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蒼茫,淡淡茶香飄過松雪,案上一枝紅梅斜插琉璃瓶,神聖在自家後院悠閒喝茶,唇抹碧螺春,目光投注在武書上,偶爾抬頭欣賞長白山白雪如畫,可謂人間美事。
乂叛逆神色慌張跑來,俊美臉龐失了顏色。「大哥!大事不妙!」
「何事慌張?」神聖定若泰山。
「武林間出現一名妖女白九煞,有雙魅眼蠱惑眾生,連少林和尚也不放過,凡見過那雙眼必神智不清形同魁儡,那妖女還揚言要統一武林唯我獨尊,大哥,沒人治得了她!」乂叛逆自倒一杯茶喝緩緩,口乾舌燥。
「她要當盟主就由她去,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不管她。」神聖無所謂道。
乂叛逆東張西望,「小刀人呢?」
「她下山去買冰糖葫蘆了。」每回有難,乂叛逆特愛找小刀擋災。
乂叛逆擰起眉頭說:「這妖女在武夷山蓋一座宮殿,自稱武皇帝,將長相俊美的武男子併入後宮,說這後宮還缺一后二妃,你是他的皇后,我和千姬是皇妃,三個空位就等咱們去填滿。」
神聖差點噴茶,「她可考慮過我渾身是勁的肉體吞嚥得下?」
乂叛逆打量大哥一身豪氣,五官立體,深邃的眼睛如此令人著迷,「大哥別不信邪,天蒼派的祖師爺都不是她的對手,我今個兒來是向你道別,我要包袱款款遠走高飛,你保重。」
情深意重,乂叛逆眼角擠出同情淚水,此舉更逼笑神聖。「走好,不送。」
待乂叛逆走後,半晌,寧靜的後院,隔道牆好似有人盯著他,他迅急翻過矮牆,眼前一座軟轎四人抬,淡黃紗幔裹著轎身,透過紗隱約瞧見轎內女子婀娜姿態,乂叛逆失魂傻站在轎旁,神聖驚異,四名臺轎人不是點蒼、崑崙、武當及華山四大門派掌門?
一隻纖纖玉手掀開轎幔,乂叛逆隨即上前扶她下轎,乖順得像隻貓,神聖心頭猛然一撞,邪門!
他細琢女子嬌魅,眉目飛揚,身材比例勻稱,一股氣勢境壓而來,若說她是女人,該說是女皮男魂,光芒四射,亮到刺目。
「白姑娘前來也沒知會一聲,我好行待客之禮……」神聖直視她奇特湛藍眼瞳,恍如陷入深海,他的笑僵在冷風中,心神混沌,身不由己,雙腳盤根似向下無限延伸!
白九煞蛇腰搖擺,嬌媚地靠上他結實胸膛,「我的皇后,等你久矣。」
神聖情不自禁輕撫女子的髮絲,瘋了嗎?為何?他內心吶喊!
「神聖醒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劃破天際!
神聖希望小刀此刻不要出現,偏偏在這樣糟糕情況下她回來了!
白九煞太過自滿全部掌控,出乎意料小刀一腳正中她的腰,她痛到臉色發青,除了痛,神情尚停留在不可思議中。
「妖女滾開!」小刀話完,乂叛逆不由分說地劈掌而來,快狠準絲毫不退讓,曾經談笑風生的夥伴,如今緊迫逼人招招要命!
危急時刻竟自亂陣腳,乂叛逆的風雷急一掌突然將她擊出丈外!
神聖見狀,努力集中精神扣住乂叛逆,高聲吶喊:「快走!永遠別再回來———」
小刀在雪地掙扎爬起,暗想是永別嗎?回首盼神聖激動的身影,心肉揪緊,強忍淚,頭也不回向前奔砲,隱身在茫茫白色山霧之中……
千姬尋找最高山崖,腳一跨便能從高處墜落,貪圖一剎那痛快,人至末路,在山腳下遇見神似往日鍾情的女子,靈秀脫俗,她用奇怪眼神看著他,轉身拉挽身邊的情郎快步離開。
哈!真像,連避開他的神韻也是一模一樣,他以前單純,有好吃好玩的第一個想到她,何錯之有?只是愛強烈,她越接近另一個男人,他越嫉妒瘋狂,直到無視他的存在,這把無形刀插在心口上再也拔不了了。
拖著沉重腳步來到崖頂,山霧濕冷,虛無飄渺,得意自己找到千尺高崖,跳下去絕對好死!
