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鴿
久遠以前的某座大陸上,有一個強盛的王國,與周邊的眾多小國家。充滿野心的「賽利夫王國」總是試著併吞小國,許多的地區(qū)因此被征服,剩餘的則選擇與王國對抗,聯合起來成為了「沃曼共和國」。王國總是嘗試控制侵略這個新生的國家,共和國雖然極力避免衝突,但人民對於王國的騷擾強奪還是感到不滿,雙方的征戰(zhàn)意識逐漸高漲。兩國在邊境時有摩擦,終於在某次發(fā)展成全面性的戰(zhàn)爭。戰(zhàn)爭持續(xù)了很久、很久……
這是,一則發(fā)生在人間的戰(zhàn)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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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地平線被夕陽燒成火紅,荒野上散落著刀槍的殘骸。原本青翠的草原已經被戰(zhàn)火燒成荒蕪。一名少女倚在枯樹旁看著,隨手拗了根樹枝甩入營火中。
戰(zhàn)爭持續(xù)了七年,在這期間她經過這裡不只一次,每次草還沒長高就又被燒光,久了也長不出什麼東西了。她靠著樹幹慢慢坐了下來,疲倦地望著火光。
她看起來很年輕,似乎還不到十八歲。身著一襲髒汙的灰藍軍裝,清秀的臉龐沾染塵土;一頭烏黑的長髮低紮在身後,翠綠的雙眼透著倦意。她抱著扁扁的背包,恍惚著盯著營火。
今天趕了一整天的路,明天,不,應該是後天就可以到王城交差了。到時候就可以在那裏休息幾個小時,然後,再等下一個指令……。
一邊在心裡盤算著,她眼皮沉了下來,準備要沉入夢鄉(xiāng)──。
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鳴,很近。少女警戒的跳起來,七點鐘方向有座小丘,巨響又一次從山丘後方傳來。她安靜快速的跑過去伏在地上,看見一群卡其色的人影追殺著一道灰藍。槍聲又響了一次,距離又拉得更近。
可惡……這下麻煩了。
皺著眉頭拔出了軍刀,少女緊盯著灰藍的人影。祈禱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救到人。
然後,起心動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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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慘叫在隊伍後方響起,卡其色軍服的士兵們回頭一看,兩名同袍的屍體倒在身後?!甘钦l?」有人驚慌地大喊,然後餘光又瞄到有道灰藍夾著銀白,從三點鐘方向高速襲來。
整個隊伍被突如其來的助陣打亂,刀光彈影開始混戰(zhàn)起來。
「呿!」帶頭的士兵啐了一口,猛地跩住前方灰藍的領子。那是個個子不高的青年,他奮力的扭動身軀掙扎,但隨即被摔在地上。士兵從腰間拔出一把銀色左輪朝青年開了一槍,但對方一個翻身閃過了子彈,右手一道銀光順勢朝士兵飛出──「嗚!」一把靴刀深深刺他的下腹。「他媽的該死!」咬著牙又朝青年開了數槍,但強烈的痛楚令他難以瞄準對手。青年趁此時欺近,拔出靴刀劃向他的頸動脈。大量鮮血噴濺而出,幾乎染濕青年全身上下。
「隊長──嗚阿!」又是一道人影倒下,少女敏捷地穿梭在人群中收割鮮血。五十公尺遠處,她朝被兩人圍攻的青年衝去,順勢砍倒一人?;厣硪偈帐耙蝗藭r,卻看見青年被擊倒在地,士兵高舉軍刀,準備朝他的胸口刺下──。
「鏗!」奇怪的鈍響響起,軍刀並沒有刺進青年胸口。士兵一愣,還不明白狀況便被少女的刀送上黃泉。
