤不患感覺到身下人傳來的怒火,他還是不要告訴他,其實凜雪鴉想放的是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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