「千姬公子請留步!」小刀氣喘吁吁喊道,站在崖頂,強風灌入袖口,她冷到牙關卡卡作響。
「我想死。」千姬逸出絕望笑容。
「你要為愛你的人著想,別辜負他們。」小刀急,找不到適合的勸詞。
「沒人會愛一個毒物,生無所戀,活著有什麼樂趣?」他渴望上前一步,那麼痛苦的靈魂將化作一縷輕煙飄散。
「難道為我這情意相挺的朋友活下去不行嗎?」她賣個人情,侷促不安道。
千姬一副嫌惡模樣,挑起不屑眉鋒,「你有肝膽相照的朋友,開心過活,而我什麼都沒有,你不會了解我的感受,妳走!」
「我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不是送朋友一程,為一個女人尋死覓活算什麼英雄好漢?以前的千姬傲視群雄橫掃江湖,如今怯弱至此,我瞧輕你了!」小刀跨越溫良謙恭朋友關係,一針見血,義憤填膺!
千姬瞬間崩垮,呼吸急促,肩膀顫抖,「妳懂什麼?妳的愛珍貴,我的愛就輕賤?了解被拋棄是什麼滋味?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我獻出熱騰騰的心,換來冷冰冰的忽視,我本將心扥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我恨……我恨她不回頭看我ㄧ眼!我恨……」
他壓低嗓讓自己哭不出聲,字字句句比哭還悽涼。
小刀愣愣傻站著,第一次看見千姬這般失控,怪自己口快,盡說些不該說的話,「我絕無惡意,你若是難受就哭出來,憋在心裡會憋出病。」
「妳滾!滾———」千姬如狂獅怒吼,震撼天地,小刀整個彈起來,不知所措退開,腦袋攪成一團糊了!
千姬渾渾噩噩站在崖上,急風呼嘯,他繼續低吼,一頭烏絲散亂,臉部青筋凸爆,雲白長衫沾滿風塵,恍如一隻厲鬼盤旋不去……
* * *
一座宮殿建築在半山腰,金碧輝煌,蒼山翠嶺,百鳥爭鳴,小刀挨在某樹梢感嘆,可惜宮殿的主人血洗江湖,死傷無數,腦海迴盪千姬怒吼那幕,他是否還停留在崖上,亦或是成了崖下亡魂?
崖上崖下,她不斷思索這個問題想到快瘋掉!
她提膽從宮殿城牆翻入,明知勝算微乎其微,一入宮殿,裡面熱鬧紛紛,許多武林高手輪番上陣攻擊隨便啦桑,隨便啦桑的長刀氣勢如虹,刀氣貫穿方圓里外,驚天動地,長時間的纏鬥已經將他消磨到筋疲力盡,而臺階上,白九煞,神聖和乂叛逆坐在高位觀虎鬥,小刀內心一陣激盪,多諷刺的場面!
他真傻,分明找死!
趁此,小刀舉劍奔向白九煞,劍鋒直刺她的心臟,白九煞眼睛盯住小刀,小刀聰明避開她的目光,劍式犀利,煞那間,神聖快手掃開她的劍,驚雷速度冷不及防,巨石般力道毫無情感!
小刀從未對過神聖的掌力,沉重厚實,每接一掌,渾厚的掌力快震散她的骨頭,五臟六腑皆移位,當她吐出鮮血,神聖還是沒有停手!
她不只嘔血,心也在滴血!