看著滿地的屍骸,少女甩掉刀上的鮮血?!缚?,咳啊──」躺在地上的青年用力咳了幾聲,慢慢地坐了起來。「謝謝,要不是你……」他喘著氣邊說邊站起。「不用謝,你還好吧?」少女收起刀,上前扶起青年。他看起來二十五歲左右,身高卻只比自己高半顆頭,身材也不是很壯碩;一頭金褐色捲髮和藍眼睛,白皙的臉上有些雀斑,但左眼卻有道顯眼的紅疤。灰藍的軍裝磨損不堪,配槍和軍刀都不見了,只剩下右手緊握著一把靴刀。正當少女回想他剛才是如何戰(zhàn)鬥的時候,她發(fā)現青年左手袖子的前端空虛的晃盪著。
他沒有左手。
少女微微移開視線,有些不忍直視,忽然注意到他左胸的口袋破了個洞,有個東西閃著光芒。「你口袋裡的東西是什麼?」她指著問,「啊,這個啊……」他低頭摸住胸前的口袋?!杆闶牵o身符吧。結果還真的救了我一命……」青年有些疲倦地笑了笑。
「對了,我在這附近有紮營,一起來吧?」聽見少女的邀請,青年露出微微的訝異,然後微笑。「謝謝你,那……」青年看向少女,女孩的身子卻朝一旁傾斜,突然碰的一聲摔倒在地。「還好吧?扭到腳了嗎?」他急急蹲下要檢查她的傷勢,右手準備拉起少女的褲管時,少女突然慌了,「不,請等一下──」
「不用不好意思──」青年右手一推,一陣滾燙的白煙撲面而來,「──唔咳!」青年被嗆的咳了幾下。
當白煙散去,映入青年眼簾的,是由複雜的線路與鋼鐵組成的機械腿,正散發(fā)著陣陣熱氣。在小腿的地方鑲著指示燈,持續(xù)明滅著紅光?!副?、抱歉……」青年收回了手,「沒關係的?!股倥w下褲管?!脯F在是強制散熱狀態(tài),我暫時沒辦法走路了?!顾卣f?!改恰冶衬惆桑 骨嗄昀@到他身前蹲下,「可是……」「放心,沒問題的?!股倥q豫了一下,雙手搭上他的肩膀?!敢?、二、三──嗚哇!」背起來的瞬間青年踉蹌了一下,比想像中的還沉啊?!浮梢詥幔俊股倥行┻t疑的問,「可、可以的。往哪邊?」青年清楚地感覺到,少女的雙腿都被換成了沉重的機械。他不自覺地咬了咬下唇?!冈竭^那座山丘就到了。」少女纖白的手指向不遠處。他看著,提醒自己振作起來。
「好,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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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望過去已是夜晚,地平線被繁星點綴。營火燃燒著,兩人坐在火光之中,沉默的像是兩顆星星。
「能問個問題嗎?」「請說?!股倥畵芘鸲鸦貞!改闶恰盒砒潯粏??」她的動作忽然停頓了一拍。
正當青年考慮再說些什麼時,「……是的。」放下撥火的枯枝,少女手伸進衣領拉出了一條項鍊,本該是長方圓角的軍籍牌,卻被替換成一枚金屬製的翅膀。「那不是傳說,是真的?!?/font>
關於『信鴿』的傳言,已經流傳在賽利夫的軍人間好一陣子了。據說國家在改造人體實驗上砸了不少稅金,想打造一支改造人的軍隊。雖然官方宣稱是要開發(fā)義肢技術,但確實有些人見過,腳程奇快的傳令兵、神狙百中的狙擊手,甚至鋼鐵身軀的敢死隊隊員。但也只見過一次,因為這些人很快就會消失在眾人的眼界中。
「我這個樣子有……五年了吧?!股倥戳饲嗄暌谎郏α艘幌??!妇昧艘擦晳T了。不用那種表情啦?!埂副浮!骨嗄甓⒅鸲褑?,「你為甚麼會想參軍?」「當初……是想讓戰(zhàn)爭盡早結束?!股倥咽诌叺目葜G進火裡?!高@場戰(zhàn)爭剛開始時,大家都以為苦一陣子就好,結果越打越久?!顾D了一下,「十歲時,我爸爸去打仗,他說過一陣子就回來。一個月後戰(zhàn)況被扭轉,沃曼在『馮關戰(zhàn)役』大勝,我媽帶著我去領狗牌。兩個月之後,我們在撤退逃難時走散了。」她看向南方,有個曾被烽火蹂躪過的小村莊。「變成孤兒三個月後,我加入軍隊,以為參軍能盡快讓戰(zhàn)爭結束,那怕只有一點點也好。我受訓第四個月時被派到前線支援物資,被炸斷了一隻腳。之後我接受『信鴿』的改造,好的那條腿也鋸掉了。」她拉開褲管,小腿的指示燈亮著翠綠?!肝鍌€月後我開始服役,用傳令兵的名義到各地支援。但也順便幫人送信、送遺書、或是狗牌。轉眼就五年了?!埂改恰盒砒潯坏钠渌四兀俊埂负孟窈芏喽妓懒恕N矣袚斓饺齻€?!股倥畯陌欣鲆淮娂?,最左邊是三枚銀翅膀?!肝颐總€月都會回王城報告一次,一路上都會撿到無主的狗牌。這個月撿得比以前都還多。」少女的眼黯淡下來,「也許他們累了吧?!?/font>
