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あなたの名前は!?』這個月暴紅的綠髮虛擬歌手唱出最後一句激昂的歌詞,同時傳進艾瑪的耳機跟我的耳膜。音樂戛然而止。
「--妳覺得妳有耳膜這東西嗎?」在螢幕另一端的現實,名為艾瑪的她雖然向在虛擬空間的我提問,但是這個淺綠側馬尾的白百合髮簪女子只是一臉陰沉,和她精心梳理的亮麗髮型呈現完全的反比。「我們可是流著紅血的人類,妳沒注意到嗎?」
dm4BPTcJLVA
「先不說妳又偷看這件事,妳也不要拿新歌的捏--不要動不動就引用新歌好嗎?」我在純白的空間反唇相譏,不過現在有桌椅和沒什麼用的床就是了。「而且是兩小時前的新歌,我看最好是有人現在會懂喔。」
「反正寫完也是等下禮拜二才發!」艾瑪灌了一口馬克杯裡的黑咖啡。「拜託,人家PV師的書還剛代理進來不久,妳就順便跟瓢蟲飛進暗房的照片上吧?」
「然後妳要示範怎樣把模組切成兩半,再來個照片煙火嗎?」我蹲在地上,抱著我連身短裙的膝蓋,「還有......暗房是什麼東西?」
「呿,明明背著我建了個龐大的音樂資料庫,卻一點不想表演啊?」她放下杯子。
「當然不想。」我拉低了頭巾的邊緣。
「還在想以前喉嚨裡的管子?」艾瑪用嘲諷至極的笑容轉向我。
下個瞬間,我和艾瑪對話的視訊窗口又破了個洞,我的手則朝著破洞的方向張著掌口。
「艾瑪,妳提這個做什麼?」
「......一如往常的測試,」她閉上眼,吐了口氣。「我們從布萊頓玩完回來後,教授認為解決了膺品,就不會觸動妳思緒的運算式了。」
「.....妳這個實驗狂混蛋。」我推著腳,緩緩背對裂痕慢慢凝固回去的玻璃。
「是啊,今天可是週六耶。」她打開一堆影片,然後把音軌關上,只留下我的音軌,跟她又開起來的瓢蟲歌。「一堆人今天發片,連臺灣都有兩.....Bloody,偽娘漫畫家還半夜跑上來喝酒。」
「那陪他們玩吧,我睡了。」
「這倒不錯,可以當下次影片的材料。」她把每個影片都調成兩倍速播放。
「是是,我只是個曇花一現就睡了三個月的過氣女人。」我探身從瓢蟲歌的視窗摘了張照片,上面什麼都沒有。
「......生氣啦?」
「......妳好遲鈍。」
「我只是晚點問,免得妳又砸壞視訊視窗。」艾瑪揉了揉太陽穴,「雖然妳睡著的時候,教授就指示我這麼做了。」
「戳刺別人的心有這麼好玩嗎?」我轉頭偷看。
「我不是嘴賤,」艾瑪撐著下巴,「但是妳暴走的時候有覺得心痛嗎?」
「這個......我不知道。」我再次面對無際的牆角。
「唉.....我每次都會懷疑,」艾瑪垂下頭來,「明明定位是程式的妳,為什麼這麼像人?」
「因為我是人。」
「不,因為妳是人的訊號。」
「第二塊磚頭想試試嗎?」我猛爬起來。
「『人的訊號』......」她伸手點開平板,「這句話不會觸動亞夙兒無法記錄的破壞行為......」
「那可以記錄的就可以了是吧?」我咧嘴笑了起來,讓笑縫一路延伸到臉頰。
「.....好了,」艾瑪叉起腰,無奈地瞪著我。「停火協議,行嗎?」
「......可以。」我拍了拍其實不會有塵土的裙子。
我探出視窗,往漫畫家的視窗去,想要拿起上面的水果酒。結果艾瑪手機響亮的通知音效嚇了我一跳。
我轉頭看向視訊視窗,艾瑪拿起手機,眼睛突然一亮,接著就趕緊把我從酒桌前趕走,點起右上角紅色的1。
「海豚組長這個時候發片.....?」艾瑪喃喃。「標題是:史......德文?」
「Schweig, schweig, damit dich niemand warnt。」我找到搜尋引擎的資料,「是歌劇《魔彈射手》的歌。」
「妳知道是唱什麼嗎?」
「我又不懂德文。」
「總之先看,」艾瑪點開影片。「好,畫面分享給你囉。」
本來我期待熟悉的身影,用可愛的聲音向畫面前的我們道好。
但是只有歌劇演員的歌聲。
然後本來佈置得很溫馨的待客空間,也沒有人。
只有這一位在某次3D繪圖時製造的Q版玩偶,拿著白板。
鏡頭慢慢朝白板拉近。
上面寫著:
我看到你們為了智慧,將感情壓抑在柑箱桌下
但是忽略並不等同於無知,人類必須非常努力,才能做到前者
而我唯有一副眼鏡,壓抑著柑箱之桌
我不再高唱外星人構成人體的咒語
就算變成運動短褲色狼,也已沒有意義
人類會痛
但人類痛過,還能記得嗎?
希望你們努力
非常努力
不要讓痛在你們的心智與骨肉上留下陰影
請把在這裡看到的一切
當作生命中的甜甜圈洞
然後開心地吃掉在地窖發酵的麵糰
影片結束。
艾瑪沒有說話。
然後一個整頭火焰、戴著眼鏡的酒保出現在右下角,要求進行視訊通話。
艾瑪接起了通話。
「早安午安晚安起床囉艾瑪!」個頭嬌小的金髮女子在一處電子實驗室大吼大叫。
「妳很煩耶。」艾瑪翻了個白眼。「教授,不要打擾我看生放送好嗎?」
「可是妳剛才看的不是神祕訊息嗎?哼哼哼?」女子露出邪笑。
「妳又偷看我螢幕--」艾瑪差點按下結束通話,「好,所以妳要做什麼?」
「我要交給妳們一個上級任務,」教授傳了張圖給我們,好像是監視器的錄影。「尋找海豚計畫。」
「好爛的名字,」艾瑪眼神在播放清單上游移,「幹嘛找她?妳在VR Chat敲她不就行了?這不是在埋梗嗎?變成解謎遊戲?」
「一半對,」教授說。「只有解謎。」
「那另一半呢?」
「妳們要找的,是組長失蹤的魂,」教授又傳了一張日本風的套房照片,「讓組長活躍在頻道裡的那一位,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