突然看見一隻手拂開神聖冷冽掌風,是白雲錦繡杉的袖口,乾淨得出奇!小刀認得這套衫,是千姬的最愛。
千姬清風般出現,又幻蝶般帶離小刀,他單腳屈膝,恭敬向白九煞行禮,笑意鬼魅,目光炯炯,光輝閃閃髮絲如瀑,身段完美,僅僅一笑已將白九煞迷的神魂顛倒~
「吾皇萬歲~」千姬阿諛奉承。
「抬頭看我。」白九煞暈船。
千姬迎上她的目光,微笑著,旁邊的小刀恍恍不安。
千姬大膽攔撫白九煞的細腰,呎尺之近,他悄悄吹拂她的眼睛,空氣凝結,白九煞美麗的臉扭曲變形,緊捉著眼睛部位,恨不得把眼睛挖出,叫聲淒厲,哇————
她滾下臺階痛苦呻吟,不斷哀嚎,不斷打滾,斷氣時全身焦爛如火燒過,體無完膚。
千姬歪著頭冷凝屍體,淡淡說:「聽著撕心裂肺的聲音,我麻木,沒半點痛快。」
小刀蹲身研究屍體,思索後道:「白九煞的慘叫聲不到高八度,嬌柔做態佔五分,以致臨場感缺少刺激,我建議千姬公子下次把藥的濃度調高,這樣慘叫聲加劇,聽起來會高亢些。」
千姬認同,杵著下巴道:「有道理,再添多一點的化屍粉,聲音跌跌宕宕,餘音繚繞才意猶未盡,至高境界啊~」
小刀目光昇華至無上,「繞樑三日,百轉千回,最後一刻顫抖的聲音是精華,難以言喻的微妙,聞者飄飄欲仙~」
兩人望著白九煞的屍體細細回顧,彼此交流心得,舌燦蓮花。
千姬滿懷感激,「妳總是帶給我希望,謝謝妳。」
小刀靦腆道:「不客氣啦,有希望,人生才有意義,是說你怎麼躲過白九煞的邪目?」
「無慾無求想死之人自然不受控制。」
「原來,領教了。」
小刀回神之際,神聖,隨便啦桑和乂叛逆保持距離站在遠處,見鬼似的!他們早被白九煞的慘叫聲驚醒。
乂叛逆不得不說:「大哥,娶妻娶賢。」
隨便啦桑忙打圓場,「小刀姑娘反傳統,史上無敵!」
神聖保持微笑,可冷汗已經滑過頰邊,「我………………要………………吃雞,我們回家吃雞吧!」
「神聖等等,我有件事想問你,你在宮殿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甚麼事?」小刀臉蛋微微紅暈。
「沒有,你指的是甚麼事?」神聖似乎懂,裝傻。
小刀轉向乂叛逆上下打量,試求一些蛛絲馬跡,乂叛逆渾身不對勁,「瞧甚麼?你這個女人滿腦汙穢!」
「欸,我沒說甚麼,你想到哪裡去了?莫非你心裡有鬼?」小刀故意反問。
「你才有鬼哩!瞧妳臉紅,就是想那個!」乂叛逆反駁。
「好啊,我想哪個?你說!」小刀俏臉更紅。
「我才不說!」事關重大,怎能說出口?
隨便啦桑已經笑到合不攏嘴,他們出場不是演武俠,怎麼跑去演限制級?
神聖努力回想,白九煞死無對證,他能記起甚麼?「我們回家吃雞吧!」
「神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小刀打破砂鍋問到底,神聖卻越走越快。
「等等我神聖,慢一點神聖!」
男人的貞節很重要嗎?他急甚麼勁?有鬼,肯定有鬼!
完~
以上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也純屬巧合。
小刀我來巴哈快兩年了,好開心,終於完成千姬公子的希望,如釋重負,是說太久沒寫古風武俠,感覺寫起來卡卡的,最近看什麼事都淡,情緒也淡,過去多愁善感的小刀不見了,筆尖變鈍了,去巴友家留言也辭窮了,越來越想退到大家看不到的地方,要不是千姬提醒,我退到幕後的心還不想出來透透氣,沒想到我能熬到兩年,多事的兩年,如戲劇般,如風似浪,如夾縫中,我還是能寫出作品來,巴友們還是願意來聽我說故事,很感謝大家兩年來的支持。
祝各位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