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拉斯聳聳肩》第一版書封。
1957年,《阿特拉斯聳聳肩》一書問世,作者艾茵?蘭德所闡述的客觀主義也更進一步地走入了普羅大眾。理性、目的與自尊,這三者成為了蘭德心目中一位完人必備的價值。從個人發展到社會結構,《阿特拉斯聳聳肩》描述的既是對未來的期許,也同時是一份警示;它期盼人們能夠從自我開始改變,擺脫身為受害者的身分,停止對於加害者的認同或漠視,展現出這份道德的同時社會也會因此改善,否則日後面對的就是個任由邪惡橫行的世界。
2007年,第一人稱射擊遊戲《生化奇兵》正式販售,玩家扮演的腳色傑克意外造訪了與世隔絕的海底都市極樂城,然而這個號稱能人異士不再會遭受拘束的地方沒有給出相對的承諾。失心瘋的人群,逐漸崩壞的街道,各種因科學與人心腐化導致的災難紛紛上演;面對這些危機的同時,玩家還得挖掘出極樂城沉淪的原因,與自己是否真為意外訪客的身分。
五十年的時間,一項哲學思想衍伸了不同的觀點與載體。蘭德的看法乃出自於對人的信任,她相信個體的改變與努力能夠成就不凡,甚至能突破既有的社會階級。然而時至今日,勞資雙方的問題依舊不停上演,宗教信仰仍為人們心靈上的重要支柱,現況與蘭德的願景有所出入,而《生化奇兵》這部作品則是給了個更為偏激的答案。這座結構與體制均為蘭德標準的極樂城,終究還是迎向了毀滅一途。
哲學家的目標是藉由思考解決問題,越是了解事物的面貌,越能解析及修正這個世界,然而公元前就開始討論的問題,到了幾百幾千年後的今天依然沒有一個完美的答案。縱使個人的修養能達到出神入化,想做到影響整個社會仍是癡人說夢,蘭德的理想世界就有如她祖國所實施的共產制度,終究是個無法實現的烏托邦。
「是什麼區分人和奴隸?金錢、權力?不。人能夠選擇,而奴隸則只有服從。」這是《生化奇兵》裡名為安德魯?瑞恩(Andrew Ryan,名字明顯與蘭德有所借鑒)的反派對主角說的臺詞,遊戲中玩家扮演的腳色從故事開始到結束都脫離不了他人掌控,這麼一個受外力壓迫的對象,製作團隊仍給了他(玩家)為善為惡的選擇。一方是自願犧牲個人利益去換取他人的幸福,另一方則是任憑自身慾望侵犯他人權益;巧妙的是遊戲的美好結局要藉由前者達成,一個諷刺蘭德觀點的作品,這點卻又與她的行善標準契合。
茶黨崛起時舉著艾茵蘭德作品的標語「我是約翰?高爾特」。
個人的選擇是否能改變世界?蕓蕓眾生中的我們或許沒這個能耐,並非人人皆為背負著地球的阿特拉斯神,基本生計就已經是份重擔了。完美的社會體系或許注定淪為奢談,群眾的心與行為無法依循一個不容許任何差錯的體制,然而即便如此,微乎其微的善意仍舊能對周遭產生些許的變化。蘭德的作品在科幻界毀譽參半,提出的思想在當今也不適用,甚至淪為極端種族主義者抗爭時的標語,但她的文字依舊給予了這個社會一份大禮──思考,而非盲從。
隨著科技的演進,電玩提供的不再是單純的聲光娛樂,更能夠成為哲學思辨的平臺。新舊思想彼此交織碰撞,昔日的經典有了嶄新的呈現方式,哲學作品的定義為何?或許端看它的觀眾是否能從中省思吧。
《生化奇兵》上市預告,遊戲於2016年發行了HD重製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