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房間因正好還能再睡一個人,所以拉夏上樓看過後決定暫住在這。
當然她就要代替建翔躺在邪教拷問床上被吸取魔力了。
「剛才的事不要在意。」
兩人坐在屋頂上看著城市的夜景時,薩絲琪亞安慰看起來有點失落的建翔。
「我自己也完全沒想到她居然會被派到這裡來找我,可是有她在的話,回到自己的世界就會變得更容易了!」
「我看起來很可疑嗎……」建翔很沮喪。
「才沒有那種事呢!」薩絲琪亞撫著他的背為他打氣:
「就算你真的可幹什麼可疑的事,我也能在彈指之間把你擊倒。」
「連妳也覺得我是那種人啊?」建翔哈哈笑著帶過。
「剛見面就求婚的人心裡會連一點邪念都沒想,我才不信……」少女邊護著頭邊嘟嘴回應。
「那我問妳。」他深呼吸一口氣:
「我說希望可以跟妳結婚的時候,妳為什麼還是答應了?」
「如果你真的可以陪著我到最後一刻,那就證明你是可靠的男人。」
「妳也可以要求我許別的願望啊?難道說有別的理由?」
薩絲琪亞又忍不住把頭別開。
「哈哈,妳害羞的樣子也很可愛耶。」
結果他被跳起來的少女踹了一腳。
「你真的想知道嗎?」
「當然。」
少女深吸一口氣。
「有件事……其實我說謊騙了你。」
「什麼事?」
建翔呆呆望著她欲言又止的舉止,同時她的笑容也逐漸褪去,就這樣沉默了兩分鐘。
「我說過因為我對自己的能力有自信所以才選擇來到這裡嗎?本來我以為大概三天就會被她找到了,但等過了七天都沒人發現我後,其實那時候我很害怕。」
她始終看起來很有自信的臉龐,第一次染上明顯的不安。
「為了分散害怕的情緒,我才開始聽週遭的聲音學習你們的語言。在那之後我其實已經開始後悔了,或許讓朵溫殿下來幫忙會更好吧?但是後悔也沒用了,變成指南針的我什麼都看不到也動不了,就算精通再多魔法也沒用,結果我的判斷是錯的……」
話說到一半就停了。
薩絲琪亞蹲下身用力抱住建翔,他感受到少女身上傳來恐懼顫抖。
「我太自以為是了。選擇自己覺得可行的辦法,結果讓自己陷入連自己都無法面對的後果……修魯薇那個時候說得對,我真的是笨蛋……就算我要被朵溫殿下當成玩具,也總比陷入永遠的寂寞好太多了……」
薩絲琪亞完全不想再去回憶。
被變身咒縮小變形成另一種形體時,感覺就像自己的肌肉骨頭都溶化濃縮成一團那樣。雖然變形後仍有聽覺與一點點觸覺殘留,但其他感官全部被封閉,就像浸在黏稠的酸臭沼澤裡一樣,既動不了也無法宣洩恐懼。
很少遇到失敗的薩絲琪亞相信自己一定能馬上遇到也在異世界的修魯薇。
但這時的她並不知道,就算是沒有魔法的異世界也一樣很廣大,而且異世界人口超過七十億,帝國加附庸國總人口也不過才這個世界的四分之一。
第一天她只覺得無聊而已,再過一星期,她才意識到修魯薇根本不可能這麼簡單就發現自己。
唯一有魔力的朋友修魯薇如果不在,那就等於徹底絕望了。
什麼都看不到。一股從來沒感受過的強烈孤獨感從黑暗中緊緊包住自己。
她很害怕,害怕得幾乎要哭出來,但變成指南針的她已經沒辦法出聲跟流淚了。
在黑暗裡面她第一次這麼後悔自己的行動。就算被朵溫當成玩具玩說不定還好一點,至少能確定有人在身邊,但現在自己只能在無盡的地獄中後悔。
然後,不知道過了像幾百年漫長的歲月。
所幸聽覺還在,她還能確認週遭聲音及一點點確認他人想法的魔法慢慢學習這個世界的語言。原本的天分加多到快爛掉的時間,讓她充分學會基本的會話。
但這終究是為了忘掉恐懼的行動,這時她已經快要崩潰,沒辦法再期待下去。
一直到少年出現。
當魔力再次從外殼流進體內的那一刻,久違的希望照進來了。
她第一次這麼希望可以去擁抱一個人。不管他是誰,對薩絲琪亞來說他就是救世主。
能把自己從無盡的痛苦中解放出來,這才是薩絲琪亞喜歡建翔的原因。
「那時幸好我有發現妳,不然……」
「你知道當你碰到我還讓我得到能夠重新活動的魔力時,你讓我又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嗎?」
然後她哭了,整張臉埋在建翔的懷裡大哭著。
就算是異世界最強的魔法使,事實上也是個難過時需要朋友與信賴的人安慰的女孩子。
建翔靜靜地讓她靠著,直到她哭不出來為止。
「那妳說妳腦中想到幾百種對策也是騙我的嗎?」
「只有一半是,我想到的其實只有十幾種。可是有拉夏在的話就能增加到二十種喔!」
建翔腦中浮現修魯薇曾說過的話。
『如果琪亞因為失敗而受到打擊,希望你可以支撐她。』
雖然這狀況在建翔眼中看來算不上是失敗,但現在自己還是得陪著她。
「對不起……但是就因為我是最強的魔法使,我不裝得強一點、自信一點是不行的。」
「妳根本不需要裝啊。」
建翔望著薩絲琪亞的眼睛,真摯地說道。
「這裡不是妳原本的世界,而且裝太久會得內傷懂不懂?」
停頓一會,他才繼續說。
「不管妳最後決定要怎麼樣,我會繼續陪妳的,我就在這。」
他拍著她的背,細細品味著從髮絲傳來的柑橘芬芳。
「不管妳累了想哭的時候,還是休息完想要前進的時候,都讓我分擔。」
她只是閉上眼,輕輕抬起頭。湊近點看,她的嘴脣就跟剛摘下的水果一樣光亮而漂亮。
建翔也閉上眼,準備輕輕湊上去。
某人的聲音打斷一切。
「那些零件就放樓頂,那裡還有空間!」
門一開,修魯薇和兩個搬運機械的男生就像挑好時間般闖進來。只吻了四秒鐘的兩人臉紅地看著熟人,昭凌訝異到連手中機器掉下砸到腳都沒發現。
「哎呀,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不過我會當作你們隱形了,快點繼續!」
修魯薇滿臉愉悅地掩嘴笑著。
全身異常發熱的薩絲琪亞低下頭,突然用力把建翔推開然後縮到角落去。
「為什麼是推我啊?」
建翔滿臉無辜地搖頭,她從低潮中恢復的速度真快。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