「……對不起。」青年低著頭說,「沒事啦,打起精神來嘛。」少女拍拍他的肩膀想安慰?!覆蝗缯f說你的故事吧?那道疤還滿帥的。」「這個啊……?!骨嗄暧沂置蹋肝野质擒姽?。他從以前就很嚴格,想把我和哥哥們訓練成一流的戰(zhàn)士?!?/font>
「但是,我天生有些殘缺,我左手沒長好,連筆都握不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我總覺得我爸對我特別嚴格。」青年繼續(xù)盯著地上,「我身體不好、在體術上吃虧,所以努力的學習戰(zhàn)略軍法,希望有天能讓我爸刮目相看。但不管我做得再好,他總是有能挑剔責罵的地方?!顾置笮氐目诖?,裡面的金屬光澤一閃一閃的?!肝乙郧罢娴暮苡憛捤?。某次我想離家出走,最好能逃到賽利夫以外的地方。結果被他發(fā)現了,他氣得拿刀要砍死我……」「太誇張了吧!」眼見少女叫了出來,青年苦澀的笑著?!改菚r,我的左手沒了。」他抓了一下左眼的疤,「但還是逃了出來,投入戰(zhàn)爭,再也不想見到他?!顾粗鸲演p吐一口氣,「不過,我現在只想回家和他聊聊。」
「……對不起?!股倥f,「沒關係。」青年不在意的擺擺手?!浮?,你爸住在王城?」「是阿,這次我一定要見到他?!箍粗嗄暄壑械膱远?,她說,「剛好順路,一起去吧?!骨嗄昕聪蛏倥?,她伸出了手朝他微笑,笑中有些疲倦。青年握了回去?!钢x謝。你先休息吧?!?/font>
就在少女抱起背包準備要闔眼時,卻被青年出聲叫住?!傅纫幌?,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奧莉維亞(Olivia)?!埂笂W莉維亞啊……」青年微笑,「很棒的名字呢。聽起來像翠綠的橄欖樹。」「翠綠的……橄欖樹?」「怎麼了?」「沒事,謝謝。那你呢?」少女問著,眼皮已經闔上,模糊中青年溫和的嗓音傳來。「我叫……亞伯?!?/font>
少女閉上了眼,夢裡盡是青翠的枝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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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利夫王國歷史悠久,即使是現在的王城還是保留了護城河。當兩人到達時已經快入夜了,他們穿過橋,朝門口的士兵行了軍禮?!笂W莉維亞小姐,辛苦了!」「你們也辛苦了?!顾麄儊K沒有注意到信鴿身旁多了一道戴帽的人影?!竵啿?,你帽子哪來的?」「昨晚守夜時撿到的?!埂改氵€真愛亂撿東西。」「你不懂,這是收集備戰(zhàn)物資。」兩人行走在街道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拌嘴,不知不覺已經快到將軍府門前。
「你爸住這附近的軍官宿舍吧?要不要先去找他?」「沒關係,先陪你走一趟吧?!箖扇碎g突然一陣沉默。
「……你會,不敢去找你爸嗎?」「嗯……?!箒啿畨毫藟好毖兀苤倥P切的眼神。奧莉維亞開口還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被熱情的招呼聲打斷?!竼眩⌒▲澴?。」來者是一名高瘦的男性,有著一頭顯眼的紅髮和細長的雙眼。他帶著一貫的微笑朝奧莉維亞揮手。
「查理斯上尉,好久不見。」奧莉維亞露出微笑。對方則親暱的揉著少女的黑髮?!赴ミ?,竟然交男朋友了。我要好好認識這位勇者才行。」查理斯笑嘻嘻的說,女孩正忙著把他的手從頭上撥下來?!干衔荆灰獊y說話讓別人誤會啦……」本來就知道他愛開玩笑。奧莉維亞只能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上尉朝青年伸出手。「你好,我是查理斯?克萊文。叫我查理斯就好。」亞伯低頭看著伸出的手,猶豫了幾秒,才緩緩伸出右手?!浮愫茫医些ぉぁ雇蝗灰魂嚰怃J的急響打斷了兩人?!赴。缓靡馑?,長官來找。」查理斯朝兩人吐吐舌頭,轉過身從口袋摸出了一臺黑色的通訊機?!高@裡是查理斯上尉,請下令。」「查理斯上尉,」從通訊機中傳來的聲音低沉又沙啞,「今天『信鴿』進城的時候帶了一個人進來,他是奧利佛?培斯?!埂甘颤N?」聽見這個名字,查理斯立刻警戒了起來。「不用擔心,我已經派出灰鳶支援。一但逮到,就地處決?!顾鋈徊煊X不對勁,行事謹慎的將軍向來不會如此急躁?!傅纫幌?,這次怎麼──」
他背後忽然一陣驚叫。
「亞伯!你──」查理斯回過頭去,看到將軍府的特勤已經圍住了青年,他僅有的右手持著短刀,架在奧莉維亞的脖子上。
「就地處決。不要讓我下令第二次?!箤④娎淅涞卣f完,斷了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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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此求見漢謬爾將軍。」青年沉靜地說,「我來此不為戰(zhàn)爭,只為和平。我希望能與漢謬爾將軍當面談談。」
「如果是要當面談和平,理應透過官方管道與我方溝通。而不是像你這樣不請自來。沃曼的奧利佛?培斯(Oliver · paece)上校。」拔出手槍指向青年,查理斯銳利的眼神盯著他?!改銇泶苏娴氖菫榱撕推絾??」
青年低頭沉默了一陣「……我來此確實不只是為了和平。還有一些私人的事情要辦?!埂改苡惺颤N私事能讓你親駕本國的。」查理斯冷笑。
「我想見我父親一面?!?/font>
全場被這句沒來由的話凍結了?!浮?,什麼?」查理斯皺起眉頭,眼中的敵意幾乎可以將人刺穿。
青年查覺到他的目光,忽然輕笑出聲來。
「查理。你真的沒認出我啊?!顾痤^直視著查理斯的目光。與那雙藍眼交會的瞬間,他看見了熟悉的苦笑,就像他們還年少時一樣。
「亞、亞伯?漢謬爾……?」查理斯震驚的放低槍管,昔日摯友竟然用這種方式出現在他面前?!改闶й櫮屈N久、我以為你早就……」「我沒死?!?/font>
「六年前,我計劃要逃到沃曼去被我爸發(fā)現了。他那時差點殺了我──」「你去沃曼是他媽的想叛國嗎?」查理斯的聲音顫抖著「不,我只是想找一個沒有他的地方安靜地過活。只要將軍一聲令下,想抓我回去是不成問題的。」青年的眼黯淡下來,「我那時……只是想擺脫他?!?/font>
從前亞伯就常和他訴苦父親的事,現在卻……。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那你怎麼會回來?」查理斯笑了一下,笑得比以前的亞伯還苦。
「我到沃曼才過沒多久就被起底,他們給了我條件,我可以死在那裏或與父親一戰(zhàn)。對,我還活著,還幫他們打勝仗。但他們最近不耐煩了。」在場所有人突然都安靜了。「……什麼意思?」「兩個月後,他們計畫從賽利夫北境海岸登陸,搭配南境陸軍的閃電戰(zhàn)術控制王都。」他直直地看著查理斯,「現在沃曼的執(zhí)政者是激進派,他們推翻原本的政策,想一舉攻陷這裡。反對他們的人都被處理掉了。只有我和其他一些人逃了出來?!?/font>
「我手上有他們的戰(zhàn)略圖,只要讓我交給將軍,剩下你們想怎樣都可以?!?/font>
瞬間一股詭異的氣氛瀰漫,查理斯看著那雙堅定的藍眼,沉默。
然後他不住的低喃。
「……我能相信你嗎?亞伯……?」他低下頭,聽見亞伯的聲音說,「對不起……」
「我沒辦法彌補這一切,但我無法看著這裡被毀掉……」
眾槍口仍舊指著青年,但在場所有人幾乎都遲疑了。
只有信鴿稍微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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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身著深灰軍服的軍人朝這裡走了過來,是將軍府的特勤部隊『灰鳶』。正當奧莉維亞覺得奇怪時,亞伯說話了?!笂W莉維亞,能幫我一個忙嗎?」「什麼?」
「如果我死了,幫我送信給我爸?!?/font>
突然她的脖子被架住,『灰鳶』團團圍住他們?!竵啿?!你──?」「你不會有事的。」亞伯低語著,靴刀輕抵著他的脖子。
『亞伯,你到底……』
「──」
『──奧利佛?培斯?』聽到的瞬間,信鴿腦袋飛快。當時戰(zhàn)爭才剛開始不久,沃曼節(jié)節(jié)敗退,還以為這場國界糾紛可以就此落幕,甚至可以一次擊潰沃曼。但「馮關戰(zhàn)役」的勝利,卻令他們士氣大增,還一路反攻入侵賽利夫的國土,形成了現在僵持的局面。
當時負責指揮「馮關戰(zhàn)役」的奧利佛?培斯才剛上任不久,卻展現了超凡的戰(zhàn)略能力扭轉戰(zhàn)局,讓沃曼從戰(zhàn)況處於下風,變成足以和賽利夫相互抗衡甚至威脅的存在。這位逆轉戰(zhàn)爭的英雄身分一直是個謎,無論各方如何刺探,一切都是保密到家。現在,他的真面目才在此揭曉。
是他延長了這場戰(zhàn)爭……。她想起那天晚上亞伯莫名低落的神情。
他也累了吧?
「嗡──」突然一陣尖銳的響音打斷,眾軍官的通訊機同時切換成廣播模式。
「查理斯上尉,即刻開火處決敵國上校,奧利佛?培斯?!?/font>
將軍沙啞的嗓音每個人都聽得到,查理斯拿起通訊機急急回覆,「漢謬爾將軍,敵方的人質是信鴿──」「信鴿掩護敵人進城,下手不必留情?!箍諝庾兊卯惓1洌瑠W莉維亞注意到,將軍府二樓的落地窗,有個人正看著這裡,卻又轉身拉起了窗簾。「我正看著你們?!?/font>
重新舉起槍,查理斯死盯著被槍口對著的兩人?!缸钺嵬骸7砰_我方人質。你已經沒有勝算?!顾牡箶档穆曇糇兊纳硢??!溉ぉぁ?/font>
「你不會有事的。」亞伯低語著,靴刀稍稍退開距離。
──他想做什麼?
「二──」奧莉維亞聽著,看見查理斯緊閉雙眼。
──真的,完了。
忽然,亞伯轉身護在他面前。
「──你!」
槍一響,眼前的影子朝她蓋了下來。奧莉維亞勉強的撐著他的身體,「亞伯!」。
「奧莉維亞,這個就拜託你了……」他吃力地從左胸口袋拿出東西。是敵國上校的軍徽,和一疊被折的密實的信紙?!付壬鋼纛A備,信鴿請離開射擊範圍──」
「等一下!」突然爆出凌厲的大吼,所有人呆看著少女站起的身影。亞伯抬頭看著少女,她低著頭,手裡緊握著被交付的東西。
當她再度抬頭,查理斯回過神來,然後看見她眼中的某種東西?!感▲澴?!不要──」他的肩膀被猛地撞倒,回頭發(fā)現將軍府的大門被一陣灰藍的風打開。
查理斯看向倒在地上的亞伯,咬了咬牙,衝過去扛起他癱軟的身體開始奔跑,他聽見背後的軍人開始混亂了起來。
「亞伯,我選擇相信你和小鴿子……」查理斯低吼著,「你最好別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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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亞伯說的那些,她不知道有多少可性的成分。但是,只要想起他那晚的道歉──。
轉眼間已到了將軍辦公室,落地窗簾被拉上,一名男子背對著她站在窗前?!浮盒砒潯粖W莉維亞,前來向將軍報到。」將軍轉身過來,滿臉憔悴,藍色的眼中掩不住哀傷。
奧莉維亞吞了口口水,緊張的趨一步前,「我代替亞伯?漢謬爾向您傳達重要訊息。」她將軍徽及攤開來的信紙放在將軍桌上。那雙蒼老的藍眼忽然銳利了起來,將軍盯著她坐下,然後開始讀起了信。
奧莉維亞低頭緊閉雙眼,在腦海中奮力的構築著一個畫面。
雪白的鴿子,銜著翠綠的橄欖枝飛過。